嫌妻第42部分阅读
嫌妻 作者:nprouwen
我也说不好,唉,谣言这东西杀起人来,才是不见血的。”
南洛璎沉默了片刻,原想让裴彬玢帮自己去寻寻细娘与四喜的话,到了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想到裴彬玢现在已是烦成这般了,却是忍不下心再给他添乱了。
裴彬玢瞧见南洛璎沉默,以为她还在烦自己所说,却不知道她想的是另一件事,赶紧安慰道:“你也别担心了,昨夜里广陵王爷既然将人唤了去,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平息此事,而不想闹大,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南洛璎顺着点了点头,两人却是各有心事,相视一眼,只是无言……
锦瑟篇 180 灵玥入监
第二天一早裴彬玢依旧出去办差,南洛璎原本因为四喜与细娘一夜不归,心里念叨着,但不想再给裴彬玢添堵,只是私下里吩咐着墨书招人去寻了寻,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已见四喜与细娘都在一侧候着,这事心里也就放下了,裴彬纷走了以后,南洛璎又是拉着细娘问了几句,她只推说是心里事重,就在屋里绣绣花不愿意出来,南洛璎向着她多在屋里呆着,少与叶夫人等人接触也是一件美事,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说让她安生歇着。
打发细娘去歇下了,南洛璎本想去瞧瞧裴彬珩,响起之前叶夫人那一句免人闲话,心里的念头也就淡了,吩叮嘱着四喜取了些书卷,便在屋里翻看着,聊胜于无的打发着时间。
天色渐暮,裴彬玢居然比平日里早些归来,南洛璎瞧他一脸倦色,赶紧迎了上去,裴彬玢一瞧南洛璎便轻叹了一声,进了屋里,接过四喜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就这一会功夫,裴彬玢突然冷不丁的说道:“封家小姐让捉回去了。”
南洛璎愣了一愣,却听裴彬玢继续说道:“唉,只怕便是王爷不追究,她也是进不得王府了。”南洛璎的双眸睁了睁,突然局的有些紧张的问道:“那灵玥会不会有事?”
裴彬玢瞧了一眼南洛璎,终是轻叹了一声,没有回应。
只是这一声叹息,原就比回应更让人心里没底。
南洛璎不由扯了扯裴彬玢的衣袖,又问了一句道:“到是怎么了?”
“唉,她已让大理寺收监了。”裴彬玢停了停,侧了侧首,裴彬玢一边放下拭手的帕子,又瞅了一侧的四喜一眼,四喜赶紧将裴彬玢用过的帕子收好,收拾着便退了下去。
裴彬玢方好似又响起什么般的继续说道:“这事儿,往小了说,不算什么,可是,偏生让她沾上了是皇亲,广陵王爷又是当朝权重,自是难往小了说,所以大理寺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要问个明白,偏生封家的小姐,咬死是自己出走,唉,真真是无奈。”
南洛璎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头,轻叹了一声说道:“她一个闺阁女子,能走到哪里去,怎么可能无故出走。”
“也便是这般说的,所以大理寺也不信这般,原是以为是谁绑了拐了她出走,这一下却又找不到一个着落,哪里肯收手。”裴彬玢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南洛璎轻叹了一声,裴彬玢一边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边又说道:“这事儿,不要在家里提起了,免得让彬珩知道,他又心乱了。”南洛璎点了点头,知道这样的事儿太敏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夜无话而过,第二日里,也不曾再生出什么事端,生活好像突然间的平静了下来,这样的平静却让南洛璎觉得格外的压抑,好像有些不能适应这样安静宁淡的生活,似乎这一切的平静都是那般的不真切。
南洛璎心里有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果不其然,第二日里裴彬玢夜里一个人夜归,叶老爷却留在了朝堂里议事,裴彬玢黑着脸回了屋里,瞧见南洛璎以后,喝退了左右,这才与南洛璎说道:“只怕,封灵玥……活不过几日里了。”
南洛璎立时愣住了,心里暗道,左右不过是抗婚之事,难不成还要死?
裴彬玢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子才说道:“他们互相乱指,广陵王爷不奈得这般烦心,便只批了一个让大理寺速审速决。”南洛璎有些不解的回道:“那速审完了,不是应该放了封灵玥嘛?”
“你懂得什么,他们现在审的是谁拐了封家的小姐,她是一般的情况嘛,她是太妃为王爷聘的侧室,这皇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沾了一个皇家的亲,她能这般说一句不嫁便出走抗婚嘛?天家的威严何在?若是有人指使或是拐骗,还可以说她是年幼无知,从轻放落,但现在,既然没有,她……”
南洛璎想到那样一个温婉如水般的女子,心里一阵酸痛,难道这样一个女子,便要损在这样的制度下了嘛,不由有些犯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不过是失踪了一夜,当得什么大事嘛?”
“若是平时,自是不当得,可是她三日后就要嫁入王府,王府里的教习都在封家去了,一到封家却是寻不着她,怎么不当得是个大事,唉,怪只怪……”裴彬玢说道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向来对于这样一个女子将逝,他的心里也驳不是滋味。
裴彬玢停了停,终是缓缓说道:“有了王爷这一句,速审速决,自是绝路……”
南洛璎越发心里难受,一时间反是说不出话来。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子,好半天,南洛璎方艰难的说道:“那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会……”
“等舅舅回来不就知道了,唉。”裴彬玢说道这里,又摇了摇头,一抬眼,瞧见南洛璎一脸不忍的样子,只得又说道:“这事儿,咱们谁也过问不得,只能……要不我领你去大理寺监,让你去瞧瞧她吧。”
南洛璎隐隐感觉到这一句话里,似有让自己见她最后一面的意思,心里一酸,泪就有些忍不住的在眼里打转,但还是强收了泪,点了点头,想了想,却又问道:“这样,会不会给咱家添麻烦。”
裴彬玢淡淡的说道:“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好麻烦的,只是女监,我是不方便进的,让你去瞧瞧,却也当不得什么事。”南洛璎这才点头应了,轻轻说道:“终是一场相识……”后面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只觉得驳是不吉。
裴彬玢听了她的话,只是一声轻叹,走出了院子,吩咐墨书去做了准备,瞧着外面的天,阴阴的,原是要进夏的天了,本该是越发热了才是,最近却不知道是怎生的,天天银银闷闷,却又下不出雨,露不出阳,只是让人越发生闷,听见院子里的蝉子,哑哑的叫着,裴彬玢只觉得心里越发烦闷了……
锦瑟篇 181 洛璎探监
南洛璎跟着裴彬玢出了叶府,分别上了各自的小轿,南洛璎一人坐在轿中,脑子里还回想着裴彬玢之前的叮嘱:“现在是敏感的时候,呆会见着了封灵玥,瞧瞧便早些散了吧,唉,只怕有心人会瞧着呢。”南洛璎心里不免有些不懂,如果真是这般不便,为何要安排自己与封灵玥见面,难道……灵玥真的是劫难逃了嘛?
想到这里,南洛璎心里一时有些难受,更多的却是灵魂深处的震惊与畏缩的害怕。虽谈不上是什么深交,却也是她来到这个世上以后的第一个朋友,在南洛璎心里,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其实她一直不曾真正的溶入这个时代,便是对裴彬玢也只是相亲之后,才有了一份相濡以沫的夫妻之情,才慢慢的将他的家人引为自己的亲人,而对其他的人,除了细娘有一份亲近之心,她自始自终都有一份难以言说的隔膜,不曾真正亲近过,但这一刻她却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一个因为向往自由爱情,便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封建社会。
就在南洛璎心情不定的时候,轿子停住了,南洛璎走出轿子,瞧见已到了大理寺监,血红的字牌,好像宣示着这里有多少冤魂一般刺目,瞧着让南洛璎的心里,更加有些不舒服。
裴彬玢引着南洛璎走进了大理寺监,一入这里面,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南洛璎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裴彬玢瞧了一眼她,有些关切的说道:“别怕。”便先行了一步,走进里处,与里面的监守打起招呼,寒暄几句过后,这才回过头来与南洛璎说道:“女监,我是不能去探视的,你便跟着这里的张管事进去吧。”
南洛璎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这监守原来是个女子,只是五大三粗,再加上着了一身戎装,之前在远处居然未能认出是个女子。
这张监守也不多话,只是拿眼瞄了一眼南洛璎,便对裴彬玢一行礼说道:“裴大人,小的原不该多话,只是这封家犯女,虽无明令不可探视,只是大人这般,也有些与规不合。”
裴彬玢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愣住了,只是望着南洛璎不语,这时候,南洛璎方才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进去吧。”
南洛璎双眸立时睁大了,一时间竟然愣在当场,不知道如何反映,反是那章监守率先说道:“小的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小的该死……”
南洛璎这才醒过神来,赶紧回身,只见阴影处立着一个身影,还是那般玄色的衣裳,只见他摆了摆手,算是应过,南洛璎这才赶紧行礼,只是礼还未曾行全,已听广陵王爷说道:“好了,不用多礼了,你先进去瞧瞧那封家的女子吧。”
裴彬玢瞧见广陵王爷似有些意外,行过礼后,反是张监守率先说道:“卑职……”说道这里停了,终是解释道:“卑职的贱内与那犯女也算有些旧识,所以,来探视……”
“不必解释了,本王并未有怪罪你的意思。进去吧。”这最后三字却是瞧着南洛璎说的。
张监守立时极有眼色的走在前方引路,南洛璎顿了顿,瞧见广陵王爷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反是对自己一挥手,示意自己先行,这才跟着张监守走了进去,一入里面,那监牢里便传来一种阴霉变质而发出来的怪异味道,南洛璎忍不住的捂着鼻子,皱眉说道:“这是什么味道。”
张监守冷淡的瞧了南洛璎一眼,淡淡的说道:“这里能有什么好味道,她们就在这屋里拉,也在这屋里吃,东西放的久了,总归是要出味道的……”张监守的话还没说完,南洛璎已是有些干呕的反胃。
张监守瞧着她的样子,不冷不热的说道:“这里啊,就不该是你们这些大家的夫人来的去处。”
南洛璎没有说道,只是忍着不适,跟着她向里走去,越往里,越发阴凉,那份怪味道,也不知道是让这阴味盖过去了,还是南洛璎渐渐适应了,反是觉不出来什么,只是冷的她不停的颤抖。
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处,张监守这才打开门,瞧见正缩在里面的封灵玥淡淡的说了一句道:“唉,多水灵的一个姑娘,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做,要到这里来受罪。”她摇了摇头,然后又似自语般的说道:“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南洛璎瞧了瞧她,张监守也不再多话了,只是瞧着南洛璎说道:“夫人请吧,小人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说。”便退了出去,还将那门为两人带上了。
一直到那门闭上,缩在里面的封灵玥也没有回头,南洛璎慢慢走过去,抚上封灵玥的肩膀,刚想说话,已听见她轻轻的泣音,南洛璎话到嘴边反是说不出来,只是轻叹了一声。
封灵玥听到她叹息的声音,这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瞧见她,好半天才用颤抖的唇,哽咽的说道:“裴家嫂子,真没想到……居然……居然……”一连两个居然,却是说不下去,只是唇不停的微微颤抖着,泪正顺着她的眼眶,慢慢的滑落。
南洛璎伸出手帮她拭去泪,这才轻声说道:“是我,你还……”本想问一句,还好嘛,只是这话到了嘴边,那最后一个好字,却是如何也问不出来了。
封灵玥似已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咧开颤抖着的唇,露出一个笑,接着说道:“谢谢你,来看我,你知道嘛,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南洛璎听到这一句话,心里驳不是滋味,可是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瞧着她,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封灵玥听到这句话,反是镇定下来了,她慢慢拉开南洛璎,坐定以后,瞧着南洛璎,好半天才说道:“我已经,有五个月零十三天,没有见着他了。”说完这句话,封灵玥慢慢抬起眼,盯着南洛璎,好一会子才说道:“如果,我真的,真的要走了,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当听到那五个月零十三天的时候,南洛璎的心里已如冰破一样,原本一直忍着的酸意已让封灵玥彻头彻底的打破了,那眼中的泪已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滚落。
锦瑟篇 182 痴男怨女
南洛璎无语的走出了监室,看见远远立着那身玄色的衣裳,在这黑暗的牢室过道里,影出一片玄暗不明的色彩,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阵厌恶。
衣裳的主人却还没有这样的觉悟,反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南洛璎,似有意,似无意的笑了笑,那样的笑容,在这阴晦的气氛里,更让人觉得有些冷漠生硬,更让人心里生出几分反感。
过道里阴阴的,静静的,遥远的一处回廊上因为受潮在慢慢的滴落着水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回廊的石板上,回荡着“嘀哒……嘀哒……”
南洛璎不言不语的其中哦和这阴暗的回廊,听着那水滴的声音,那眼中的泪,也顺着颊慢慢的滑落下来。
裴彬玢一直立在广陵王爷身侧,瞧着南洛璎即不让开道,也不向王爷行礼,只是在那里立着不动,不由轻咳了一身,然后方轻声说道:“王爷可是来探试封氏女的?”
广陵王爷只是轻摆了一下自己手中已合拢在一起的白骨玉扇,示意南洛璎退向一侧,南洛璎瞧了瞧他,又看了看在一侧一脸无奈与紧张的裴彬玢,终是无言的垂下头,退到了一侧,沉声说道:“臣妇见过王爷。”
广陵王爷却没有径直走进囚室,反是瞧了瞧南洛璎好半天才轻叹了一声说道:“这样的脾气儿,啥时候可以改一改。”说完似自醒失言,立时回眸瞧了一眼一侧的裴彬玢,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走向了囚室。
南洛璎瞧着广陵王爷正欲进去,终是忍不住的说道:“王爷,是不是灵玥……”说道这里,瞧见裴彬玢正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自己,只得将那未尽之语又吞了回去。
只是,广陵王爷已停住了脚步,他微微侧身,端详了一眼南洛璎,然后轻如自语般的说道:“说。”
南洛璎抬起头,瞧着广陵王爷,只见他眸色里全是清冽,不温柔,却睿智,好像可以明了一切一般。
瞧见南洛璎望向自己,广陵王爷又微闭了闭眸子,只是那动作极慢,好像在鼓励南洛璎说下去似的,南洛璎终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王爷,灵玥,她真的其罪当诛嘛?”说完这一句话,南洛璎只觉得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只觉得心里一轻,再无顾及,只是瞧着广陵王爷一句接一句的说道:“王爷,她不过是出游几日未曾归家,难道只因为她与王爷婚期将近,便该死嘛?若是杀了她,岂非天下都会相信她抗婚被杀,到时候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王爷?”
裴彬玢定定的看着南洛璎,双唇抿了抿,终是也在一侧说道:“臣启王爷,贱内虽是妇人浅见,但只怕若是真这般处理,天下百姓,以讹传讹会有损王爷的清名,不如放过此女,天下人皆会知道王爷雅量,”
广陵王爷似有些好笑的扫了两人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哦,你们的意思就是本王若是杀了她,便是是非不分?嗯?”
裴彬玢立时应道:“臣不敢。”
南洛璎却是不语,只是瞧着广陵王爷,却见广陵王爷也正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冷的好像冰寒一般,在这般阴冷的过道里,更添了几分寒意,南洛璎居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抖,慢慢的垂下了头。
广陵王爷这才漠然的说道:“你们不要忘记了,她的罪是谁定下来的,本王从头到尾,都没有参加过审讯。”声音清冷,冷的剔骨生凉。
南洛璎不服长长叹了一口气,却又做声不得,广陵王爷也不再理会两人,径直走进了囚室。
裴彬玢见王爷进了囚室以后,这才走到南洛璎的身侧,握着她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南洛璎只觉得自己已经凉透了的手掌让他握在手心里,立时好像可以听到已经冻住的血脉在游走的声音,慢慢恢复了一些生气,她抬起头望着裴彬玢,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嗯。”
裴彬玢拉着南洛璎走出牢房,一离开这监所,扑面而来的清鲜空气,让南洛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裴彬玢听到她呼吸的声音,不由劝慰了一句道:“唉,生死由命,我们已经尽力了,相信封家小姐,也不会有怨你之处。”
南洛璎抬起头,瞧着裴彬玢,好半天才说道:“我从来不担心她会如何想我,我只求问心无愧,我只要做了自己想去做的事,并且女里过,便足够了。”
裴彬玢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轿夫早就有眼力的将轿子抬过来,两人入了桥,这才回了叶府。
两人心里有事,草草吃过饭,便格子说不出话来,裴彬玢瞧着南洛璎良久,最后终是说了一句要去陪着彬珩,便出了院子。
南洛璎一人坐在屋里,心里悬起封灵玥的那一句“五个月零十三天,没有见着他了”不免又生了几分感叹,叹只叹,世间几多痴男怨女,怨只怨,人世总是有情痴。
回心响起细娘最近总是有些神出鬼没,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便唤来个小丫环去把细娘寻来。这次还好,不多会子,便将细娘寻了回来。
南洛璎吩咐左右退了下去,只是瞧着细娘不说话。
细娘让南洛璎瞧的满脸的不自在,好一会子瞧着南洛璎一直不说话,她只好说道:“璎姐儿,你有什么事,便说就是了?”
南洛璎又打量了一会子细娘,好半天才说道:“我在想,细姨这些天怎么红光满脸的,可是有什么喜事。”
细娘立时失声说道:“哪里有什么喜事,璎姐儿,可别听四喜那个丫头胡说。”
南洛璎只觉得心里一沉,原不过就是试着打趣的说话,但细娘这般神色,可不就是心虚嘛?立时脸上笑容尽敛,只是说道:“四喜能拿什么胡说。”
细娘只是腼着脸不语,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瞧着南洛璎。
南洛璎却是双眸定定的瞧着细娘,好一会子,才说道:“细姨,你有时,却能告诉四喜,可要瞒着我?”说完以后,却是转过脸去,肩头微微耸动了几下,好一半天才说道:“真让我心寒。”
细娘赶紧过去拉过南洛璎的手,却是紧张的说道:“没有的事儿,璎姐儿,原也当不得什么事,你……唉。”细娘长叹了一声,这才缓缓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原来那叶老爷虽是纳妾不成,心却不曾放下过,时不时的还来探视细娘,一来二往,加上过去的情份,细娘虽还没有软下态度,心里却是软了下来,两人常在一起聊聊过往,说说这些那些的。
叶老爷还带着细娘去了他在园子里彷着过去他们两人小住的那农舍的屋子,瞧着里面的一切,细娘的心早就碎了,原来这些年里,在她不停的思念着这一个月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曾忘记过他们的一切。
南洛璎听到最后,不由长叹了一声,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听着细娘继续在那里说道:“我,我怨过他,也恨过他,可是现在啊,现在……唉,其实这些年里,他过的也不快活。”
听完这一句话,南洛璎听觉得嘴里一阵阵发苦,好一会子才说道:“细姨,可是很多时候,咱们到了这样的田地,要考虑的问题很多,要顾虑的事也很多,并不是你们两人感情好便可以在一起的,特别是,他还是有家室的人……唉。”南洛璎长叹了一声,默然片刻,才继续说道:“细姨,我多么想,可以成全你的这份心思。”
细娘立时拭了拭泪说道:“璎姐儿,你不要说了,我都懂,我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我都这般年岁了,还能想些什么呢?”细娘说完那眼泪又不由自主地自她的眼眶里滚了下来。
看着南洛璎的眸子里也是一阵阵的犯酸,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子,南洛璎才坚难的说道:“细姨,我不是舍不得你,也不是……”直说到这里,话已让喜娘堵了回去,只听她抢过话头说道:“璎姐儿,你不要多说什么了,我明白的,我也是宅院里伺候着夫人过来的,我知道在这宅子里,要是不能得了大夫人的欢心,妾侍,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便是如夫人那般慈心的人,也是容不得娇妾的,何况我……”说到这里细娘已收住了话,只是瞧着南洛璎轻叹了一声,最后才轻若自语般的说道:“我已不是当年才十七岁的小细妹,不会再那么天真,也不会去犯傻了。”
南洛璎点了点头,对于细娘能有这份明白,赶到即心酸也欣慰,良久,两人相视苦笑了一下,终是不再提这事,而是又说了一些闲话,正在两人聊的有些开怀的时候,却听屋外的墨书禀道:“少夫人,大少爷让广陵王爷请去了,他让来知会少夫人一句,让少夫人早些睡下,不必等他。”
广陵王爷……南洛璎不由打了一个惊颤,双眸微睁了一瞬间。
锦瑟篇 183 星夜不归
墨书虽是说的轻松,可是南洛璎的心却还是提了起来,难不成那个王爷还有什么出处?左右思量之下,南洛璎的心里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不安。
可惜便是再多的不安,再多的心忧,却也奈何不得,南洛璎只得打发了墨书回去,又笑着与细娘说了几番家常,这才让细娘也回屋里去睡下。
南洛璎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着那烛火的光在那摇摆不定,颖的屋里都是桔色的昏芒,更是心里有些烦躁,想了想,又唤了丫环们温了一杯茶进来,捧在手里,喝了一口,只是啥滋味也未品出来,左右心思定不住,将那茶杯丢在了几案上,又站起身,轻叹了一口气,瞧了瞧屋外一轮月牙,正银白透亮,破云而出,将如水的月色泼洒在院中的景物上,好似平添了一分雾气一般,如此风景,却是吸引不了南洛璎,她只觉得看着这般风景,只是心里如那月色一样,又凉又薄……
南洛璎走到窗边,手撑着窗边的棱花,夜风透着窗花缓缓吹抚着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上,扑在她的脸颊上,凉凉的,却又有几分微寒,南洛璎便是这般撑在那床边,瞧着院中的景色,直到手都有些微微泛酸,这才移了移步子,只这一动,便只觉得脚早已有些发麻发酸,也沉的厉害,她皱了皱眉,终还是走近了床边,缓缓坐下,左右这般却是心里沉沉的,便是依在床畔坐着,也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只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天色居然已是微微泛明,南洛璎这才惊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是一夜未睡,而裴彬玢也是一夜未归,心里更是急的厉害,也不及换上外衣,便对门外嚷了几句四喜,却是没听到人回应,心里一急,也顾不得那些,便是只身走出卧室,进了堂厅,只见值守的小丫头早就依在柱边上睡的沉沉,南洛璎走过去唤了几声,她才迷盼着一双眸子,瞧了一眼南洛璎这才一个惊凌的站了起身,不停的说道:“少夫人……少夫人……”
南洛璎也懒得与她计较什么,只是说道:“去把四喜唤来,再去叫上大少屋里的墨书。”南洛璎想想觉得自己只着了一件亵衣,终是不妥,便是赶紧又回了卧室,自己披上了外衣,又拿起梳子,左右梳理了一下,只听“咯”的一声,那桃木雕花的小梳居然硬生生的断了一齿,
南洛璎心里立时有些微微犯愣,只觉得一种不吉的感觉,隐隐浮上心头。这时候四喜已打了一盆水走了进来,瞧见南洛璎披头坐在梳妆台前,眼里布满了血丝,知她只怕一夜未曾睡好,却也做声不得,只是如平常一般,走到近前小意的伺候着她换过衣裳,又绑着南洛璎梳理了一下发髻。
南洛璎只是沉着声,待到四喜打理停当,这才说道:“四喜,大少爷,夜里回来了没有。”
四喜愣了愣,赶紧应道:“婢子昨天夜里不当值,也不曾留意呆会婢子下去问问值夜的……”南洛璎皱了皱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墨书呢?”
四喜瞧出南洛璎不悦的心思,只觉得有些奇怪,需知道裴彬玢过去也常为公事几夜几夜的不曾回来,南洛璎从来不曾太过关注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寻常,但还是应道:“墨书在堂屋里候着呢。”
南洛璎这才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四喜刚挽好发髻,那一双如意双凌碧玉兰花细点钗,刚缀上左边的这一只,四喜手里正拿起右侧的那只,正准备为南洛璎缀上,却已发现,她已立起身,准备离去。
南洛璎瞧见四喜手里还拿着一只钗,却未曾发现自己有何不妥之处,只是催促道:“走吧。”
四喜愣了愣,终是没有多说一句,只将自己手里拿着的那只小钗随手放在了梳妆台上,便随着南洛璎一起出了卧室,直到进了厅堂,瞧见墨书正在那里候着,南洛璎一边走到主位坐定,一边说道:“墨书,大少爷一夜未曾回来嘛?”
墨书点了点头,停了停却又解释道:“少夫人,大少爷昨个真是让广陵王爷邀去了。”
南洛璎双眉一挑,可不是嘛,要不是他邀去了,我急个什么劲?顿了一顿,南洛璎才醒悟过来,墨书误会自己在猜疑裴彬玢,心里一阵无名火没来由的便升了起来,只是瞧着墨书那样儿,却又发作不出来,却又觉得瞧着他,火却还是极大。
正在南洛璎险要发火的时候,突听外面的小丫头说道:“大少爷,您回来了。”
“嘘,小些声,少夫人只怕还是睡着吧?”裴彬玢的声音沉沉的,但南洛璎听在而立,却是说不出来的欢喜。
小丫头欢快的应了一声道:“少夫人一早便起了。”
正这会子功夫,南洛璎已是站起身,冲到了门边,一推开门,正看见裴彬玢正向自己走来,正这会子功夫,初升的旭日刚好冒出了头,一片金芒洒向大地,恰恰将裴彬玢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那样的声音显得那般的高大,而又辉明……
南洛璎只是瞧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谁知道她这一夜里担过多少心,又乱想过些社呢吗,只是想着那阴暗不明的王爷只不得如何为难着裴彬玢,心里早就是七上八下,做声不出,却又闷的难受。这一刻相见,只不觉得说不出的欢喜,却喜的是鼻子里生出酸意,好半天,南洛璎才说道:“你怎么才回来?”
裴彬玢应了一声,一边向着她走来,一边止不住的笑着,轻声说道:“进屋里说。”说话间,走到南洛璎近前,伸手握着她正握在门棱上的手掌,牵着她走进屋里,这才轻声说道:“昨天夜里,真是想不到的事儿。”裴彬玢只说到这一句,便扫了一夜屋里的左右,一丢眼色,他们立时知趣的退了出去,墨书最后一个走出,还识趣的绑着南洛璎与裴彬玢闭上了门。
裴彬玢这才静下声来,领着南洛璎进了里间,沉下声说道:“王爷昨天夜里唤我去做了些什么?”
南洛璎摇了摇头,只是却还是轻声猜度道:“没有为难你吧?”
“唉,你啊,终是错看了王爷。”裴彬玢轻叹了一声,这才缓缓道来。原来昨个夜里,广陵王爷将他邀去,居然是让他护送封家小姐与长孙书亭离开京都。这一夜三百里奔走,一直将他们送出了城又奔出一百多里地,他才折回。
听到,南洛瑛只是却还是皱了皱眉道:“他若真是有心成全,不放过灵玥便是,这般让她们走了,岂非是离家背景,以后天下虽大,哪里可以为家。”
“你啊,终是不明白王爷的苦心。”裴彬玢说完,瞧见南洛璎不解的样子,这才继续解释道:“因为灵玥是真的不愿意嫁给王爷,她若是不逃,便是这次王爷免了她的罪,她已是宫里走过定礼的女子,能不嫁入王府?”
南洛璎嗫嚅了一下,终是没有再反驳,只是抚了抚裴彬玢额头说道:“这一夜累着了吧。”裴彬玢笑了笑,没有说话,南洛璎却又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便是王爷肯放过他们,他们以后……”
“他们以后只需回长孙家里过活便是,只是封家小姐,不能让人再看见了,识破身份便可,只是杨夫人终是对她太过熟识,我与长孙已是议好,他以后会举家移居去宁城。去个没人识得他们的去处。”
南洛璎听到这里,才生了几分欢喜,然后瞧着裴彬玢说道:“那……封灵玥出逃……”
“你啊,终是顾虑太多,这里王爷自会处理,便是封灵玥的新身份,王爷也给她弄来了正式的过关文贴,想来只要长孙真心待她,他们两人一定会很快活的。”裴彬玢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又笑了笑,似在为自己的好友感到高兴。笑过自后却又说道:“王爷,果然非是寻常人。”
南洛璎瞧他一脸得色,只是十分的开怀,想到封灵玥有了这样的好的归处,与长孙书亭的这段苦恋,也终算是有了一个好结果,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起来。
裴彬玢瞧见南洛璎的神色,以为她在认可自己的话,不由自主的又说道:“王爷这一次的做为,真真让人信服,这份大度与胸怀还有胆色。”
南洛璎听他越夸越没完了,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或是在南洛璎看来,王爷做的事虽不错,但裴彬玢才是真正出力担风险的人,怎么却好像这般全是王爷一人的功劳一般,不由插嘴说道:“瞧你夸的,都快把他说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裴彬玢无奈笑了笑,揉了揉南洛璎的头说道:“你呀,还是不明白王爷这次承担了些什么,唉,好了,不说了,我饿了,你去吩咐准备一下吧。”
南洛璎这才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出去准备早饭。
锦瑟篇 184 人心漠然
南洛璎与裴彬玢用罢早饭,南洛璎想了想提醒裴彬玢道:“这事只怕要与彬珩说一下,让他安心。”
裴彬玢正接过四喜递上来的暖茶,本理打开盖子,正欲饮,听到这一句,不由停了停,好一会子才说道:“本来告诉他也物防,只是此事,事关多人,彬珩年少浅知,我怕他一不留意露出口风……”数的哦袄这里裴彬玢又停住了话头,沉吟了片刻,方说道:“让我再想想。”
南洛璎听他说的眼中,只得应了一声,没有多言。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便一同去瞧一瞧裴彬珩。一进院子,看见裴彬珩正让书童扶着在院子里走动,裴彬玢方笑了笑说道:“便该如此,多走走嘛,书亭也说你的腿脆的伤了,要多走走方能血脉畅通。”
裴彬珩原是在那里慢慢走着,一听到裴彬玢的声音,这才期期艾艾说道:“哥。”又瞧了一眼南洛璎,扯开了嘴,裂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轻喊了一声道:“大嫂。”
南洛璎赶紧回应着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过,双目转动了一下,方是斟酌着说道:“你好生歇着,外面的事,自有你哥去做法子。”
裴彬玢听到南洛璎这话,又瞧着裴彬玢一脸期盼的样子,不由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只这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终是正色说道:“那是自然,只是封家女之事已与我们裴家无半分关系,万事一沾上皇室,旁人躲也躲不过,你休要再提啥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裴彬玢原还是带着几分期盼的瞧着裴彬玢,一听到这样的话,立时那脸上原本挤出的笑意也垮了下来,只是用眼瞧着裴彬玢,嗫嚅着说道:“哥,哥……”一连唤了几声,终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却是盯着南洛璎,有些哀求的说道:“嫂子,嫂子,你劝劝我哥……”
裴彬玢立时打断他的话头说道:“此事,我们管不了。”
南洛璎在一侧不由愣了愣,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今天早上裴彬玢与她说过些什么,也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他做过些什么,只是为什么他却不说,反是要做这样的恶人呢?南洛璎有些不解的望着裴彬玢,裴彬玢瞧见她的眼神,不由微微闭了一下眸子,双眼垂向他处。
裴彬玢只是瞧着南洛璎一脸恳求,南洛璎从裴彬玢那收回目光,正好看见彬珩那样恳求的神色,好似世间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期待都是等正走在路上正饿着,买了一个糯米鸡,正准备吃,却发现一只流浪狗正可怜巴巴的瞧着她手里的食物,让她心里生出几分同情,一时不忍的将那份食物送给了流浪狗……
只是现在的南洛璎却不可能真的去帮彬珩说些什么,却又不能告诉他真相,最终南洛璎只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只这一声,裴彬珩眼里的那份期盼的色彩立时黯然了吸取,他收回目光,只是漠然的看着前方,好半天才说道:“我知道,哥说的对,这样的事儿的确不是咱们能管的来的……只是便是这般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去死,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做,我真的做不到。”
裴彬玢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便是去做,又如何,只怕你赔上身家性命,也不过是陪着她去死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活着的人当为活着的人考虑。”
裴彬珩听到这一句话,猛然的一抬头,那眼眸里居然已含着泪光,他只是瞧着裴彬玢,良久不语,好一会子,才缓缓的说道:“哥,你已经变的和舅舅他们一样了,只有官味,没有了人情味。”说完便不再看裴彬玢,反是催促着书童扶着他向前走去,裴彬玢瞧着他那副样子,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了一瞬间,却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瞧着他走远。
南洛璎在一侧看见他们兄弟们间的那份疏离,心里只觉得有一种又酸又麻的痛楚在慢慢的延展开了。
良久良久,裴彬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是你自己脑子拎不清现状。”
裴彬珩的身形顿了顿,却没有再回应,反是继续走着,南洛璎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瞧着裴彬玢的神色,又说不出来,只是轻叹了一声,裴彬玢对她使了一个颜色,两人便一起自院子里出来。
一出院子,南洛璎便忍不住的说道:“你……”声方启,裴彬玢已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轻的说道:“宁可现在让他早些明白官场的无情,需要明哲保身的道理,好过,他以后进去才发现。”
南洛璎听到这里,方明白裴彬玢的话,但想到这两兄弟之间的误会,不由轻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可是这般,他只怕会怨你。”
“便是怨我,也好过他以后受罪。”裴彬玢轻声言道,只是言毕,自己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却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方才说道:“两兄弟能有什么隔夜仇,过些时候,他自是会明白我的心思。”
南洛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裴彬玢与她并肩走了几步,只说是多日未向叶老爷请安,便又领着她一起去见叶老太爷。两人一起进了院子,禀过长辈,进了屋里,正瞧见那位二夫人在一侧站着伺候叶老太爷用饭,南洛璎不由瞧了一眼她,只见她低眉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