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第23部分阅读
嫌妻 作者:nprouwen
有过多的交往。
细娘瞧了瞧南洛璎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也猜出来她有顾虑,便继续说道:“总不能便宜了这人,璎姐儿,璎姐儿,我看,我看,你不如去与姑爷商量一下,或是我私下去问问马瑞儿,我们妇道人家见的世面少,不懂应该如何做,他们生意场里只怕是见多了这样的事儿,或有些手段主意,”
南洛璎实在不愿意自己这般丑事让裴彬玢知道,让他知道又如何?这位大少爷送盒胭脂给小老婆也要去个百把两银子,在他眼里这五百两只怕真的当不得什么吧?图然让他多个笑料,自己做事,如此……如此的不稳当,不过是典卖间小宅,也办的这般不漂亮,唉,反正有三百两现银去江阴一带的盘费还是足够的,只当是花钱买个教训,日后多加注意便是了,何必闹得满城风雨,南洛璎心下左右思量,虽然也是一直在说服自己为了离去时的顺利,不要太过在意这些事儿,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忍不下这口气,却也只能强自忍下。
细娘瞧南洛璎沉思半晌,一直无语,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璎姐儿与姑爷好生过日子,何来这般事情,便是有了,也能理直气壮的让姑爷上门去闹将起来,唉,女人家,不论心气再高,性子再强,终还是离不得一个顶立门庭的男人。”
南洛璎听细娘说叨起这些,加上心里本来就烦闷,哪里还听的下去,索性站起身子,便是要走,细娘有些无趣的惊道:“璎姐儿,你这是……”
“出去走走,理理思绪。”南洛璎闷闷的丢下这句话,便要出门,细娘赶紧跟了上来,依着南洛璎,一边说道:“这般大热的天,刚过了晌午,日头还热着呢,璎姐,还是在屋里歇着吧。”
南洛璎也不说话,闷着头向外走,细娘摇了摇头,只得跟了上去,出了堂屋,细娘赶紧在门后抽出一把油纸伞来,一边追着南洛璎,一边轻轻的抖开伞。
南洛璎猛然间从屋里走到室外,让正午的烈阳刺的眸子一阵生痛,突然感受到一片阴影,一转首,发现细娘正眯着眼,举着伞,为自己挡着阳光,在那一刻,南洛璎心情突然间的又平静了下来,她扶过细娘的手说道:“好了,我不出去了,咱们进去吧。”
细娘这才转愁为喜,笑着说道:“这般便是了,如此大的日头,只怕会晒伤了璎姐儿。”
“说的我像瓷娃娃似的。”
南洛璎轻笑了一句,便与细娘一并进了屋子。
一入内,细娘张望了下南洛璎,还是小意的说道:“璎姐儿,若是觉得去求姑爷有些为难,不如让阿细厚着脸皮去试试,我瞧着以姑爷的性子,断不会这般任人欺负璎姐儿而不管的。”
南洛璎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论他会如何,我都不想去求他,人总要为自己做不定期的事负责任,既然是我错了,便让我花钱买个教训,他没有为我收拾残局的义务,所以我不会去求他。”
细娘听到南洛璎这般说话,一时反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只得望着南洛璎,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便由璎姐儿决定才是。”
南洛璎瞧着细娘,心里知道,这位妇人一直都是真心盼着自己好的,所有的事,当管的,不当管的,她全然不顾,为的只是她认为,对自己好的事,她都会说,都会劝,今儿个,若是换做他人,只怕决不会如此一再的劝说自己,想来,她更是不平自己的这般让人给骗了,想到这里,南洛璎心里有一些感动,伸手拍在细娘的掌背上,缓缓说道:“细姨,谢谢你。”
细娘有些受惊的向后退了一步,望着南洛璎说道:“璎姐儿,可是嫌阿细烦了,阿细当年受了夫人临终所托。”
“呵呵,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南洛璎说完,在心里又默然无声的添了一句,只怕这宅子里,也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待我好的。
因南洛璎不肯去追纠这事,自是也就只能这般过去,细娘虽是心里不平,也只有与张嫂才能在私下间一起叨叨上几句,也奈何不得。没过得几日,一天南洛璎正在店里向帐房学习请益,突然马瑞儿在门边轻轻的向细娘丢了一个眼色,细娘瞧了瞧南洛璎,看见她点头后,方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也没得过多久,便又回了屋里。
南洛璎一边抄算着帐册,一边随口问道:“怎么了?”
细娘苦笑的说道:“还是为了,我上次问过的交子的事,上回与马掌柜说,这是我远房一个亲戚让我帮着在城里兑换的,上次不是没兑着嘛,马掌柜上了上心,让我把交子给他,他让行商的队伍带上去临县的大交子铺里试试。”
南洛璎听到这话,心下又生起了一丝希望,赶紧说道:“那便让他带去试试呗,又不损失什么。”
细娘点头应和道:“嗯啊,阿细也是这般想的,已是让他带将去了。”当下南洛璎点了点头,便继续看帐。
日子依旧这般平静的过着,如是几日,南洛璎也好,细娘也罢,都从初始的气怒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正在南洛璎以为,一切不过这样过去时,牙婆子却又突然跑来让张嫂递话过来,说是那贾员外得知了南洛璎兑换银钱不方便,愿意用现银将那些交钞兑换回来。
南洛璎一时大喜过望,这对于她来说不异于是天降横财一般的惊喜,赶紧便带着交钞与细娘去了牙婆子所说的茶座里,一进到里面,牙婆子立时迎上来说道:“贾员外已在雅间里候着。”
南洛璎领着细娘张嫂,与牙婆子一并进了雅间,那贾员外正端着一杯茶,轻轻的吹着茶里的浮叶,那袅袅的热气,慢慢的浮起,映着他原就白净的脸,更显皎皎如玉般的风采,原也不觉得此人多么出色,大约是看他如此做事,甚觉他为人厚道,南洛璎竟然发现,越看着,越发觉得这人顺眼了。
牙婆子瞧着南洛璎不说话,赶紧抢先出声道:“贾员外,这。”
贾员外这才抬起头,瞧着南洛璎,淡如清风的笑了笑,有些腼腆的说道:“夫人请坐。”
南洛璎赶紧捡了个位置坐下,这才瞧着贾员外说道:“有劳员外费神,这次喝茶就让我来请吧。”
贾员外不言不语的笑了笑,算是默许,然后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将银子抬了上来,这才说道:“是我失误了,忘记夫人是个妇人,不便去蜀中兑换银两,这般还是给夫人现银,之前我与夫人议定一家一半的抽水分子,还是不要让夫人承担了。”说到这里,贾员外瞧着南洛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这次茶点还是让在下来请吧,有劳夫人为此多番奔波,实是在让在下汗颜。”
南洛璎听到人家说的这般客气,想到之前将他想的如何不堪,哪里好意思,这样厚着脸皮应承,赶紧摇头说道:“不不,员外这般说才是让我真的不好意思呢,这顿还是让我来请,也算是为员外归来此地接风。”
贾员外挑了挑眉头,将面前的两箱银子,慢慢的推到南洛璎的面前,淡淡的说道:“夫人怕是不知,这小茶楼已让在下盘下,所以万没有让夫人请的道理,还是请夫人当面点清余额,以免日后再添烦恼,也好让在下安心。”
南洛璎一时让贾员外说的有些脸红,但还是赶紧将手里交子一并交予了贾员外,一边交付一边解释道:“这里原是五百两,我拿了五两赏了牙婆,又有五两赏了下人,员外帮我兑换四百九十两银子,再扣掉当时说好一人一半的交子铺抽水的份子钱便是了,存整去零,员外给我四百八十两便是了。”
南洛璎一边说着话,一边自银箱里取出来了两锭元宝递放在桌上。
贾员外只是瞧着她的举动,淡淡的轻哼了一下,有些不悦的说道:“夫人如此小家子气,却是让贾某没有想到。”
南洛璎一时有些惊诧,但更多却是难堪,难道,算清楚些,也是错了嘛?
贾员外没有多言,只是将那两锭银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丢进箱里,瞧着南洛璎说道:“夫人,还是早些收好,早些回府吧,若要过称,某让人送上来给夫人使用。”
南洛璎哪里好意思过称平重,说实在的,对这笔钱,她本就不存一丝希望了,此时失而复得,已是满心欢喜,加上贾员外言语中的挤兑,南洛璎自是不愿意再呆在这里受气,便匆匆忙忙的带着张嫂与细娘,要运了银箱回了车里,因是搬不动,最后还是让店里的小二给帮了把手,这才交银子给抬进了车厢里,一入到里面,便听细娘说道:“原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南洛璎听后,自是与细娘相视一笑。
如城篇 104 惊天巨响
南洛璎回了家中自是嘱咐细娘手捡好银钱不提,她手里有了银子傍身,心中也大是安定,加上这钱是失而复得,更加心情大好,每日里去店里跑的更是勤了。
半个月下来,南洛璎也略略知道自己新开的这个小铺,自己设计的那些稀奇玩意和设计并没有引来太多的富家的夫人小姐,多半只是个墨客们来看新鲜,好在有马瑞儿引进来的一些稀奇之物,多是边际一带的秘制香料,这城里甚少,倒也如此了些客人,也搭着买了些旁的东西,左右一算下来,倒也收支平衡,南洛璎味觉如何,却一次无意中听到帐房的先生与马瑞儿聊天时,马瑞儿说了一句,这般大的投入,若是放在别的生意上,必是能有些的利钱,就是买地凭证也能有个三分保底的利钱,现在却是一点赚头都没有,实在算来,便是亏啊。
南洛璎听后心里才略略有了些不安,原来做生意竟应这般算的,投入了这么大的本钱,要是这般放在处是赚多少,到了此处,没有这么大的利钱,便只能算是在亏。
听到这话,南洛璎半只脚快跨进了张房门口,却又还是退了回来,只是停在门边,却还是惊动了帐房先生与马瑞儿,他们瞧见南洛璎与细娘来了,自是收声略过前话,径直向这位少夫人施礼。
如此这般一闹,却是让南洛璎心里有些犯沉,一时说不出来什么滋味,自在店里四下看看,瞧着那雅间里那薄如云烟的轻纱正让透窗的风吹四下飘荡,南洛璎走进窗边,伸手指缠上一缕,感受着那顺滑的凉意,从指间慢慢的滑过,心里一阵犯痛,这都是让自己糟塌下来的东西啊。
正在南洛璎心里犯堵的时候,突然从窗子缕空的雕花中看到一熟悉的身影正从侧面贾员外风茶楼里走出来,贾员外亲自送到了门口,那人正是长孙书亭。
南洛璎瞧了一眼,总觉得两人的举动有些奇怪,不由又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那贾员外非是长孙书亭出门,而是一直扯着长孙书亭的衣袖,似有什么争议。
南洛璎不由心里一动,赶紧转身 吩咐一直跟在一则的张嫂说道:“你去人群探听一下,瞧瞧长孙公子与贾员外在争议什么。”张嫂领命而去,南洛璎手指搭在缕空的窗格上,透着窗,瞧着那里发生的一切,一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想法,却又琢磨不出来,理不出个头绪,终是看见那车帘挑开,又下来一位公子哥打扮的青年男子,因让车拦着半边身子,南洛璎一时未瞧出来是谁,只觉得眼熟,眯着眼嘻嘻打量着,这时候,那人移了一步,走进了贾员外与长孙书亭,只这一侧身的动作,南洛璎总算瞧出来是谁了——居然是裴彬玢。
必竞是里的远了些,也看不起裴彬玢是如何动作,便解了这个僵硬的局面,两人一起上了车,只见车驾远去,贾员外一个站在门外,周围多是看热闹的人群,也不知道贾员外说了些沈恶魔,那些人也渐渐的散开了,不多会,张嫂进来屋里,南洛璎赶紧问道:“你可听出些什么?”
张嫂敲了敲南洛璎的脸色,踌躇的了半天,似乎考虑如何措句,好一会才说道:“夫人,想是我去的晚了些,里外围着的人人多也没听清说了些什么的,只听最后贾员外嚷了一句道:“姓裴的,你不要逼人太甚。”
南洛璎心下一阵疑虑,终是皱了皱眉在心下安慰自己道:“左右不是些生意场上的事儿,何必太过在意。”
正在南洛璎心下思量了会,终是觉得不得要领,心下有些烦乱,便待下楼,去后院坐喝点凉茶,方走到楼梯口,便见迎门进来一个儒装打扮的男子,他正好也望见南洛璎,对她微微颔首轻笑了一下,居然正是之前在街外与裴彬玢纠缠的贾员外。
南洛璎瞧见他对自己微笑,总算也是相识之人,便也回以一笑,却未曾想到贾员外便拾街而上,迎了过来,南洛璎原私下卖了南家在这里的产业,心里还是有些私心,不希望此事让太多人知晓,有了这份心思,自不愿意与贾员外再由太多的交集,这时候看他迎了上来,想着人家最后还将银两兑换给自己,做的这般仗义,那里好意思不笑脸相迎?
“贾员外,张嫂,去和掌柜说一声,今儿个,贾员外吃喝了些啥,都算在我的账上。”南洛璎客套的嘘应道。
贾员外赶紧轻笑着说道:“不必客气,我只是看看这店里的情况,必竞与我的茶座相邻。”说到这里贾员外有些腼腆的一笑,望着那里,一副你应当懂得的表情,直到南洛璎回了一个笑容,方继续说道:“没想在这里遇见了夫人。”
南洛璎笑着点了点头,便欲告离去,贾员外说道:“这店里装饰的都是这般豪气又具特色,想店主必是一个红袖添香,在脂粉堆里长大的公子哥儿,不懂世事,原还成想着有些担忧,现在进来看了看,是我多虑了。”
南洛璎原就对这店里的营生不好,有些心揪,私下里问了几次马瑞儿,他却左右推说,只说左右都凭夫人做主,想来也不是愿意承担责任,这会子听到有人说着店里那里不好,南洛璎自是有些关切,还不等她细想,嘴里已是问道:“那依贾员外看,这应当如何才算办的妥当。”
贾员外眉头轻轻颤动了一下,有些深意的望着夫人说道:“莫不成,这是夫人的产业?”
南洛璎摇头轻笑道:“那里,只是想要学习一下,以后有机会可做些营生打法时间罢了。”
“哦。”贾员外轻声应了一句,便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身边并无店里的伙计,只有南洛璎贴身的两个婆姨,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其实没什么,这里的装饰太过豪气,女人家那里会舍得进来,只怕就算有,也只是进来图个新鲜,其实她这想法是好的,只是这挂着首歌妙来做木帘,这手笔,有些过了,若是换成寻常的浣纱,大家会觉得这里的价钱里,并没有那么多的饰费用,比较容易接受些。
南洛璎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觉得这贾员外说这理,似确有些道理,却又还是有些说服不了她,两人这般凑的有些进的切切而语,细娘自是看不得,她轻轻咳了两声,南洛璎虽听见了,却还是等着贾员外说完,方才笑道:“如此说来,受教了。”
贾员外又与南洛璎相互客套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南洛璎又在店里四下转了转,最后还是决定像贾员外般去别家的店里多瞧瞧,人家是怎么做营生的,心下拿了这主意,便也不顾细娘的反对就领着细娘张嫂,一路在城里四下的茶座里转了转,喝了些茶,其中有几家,还弄了些小表演,有说书的,有唱戏的,却是比南洛璎这般静静店里要多些热闹,多些人气,南洛璎转的高兴,一直到了临近天黑才启程回裴家别苑,这路上又花费了些许时间,好在这夏日城日头长,到了裴家,天才也入暮,门口的家人正在忙着点亮着四下的灯笼,那桔红色的光映的远远,似乎很有些家的味道。
可惜,南洛璎却感受不到,她回了屋里,一路只是说饿了,细娘早就吩咐着小丫头们早跑一步回院里去备饭,她方扶着南洛璎慢慢的走回去,没成想到一进屋子,裴彬玢已是坐在屋里,面沉如水。
南洛璎瞧见他脸色不佳,一时不知道自己又是那里得罪他,只得施了一礼,刚准备唤他一声,却突然发现,不知道如何称呼他方才当得,相公嘛?好像不是,两人早就议定要和离,还是要称呼他裴少爷?似乎又太过疏离,可是两人又何曾亲近过?正在南洛璎踌躇不定的时候,已听到裴彬玢先启声:“你去那里来?”
裴彬玢先开了口,南洛璎反到觉得松了口气,随意的回道:“四下里转转,看看人家是怎么做营生的。”
“是嘛?是不是去隔壁的玉茗茶楼里学习去了。”裴彬玢声音有些不善,而且这一句话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贾员外,需知这玉茗茶楼便正式贾员外的产业。
南洛璎心下立时猜想到,只怕是自己与贾员外在楼梯上那样私语几句的样子,让人打了小报告给裴彬玢。南洛璎心中对这事本就坦荡,加上裴彬玢的语气不佳,南洛璎越想越只觉得心里有些气愤,凭什么来质问我,早就说过,要分离,自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这样的时候,还来在我面前张扬什么?
虽是这般想着,但南洛璎还是平了平气,状若随意的说道:“去那里干嘛,那茶楼在城里也没甚名气,只听马叔说城东的雁和茶楼甚好,便去瞧了瞧,里面还有些人说书,今天讲的段子是三国,我听着有趣,便坐晚了些。”
听到此时,裴彬玢脸色微霁,方继续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那姓贾的不是什么好,你别一次上当还买不来教训。”
一次上当还买不来教训?南洛璎只觉得心里一阵巨响,不由得有些诧异的望着裴彬玢,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如城篇 105 言尤未尽
好半天,南洛璎才有些艰难的说道:“你,你在说什么?”
裴彬玢侧首瞧着南洛璎,好半天没有说话,南洛璎在他的目光的注视下,忍不住的轻轻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两人相视无言的沉默了一阵。
裴彬玢突然出声说道:“细娘先下去备饭吧。”待到细娘出了门,裴彬玢又示意几个粗使丫头也一并下去了,屋里只有两人,好半天裴彬玢才说道:“明儿个,我要送非烟回家一趟,你要不要一同回去看看奶奶。”说完之后似又感到有些不妥,忙将头转向一边的彩瓷烛台上,正巧那上面的红烛爆开了一个小小的火花,金华灿烂,一时刺得眼眸略有些生痛。
裴彬玢垂下羽睫,敛眸不语。
南洛璎没想到裴彬玢会突然甩出这样一句,愣了愣,还是有些不软不硬的回道:“这样,只怕不方便吧。”
“你这话怎讲?”裴彬玢抬了抬眉,瞅了南洛璎一眼,那眼里似有些不满,手习惯性的在一边一边去摸茶壶,似又想喝茶了。
其实有时候喝茶真的是一个好习惯,在你不冷静的时候,可以让自己边喝边想,在你想事情,需要装深沉的时候,这样的举动也比直直犯愣更显的让人信服。
只可惜,今儿个裴彬玢虽然来了,却一直没有人过来奉茶,裴彬玢的手指在桌案上弹动了两下便立时醒悟了,装做无意的,继续轻敲了一下桌面,这才收回。
南洛璎有些温软的一笑,然后在一边倒过一杯茶,一边捧到裴彬玢的面前,一边有些可以的说道:“毕竟咱们这别苑里,只有一辆适宜远行的四驾马车,莫不成,我们坐在车里,让非烟妹妹坐在车外?”
裴彬玢嘴唇微颤了一下,终只是皱了皱眉说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只管说,你要不要回去便是了,其他的事,自有人准备。”
南洛璎双眸一凝,瞧着裴彬玢说道:“难不成,你要让我与云非烟同坐一车,只怕传出去,要让人笑话死的。”
“你不愿意与非烟同乘,便直说就是了,何必拐来拐去,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裴彬玢有些不悦的站了起来,望着南洛璎,似乎言尤未尽,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南洛璎已将手里的茶递了过去,裴彬玢顺手接了过来,随意的放在了桌案上,只是一下没放稳,水从杯里溅了出来,烫的裴彬玢的手下意识的一缩,那杯子立时从桌案上倾倒了下来,茶水顺着案子慢慢的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这一下的小插曲,一时让裴彬玢也犯了愣。
南洛璎赶紧去一边拿了抹布把那桌案上的水洗了干净,收捡起倒在案上的茶叶,裴彬玢瞧着她动手做这些事,不由有些不自在起来,赶紧唤道:“四喜,四喜。”
南洛璎却是一边擦了擦桌案,一边淡然的说道:“只是擦个桌子而已,都弄好了,不用叫她们了。”
裴彬玢只怕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媳妇会在这里擦桌子,他自出生,家里仆从成群,日日锦衣美食,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时候,突然看到这位在自己心里十分骄纵的大小姐亲自动手为自己收拾这场乱局,心里一首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看见南洛璎做事的时候,十分自然,一点也不生涩,裴彬玢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在家里也做这些事吗?还是……”裴彬玢想到另一种可能,眼眸不自觉的放大了几分,才说道:“还是,在裴家,有人一直怠慢你,所以有些事儿,你只能自己动手。”
南洛璎听他声音里有些气愤之意,不由轻笑一声,这才淡淡的说道:“没有,我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谁敢怠慢我,这些小事,我在家里做习惯了。”
裴彬玢这才轻轻“唔”了一声,瞧着南洛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女子。她其实装扮并不惹眼,甚至不如云非烟的首饰珍贵,那些饰物只怕多是她从娘家里带过来的,南洛璎那些日常佩饰,自是不及裴彬玢见过裴家的收藏里珍品华丽。在裴彬玢看来,南洛璎穿着打扮实在有些寒酸,一时间,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
瞧着南洛璎毫不在意的,将抹布折好,放在角落里的动作,裴彬玢回眸瞧着已让她收捡好的桌案,突然轻声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你该做的事,换个丫头来收拾就好了。”
“你把她们都叫下去,想来是有话要与我说吧,何必让她们来了,又下去,左右跑动的,这么热的天,小丫头们,也不容易,何况只是小事而已。”南洛璎的声音很轻,也很淡漠,听不出来有多少关切,似乎将的一切理所当然。
裴彬玢有些好像方才认识南洛璎的感觉,吃惊的瞧了瞧她,这还是那个在街上依仗着父亲的官威作威作福的管家小姐吗?或是,那时候,她只是还小,又或是,那时候,他只是因为母亲病重而心情不佳。
好半天,裴彬玢正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听见南洛璎问道:“你说吧,有什么事?”
裴彬玢这才回过神来,方抬首说道:“也没得什么,便是问问你明儿个回不回去。”说到这里,裴彬玢停了停,思量了半响,方继续说道:“其实,父亲这次犯运的货物在边境上,让辽人劫洗了,好在父亲武艺这些年没有放下,人是平安的回来了,却也受了些惊吓,这次非烟,便是特意来送信的。你也与我一起回去见见父亲,毕竟,你现在还是裴家的媳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裴彬玢不由压低了声音,神色也有些黯然。
南洛璎听到那一句,你现在还是裴家的媳妇,不由有些暗自好笑,是啊,现在还是,你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我就快不是了,但还是应了一声说道:“如此说,自是当回去瞧瞧,也好让长辈安心。”
说到这里南洛璎在心里暗暗的添了一句,要是让他们看出来不对劲也不好,只是名正言顺的拿了休书,离开以后,才不会有人来寻,来找麻烦。
裴彬玢听到南洛璎已经同意,这才笑了笑,但却又不离去。
若是照平日里的情况,他是说完话就会走的,今儿个,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南洛璎有些无奈的瞧看他说道:“你有什么事,说就是了,何必一副为难的样子。”言下之意便是,有话就说,没话就快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裴彬玢听了南洛璎这句话,才醒悟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敛了敛神色,正色说道:“其实,你平日里也可以没事在典卖首饰衣服的店里多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便自己买来就是,你与非烟不用,她若是有什么喜欢的,我不给她买,她便只有从自己的月例中拿钱,她一个月的月例能有几个钱,自是买不起什么,但你是裴家的少夫人,母亲虽还在,但你也是半个当家的主母,要是瞧上什么,自己拿主意便是,银钱自会有管家去结算。”
南洛璎突然听到裴彬玢说这句,略一思量,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怕是嫌弃自己穿的有些不上档次,不由反问道:“你是觉得我现在的打扮不太好是吗?”
“不是,只是……太朴素了些。”裴彬玢尽量措词温和的说道。
南洛璎这才哦了一声,算是应承了。
两人又默默无声的在屋里,站的站着,坐的坐着,好一会,裴彬玢有些无趣的站了起来,瞧着南洛璎说道:“那边这般定了,明儿个,我们一起回家里看望父母,你,你,自个准备准备,今儿个早些歇着吧。”
南洛璎又福了一礼,算是送裴彬玢出去,也算是应了声,裴彬玢本还是有些话想要说,瞧南洛璎一副巴不得自己快走的样子,那半碴子话头便咽到肚子里,只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瞧着南洛璎好像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道:“你真的想要让我休了你吗?”
声音虽轻,但南洛璎却听得格外刺耳,她一直淡漠的面具立时让撕破了。
只见南洛璎双眸一瞪,抬头望着裴彬玢说道:“自始自终,都是你先说要休我,我只是被动的接受这一切而已,如果说,我有做什么,便只是希望在被你休弃的时候,还能为自己留下一点尊严。”说到这里,南洛璎突然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声音有些黯然的说道:“还是在你心里,一个女子,不该为她的尊严做努力,只应该哭着嚷着对你说,不要休了我,求你了,相公,不要休了我?是否当如是?”
裴彬玢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南洛璎的言语也会有一天这般凌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喃喃自语般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洛璎厉声问道,一双眸子也凝着裴彬玢不放,只是那样看着,一张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渐渐生出了红晕,想来已是气极,方会如此。
如城篇 106 重回裴园
瞧见南洛璎有些激动,裴彬玢只觉得有些无力,为什么她的想法,总是与常人有所不同呢?
南洛璎瞧着他,俱着他,慢慢那气头也就消了,有些泄气的转过脸,随口说道:“明天什么时候启程,我好早做准备。”
“用着你准备什么,你早些歇着就是了。”裴彬玢说到这里,也觉得这话题已是到了尽头,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又是停住了脚步,想了想,还是回过头说道:“其实那天,只是话赶话,说得有些急了。”
南洛璎初听此言不由有些不知所云,裴彬玢说到这里,也自觉有些别扭,瞧了瞧南洛璎的样子,脸色有些不自然了,赶紧飞也似的离开了。看见裴彬玢离开时的背影,南洛璎才慢慢回过味来,莫不成,他的意思是指说要休妻的事情。
还未等南洛璎细想,细娘已是进来了,一进屋便说道:“璎姐儿,你是不知道,刚才我去厨房里给你吩咐摆饭,他们居然说要先给那个云丫头送去。”
南洛璎一听这话头子,就有些心烦,左右不过是觉得自己这个妇人做的有些太没出息了些,想到这里,南洛璎又有些泄气了,好像自己确实有点太没用了。此时回心细想,刚才裴彬玢话头里的意思,只怕说的还是贾员外给了自己银票的事,想到这里连看下午张嫂从人群里听来的话,南洛璎不由皱了皱眉头,难道这五百两银子,回来的也不是贾员外的本意?
南洛璎想着自己的心事,细娘说叨几句些什么便去下面准备饭菜了,一切妥当之后,南洛璎却是没什么胃口,胡乱的吃了点,便睡下了,当下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便又赶着起身,准备回裴家,正要出门,却接到门子的禀报说是外面有个封冢的小姐请见。
南洛璎立时猜想着莫不成是封灵玥来了,其实又何用猜,也就认识这么一个封家的小姐。当下找人回了话给裴彬玢说明了一下情况,让稍后一会再启程,便去门口迎封灵玥。
走在通向大门的小径上,正碰见长孙书亭也要出门,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客套了几句,长孙书亭便出于礼数,让南洛璎先行了一步,南洛璎走到门口的回廊,瞧见封灵玥着了一身淡水绿色的衣裙,她人本就肤白胜雪,娇艳多姿,此时以前更是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清新雅致,不由笑道:“玥儿妹妹今天这般打扮,看着我都有些心息不定了。”
“姐姐要是再取笑我,我便回去了。”封灵玥含笑的打趣着。
南洛璎一把挽过她,两人便一起依着向里走去,这般又正好与长孙书亭迎面碰上了,长孙书亭瞧见两人走近,赶紧向一旁靠去,给两人让路。经过他时,封灵玥偷眼瞧了他一眼,正巧这时候,南洛璎侧首与她说笑,看个正着,便在封灵玥耳旁轻笑道:“在看什么呢?”
封灵玥立时羞得两颊生晕,不敢言语。
两人进屋里说了会子话,最终南洛璎还是把今儿个他们要一起回裴家看望裴老爷的情况对封灵玥说明了,封灵玥自是理解,便告辞离去。南洛璎这才与裴彬玢一同启程,裴彬玢准备了两辆马车,让云非烟坐了一辆轻骑的奴驾车,自己却还是与南洛璎同乘了一辆四驾的大车。
马车在路上缓缓地行动者,裴彬玢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道:“本想让你坐轿的,但,这山路实在太远了,要是坐轿子,这时候启程,只怕入夜也进不了城,你有什么不舒服便赶紧说出来,我再想办法。”
南洛璎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心里让人捏了一下,忆起前事,知道他是因为以为坐车会吃不下东西,方会有这样的解释,一时间只觉得心上有处又软,又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为什么要这般对我,明明我早就对这个婚事,对这个夫君不抱任何期待了,你却要在这时间,这时候来给我希望?
南洛璎的心里不停的回荡着这个声音,却又说不出来话,只是瞧着他,好半天才应了一句道:“嗯,我知道。”
两人一时间又沉默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让南洛璎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她不侧过头,状若无意的问道:“长孙娶妻了吗?”
“你问这个干嘛?”虽然看不见脸色,但却能从语气里听出来,裴彬玢似乎有些反感这个话题。
南洛璎只得解释道:“我瞧着,今天来看我的那个封灵玥,只怕是看上长孙了。”
“你又想做什么?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要乱说乱来,免得害人。”裴彬玢说的时候已是脸色极为难看。
南洛璎听到这番话,才醒悟过来,自己说有多不合宜,赶紧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他们两蛮配的。”
“看起来相配的人多了,只是夫妻都是前世注定的,你不要乱来,别害了人家。”裴彬玢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声色俱厉,南洛璎哪里还敢搭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
说过这些话以后,裴彬玢好像心情极度不佳,他皱着眉随口说了一声,早上起的太早,现下有些困了,便依在车厢里德靠椅上,侧着似在睡去了。
南洛璎也觉得甚是无趣,只是夜里睡的有些长,一时间也睡不着,便挑开了车窗帘子的一角,看着车外的风景出神。
时不时从后面跟着的小车上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南洛璎瞧一会,驳为无趣的放下车帘,一转回头,却发现裴彬玢的眼皮动了动,好像并没有睡着,立时也明白,他是不习惯与自己相处,索性睡觉回避这一切,那一瞬间,南洛璎居然感觉到一种失落。
既然不曾相爱,又不曾相守,为什么,发现被他讨厌,还是会心里不舒服呢?或许这只是人的通病吧,谁也不希望别人都喜欢自己,谁愿意被人讨厌呢?南洛璎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找着理由,一边又仔细观察起了裴彬玢,想要确认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如城篇 107 彬玢从军
南洛璎无聊的乱想了一路,思想从这里飞到那里,最后想的最多的还是日后这店如何开办的事儿,经历过这么多,她也渐渐懂得,其实自己总将一个穿越者的优越感带在身上是不对的,不错,你知道历史大致的方向,可是你却不能精确到年到月,比如这次交子的事,其实为何自己会那么容易接受了,只是因为,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知道交子是在北宋时兴起的,可是,却忘记了,他们还有这么多年的发展历程,如是这般的思前想后的想了一路,总算是打发了无聊的时间,一直到了裴家别院,南洛璎才醒过神来。
几个人回了裴家,自是先回自己的院里洗梳一番,静候着晚饭时分,一同向长辈们请安。当然这样的场合,云非烟自是不便出场的,所以待到晚饭,裴彬玢便遣人来邀了南洛璎一起,进了主院的饭厅,一屋长辈早就入了席,裴彬玢与南洛璎各自见过礼数,又说了一些面子的漂亮话儿,两人这才落座。
坐下后,南洛璎便抬头偷瞧裴老爷,其实他只是有些憔悴,人还是十分精神的,裴妇人一边吩咐着丫环给裴彬玢布菜,一边有些抱怨的说道:“早些个便让云丫头给你送信去了,说你父亲在路上受了惊,你怎么不早些回来与彬珩一道去路上接接。”
“原诚是想的,但与大同府的张员外议好了前几日一起去谈盐窝子的事,这时候还得让他引线,实在不敢怠慢,而且,父亲一切安好,有二弟去接我也放心。”裴彬玢一边解释着,一边有些歉意的望了望裴老爷与裴彬珩。
裴老爷一边夹过一块鱼,一边说道:“是啊,我给你们送信,是让你们安心,不是让你让孩子去接我的,你瞧瞧……弄得孩子多为难?”说到这里裴彬玢放下手里的筷子,瞧着裴老爷笑道:“彬玢不来是对的,这桩可是大买卖,要是成了,咱们裴家,还能再富上三十年。”
“什么叫富上三十年,咱家一定能细水长流。”裴妇人有些觉得不吉的打断了裴老爷的话。
“唉,经过这事,我也看透了,钱啊,是赚不尽的,重要的是平安,上天给你多少福禄便是多少,太贪多是不成的,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富室能有几代五代不到的,我也不想多了,只想着在我还能看见的时候,咱们家一直这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到了我闭眼以后,家里如何,我也就管不得了。”裴老爷轻叹道。
还未等裴夫人说话,裴老夫人已是有些急了,她不悦的说道:“鸣儿,你说这什么话,不是给娘心里添堵嘛?”
“是是,是孩儿不对,不说了,大家吃饭。”裴老爷这才赶紧举起筷子对大家召唤着。
裴彬玢却有些食不知味的问道:“爹,你去边关这次遇上的不是流民?”
“哪是流民呢,打扮得像,其实啊,都是辽国的探路兵,我看他们举兵器的手段,还有说话吼话时的尾音都能看出来。唉,这边关,不太平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