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第22部分阅读
嫌妻 作者:nprouwen
你当成他的家人,家里出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你?好像其实这些都与你无关吧。
南洛璎望着裴彬玢,便那样望着他,好半天才有些嘲弄的笑了笑,随意的说道:“也没得什么事,我就是老远听到这里嬉闹的厉害,来看看而已。”
“你说青河?”裴彬玢眉头一挑,望了一眼柳青河,声音也不见多严肃,只是语气还是有些不佳的继续说道,“确实有些闹了点。”
柳青河约是一向这样习惯了,也从未让裴彬玢说过,这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裴彬玢这一句话说下来,那里还有一寸颜面在,白净的脸皮瞬间便涨红了,但还是闷头应了一句道:“是,以后青河会注意些的。”
南洛璎冷眼瞧着这一切,细娘在一旁急的跟个什么似的不停扯着南洛璎后衣襟,意在提醒南洛璎不要忘记此行的目的,南洛璎虽然知道细娘的心思,却还是不愿意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云非烟的那一瞬间,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一样,一时只觉得索然无味,什么也不想去关心,此时瞧着裴彬玢说了一句柳青河,一旁的云非烟已是脸色涨的绯红,一双含水的眸子里这时候已真正含上泪水了,却又忍着不让它落下来,那神情,真真让人瞧着我见尤怜,裴彬玢却视若不见般的没有吱声,任她在那垂首不语。
南洛璎只觉得越看心里越生闷,索性说道:“我继续在院子里走走了,你有事忙就先忙吧。”
裴彬玢瞧了瞧南洛璎,点了点头,便领着云非烟准备离去,走到南洛璎身边时,又停了停脚,瞧着她说道:“要不,你也一起去瞧瞧,看有没有什么看的上眼的饰物。”
南洛璎摇了摇头,一边随意的顺了顺鬓间让风吹落的一缕碎发,一边说道:“不必了,我不讲究这些。”说到这里南洛璎停了停,抬头望着裴彬玢说道,“而且,要是我有喜欢的,我会自己置买的。”
裴彬玢脸色一时变的有些难看了,没好气的应了一句道:“随便你吧。”
南洛璎也不愿意等裴彬玢走远,便准备回屋,却突然感觉到身上有一丝阴冷的寒意,不由回头一看,正看见一双阴毒怨恨的眸子正看着自己,不由心里一懔,那人瞧见南洛璎回首,赶紧低下头,正是柳青河,到了这时候,南洛璎才知道,原来云非烟原是姓柳。
两人还没有回到屋里,已是听到细娘不断的抱怨了起来,不停的劝导着南洛璎,原就是一番好意去关心一下裴老爷的事情,为什么最后什么也不说之类的,南洛璎知她是一片好心,便也不多言语,由着她叨叨了几句,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一入到屋内,南洛璎便开始翻看细娘交与她的地契文书之类的东西,翻来复去的瞧着,毕竟这才是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突然间南洛璎发现里面还有一处是如城的屋产,不由挑眉问道:“这怎么会有如城的屋产呢?”
细娘不由摇头叹息道:“璎姐儿,你啥时候能醒过事来,你忘记了嘛,如城是老爷的老家啊,夫人早先在这里置了一块地起了房子,原是想着,以后给老爷一个惊喜,那时候老爷仕途不如意,常叹念着树高百丈,落叶终需归根,没想到啊,这房子才起来,唉,夫人就,唉。”
南洛璎的手指不由摩蹭了一下这张地契,沉吟了片刻,便说道:“那尽快将这屋产出手套成盘费吧,我看了一下,多半的地产都是在江阴一带的,以后,我们先去那里一阵,再将银钱套现,转向他处,这般才不易让南家或者裴家知道归处,我终只是想能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这是夫人置办了留与老爷以后归乡养老用的。”细娘有些不太认同的说道。
“可是,她终是把它留给我了,而且,我们以后不会再去南府或是裴家,这如何留给他养老用,何况,你认为,他会在意嘛?”南洛璎有些不以为然的问道。
细娘嘴唇微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便应承的说道:“那我明日里让张嫂私下寻个牙婆子来问问,我瞧着她还是个可靠的人。”
南洛璎点点头,便将那一纸契证交与了细娘。
原以为这件事也就算了了,这卖屋置地原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南洛璎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依旧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店里,想着向马瑞儿多些进货运货的经验,没成想,刚到店里不多会子功夫,张嫂便神神秘秘贩将自己引到了后堂,一进去,原是老熟人来了,还是那个引荐了张嫂的牙婆子正站在里面,一瞧见南洛璎,赶紧说道:“哎呀,我的少夫人,您要办差遣个人,我就去了,那用得着……”
南洛璎摆手说道:“不要客套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不是裴家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嘛,常人问起来,你只不得乱说的。”
牙婆子一脸门清的笑意,娴熟的说道:“知道知道,哪家的夫人没点娘家送来的贴已钱,夫人放心,我这张嘴就是石头也直接咽下,不会往外乱吐的。”
南洛璎听她说的虽粗,但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含笑的点了点头。
牙婆子这才继续讨好的说道:“夫人何不凭租出去,这样才是常来常往,细水长流,夫人那间屋子,我是知道的,空置了好几年了,原就是一个京官家眷起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起完大梁便停在那里了,地面,院子都没有修整好,占地却还是大的,夫人不若请几个师傅,修整修整,分开凭租出去,只收收益还要多些,直接这般凭卖,却只能贱卖了。”
南洛璎自是不能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她,便说道:“唉,也不是非卖不可,只是若有合适的价钱便出手,家里屋产,总放在那里也不好。若是像婆婆说的这般凭租出去,只怕家中长辈迟早一日会问起,更是难做人。”
牙婆子赶紧顺着话说道:“也是,什么也不及现钱傍身来的实在。”说到这里,牙婆子才话峰一转继续说道,“夫人若是真心想卖,我这里到还真有个买主,是个外乡客,想在这里凭根落脚,寻谋着,想要置办个大些的宅院,只怕这城里除去夫人这间空屋,也难找出第二间了,我之前早上得了张嫂的话,便引他瞧过外院,他是中意的,只是这价钱他要与夫人当面详说,不肯与我讲呢。”
牙婆说到了这里,有些嗫嚅着望着南洛璎,南洛璎心下暗猜她是怕两家见面谈好后,不肯把中间的回佣给她,便赶紧安她的心说道:“这件事若是成了,婆婆赏钱自是少不得的。”
牙婆子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说道:“瞧夫人这话说的,给夫人这般天仙样的人办事,便是没赏也是乐意的。”
当下便议定在一旁的茶楼里与那位客商约谈,细娘与牙婆子又细商了几句,终是议定的在茶楼里开两间相临的房间,然后隔着窗相议,也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惹人闲话。
南洛璎原是不在意这些的,没成想他们这般如临大敌,这时候才醒悟过来,之前牙婆子嗫嚅着的原因,并不只只是赏银,还有男女之防。
南洛璎见盘费的去处有望心下大定了不少,没有现钱傍身,终是有些心气不壮,便与细娘谈笑了几句,这才领着细娘又去了帐房里,听马瑞儿说叨看帐算帐,平帐的功夫,一边听着,南洛璎一边随手翻看起来这近几日的流水明细,正好瞧见昨日里的流水明细里恰好有一栏里写着:
笑如桃花上等胭脂一盒(珍)一百二十六两白银平裴家内院月结
南洛璎听了这些日子的帐目单,也大约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标注了一个珍字的商品,多是极少的,最多不会超过十个库存,平,既是无利润的平出,裴家内院,月结,自然是由店面里先挂帐,以后每月初五去总管那里结帐,昨天内院里谁会要一盒这样的胭脂呢?
南洛璎几能看见云非烟那巴掌大小的脸上抹着这淡雅的笑如桃花。
如城篇100又见长孙
那外地的商客想来也是守礼之人,之前一定坚持要见卖家,不过是为求个稳当,当听牙婆子传了这卖家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便也不在坚持,最后,居然在只是隔着墙让细娘与牙婆子来回传话而已,这房产南洛璎粗粗的向张嫂打听了一下,这地段的屋子,这般大小的,最少也能值八百两银子左右。南洛璎心中着急想要套现,一开始便直接说了一个底价八百五十两,那客商却是个生意精,并未曾如何还价,只说是手里的银钱不足,想再去瞧瞧别的小些或是远些的房子。
南洛璎听了以后心里凉了半截,这客商或许可以不急着买,但她却是急着想卖的,只有套成了现银放在身上,才觉得这以后的日子有些安全感,但南洛璎也心知,这讨价还价的事当,是不能急的,便也不再强求,只是与牙婆子说了几句,再让寻些买家来议,便准备回店里,刚一拉开茶座雅间的门,正巧迎面碰上一人路过,却是认识的,南洛璎不由愣了一愣,方转笑着打起了招呼:“长孙公子,怎么在这里来了。”心里突的一沉,莫不成真有这般巧,这买屋的客商便是长孙书亭?这念头一升起,立时便打消了,暗叹自己多虑,细娘来回传话多时,若是长孙书亭,那里会认不出来,这才定了定心神,含笑垂首。
长孙书亭这天穿着一身溜缎纹的宝蓝色薄衫,想是天太热了,手里正拿着一把白玉骨扇来回扇动着,瞧见南洛璎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嫂夫人,我与个商户约在这里谈点生意。”说完又带着一丝诧异的望着南洛璎说道:“不过,嫂夫人,怎么一人来此饮茶?”
茶座这般的地方,原就不当是女人独来之处,何况裴家经营的茶座离此也相隔不远,不去自家的,却来他家的,更是让人生疑。南洛璎自是清楚这事不能糊乱解释,挑了挑眉,还是虚应道:“原是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喝茶谈天,地方是她们定的,只是来了许久也不见来人,怕是她们有事耽误了。”
长孙书亭客气的笑了笑,一揖手道:“那小弟与商户有约,就先行一步了。”
南洛璎含笑点头,向后退了几步进了屋里,让开道与长孙书亭,侧眼瞧见长孙书亭进了隔壁那间外地商户的雅间,不由眉眸跳动了一下,心里一阵战粟,还好自己来的早些,或是略晚一分,此事只怕就瞒不过人了。
有了长孙书亭的这个小插曲,南洛璎更是如飞一样的赶紧回了自家店里,一从后门拐进去,便看见张嫂正在后院黑着个脸生闷气,不由走过去宽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嫂闷头不语,南洛璎只得与细娘先进了屋里,一边走着,一边说道:“细姨,呆会儿,你去问问这是怎么了,张嫂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怎么让人气成这样了。”
细娘点头应了,便出去寻张嫂说话去了,南洛璎坐在屋里,一边看着马瑞儿送来的帐册,一边自己学着做起了标注,来了这么些天,如果说南洛璎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她总算在东京城出丑过一次后,下了些功夫练起了毛笔字,这时候写的字虽不甚漂亮,但也算工整,南洛璎一边把那些帐册上的一切都用阿拉伯数字换算了下来,一边心里默算着这一切,盘计着日后要如何记帐方才是最省事,最方便的。
正在南洛璎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门轻轻碰撞在门框上发出的一声轻响,受惊的抬头,却发现并没有人,总是心里有些不安定,细娘办事一向稳当那里可能出去不把门带好,何况这帐房是里屋,怎么会有风,若是来人,又怎么看见自己便跑了?南洛璎心里捉磨着,越发觉得不对,蹑着步子,提起帐案上的墨砚便轻缓的走到门口,脚步轻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侧身透着门缝瞧着,却是没有,南洛璎这才提声说道:“怎么回事,人都去哪了?”
不多会帐房帮忙的小伙计便匆匆赶了进来,看见南洛璎沉着脸,赶紧解释道:“少夫人,是大少爷说别让人打扰您,我们才都退出去的。”
“大少爷?”南洛璎复了一遍伙计的话,心里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只听小伙计继续解释道:“是啊,方才大少爷来帐房里查帐,听说少夫人还在这里看帐,便说要过来瞧瞧,怎的没和少夫人碰见嘛?”
南洛璎瞧着一脸好奇的小伙计,不动声色的说道:“行了,你出去吧。”便自己从里带好门,在扣上门环的那一瞬间,却又不禁呆了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来过了,他来过了,他是在自己出去的时候来的,还是,那一声间轻响是他离去的声音。左右思量了一下,不禁苦笑,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重要,还是不要再多想了。
南洛璎随手又拿起帐案上的帐册,只是这一次却是好半天也没有翻动一页。
却说细娘去寻了张嫂,私下一问方才知道,原来她是在为南洛璎鸣不平,听说昨儿个裴大少爷领着那个通房丫头来了店里,先是在这里挑走了一盒珍品的胭脂,又去了另一店里挑了七八件新制的夏裳,件件都是珍品,再比比咱们家的这位正室,穿着打扮都是失了颜面,不如这通房丫头打扮的光亮了,下人里都传开了,说什么话的都有,张嫂越说越是不平,细娘听到后面,虽心里也驳不是滋味,但更气的却是南洛璎不争气,不争取,便是如此由着个小妾做大,左右想来,反是与张嫂一般越说越是气恼,互倒了一阵苦水,这才回来寻南洛璎。
谁成想,到了帐房才听小伙计们说,南洛璎身子不舒服早些回别苑去了,让人另顾个车送她回去,细娘只觉得一肚子的闷气揣在怀里,也发做不出来。
待到细娘回了裴家别苑,南洛璎已经睡下了,细娘瞧着,南洛璎尖削的脸颊,苍白的脸色,眼还有些浮肿,那是因这些天一直没有好好安睡过,心下又软了几分,手颤抖的抚了抚南洛璎额前的碎发,抚开碎发时才发现,原来她的眉便是在睡的时候,也还是皱着的,只怕在她心里有多少愁苦,都无法对人言说吧,虽是说的响亮,要出去顶门立室,只怕心里也还是担心着的。
正在细娘心下思量的时候,南洛璎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细娘的眼。
瞧见细娘,南洛璎微微笑了笑,翻身坐起,这才说道:“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再睡会子吧,璎姐儿,呆会晚饭的时候我再唤你。”
南洛璎却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揉了揉太阳|岤,这才说道:“想是看得久了有些头痛,现下睡了会子,好多了。”一边说着话的功夫,南洛璎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窗外,推开窗看了看屋,这时候正是夕阳暮落,天让染的如血残红,南洛璎瞧着天际的那片红云,轻声自语道:“已经收阴了啊。”
细娘瞧南洛璎脸色倦倦的,有些心疼的说道:“这几天,璎姐儿是日了算,夜也想,这策划生计哪里是女人家想的事,瞧瞧,人都思虑瘦了。”
南洛璎瞧着细娘一脸心疼的样子,虽对她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细娘一边拿起外面的披衣走过去帮南洛璎整装一边说道:“我看现在天也不热了,不若璎姐儿去院子里溜达溜达,透透气,呆会儿回来吃饭,胃口也会好些,你都好些天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了。”
南洛璎本不想出去走动,但听细娘说的关切,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便整理好仪装,就与细娘两人领着屋外候差的一个小丫环一起在院子里闲散的走着。
南洛璎入住这园子虽然也有些时光但却甚少像今天这般有闲情的四处看看,看过方知,这园子虽不如裴家那般大,却也甚是豪气,池子便是分了几处,中间曲桥通幽,暗是相连,像南洛璎现在与裴彬玢所住的院子便是依着其中一个小池子所建,池中全是种满了白色的莲花,居然慢慢走到后院的时候,还有一处这般的莲花池,只是里面却种的都是常见的粉衣莲花,南洛璎只觉得脚都有些酸了,索性找了一处凉凳坐下,树中多处暗收假山,隐着一些杂乱的小凉凳,看似无距,却又驳有美感,可见设计时的心思,所费不少。
南洛璎一边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膝盖,一边叹了一句:“这裴家也不知是怎么做生意的,只怕全天下的银财都让他们给赚到了。”
“璎姐儿,这话说的少了见识了,裴氏虽不敢说一定是富甲天下,但也能算是江南一带行商的领袖。”
“哦,那是做什么起家的?”南洛璎有些好奇的追问着。
“他们起家靠的是独门生意……”细娘正说的意满志得,似想接着说下去的时候,突然又停住了,只是望着前方,施了一常礼说道:“长孙少爷好。”
南洛璎这才回过身来,正好瞧见长孙书亭立在一处假山边上,那长长的影子让夕阳的余晖映在山石之上,与树影交错着,让人看着有些迷离之感……
如城篇101初见交钞
南洛璎眼眸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很快便敛住了眼眸,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常礼,轻声说道:“长孙公子。”
长孙书亭并没有走近,只是那般的在远处望着南洛璎淡如清风的笑了笑,那一瞬间,好像有一种春风抚面的温暖一般,让人看着说不出来的舒服。
南洛璎回已一笑,心知在现今这个年代,又是在这样,夜色阴黑的僻静之处,一男一女这般对立而站也是不妥当的,便又欠了欠身,准备告辞,却听到长孙书亭问道:“嫂夫人,在这里纳凉?”
南洛璎只得客气的虚应道:“是啊,屋里有些闷,便出来走动走动。”
长孙书亭微微点头,似有意无意的说道:“多走动是好的,别成像裴兄弟屋里的那个云姐儿一般,整日呆在屋里,闷的腹里生了胀气,可是吃了不少痛苦,可叹之前的庸医居然误以为她是有了身孕,可是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呢,这虽是题外话,但也说明身体要靠平日的好生调养,不能以为自己年轻,便不好好照料自己。”长孙书亭的声音缓缓的讲述这些,似乎有些唠叨,与他平日里少言少语的习惯多是不同。南洛璎心下不免有些奇怪,长孙书亭与自己说这些,难不成是在帮裴彬玢解释?
南洛璎抬眸看着长孙书亭,却见他对自己微微笑着,那笑意里,似乎有着他的深意,但不论是什么,南洛璎却都不愿意再去深思这一切了,裴彬玢的事事与非非,在她看来,都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她现在所想的,只是希望可以安排自己的去留,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裴家。
长孙书亭言罢,便对南洛璎微笑着一揖手,示意告辞,瞧着他渐行渐远,细娘方才喜悦的说道:“璎姐儿,原来那个姓云的丫头并没有身孕呢?”
“此时没有,日后也会有的。”南洛璎不冷不热的回了这一句,心中越发觉得没趣,便领着细娘回了屋里,一进自己的院门中,发现张嫂已在院子里候着,一脸的焦色。
南洛璎一瞧她的脸色,自是知道有事,当下也不多话,领着张嫂就进了屋里,一进屋里,张嫂嘴张了张,刚想说些什么,看看左右几个伺候的小婢,还是没有哼声,只是望着南洛璎。
南洛璎自是理解她的意思,立时挥手屏退左右,让张嫂走近细谈。
原来,是下午要收店时,那个牙婆子又来,说是那个外地客商,马上要去外地采办药材,决定不再挑选了就定下南洛璎的这间房子,让明儿个中午交歇,只是,那客商表示,自己手上无这么多现银,只有三百余两左右,提出两个意见给南洛璎,一是先交付三百两定金,另下的余款,等他自蜀中行商回来一并补上,可以先立个中书,地契不要凭户,请当地的名仕们做个见证就是了,二是他交付三百两现银,余下的可以交付交钞,交钞的交户收取的兑会费用,两家平分。
南洛璎不由眉目挑动了一下,张嫂看见南洛璎似有所动,赶紧劝说道:“夫人不若选第一项,那交钞不但要收取兑会费用,更重要的是,哪里有现银来的稳当。”
南洛璎心下盘算了一下,她们对这个新出现的交子没有信心,自是当然,只是自己来自未来,却是知道,这交子日后可是成为了一种主要的流动货币,历史上既然如此记录,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万一。若是南洛璎会长期在如城呆下去,自是选第一项,比较稳当,可是,张嫂虽不知道,但南洛璎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的,只怕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交钞,也比较方便携带,要不,带上八百两,也是几十斤的东西,一路行走,也太过显眼。
南洛璎想到这里,便在心里拿定了主意,挑眉说道:“便依得他,明日里交易,三百两现银,余下的以交钞交易。”
张嫂瞧着南洛璎好半天嘴也合不上,细娘在一边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瞅了南洛璎一眼,那眼神里的不认同全然可见。
好半天,张嫂才应了一句,准备着去回牙婆子的话。
南洛璎点头让她离去,如此这般的来回一折腾便已是夜里了,约是因为睡的久了,南洛璎也不觉得如何饿,便打发了细娘她们先去吃饭,自己一个人推开屋后的小门,走上荷花池上的浮桥,瞧着那荷花池中朵朵的白荷,正在心下一片宁静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女子低低抽泣的声音,在这样幽凉的夜里,断断续续的传来,格外让人心里生惧。
南洛璎蹑着脚,壮着胆子,慢慢走回屋里,这声音却如跟上了南洛璎一般,一直若有若无的轻轻的回荡着,南洛璎直想捂着耳朵当是没有听见,但是却还是能感觉到这声音,心里越发烦燥,走入堂屋,瞧见一个小婢正在掌灯,便说道:“你去四下里瞧瞧,看是谁在哭。”那小婢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说来也怪,一走进堂屋中,便是听不见声音了,不多会子,小婢回来回话,只说院里院外寻个遍,没有寻着,南洛璎再走回屋里,却也是没有声音了,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怪不舒服的感觉,但也懒得再去寻觅了。
不多会功夫,细娘也吃过饭回来,南洛璎想着第二天还要与外地客商交易,便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日,天才破晓,南洛璎便早早的起了身与细娘一并带着地契文书,去了茶座,到了那里,牙婆子早就领着外地的客商,还有地保等人在那里候着了,外地客商与地保正在一起吃着些点心,似乎相谈甚欢,瞧见南洛璎进来,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之前见过细娘,一看来人,便立时知道卖家来了,便客套的站起身向南洛璎一揖首,算是见了一礼。
这还是南洛璎第一次瞧见这位卖家,他年岁并不大,约莫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人也算长的整齐,加上衣服华美,七分的人物,也打扮出了十分的贵气,倒也像个富家公子。
见他见礼,南洛璎自是也要还礼,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又议了议价,最终以八百两的整数成交,这次交易,也是怕日后惹人非议,所以没有进雅间,只是在大厅里,好在这时候,还早,茶座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南洛璎这一桌子人。
牙婆子先是介绍了一下,因得了南洛璎的叮嘱,只说南洛璎是南家的亲戚,帮着卖这屋子,便也没有完全介绍出南洛璎的身份,这客商也不多问,南洛璎也只知道他姓贾,牙婆子唤他贾员外,旁得,也未多问,两人都是爽利人,银号抽水,一般是按一两银子抽二分,便按着这个比例,贾员外补付现金给南洛璎,说话间,这贾员外便让人将三百余两的现银抬了上来,直说让南洛璎自己平平重量,一边说着话,又从怀里掏出一把交钞,南洛璎以前哪里有机会看到这个,原来也不是像南洛璎想像中的一百两银子一张,居然全是十贯,五贯,这样的面额,南洛璎来了这么久,大约也知道,一贯钱,其实就是一千文,只当于一两银子。
这五百两银子,却也是不能一张给足的,南洛璎瞧着贾员外,细细的数了几遍这才交付过来,南洛璎也点算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在地保与牙婆子的见证下,在早就立好的文书上画押打了手印,这笔交易便算是成了。
南洛璎与细娘自是抬不动那个银箱,便吩咐牙婆子帮着去觅个两人来帮把手,又从怀里抽了一张五贯钱的交钞付于了牙婆子,本是存着打赏之间,牙婆子却揉了揉手没有接过去,嗫嗫嚅嚅的说道:“夫人若是用这么大额的交子,老婆子却是没有钱打零换给夫人的。”
南洛璎有些好笑的瞧着她,挑眉说道:“这便是赏给你的。”
牙婆子这才接过去,却是笑着应道:“那便谢了夫人的厚赏,只是这觅人运货,还是要些碎许银子的。”
南洛璎不由皱了皱眉头,细娘看见这般,便自袖里掏出了几个大铜钱递与牙婆子说道:“快去快去,何时短过你的银子。”
牙婆子这才笑着一颤一颤的跑去了,这时候那地保已将桌上最后一块点心吃完,便也站起身来,摸了摸撑的胀圆的肚子,乐滋滋的说道:“好了,那贾员外与夫人慢聊,小的先去帮这协书交与府舍里备案,也算办妥了这份差事。”
贾员外与南洛璎自是笑着应了,看见地保也要走了,贾员外也起身告辞,临行前,特意还留了一锭碎银与小二,让他再上些点心,以便南洛璎留下来继续吃。
南洛璎哪里好意思,直说这顿让她请也无妨,贾员外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话,只是硬是将银子塞给了小二,这才离去,南洛璎瞧着他坚持付帐的样子,不由淡笑了一下。
如此这般热热闹闹的折腾了一早,现银三百余两与五百两的交钞总算是到手了,当下南洛璎心里有些着慌,左右思量了一下,索性又在外面买了布匹衣裳,打成了箱,将这银箱混在里面,一起齐齐的运进了自己的院子,瞧着那一堆箱子里的银箱,南洛璎方才觉得有些安心的笑了。
这以后盘费总算是有了着落了。
如城篇102冒似受骗
自南洛璎出手那如城的屋子,手里有了银钱,心情似乎也好了几分,这几日都是店里家里两头跑着,脸色居然也渐渐好些了,苍白的小脸上,居然慢慢有了血色,整个人瞧着都精神了不少。
左右如此过了几日,那一日南洛璎正在屋里小睡,突然又听到那低低的泣音,有些烦燥的披了衣服,便寻音觅去,这日里正值四喜当值,瞧见南洛璎这般沉着脸自里屋出来,赶紧迎上去问道:“少夫人,怎么了?”
南洛璎皱眉说道:“你听到有人在哭嘛!”
四喜停了停屏气细听了一阵子,方才小意的回道:“怕是有哪个房里的丫头受了气,低低哭几声也是有的。”
“去瞧瞧怎么回事。”南洛璎一边说着,一边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寻。
一路分花折枝,终是找到了,只看见一个纤瘦的背影,正坐在池边小凉凳上抽泣着,南洛璎走近她的身边。
脚步踩在路边的青草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惊动了正在低泣中的人儿,她猛站起回转身来。
南洛璎这才瞧清楚脸,居然是云非烟,一瞧见是她,南洛璎冷哼了一声,调转身便准备离去,只是冷声说道:“下次若要哭,寻个离我远些的地方,不要扰人清梦。”
云非烟瞧着南洛璎就要离去了,却是一下跪在了地上,扯着南洛璎拖地的长裙说道:“夫人,原谅我,上次的事,我真的是身不由已的。”
上次的事,自是指的当初用苦肉计冤枉南洛璎的那件事儿,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来,南洛璎就心头起火,她冷冷的瞅了一眼云非烟,特想对她吼一声道:“看见你就讨厌,立马给我滚,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但终还是忍住了,还是有些冰冷的说道:“我还是快些走吧,要不到时候,你哪里不爽利了,我可担当不起。”
南洛璎一寸一寸的将自己的裙摆自云非烟的手里扯出,然后转身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哭泣声,不由暗自冷笑,这时候来哭,又算得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不由回眸冷眼瞧着四喜,闷声说道:“上次,你在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婢子不知道少夫人在说什么,婢子那天去了夫人院里,便让夫人给留了下来,只说少夫人常说我照顾不周,便把婢子打发到外面的农庄里做粗使的活计了,若不是这次大少爷去农庄时看见婢子,怜悯婢子,只怕这时候婢子也还在农庄里日日下地劳作。”四喜说的轻描淡写,但南洛璎却听出她话意中的委屈,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相信亦或是不信,终还是拍拍四喜肩,以示安抚。
两人方才回屋,不多久,细娘便领着张嫂进了里屋,一入内,南洛璎便瞧出两人脸色惧是有些难看,还未等南洛璎发问,细娘已是先开腔打发四喜出去。
四喜退下后,细娘这才走近南洛璎,一脸苦相的说道:“璎姐儿,今儿个一早,张嫂出门时碰到了那个王牙婆子。”
南洛璎知道还有后话,不由挑眉望着细娘待她继续说下去,却见细娘有些为难般的停了停,似在思虑如何启示录齿,半晌方继续道:“那牙婆说,璎姐儿上次赏的交子,她托人去了江州府城里的交子铺里兑现,却是兑换不得。”
南洛璎立时觉得身子骨里好像浸满了凉水一般,彻骨生寒,一时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嘴唇颤抖了几下,艰难的说道:“也便是说,这交钞是假的。”
细娘为难的看了一眼南洛璎,好半天才说道:“或是也能兑的,只是不知道去何处兑换,璎姐儿是不是去寻那贾员外问个清楚。”
南洛璎猛的一下站起身来,便吩咐道:“去备车,现在就去问问。”
南洛璎领着细娘与张嫂乘了车,急急忙忙的便赶去了贾员外新置去的宅子,到了那里,看见门上早就挂上了贾府的门牌,南洛璎跳下车来,便欲上前敲门,却还是让细娘拦住了,张嫂不待细娘多言,已是自上前去猛敲了一阵,好半天才有一个人拉开一道小缝,探头出来说道:“什么人呀。”
张嫂立时大声说道:“我们是来找你家员外的,快去禀报。”
“砰”的一声,那门猛的关上了,只从里面传来一句喊出来的话:“我家员外去蜀中贩药材了,要到九月中旬方才回来,你过几个月再来吧。”
南洛璎心里又气又急一时也顾不得那些礼教了,走上前狠狠的踹了几下门,吼道:“那让你们家里管事的人来说话。”却是无人理会,张嫂似也气急,发疯的用力敲打着门,只听那“嘭嘭”一声一声敲门发出的巨响,传的老远,开始有些人渐渐向这里聚集了,他们探着头,左右张望着,窃窃私语着,似乎在讨论些什么,细娘毕竟年岁大些,看出不对劲来,赶紧走上前几步,拉住正在发疯一样敲门的张嫂,扯着还有踢门的南洛璎,劝道:“回车上去,回家再细议这事,这时候闹得僵起来,只怕图惹人笑话。”
南洛璎瞧着那些正在渐渐陇近的人群,一跺脚,转身回了车里,张嫂与细娘紧跟着也上了车,这时候细娘才说道:“不若老实告诉姑爷,裴家在这一代也算是了得的家门,或许会有些法子,也不一定。”
张嫂也喘了喘气,粗声粗气的说道:“他想来是欺负夫人是背着家里偷卖的贴已钱,想着能凭卖出去,也不敢真去告官,欺负夫人没得个男人做主,才敢这般放嚣。”
南洛璎这时候方才从受骗的愤怒中冷静了些,她听到细娘与张嫂的言语,双手不由握紧,一处一处的关节,都捏的发白了,一寸寸的指甲,慢慢陷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却还是冷声说道:“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只怪我自己不够聪明,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真就这般便宜那姓贾的?”细娘不甘的追问道,南洛璎声音森然的说道:“又能如何?莫不成真的要去求。”南洛璎说到了一半,突然想起了县官的夫人,杨氏。
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女子举动诡异,只怕是靠不住的,还是算了吧,只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一路上几人皆是闷闷不乐,回了裴家别苑,在门口正遇见长孙书亭意欲出门,两人又是隔着两行车架,远远的相互示意的笑了笑,只是南洛璎的笑容实在有些苦涩。
回了院子里,南洛璎第一件事,便是将贾员外交付的现银取了出来凭称过了过重量,好在这现争却还是实足的,心下虽还有些难过,但也只能安慰自己,反正这宅子也是意外而来,便只当未曾得过,只是回心想来思去,总觉得便是钱多的是水里漂来的,这般舍与一个骗子也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现下正是和离之际,实在不想闹的满城风雨,左右思量,除了忍下这口气,也实无良策。
南洛璎想了想,终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从贾员外交付的交钞里取了一张五贯面额的,拿于细娘,让她去寻马瑞儿鉴证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无法兑换,吩咐只说是细娘自己在外的典当细物凭兑来的。
细娘领了交钞,便与张嫂一并去了裴家的杂货店里去寻马瑞儿,南洛璎心下生烦,也不愿意再跟去,只是在屋里拿了本书,左右翻看着,瞧的却是本游记,本是南洛璎让人寻来,了解一下这时候的车马行走的路线,以便日后离开时使用,这作者本是个隐名之人,但文笔驳为有趣,也不生涩,前几日南洛璎一直看的津津有味,但今儿个,却是一直也翻动不过一页,只是盯着书发呆,心里不论如何安慰自己,那股子怒气,还是平复不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细娘还未归来,四喜进来询问是不是摆饭,南洛璎只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便让送了碗四宝凉汤,便糊乱的喝了几口,平日里甚是喜欢的甜汤,此时却又觉得甜的有些腻,只是拿着汤勺来回的搅拌着,好半天也没喝完。
正在南洛璎心神不定的时候,细娘总算是回来了,南洛璎抱着一线希望瞧着细娘,看着细娘脸色极是难看,心里已是有了准备,但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马叔怎么说?”
细娘左右看了一眼,南洛璎赶紧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待到几个粗使的丫头都走出了屋子,细娘这才轻声说道:“璎姐儿,我问过马瑞儿了,这事,唉,马瑞儿说,虽说益州知州张大人,向朝庭提交了建立官方交钞以便流通的事,但其实还没有正式有朝中的公文下来,这东西,唉,还是如之前那般,不能通兑的,这是蜀中张家交子铺的交钞,也不知道能不能兑换,自是不会有人收的。”
南洛璎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拧着痛,额上的汗也细细的溢了出来,虽然心下早有了准备,但真正确实了自己是受骗了,一时间,南洛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与轻信他人的失误。
如城篇103失而复得
南洛璎心里自是有些难受不说,细娘似乎也极是气愤,心中不平的叫嚷道:“我看璎姐儿不如去请杨知县的夫人去请托一些官府里的人去问问,或能有个结果。”
南洛璎心有所动,但回心一想起杨氏的那张状若亲热的笑脸,心里原本准备着的那个劲头,又立时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南洛璎的心里,对杨氏有一种自然的抗拒,不愿意与她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