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娇娇女的红楼生涯第17部分阅读
现代娇娇女的红楼生涯 作者:未知
:“后来……后来也就这样了。四老爷外放做官自己带着两个妾就上任了,四太太留在了家里,天天拜佛念经,祈求菩萨保佑她剩下的几个孩子平安无事。十四姑娘还是老样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倒是四太太的两位少爷,用功不说,身子也还好,不见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几年下来,老太爷也放了心,据说今年八少爷要参加童生试了。”
这里贾瑾忙着盘问采薇,打听韩家的事情,而韩家的人也在讨论她。这邓氏就跟她身边的嬷嬷道:“贾丫头那里可有什么话出来吗?”
下面的人赶紧将贾瑾跟百枝连翘两个说的关于邱姨娘的话一五一十地学了出来。老太太摩挲着手上的镯子,笑道:“这孩子,果然像我们家的人。若是真的跟那两个奴才说的那样,一听说自己是我们家二姑太太的孩子,就将那邱氏完全丢在脑后,这样忘恩负义的女孩子我可不敢让我们家的人跟她太过亲近了。”
“不过,老太太,那两个小丫头可不算好呢,会不会带坏的表姑娘?”
“那倒不用担心。不过是两个丫头,见识浅薄,不足为怪,而且她们的年纪比贾丫头大好些,也伺候不了贾丫头多久了。贾丫头到底是主子,又有宫里赏赐的教养嬷嬷,这个不用我们操心。没听见贾丫头说的吗?将她和她娘的嫁妆一起丢出去,看世人会选择她这个刚出世的孩子还是她娘的嫁妆。贾家那样捧高踩低没脸没皮的人家能将这孩子养得这么有情有义,那邢氏还真是花了不少心血呢,下次赏花,下个帖子给二姑老爷的继室吧,整个贾家的女眷,看来也就她能看了。”
“不过,老太太,奴婢听说,这邢氏有些贪财呢。”
“那贾家的那些不着调的人的话你也信?这人啊,总要真正相处过才会知道好坏呢。那贾家是个什么情形别人不知道,我们难道还不知道?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儿孙又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就靠着几个女人家在支撑着。你说我是相信教导出了废物儿子的贾家的老封君和二房呢?还是相信教导出了一个忠君爱国、有情有义的好女儿的大房?别的我不知道,单看养在邢氏身边的瑾丫头和贾家那些没出息的人比,我当然更愿意相信那位继室夫人,哪怕她还有一堆不成器的亲戚拖累。”
正文 第六十二节
第六十二节
韩家老太太的话没有刻意的避开人,自然也就传到了各房的耳朵里,各房知道了这些事情,自然也就有了新的打算。
大太太谢夫人晚上就问自己的丈夫:“老爷,您看,老太太今日里这么器重二姑太太家的姑娘,还将暖枫阁给了她住。我怕公爹回来了不高兴。”
“怎么,你这是算吃那丫头的醋呢,还是生气母亲偏心?”
“哪里的话。”谢夫人揉着手里的帕子,“说是生气母亲偏心,那到不至于。毕竟我们家姓韩,那孩子姓贾,不过是偶尔来做客的,就是母亲刻意偏心又如何,贾家姑娘毕竟是外甥女,也碍不到我们的事儿。我只是担心。这暖枫阁本来就是先祖留下的历代老太爷暮年荣养的地方,就是公爹,也喜欢那里的景致,每年夏天还特地搬到那里避暑。如今老太太将这孩子安排在暖枫阁,我担心公爹回来会不高兴。”
“这你就放心好了,将外甥女安排在那里是父亲的主意,毕竟这孩子身边还有两位宫里赐下的嬷嬷随身伺候,放在我们哪一房都不合适,索性放在这暖枫阁,地方大,她们也安置得下。”
“这倒也是。不过,这孩子也真是的,走个亲戚也带这么多人。……”
“要不,人家怎么会被册封为郡君呢?这叫坦荡无私,不致于君臣相疑。”
“坦荡无私?不致于君臣相疑?”谢夫人吃了一惊,连忙拉住了自己的丈夫:“老爷,你若是不将话说明白,怕是我晚上一夜都不得安生了。老爷……”韩侑本来见自己失了口风,有些懊恼,赶紧往千工床走去好混过去,结果到底拗不过自己的老妻,只得看了看屋里窗外还有外间,确认都没有人才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是太子少詹事,跟在太子身边也有些日子了,隐隐约约听说了,这几年朝廷频频在兵事上动手脚,还有之前的西北边疆大捷将西北国主斩于马下都是这个青和郡君的功劳,所以皇上才将自己身边的宫女赐给她做教养嬷嬷。”
“这些都是这孩子的功劳?可是她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啊。这……这……”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天下独一份呢。宗室里也有不少姑娘册封以后得了宫里赐下的教养嬷嬷,可那也是其他娘娘宫里出来的,就是皇后娘娘也不曾将自己的宫人赏赐给人。所以,如今朝里的大人们都知道,这青和郡君只能敬着,不能太过亲近,不然就是惹了上面的眼,就是朋党。回头,你也和弟妹们说一声,免得有人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我知道了,老爷。”谢夫人一凛,点点头,“只是老爷,这贾家当初也不见如何,老太爷怎么就应了这门亲事呢?这贾家看着门第高,却是根基浅薄,家里又没什么得用的人,下面两个男丁也都名声不显,而且我还记得当初我母亲在世的时候还说过这贾家的两代当家主母都是没念过什么书、又不懂规矩礼法的女子,儿孙皆是一代不如一代,这样的人家怕是难以长久,怎么家里还是应了这门亲?”
“这也是因为荣国公对祖父有恩。当年,祖父还只是从六品的侍御史,随真宗陛下一起前往甘露宫,结果北狄南下,真宗陛下匆忙回京,祖父却在半路上受了伤,若不是荣国公和宁国公救了祖父又派卫士将祖父送回来,祖父怕是和叔祖父一样在乱军中丢了性命。就因为这样,祖父和父亲才答应这门亲事。不过当时我们家没有适龄的女孩子,大姐姐比那贾赦大了两岁又有了人家,下面几位妹妹年纪也小,就是几位叔父家里也没有合适的女孩子,才将养在母亲跟前的叔祖父家里的姑娘认作养女,用和大姐姐一样的嫁妆礼仪送嫁。”
“这……这样啊……”
“没错,所以那边还是有些不高兴的,等二姐姐过世以后就渐渐没了联系。不过,我们对那贾家不能轻慢了,那二房就算了,没规矩又没什么出彩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二姐夫一家却不能怠慢。这青和郡君据说是最在乎父母家人的,你可要约束好下面的,尤其是那几个孩子,可不能让她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激怒了她。”
这样的类似话同样出现在五房的五太太和她的贴身嬷嬷之间,就是四太太的佛堂里,没有了以往的木鱼声,四太太的丫鬟采青悄悄地在四太太耳边说道:“太太,我妹妹已经将话带给表姑娘了。”
四太太跪在佛前,双手合什,兀自喃喃自语。采青不敢出声,只是跪在四太太的侧后方,良久,才听得四太太一声叹息:“采青,你还记得十一姑娘吗?”
“女婢记得十一姑娘很喜欢穿吃果子和胡瓜,也很喜欢穿粉色的衣服。”
“那你还记得我的小十一曾经说过的话吗?那年冬天,她和小十二说笑,结果小十二说冬天没胡瓜,她说冬天有胡瓜,还闹到她父亲面前坚持说冬天有胡瓜的,惹得她父亲大怒将她打了一顿才安生下来。可是这个青和郡君却在大冬天种出了胡瓜。这是不是说,我的小十一不是妖邪?若是当初我依了小十一,也给她置办一个庄子,是不是我的小十一就不用被活活烧死了。”
采青不敢说话,四太太继续用飘忽的声音说道:“那年小十一醒来以后,受了惊吓,比以往更黏我这个母亲,也比以前更乖巧更会讨人喜欢,虽然不那么安静了,可是却更贴心了。天冷了会提醒我添衣裳,天热了会叫人多洒水多上茶,会读书给我听,会监督她的两个哥哥读书,还会给她妹妹做玩具。就是话多了一些,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却让这个家里更热闹了,连带着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就是她父亲也会常来坐坐。可是,可是她们却说我的小十一是妖孽,让老太爷活活的烧死了她。我在外面听见小十一在里面喊救命却什么都做不了。”四太太痛哭出声,无法接受自己贴心的女儿、心爱的女儿就那样死了。
“太太,不管怎样,太太您也要保重,十一姑娘见您这么伤心一定会难过的,还有少爷们,一直都很担心太太。”
“我的小十一不是妖孽。就像小十一说的那样,冬天会有胡瓜,看青和郡君不是种出来胡瓜了吗?你说,这青和郡君是不是就是我的小十一?”
“太太,这青和郡君今年十岁了,和我们的十四姑娘一样大,又……”
“不要跟我提那个丫头,若不是她,相公不会一连几年都不理我,那些妾室通房也不会作威作福。”
“太太,十四姑娘也是被诅咒才天生六指的,那不是十四姑娘的错啊。”
“她要是跟小十一样会讨巧就好了,若是她跟小十一一样乖巧,别人也不会那么在意她的手,可是你看看她的样子,畏畏缩缩的,针扎了也不知道哼一声,叫我怎么跟她说。若是小十一还在就好了,我宁愿用十四换十一……”四太太哭倒在地,采青连忙去扶四太太:“太太,您别太伤心了,您就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少爷们想想啊。若是您有什么好歹,那四老爷一定会另娶妻室,到时候,两位少爷还不是任人宰割。”
“对,我不能让那个混账如了意,若不是他宠妾灭妻、豢养外室,我也不会被人诅咒了,我的小十一也不会死于非命,我的小十四也不会那么命苦。”
四太太在佛堂里面哭得天昏地暗,十四姑娘却在灯下发呆,她的丫鬟画眉在边上做针线,却听见十四姑娘叹气道:“你说这贾家表妹会不会和十一姐姐是一样的人呢?”
画眉放下手里的针线,道:“姑娘,我看不大一样。十一姑娘看着活泼讨喜又会体贴人,却是个任性的人儿,若是不依着她,她就会一直磨着直到遂了她的意。虽然她对姑娘好,是家里唯一不在乎姑娘残疾的人,可是十一姑娘对谁都一样,也没见她对姑娘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这位贾家表妹送礼物来,不知道她是没有注意到我的手,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她都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大喊大叫。就是十一姐姐当初,也是抓着我的手好一阵子稀奇,还一连几天来这屋里,就为了看我的手,打听我x常有什么不便的地方,过了好些日子才丢开。可这位表妹,我却没看见她的脸色有过变化。”
“那应该是没注意到吧,不然怎么会连脸色都没变化?”
“可是,这首饰盒子是她亲手递给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可能没看到的啊。”
“姑娘若是这么注意,不如明儿个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多坐一会儿不就成了?若是这位表姑娘之前没看见,一定会吃惊;若是之前看见了,就不会有什么表现了。”
韩十四娘想了想,总觉得这样不好那样也不行,可又没有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决定,第二日下午,避开人,亲自送回礼去暖枫阁,到时候再确认这贾家表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文 第六十三节
第六十三节
第二日一大早,贾瑾就起身去给老太太邓氏请安陪老太太用饭,然后依次去各房请安,收获礼物数件。未时四刻,韩尚书就从宫里回来了,特地将贾瑾叫到内书房问话,这让正在与贾瑾说笑的那些个年轻姑娘们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虽然韩尚书也曾经叫孙子孙女们到内书房去,但那也只限于几个嫡出的孙子和长房嫡长女一人而已,如今在家的这几个女孩子可没有进过韩尚书的内书房。
韩尚书很好奇,这次皇上召集重臣问话,其中一个议题就是钱法。韩尚书如今虽然是领着闲职,可也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人物了,自然有门路知道了这事儿又与贾瑾有关。韩尚书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读书尚可,做官却不够圆滑,要让自己的家族能继续繁盛下去却是不足,更不要说再上一层了。当年自己又借了两笔亏空,若是自己不乘着自己还在的这些日子将这亏空还上,将来那几个小的说不定会刁难老大,如此一来,就怕终究会惹上大事。这个青和郡君是个极有本事的,若是能和她联手却是极好的,不过,这孩子从来只跟着皇上走,就是太子也吃过几次闭门羹,也不知自己这次舍了老脸请了她来,能不能让她念着她去了的母亲的面子上给自己指一条路。
这里韩尚书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不显,见贾瑾依礼向自己请安,也端着外祖父的架子受了礼,让贾瑾坐了边上的交椅,也让金嬷嬷和崔嬷嬷在边上坐了。然后,韩尚书就问起贾瑾的饮食起居来,问贾瑾可都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开口就是。贾瑾浅笑着躬身谢过韩尚书的关心,又表示了外祖母邓氏夫人对自己都很好,自己的份例已经是姑娘们里头一份了,若是外祖父再客气厚待自己,怕是自己也心里不安,云云。
韩尚书端着茗碗,笑笑,借着用茶时眼角的余光观察贾瑾和她的随从的脸色,见那金嬷嬷身后的一个小丫鬟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心里也有数了。韩尚书放下茗碗笑道:“听说你这孩子这次运气极好,从买卖街淘到了几幅好画?”
“外祖父也听说了?这次我确实从楚郡王手里得了一幅《潇湘图》,的的确确是一幅传世好画。至于另外两幅,一幅被林家表妹拿下了,另一幅已经成了家父的收藏了。”
“是嘛。说起来我也有两幅画,不如一起去看看?”
贾瑾见状,笑着点头应了,起身跟在韩尚书的身后向里面走去,金嬷嬷和崔嬷嬷对视一眼,金嬷嬷起身跟在贾瑾身后,而崔嬷嬷和其余几个丫鬟就留在的屋子里面。
韩尚书领着贾瑾,到了东间,移开书架,里面却是由三间耳房打通的静室,当众挂着的正是《柳溪闲憩图》,韩尚书笑道:“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据说是王诜旧作,不知为何流落民间。我每次看到这幅画就觉得人生若能如此老翁一样,亦不负此生已。”
“外祖父大人口中的王诜可是当初宋英宗爱女蜀国公主的驸马?”
“正是,怎么,丫头,你也对他的话有研究?”
“不敢,瑾儿不通文墨,又怎么敢说得上研究二字。只是瑾儿曾经听说过这位蜀国公主的故事,蜀国公主应为贤惠之名而被人称颂,而她的驸马,老实说,为人不怎么样,年近三十方才迎娶蜀国公主为妻,却将自己仕途不顺的责任完全推给了年近十余岁的公主殿下,冷淡公主不说,还与那些出身卑贱的舞姬侍妾们一起变着法子伤害公主,导致公主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品,可画不出如此豁达的图画呢。”
“你认为王诜此人人品不好?”
“是的。外孙女以为此人不但为人不好,就是才学也有限,除了家世,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呢?”
“王诜此人出身功勋世家,身份不弱,若是他真的才学出众,那么皇家又怎么能会将他束之高阁而不是将他提到重臣的位置上呢?试想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又有什么能比得上江山社稷来得更重要?就拿我哥哥来说吧,才十五岁,家里就给捐了官,这还是因为我哥哥除了世路机变并无长才的情况下。前宋重文,王诜一向又以书画出名,若是他是个有才又有心的,等他到了三十岁,又如何不能身居要职,又何必一定要迎娶公主?既然迎娶了公主,就应该担负起身为丈夫的责任、担负起身为驸马的责任。可是这个王诜哪一个做到了呢?这样的人,又如何画地出图中如此洒脱的老者呢?”
“呵呵呵呵,说的好。有机会一定要让老梁他们听听,我们几个人争论许久,却不如你今日的一席话。丫头,你可不愧是京中闺秀中的第一智者。”
贾瑾立马欠身道:“外祖父谬赞了。瑾儿自认当不得这第一智者二字,瑾儿等走到今天,不过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为国尽忠而已。”
“可是,你可知道,能时常出入勤政殿里的不少大人们都认为你当之无愧是第一智者哦。”
“外祖父,瑾儿还是认为自己不是第一智者,若是真要是第一,瑾儿可以自认为京中第一的疯子。瑾儿明白,瑾儿自身的心性有着一个极大的缺陷,瑾儿所会的东西,是闺中教养中都会学到的东西。不同的是瑾儿喜欢寻根究底而已,哪怕就是会落人口舌,瑾儿也会说服父母,也亏了父亲的开明、母亲的宠爱和哥哥的袒护,不然,若是别人家里,瑾儿早就被罚了一遍又一遍了。”
“你这孩子,哪有人说自己是疯子的?既然你说自己所学的是闺中教养中都会学到的东西,那我来考考你,你对刑部的事情知道多少呢?”
“这个外孙女的确知道一点。一般来说,若是自己的家人犯了事,若是能用银钱疏通,自然是用银钱疏通,若是不能,那么至少有两种办法为自己的家人脱罪。一种,就是将自己的过错推到下面的奴才的身上,让下人顶罪,自己在厚赏他的家人就是;另一种,就是俗称‘斩白鸭’的顶替之法。前一种,不过是推卸责任,别人若真的计较,也不过是说人品有瑕疵或者是管教不严纵奴行凶;后一种,却是藐视国家律法、无视圣上的大罪。不过对于一个闺阁弱女来说,哪怕是一个病歪歪的夫君,也比做寡妇来的好,若不是如此,就不会有‘破门帘也能挡三阵风’的俗语了。不过要我来选择,我会事先先教导家族子弟,以免出现那等徇私枉法之徒。须知,世家底蕴、子孙出息,才是一个家族能够繁荣昌盛的根本。”
“可是教养子孙却是需要大笔的银钱的。本朝官员的俸禄却不比前朝,不少官员都是向国库举债亏空,才能应付日常的开销,这是本朝一大弊端了。”
贾瑾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笑笑,却道:“那就是这后宅当家夫人们的不是了。本朝亦有一习俗,就是嫁女必会陪送田地。而且如今的田地,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却算不得很贵。若是主家有人能多关心一些田产的经营,也不致于被那些管事庄头们给糊弄了去。就以我们贾家为例,我们荣国府有九出御赐的庄子,一年多的时候才两三万两的银子,而少的时候才三五千的银子,实际上,瑾儿那个从前年开始经营的庄子,最初到我的手里的时候不过二十顷,如今却是千余顷。除了那些作坊,每年至少给我近五万两的银子,这还是因为这庄子上为我提供了不少的各色菜蔬,就是去年,我还让庄子上采买了大批的桃子。那些桃子总共不过花费了我四十两银子,做了一整屋子的糖水桃子,人工加罐子的制作,不过十余两银子。同样,若是拿到家里的买办采买,同样多的糖水桃子,没有二三百两的银子可不会来呢,若是那个买办贪心或者是无能,报上五六百银子的账也是可能的。”
“若是内宅夫人没什么本事,又急需一笔银钱,又该如何?”韩尚书转过身,看着贾瑾道。
贾瑾挑了挑眉,住了手里的扇子,道:“外祖父这么问,可是家里有什么困难了吗?”
“你说呢?”韩尚书也放下了摸着胡子的手,盯着贾瑾的眼睛
贾瑾勾起了嘴角,笑得温婉又体贴:“不管如何,瑾儿都是外姓人,又是女儿家,自然是不敢妄自非议的。不过若是外祖父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瑾儿可以说,如今瑾儿手里的几个挣银子的法子,可能都不适合外祖父家里的情况。不如外祖父和舅舅们先花些心思看看家里面前的采买和厨房浪费贪墨的情况,将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好了,自然,那个时候填补亏空的机会也就到了眼前,不然,就是又了极好的法子,也是便宜的那些胆大包天的奴才,却对外祖父和舅舅们没有任何裨益呢。”
正文 第六十四节
第六十四节
“看来,我们家如今还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能进你的眼呢。”韩尚书苦笑,看来自己家的事情怕是不好办了。
贾瑾见韩尚书如此,自然收起了手里的扇子,站直了身体,躬身答道:“若是外祖父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外孙女了。外孙女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外孙女目前计划的事情不适宜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毕竟国器还是掌握在国家的手里才是最安全也是适当的,若是中间有什么差池,那就是便宜了那些身在贱籍的下人们,怕是会大大的不好。”
韩尚书苦笑道:“是了,看来是我莽撞了。我能做的事情怕是没有吧。”
贾瑾一愣,下意识地转身看了看外间金嬷嬷,才道:“不,有些事情也只有外祖父能够做到。”
韩尚书一惊,心中升起一线希望:“什么事情?”
贾瑾看着韩尚书的双眼,道:“外孙女需要刑部的部分案卷,涉及的必须是与盐政有关的案例,有关盐枭及相关的人员。我对盐政上的事知之甚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真正能了解盐政的事情的人,除了盐政上的相关官员,也就只有那些能够利用盐政上的漏洞谋取暴利的商人盐枭之流了。外孙女记得刑部关押过不少贩卖私盐的大盐枭,故而希望外祖父能搭把手,帮忙交涉一下,以便能得到更多的情报。”
韩尚书震惊不已,盐政,那是历朝官场上最有钱也是弯弯道道最多的地方,就是世家子弟也有不少折损在那里面,韩尚书不敢置信地又确认了一次:“难不成你打算插手盐政?”
“正是。”贾瑾坦然回答道,“瑾儿在不久的将来会对盐政下手,不过到底如何动手,就要等看过那些卷宗才能决定。只是,无论怎么动,瑾儿都不想让朝廷受到太多的影响,不然朝廷震动,朝野混乱,最终苦的还是老百姓,这是有违瑾儿的初衷的。而且就算是外孙女真的对盐政动手,也不可能放在朝堂上大加讨论,也不可能将之公诸于众。盐政上的事情,太过复杂,涉及的方方面面也太多,甚至还与北边两个威胁到本朝安宁的蛮夷有关,若是稍有差池,怕是会连累了一大批人,朝堂朝野都落不着好。所以外孙女的意思,动盐政,只能是暗中动手、从小处动手。”
“也就是说,我目前能帮你的就只有帮你寻些卷宗?”
“外孙女放肆的说一句,恐怕是的。”贾瑾笑地坦坦荡荡,“而且这些事情,不易大肆宣扬。若是方便,就请外祖父帮我寻那些审问的时候做的无删节的记录,才方便做更仔细的推敲。外孙女设想过,若想对盐政上的事情能够了解一二,不但要熟悉邸报上的律令条例,还要了解制盐的相关知识,更要真正地深入了解各级盐商在各地进行买卖的经过,才能又更多的把握做事。”
韩尚书想了想,摸了摸胡子,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多留意一些。若是皇上有了旨意,老夫就尽快调动卷宗;若是需要将牢房里的相关人员再度提审,老夫也会尽力配合。不过,皇上一定不会让人无缘无故地插手盐政,就是你,怕是也不会让人从盐政上捞银子吧?”
贾瑾欠了欠身,平静地回答道:“回外祖父,是的。盐,与百姓息息相关,确实不大适合让朝臣们参与其中。”贾瑾见韩尚书面有愁色,淡淡地开口道:“不知外祖父为何眉头深锁,不如说出来,或许瑾儿能帮得上忙。”
韩尚书盯着贾瑾看了好一会,才道:“说起来,这也是朝中大臣们家家户户都差不多有的事儿。老夫曾经在十年前向国库举债,借了一笔亏空,一直没能还上,到了四年前反而又借了一笔银两,这些亏空老实说,老夫不曾还上一个零头。老夫年纪大了,怕自己告老之后,这两笔亏空会让你的舅舅们为难,甚至引起骨肉相忌、兄弟离心。因此,老夫才决定在最近的几年里面尽老夫所能,尽快还上这些亏空。”
贾瑾想了想,才道:“外孙女面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不过外孙女听说近年来,京里的药材翻了一番。外孙女如今正在雁影湖附近测量土地,那里大多是山地丘陵,耕地少、人口少,却是草木茂盛,往年也是时有商人到那里采收药材。只是前些年,雁影湖一带暴发了大规模的瘟疫,导致人口锐减,加上那里山路崎岖,因此,那里的土地,尤其是山地,大多都荒着。我与林家表妹已经商量好了,每家出三万六千两银子,各买上一百顷山地,好种药材,以解京畿各大药局、惠民所的燃眉之急。外孙女也打探过了,就死京师的各大药房、医馆也急缺一些常用药材,想来置办这样的药材庄子也不会亏本。”
韩尚书点了点头,在上面的交椅上坐了,深思片刻,问道:“药材可不比粮食,从采收到晾晒再到仓储运输,都有明确的要求的,你的手上可有通晓药材的种植加工之人?”
贾瑾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外孙女正打算将先郑太医的家眷从教坊里赎出来,好指点那些农人们打理药材。”
韩尚书笑了笑:“这件事情,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每年各地官衙都会收到庸医草菅人命的案子,其中,总有那么一两件说不清却又不能将事情完全推到医者的头上,这样的事情,要么就是原告来历不小,要么就是涉及内宅之事,不过,无论事实如何,医者倒霉、祸及家人的事情却是时有发生。不如我看看,顺便也去京兆尹问问看,反正若是真有这样的发生,那么这些医药之家的子弟沦落贱籍的是自然的,而他们是沦落教坊红馆还是被发卖为奴就要看断案的官吏了。而这个正好是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到时候若是找到了这样的人,我只要批个条子就是,让他们直接去你那里。你可以将他们的女眷留在身边,也可以将这些人调教以后,发往庄子上效力,这也比将他们发卖白白浪费了他们的才能强。”
贾瑾一愣,复又大喜,连忙起身道谢,韩尚书也解决了一件心事,自然是心情大好。祖孙二人又说笑一阵,贾瑾才起身告辞,韩尚书目送贾瑾离了内书房回花园与小姐妹们说话,自己回了内室,在那间陈列着《柳溪闲憩图》的书房里,韩尚书咳嗽一声,边上的屏风后面出来了一个人,向韩尚书行礼,口中道:“孩儿见过父亲。”
“免,起来吧。”韩尚书点点头,道:“侑儿,你看这青和郡君如何?”
“父亲,儿子觉得外甥女初看上去还好,只是今儿个有些夸夸其谈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看到小心思?”韩尚书瞪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还不是因为这孩子是个女儿家,年纪又小,却在我面前坦荡自如,你看她不过眼又挑不出其他的毛病,才说她夸夸其谈?你若是不能改掉这个毛病,我怕你一辈子就只能在二品以下晃荡”韩尚书气哼哼地坐到了书桌后面,韩侑规规矩矩地站到了父亲面前,隔着桌子听从父亲的教诲。
“若是这丫头没有真本事,你以为皇上会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召进宫去?宫里这么大的地方,哪里不好安置她,特特将她安置在体顺堂这样别有意味的地方?”韩尚书越说越气,恨恨地拍了拍书案:“你知道什么叫夸夸其谈?若是她在我面前说自己的针线好,或者是在你的两个孙女面前说自己读书好,那才叫夸夸其谈。如今,这孩子却是在我这个刑部尚书面前说刑部的事情,对盐政上的事说的也是一板一眼,没有把握就不出任何的许诺,这才是在官场上长长久久地发展下去的做派。不是不懂装懂,也不是一问三不知,该怎样就怎样,不偏不倚的才是为臣之道。”
韩尚书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道:“知道为什么石老太师一家会落罪吗?就是因为石老太师的嘴巴没有把门,才会被人拉进了忠义亲王的旧事,才会激怒了太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韩尚书叹了口气,“我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我不能乘着这最后几年摆平我们家的亏空一事,将来闹起来,也是你吃亏。想想看,你是我的长子,下面又有四个弟弟,将来肯定是你继承家业,若是到时候,家里有这么一比笔亏空却只给你那些祖产,你心里愿意?就是你几个弟弟,虽然分了产业出去,却看你住着这么大的屋子,他们可甘心?记着,人若是嫉妒起来,或者是有人挑拨两句,他们可看不到那些个亏空,加上你母亲又是继室,比你又大不了几岁。若是她被人挑拨了,拿孝道压着你,你又该怎么办?不要忘了三人成虎的典故,也不要忘了贾家是为何被世人取笑的。”
少詹事韩侑躬身听着父亲的教诲,直到韩尚书说累了打发自己回去,才起身告辞。回到屋子里,自己揣摩了一番,晚上细细地叮嘱自己的妻子,要对贾瑾更加礼遇。谢夫人不明所以,虽然听了丈夫的话,但还是规矩该如何就如何。
正文 第六十五节
第六十五节
眼见重阳佳节将至,韩尚书家里也准备着赏菊,贾瑾摇着扇子,领着一串的嬷嬷丫鬟们沿着小路走着,只见处处繁花似锦,各式各样的菊花将花园子点缀得热热闹闹的,贾瑾笑着,和两位嬷嬷聊着天,慢慢地逛着,才转过假山,就看见十四娘迎面走来。
十四娘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假山这边居然还有人经过,想要避让已经是来不及了。十四娘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咬了咬牙,走过来与贾瑾见礼。贾瑾看见十四娘,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收起的手里的扇子,也给十四娘行了平礼。姐妹二人谦让了一番,各自起身。
十四娘本就不大见人的,自己身边又只有两个丫鬟跟着,见了贾瑾和身后的那许多的嬷嬷丫鬟婆子,心底自然有些胆怯,礼毕,自然侧过身子,让贾瑾先行。贾瑾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曲指掩唇,微微咳嗽一声,笑道:“姐姐这是去哪里?现在可有时间,陪小妹走一走,如何?小妹初次见到这么多的菊花,可真的是眼花缭乱了。”
十四娘猛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贾瑾,见贾瑾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才恍然觉得自己的失礼,急急地低下头去,轻轻地应了一声。
菊乃花中君子,读书人家更是因为“草木变衰,乃独烨然秀发”而偏爱菊花,韩尚书更是喜欢菊花,还特地寻了几本名贵的菊花作为重阳节赏花之用。投其所好,家里的几个孙子孙女都对菊花知之不少,就连身在闺阁极少出现在人前的十四娘,也对园子里的这些菊花如数家珍。
十四娘就指着亭子边上的那本黄|色的菊花道:“这叫藤菊花,因为枝条细密柔软纤长宛如藤蔓而得名。因为十五妹妹和十六妹妹喜欢,所以祖父特地命人寻了两本来,好编了作屏障以供姐妹们捉迷藏玩耍之用。妹妹你看,这藤菊花从那里垂下来,像不像缨络?”
贾瑾看了看那假山上的亭子的外沿,那藤菊花长数尺,从假山顶上倒挂下来,宛如金绿二色的绸缎,将假山上的太湖石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屏风将假山完全挡住了,还有些许枝条,将亭子的柱子缠绕住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座亭子本来就是新近用藤菊花搭就的呢。贾瑾抬头看了看那缠满藤菊花的亭子,笑道:“若不是我刚才是从那边过来的,我还不真知道这里是假山呢,就是有人告诉我,这里原本就有一间屋子,我也信呢。”
十四娘笑了笑:“是的。藤菊花也叫棚菊,用来编成临时小憩的亭子也是极容易的。”
贾瑾点了点头,跟着十四娘穿过假山的山洞,却看见眼前一片菊花花海,十四娘看着那片菊花道:“这些都是十样菊。”
贾瑾一愣:“这些都是十样菊?就一样?”
十四娘笑道:“是啊,这些都是十样菊。别看这些菊花的样子不大一样,可是从这里到那边的篱笆前种的都是十样菊。十样菊,号称是‘一本开户,形模各异’。你看这一朵,单叶,花径两寸有余,花心呈浅碧色,花瓣淡白,好似玉碗;而这边这一朵,花瓣如丝,花径近三寸,花心呈深紫色吗,花瓣层层晕染,最外层的花瓣却是绿色;还有那边几朵却要小些。这些都是祖父从外面淘换来的。”
“这个呢,也是十样菊吗?”贾瑾指着自己右手的一本菊花问道。
“这个是垂丝菊。”
“这个不是和刚刚的那个十样菊一样吗?不过是颜色不大一样而已。”
“看茎叶就明白了。这垂丝菊的茎是极为柔细的,能如同垂丝海棠一般随风摇动,而且,垂丝菊的花是深黄|色的,而十样菊的花,大多不止一种颜色。”十四娘说着,轻轻扶好山石上的一本棣棠,贾瑾一见,笑道:“这个我认得,是棣棠菊。”
“妹妹认得?”
“是啊,每年我们家的重阳节,就这个棣棠菊最多,因此我也知道一二。”
“妹妹家里每年的棣棠菊最多?”
“是啊。这棣棠菊的颜色很深,猛一看去,就好像是一团赤金,所以家里好些人都喜欢,每次老太太赏菊的时候,婶娘都会在二叔的面前放一本棣棠和一盘白菜,好取个升官发财的彩头。”
十四娘,一愣,捂住了嘴,使劲地憋红了脸,到底还是“扑呲”地一声笑了出来,贾瑾看十四娘笑了,自己也笑了起来:“姐姐可算是笑了,不枉妹妹这般逗趣。姐姐笑起来可真好看。”
十四娘呆住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捂着嘴的正是自己残缺的手,左手那明晃晃地六指正对着贾瑾呢。十四娘立马收起了笑脸,将左手藏在了身后,小心地偷瞄了贾瑾几眼,见贾瑾的脸上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的厌恶之色也没有怜悯之色,十四娘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次端起了脸,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妹妹不觉得恶心吗?”
“什么?”贾瑾眨了眨眼睛,吃惊地问道:“姐姐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看到我的手,你不觉得恶心吗?”十四娘见贾瑾一副呆样,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怒火:“看看这六指,你不觉得恶心,认为我是妖邪转世吗?”
贾瑾一呆,勾起了嘴角,抽出袖子里的扇子,“刷”地打开了:“姐姐在说什么话?”
十四娘猛地将手伸到贾瑾的面前:“看看这个,看看这个六指,你不觉得这很恶心、很可怕吗?”
贾瑾见十四娘去掰自己的手指,担心十四娘伤了自己,赶紧丢了手里的扇子,抓住了十四娘的双手:“姐姐说什么糊涂话。难道姐姐犯了国法?”
十四娘摇了摇头。
“那姐姐是犯了家法?”
十四娘又摇了摇头。
“那姐姐可害了别人或者是妨碍了别人?”
十四娘一呆,贾瑾叹了口气,道:“既然姐姐没有犯错,又为何要这样伤害自己?”贾瑾见十四娘双目含泪,轻轻地拿起自己的帕子为十四娘抹去脸上的泪水,道:“虽然有些人忌讳这个,但是也有人认为,这是福气深厚才会长六指的。而且那些真正上过战场的人,真正经历过刀光血影的人,是不会介意姐姐的六指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若是能用一条胳膊换活下去的机会也是值得的。所以,姐姐不要如此担心,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