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第88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马槊上的血,见对面辽骑尚未整队,正待抓住机会再冲一阵,忽然前面的敌骑却发出几阵悲呼和喧哗,然后便仓皇地四散逃走了!
行军书记楚先却最先省过来,大声喊道:“辽人主将战死了!”他面带着狂喜的神色,旋即又用契丹语高喊道:“耶律斜轸死了!”一时间战场上到处响起“耶律斜轸死了!”的喊声,辽兵军心终于完全崩溃,纷纷朝北方溃退下去,而夏军骠骑则不依不饶地在后面紧紧追逐。
不久之后,“辽人败了!”“我们得救了!”“陛下万岁!”的欢呼声在车阵中的百姓中响起,不少人不顾地上满是泥水,跪倒向来援的军士谢过救命之恩,许多妇人抱着小孩,踉踉跄跄地朝着车阵外面走去,想要在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的男人是不是还活着。
除了少数团练兵在军士带领下救治伤患,并且给遗弃在战场上的敌军伤兵补刀之外,为了防止契丹骑兵去而复回,大部分团练兵都被约束在车阵外围保持着御敌的队形。刘迪靠在车辕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自己杀了人没有,但是这几天被他用长矛刺过的人和马加在一起,比这辈子杀过的鸡还多,他浑身溅满了泥水和血水,直欲作呕。
“夫君!夫君!”回头望去,只见刘王氏抱着孩子,站在车阵里面,正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刘迪不禁站起身来。“菩萨保佑!”刘王氏已经泣不成声。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校尉接到军令,契丹骑兵已经彻底溃败,“解散休息!”随着军士的一声令下,刘迪飞快地奔到妻儿面前,一家紧紧相拥在一起。就在这满地泥浆,万余边地民户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痛哭失声,唯一共同的感觉,就是筋疲力尽,和劫难过去的欣慰。
正文 三十二章两难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2:01 本章字数:3342
耶律斜轸越过贺兰山讨伐夏国,在灵州战败,部属逃散途中又遭遇蒙古人截杀,平安回到辽国的十中无一。先锋统军使胡里室拼死抢出北院枢密使耶律斜轸的尸体,东归西京。
接到兵败的消息,萧绰半晌说不出话来,叹了一口气,道:“耶律斜轸虽败,但他力战殉国,亦当嘉奖。”一边下旨将耶律斜轸厚敛,一边召集重臣商议增兵伐夏。
韩德让与耶律斜轸分别为南北院官员首领,向来在朝中敌对,眼下见他兵败身死,虽然生出同情之心,一听萧绰要兴兵为耶律斜轸报仇,当即大力反对。胡里室等北院将领一听韩德让开声说话,便道他要落井下石,全都对他怒目而视。
“北院枢密使之败,非战之过也,”韩德让第一句话反而为耶律斜轸开脱,群情激愤的北院将领反而有些惊奇,沉静下来听他下文。
韩德让面沉如水,缓缓道:“夏国与西京道之间,相隔着大片的荒凉之地。得知我军征伐的消息,为了抵御吾国骑军突袭,仓促之间,他们居然将牲畜过冬的草场,农家储存的草料,连同稍微整齐的农舍村镇都付之一炬。夏国不比宋境,到处都是无法逃走的百姓,坚壁清野之下,单靠打草谷,仅仅三万北院人马都要饿着肚子打仗,太后要兴兵十万伐夏,难道要从西京道一直输送粮草到灵州不成?”
听韩德让说话,北院将领都面面相觑,萧绰亦柳眉深蹙,契丹大军出征,打草谷是重要的补给渠道,人的口粮还好办,眼下冬春之际正是青黄不接,夏国人狠心将所有的沿途越冬草场和草料积储都烧掉,大军讨伐,数十万战马的草料却是难办。若要等待夏秋之时,夏国早已巩固关中,从数次交手的情况来看,夏军兵马强悍处并不逊于辽军,还有数十万团练辅助,届时再征伐夏国,仅仅十万骑军也未必能胜了。
“诸位跟从耶律斜轸大人伐夏归来,”韩德让看着胡里室等将,沉声道,“扪心自问,若不是在贺兰山北围困了数万百姓,夏军和团练只在灵州坚壁自守,你们能攻下城池么?若攻不下灵州,四面又无草谷可打,西征大军又能支持几日?若是大军退走,夏国骑军衔尾追击,平安撤回西京的把握能够有多少?”
众北院将领低头不语,连数万团练的车阵都不能打破,谁又能拍着胸脯说灵州城定能打破,夏国人委实太过难以对付。
韩德让吐了一口气,当初西征与南进之时的心头郁积终于消散了些,他的所思所想,萧绰无不了然,低声道:“那以南院枢密使计较,眼下局势,当如何应对?”
韩德让看了她一眼,北院大军覆灭的消息显然对她也是沉重的打击,萧绰现在面容虽然镇静,但美眸中隐隐约约有焦灼之意,内里已经有些忐忑,北国部族全凭威势立国,兵败灵州,耶律斜轸身死,对西征的决策,太后萧绰难辞其咎,刚刚稳定下来的国势恐有不稳之虞。
韩德让看着她的眼神中隐隐有求恳之色,心头微动,暗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沉声道:“兵法曰,先为不可胜,然后待敌之可胜。诚哉斯言。”
于越、北院大王耶律休哥若有所思,底下众将都不明所以,韩德让继续道:“吾国与夏国之间远隔草原戈壁,夏国坚壁清野以逸待劳,便是先为不可胜之势,若是兴兵报复,我方如法炮制,也是同样。因此,北院枢密使之败,除了折损士卒之外,到不虞太过担心夏国的报复。”
“反倒是南面宋国,张永德、刘延让回师拥立赵德昭之后,十万大军回驻瀛、定州的不到一半,”韩德让脸色显出凝重的神色,“南面消息,赵德昭为了攻打函谷关,连汴梁驻守的禁军都添给洛阳留守曹翰了。”
“眼下河北一线,南朝各将分兵扼守雄州、定州、瀛洲等城,自保有余,但任意一部都不能出击与吾军决战于野外,汴梁空虚,正合我军长驱南侵。”韩德让站起身来,沉声道:“大军自南京出,舍弃沿途坚城不打,自澶州渡河,直薄汴梁城下。”
众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耶律休哥当即道:“汴梁城高池深,城中驻守的禁军再少也有数万,若是南朝拼死守城,坚城难下,我军劳而无功。”
韩德让道:“一战能下汴梁当然好,但此战更主要的目的,乃是以战迫和。”见众将脸上又露出疑惑的神色,解释道,“宋国失去关中和巴蜀,犹如被斩去一臂,国君新立,朝野犹疑,就算赵德昭决心与我国决战以固其位,他把大军都派到洛阳去攻打函谷关,那汴梁城中仅剩数万禁军出战,不过是又一个石重贵而已。”
见萧绰与耶律休哥都凝神在听,韩德让走到厅堂中挂着的大幅辽宋山川关隘图面前,接道:“纵然赵德昭血气方刚,以南朝中赵普、王侁之辈,必然会谏阻赵德昭与我赌国运于一掷。正好威慑南朝与我定盟,南面巩固之后,我朝方才能抽出手来,平定东北面的渤海、女真的隐患。”
直到此时,耶律休哥方才点了点头,南面官员一直主张大举南侵,盖因为按照辽国的官制,南侵所获得的土地和百姓大都由南面官统辖,与南朝作战获得的战果越大,南院枢密使韩德让的权势也就越重。这也是耶律休哥和战死的耶律斜轸所不愿看到的,眼下韩德让将南侵的最终的目的定位于以战迫和,将北面的女真、渤海等族作为优先考虑的征战目标,而不顾忌这是加强北院实力的方向,足见他出于公心。
事关国运,耶律休哥仍然出言质疑道:“若是南朝紧守汴梁,有意令我军顿兵坚城之下,同时令各边镇诸军勤王,会攻我军于汴梁城下,又如何应对?”
韩德让见他基本认可了南侵的方略,点头笑道:“宋人多是步军,我军多是骑军,他要与我朝会战于汴梁城下,首先要抽兵,从哪里抽兵?西面和夏国如两牛角力一般,一旦攻守易势,陈德起家河东,麾下多河东猛将劲卒,若是再被陈德取了河东。就算赵德昭挺过眼前这关,这中原朝廷,不出二十年便要改朝换代。”韩德让将手放在河东,萧绰与众将看得分明,河东与关中对中原呈居高临下夹击之势,若要对抗夏国,宋国确实是必守河东。
“夏国骑军彪悍,聚若雷霆,散如野火,若攻守易势,宋国在黄河沿岸都要布防,所用兵力比猛攻函谷关也省不下来多少。”韩德让缓缓道,“真正能够回师勤王的,还是驻扎瀛、定、雄、真定、大名的河北军。”他微微一笑,“我们愁的是南朝禁军猬集一团,或是闭城严守,他们愿意出城分兵来援,这不是给我们机会各个击破吗?至不济,趁着边城空虚,急速回师夺取雄、霸、保、定、安肃军、广信军,全取南面地利。”这宋国的四州两军,控扼中原抵御北国的最后一片山地屏障,过了这四州两军,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若这四州两军在辽国手中,宋国在北边才真正是无险可守,也失去了攻辽的前进基地。
“不过,为了给宋国制造压力,倒是有必要和夏国休兵息战,让他们可以把全部兵力都用在宋国人身上。”韩德让若无其事地缓缓道。
“可是,北院枢密使”北院先锋使胡里室争辩道,萧绰也露出为难的神色,耶律休哥看了看萧绰,又看了看北院众将和韩德让,沉声道:“事关大辽国运,只得如此,太后赐北院枢密使死后哀荣,亦可告慰英灵。”他在契丹将领中威望甚高,北院众将见他表态,便不再反对。韩德让心头微微一笑。
函谷关城,陈德亦接到了灵州大捷的消息,得到蜀中壮丁和延庆泾延弓箭手的补充后,夏军和攻打函谷关的宋军相比已没有明显的兵力劣势,从甘凉瓜沙征发的四万团练弓箭手已经进入关中,关中防线终于稳定下来。
“韩德让代表辽国传话,两家讲和,还约吾会攻宋国。”陈德将一纸军书放在桌案上。国家之间的关系可以变得比戈壁上的天气还要快。
张仲曜拿起军书看过之后,脸色大变,又将军书递给李斯,李斯亦是脸现忧色。但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沉默不语。
陈德淡淡一笑,问道:“二位何事,踌躇不决。”
张仲曜拱手道:“天下逢此变局,臣不知当为陛下计,还是当为中国百姓计。”
陈德心中了然,但仍然问道:“为吾计当如何?为中国计当如何?”
张仲曜道:“当此宋国新君方立,朝野犹疑,军心未附之际,吾国与辽国合力攻打,辽取河北,吾国取河东,然后逐鹿于中原,就算大事不济,也可退保关中,为陛下计,一旦辽国南侵,吾国当取河东。”
“那为中国计又如何?”
张仲曜沉默片刻,沉声道:“吾国倾全国之力不过数万军士,而辽国立国已有百十年,骑军数十万,攻克中原后,又可收汉军为羽翼。就算宋国河东各镇投效吾国,短时间要辽国手中夺回中原亦是难事,刚刚安生没有多久的中原百姓沦为异族牛马。两强难以并立,此后吾国与辽国之间必定交相攻战许久,天下重回乱世,陛下可曾听闻,宁为太平犬,无为乱世人。”他言下颇有悲悯之意,李斯也点了点头。
正文 三十三章鼎成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2:02 本章字数:3175
关城外面,宋军攻城的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床子弩箭砸得关城乒乓作响,厅内却是寂静无声,陈德看着两位幕僚,这时代的人心,居然已有对“中国”如此强烈的认同和维护,良久,他沉声道:“两位有此见识,中国幸甚。”他负手走到窗前,不远处宋军和夏军尚在争夺关城前壁垒,从高处往下看去,英勇的士卒仿佛蚂蚁一样渺小,饱吸鲜血土地呈现出一种令人灼热的红黑色。站在这个视角,仿佛一切牺牲都微不足道,权力本身就是要无数的鲜血作为祭奠。
陈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宋国想必还不知道辽国就要出兵河北的消息。”张仲曜和李斯都凝神等他决断,“先找两个俘虏,把以黄河为界休兵停战的要求带给曹翰。”
五日后,洛阳城东的新函谷关城之内,曹翰皱着眉头看完了夏国送过来求和的信函,又将它交给身旁的虎捷左厢第一军程常安等将,程常安看了之后,哑然失笑道:“夏国居然以为,他们夺了关中,居然如此轻易便可算完么?”控鹤右厢第三军指挥使朱伯朝却皱着眉头道:“夏贼新近大胜辽军,士气正锐,各处赶到函谷关的援兵也越来越多,这时候提出议和,必有所恃。”
曹翰点了点头,拿出另一份军报给二人看,朱伯朝接过来一看,大惊失色,道:“辽军入寇河北!”辽人初时为了防备宋国在12月间北伐,早已将北面精兵猛将聚集在西京、南京两道,后来又准备伐夏,聚集的兵力越来越多,此刻决定南进,厉兵秣马许久的各部军如出笼的猛虎一样。耶律休哥率五万北院骑军先后出现在瀛州、祁州、冀州、贝州城外,河北名城重镇一夕数惊,各州县堡寨已是草木皆兵,十数日之内,到处都上报遭受到优势辽军的攻打,枢密院将各处上报的数字加起来,入寇的辽军怕竟有数十万骑之多。
原本河北防务是各将分守重镇,刘延让统率瀛州大营居中机动策应的格局,如今瀛州大营兵力不足以和辽军决战于野外,面对耶律休哥的攻打,只能婴城自守。而南院宰相耶律沙、南院枢密使韩德让、南院都监萧挞凛则统领南院诸军、奚军、皮室军、宫分宿卫军十五万骑,拱卫着承天太后萧绰鸾驾亲征,辽军长驱直入,兵锋极锐,一天时间便攻克了祁州,当下正围攻冀州、贝州,侦骑已经进抵澶州。
“夏贼与辽人必有勾结!”朱伯朝愤愤道。
“陛下要吾部回师汴梁勤王的旨意,不日也该到达了。”曹翰面无表情,“在圣旨到达之前,先暂缓攻打函谷关,朱伯朝先率所部沿大河修筑烽燧,防备夏贼入寇京畿及河东。”朱伯朝领命后,曹翰又道,“将夏贼请和的事情上报,请朝廷定夺。”
十日后,汴梁皇宫崇政殿内,官家赵德昭接到了冀州、贝州、德清军先后失守的消息,十余万辽军进抵澶州,一边准备攻打河防重镇澶州,一边骑军四出,沿着黄河收集大小船只。辽军此次入寇的态势已经很明显,舍下沿途名城大邑不打,以名将耶律休哥统领的数万骑军精锐保证后路,同时监视河北边军动向,而萧绰亲自统率大军直指汴梁,一旦攻克澶州,便形成了问鼎中原的局面,而禁军出戍众多,留在汴梁的可战之兵不过七万余。
“形势逼迫,两位丞相以为当如何应对,是否允了夏贼和议,令曹翰全师回援汴梁?”赵德昭揉了揉额头,颇为疲惫地道。辽国大军十五万围攻澶州,两军决战,就算是曹翰十万大军全部回援,也很难说必胜,汉地还是少马,军队调动不便,他的拳头紧紧攥着,骨节咯咯直响。
“得知辽人入寇的切实消息后,夏国又改变了议和条件,”参知政事王侁的脸色很难看,“提出要全部黄河以西之地。”
“什么?”赵德昭额上青筋冒起,“黄河以西的关中,不是全部被他们占去了么?”
丞相赵普咳嗽一声,提醒道:“陛下,折家的节镇麟州、府州、丰州都在黄河以西,夏贼虽然入寇关中,但一直没有进入折家的地方。”他顿了一顿,又道,“折御勋已经把陈德劝降的信函上报朝廷,陈德许诺,若是折家完军完城归顺夏国,则不吝王爵之赏。”
“王爵?”赵德昭的瞳孔缩了一下,“这贼子终于要称帝了么?”赵普和王侁都沉默着没有答话,夺关中而不称帝,那是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唯一不确定的,陈德是打算让安排李煜代表唐室禅让,还是干脆直接自立称帝。
片刻后,赵德昭冷静下来:“一边向朕要折家的土地节镇,一边招降折家,好厉害的心机,好离间计。”
“陛下,既然折御勋向朝廷禀报了夏国的招降,那说明折家还是心向朝廷的。”王侁慢吞吞地说道,赵普却道:“更可能是待价而沽。”他打断了王侁的话,接道,“夏贼还提出,若是朝廷允了黄河以西全部州府之地,那可以将陷在蜀中的禁军,连同关中不愿降的禁军军卒,近五万余人交还回来,这些禁军久经操演,重新配给甲胄兵刃,都可以立刻和辽人交战。”
“哦?”赵德昭沉吟起来,陈德敢于提出交还禁军俘虏的条件,说明他确实有心帮助宋国渡过一劫,也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认为就算要回这五万禁军,宋国也不可能再夺回关中。入蜀平乱的禁军和失陷在函谷关以西的禁军先后合计八九万之众,仅交还五万,那么至少有数万禁军已经被他收为己用。
曹翰与赵普这将相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参知政事王侁暗自思量,若是归还五万禁军都归曹翰,他便要统率禁军总数的一半,几乎可以废立君王了,这不得不防,必须要让杨延昭在对辽人的战斗中多立功勋,然后削曹翰的兵权,加强京师禁军的实力。另外,五万禁军中间,有多少是陈德放回来的细作呢?但是,这五万禁军对于辽宋实力的天平,委实太重要了。
见王侁垂首不语,丞相赵普微微得意,这晚辈虽有拥立首功,朝堂之内要超越老夫,还得再等上数年,他拱手秉道:“陛下,关中乃中国之地,不可轻易割让,然而形势格禁,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要调曹翰统领大军回师汴梁,可令折家移镇河东,改镇岚、石、隰三州,为太原屏障。”赵德昭尚有犹豫之色,赵普又道:“麟府丰偏处蛮荒之地,不如岚、石、隰三州富庶,折家祖上出自岚州,令他移镇,乃是衣锦荣归,必定不会对朝廷心怀怨望。”
他接到禀报,赵德昭即位后,三交都部署潘美行事极为小心谨慎,张永德原本就有长者之风,宽以待人,因此,张永德担任太原留守,二将不但没有相互冲突,反而相处甚好,赵普建议让折家移镇,也是给河东道禁军诸将加上一道牵制的意思,另外,岚州乃是陈德起家之地,让折家去镇守此地,也顺便恶心一下企图招降折御勋的夏国。
按照赵普的意思,为保全朝廷的体面,不在和约上同意夏国据有关中之地,但让出麟府丰三州,同时向夏国要求送还五万被俘的禁军。
赵德昭沉默半晌,方才道:“如此,便依老丞相所言。拟旨,待夏国移交失陷在陕西巴蜀各地的禁军之后,令折御勋等将移镇岚、石、隰三州。曹翰安排好函谷、西京及河防后,从速回援京师。待大军汇集,朕准备御驾亲征。御龙直指挥使林中从殿前班直、铁骑军、控鹤军中拣选两万步骑精锐,先行赴援澶州。”
林中向来尽责尽忠,又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赵德昭即位后,杨延昭为铁骑四厢都指挥使,实际统领殿前侍卫两司驻屯京师的禁军,虽然得赵德昭的倚重,但论其亲厚来,尚且不如时常宿卫在赵德昭身边的御龙直指挥使林中,赵德昭此番点将林中出征,一是让这个自己信得过的将领先去为御驾亲征打前站,二是有心提拔于他,经历这些年的挫折,赵德昭深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培植出一批可用的亲信将领的重要。
赵普告退出去拟旨,王侁留下继续商议,赵德昭站起身来,推开窗户,凛冽的寒风顿时灌满殿宇,他立于窗前,半晌不语,嘿然叹道:“国势颓废若此,朕有何面目见父皇于宗庙。”
王侁躬身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勿要过于自责,君子当自强不息。”
赵德昭眼神一凛,点点头,沉声道:“春秋时勾践有卧薪尝胆之举,十年生息,十年教养,终灭吴国。朕意已决,此番将辽人驱逐出去后,便依王卿所议,推行保甲法、保马法、将兵法、屯边法、水利法,设军器监,期以二十年,必定重张大宋国威。”他一掌拍在窗栏之上,呯的一声,吓得外面侍立的宦官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正文 三十四章迫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2:02 本章字数:3720
大宋的圣旨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蜀中,西川招安使尹元对禁军宣旨后,全军恸哭,欢呼雷动,于是解甲弃兵,蜀中宋军徒手在夏军监视下通过函谷关返回汴梁。驻守麟府丰州的折家军,也接到移镇的旨意。
“大哥,麟府丰三州基业,就这么一朝舍弃么?”折御卿颇为不舍道,站在黄河岸边,络绎不觉的战马、粮车,背负着大小包裹的民夫和家属,挤满河滩,折家经过慎重抉择,终于接受了朝廷的旨意,移镇岚州、石州、隰州。
折御勋登上黄河渡船,回头望了望府州,一万五千多折家军连同家属,已经陆陆续续迁入河东。他笑了笑,道:“二弟莫不是还想留在府州。”
折御卿沉默着没有说话。折御勋叹了口气,望着黄河西面的起伏的沟壑,沉声道:“夏国陈德麾下战将如云,严行军士推举之制,吾辈若在夏国,既难于辛、萧等将比肩,又难似从前般独掌一方。在宋则不然,折杨两家对今上有拥立之功,朝廷要抵御夏国,须得借重于吾。杨延昭正得官家器重,隐然已是禁军大帅,日后说不定就要外放太原为帅,这河东基业,远胜麟府丰边地啊。”
见折御卿沉默不语,折御勋脸色肃然,沉声道:“但眼下势分敌我,折家不能像当初杨家那样,兄弟几人各为其主,被朝廷所轻,反而弱了家势。这三州的基业,迟早要由你来执掌。二弟,吾知你与陈德有旧,但万万不可轻信于人。”折御勋长兄如父,颇有威严,折御卿只能凛然称是。
折家一开始移镇,夏国即通过函谷关向宋国移交关中及蜀中的禁军,每批五千徒手禁军通过函谷关后,立即被送到汴梁,由殿前司铁骑四厢都指挥使杨延昭重新整训,发给衣甲,一批一批补充到与澶州隔着黄河相望的河南大营中去。
林中坚守澶州,辽人始终难以渡过黄河,双方在澶州相持一月之久,其间辽人游骑四出,既打草谷,又劫掠财帛子女,河北诸州县为之一空。一直等到曹翰自洛阳带回的八万大军抵达汴梁,赵德昭方才在杨延昭和曹翰的拱卫下御驾亲征,又会合河南大营禁军,渡过黄河,依澶州结阵,二十万禁军与十五万辽骑遥遥对峙。
“真没想到,那陈德竟有如此胸襟。”萧绰把军报放置在桌案上,幽幽叹道,“恨不能身为男儿,与此人决战疆场之上。”夏国将关中与蜀中的禁军放归宋国,又向双方传话,愿三国订立盟约,互不侵犯,共享太平盛世,永为兄弟之邦。
韩德让皱着眉头,大好的逐鹿天下的时机,此人居然不为所动,盘踞中原的两大势力隐隐有联盟抗辽之势,到叫他腹中许多反间连横、声东击西、批亢捣虚的后着都无法施展出来。眼下若是贸然与颇具兵力优势的大宋禁军决战于黄河之畔,却是对辽国大大不利。
这时侍卫来报,宋国使者来到,萧绰传诸南院官员一起进来,不多时,正使参知政事王侁、副使左谏议大夫张齐贤、右谏议大夫辛仲甫三人昂首而入。这三人虽然是文臣,却俱都身形挺拔,在一众顶盔贯甲的将军环绕之下,傲然立于大帐中间。
王侁拱了拱手,躬身道:“大宋国使臣,参知政事王王侁、左谏议大夫张齐贤、右谏议大夫辛仲甫,参见承天皇太后。”
南院丞相耶律沙喝道:“既是来使,见到吾国承天太后为何不下跪请安!”
王侁看他了一眼,沉声道:“若是兄弟之邦,敬以外臣之礼,无可厚非,当下你我两国份属敌对,辽兵侵我家园,焚我庐室,掠我人民,杀我士卒,侁腆为国使,焉能屈膝事敌,而令中国蒙羞乎?”
近两月来辽兵一边攻城,一边四处劫掠,耶律沙被他激起凶性,当即抽出弯刀,喝道:“既然两国交兵,我便先杀了你这不识时务的南朝官儿,为大军祭旗!”萧绰有意折辱南臣,也任由他胡闹,韩德让默默地观察三位使臣,见他们均气度沉雄,脸色不变,不由心中暗叹,南朝人杰辈出,气数未尽。
张齐贤微微一笑,道:“吾朝三十万大军枕戈达旦,将军手中刀斩吾三人容易,九泉之下相侯将军与诸位便了。”他话语虽然诙谐,却不折丝毫气势,反而隐隐有威胁之意,契丹人深入宋国腹地,一旦战败,后果亦是莫测。
萧绰眼神微闪,问道:“你便是上奏治国十策于赵匡胤的张齐贤么?”
张齐贤微微欠身道:“不才正是区区。”
萧绰点了点头,韩德让道:“宋国要议和可以,此番吾国大军南来,不为别的,乃是讨还瓦桥关南莫州、瀛州十县之地,燕云十六州乃是晋朝割让给大辽,当时国书犹在,周世宗无端兴兵讨伐,趁我朝不备,背盟夺取两州十县,需得归还吾朝。”
他这么说话,张齐贤眼中隐现怒意,正欲斥责,王侁却微微笑道:“贵人也说了,关南十县乃是晋朝、周朝前代之事,本朝定鼎之初,太祖皇帝留下的疆土,便囊括关南十县,贵使若要讨还,也只能向晋朝、周朝去说理,却不应来强要本朝再度割让疆土。”
韩德让不想他堂堂副相之尊也在这国家大事上打浑胡赖,一时语塞,王侁却不待他反驳,接道:“关南与幽云之事且放一旁,眼下要紧之事,乃是贵国侵我田园,杀我人民,掠我财富,使我国劳师动众而来,眼下贵国大军若要从吾国腹地全身而退,只怕需得先补偿侵犯吾国府库和百姓的损失才行。”
韩德让“哼”了一声,斥道:“宋国两度伐吾大辽,掠走百姓财帛非少,吾国不过报之一二而已。近年来,宋国一直在河北各处修城筑堡,积储粮草,常年在边境屯兵以十万计,觊觎我幽云之心不死。若吾大辽不先发制人,只怕贵国军队,又已经到达幽云城下了吧。”众辽国将领不似韩德让这般娴熟汉语,机敏应变,通译将韩德让的话不断契丹语,句句都是维护大辽,众将不由频频点头,萧绰却若有所思,只听韩德让又道,“宋国若有诚意息兵安民,须得归还大辽瀛、莫二州。不得在河东河北两地增筑城堡。赔偿吾大辽军旅之费银一百万两,绢两百万匹。在边境设置榷场,不禁互市贸易。”辽兵此次南下,早有以战迫和之意,这合约的条件,萧绰、韩德让、耶律休哥、耶律沙等辽方重要人物早已商议过无数次。
辛仲甫冷冷一笑,喝道:“两国大军对峙,胜败未分,贵国却如此勒索吾国,为免太没有和议的诚意,不如辽国归还吾大宋幽州、云州,辽兵不得出没于榆关以南,贵国南侵河北残破,须得赔偿我国百姓安置费白银两百万两,绢四百万匹。”
韩德让听他出言不逊,眉头一拧,正欲发怒,王侁却笑道:“辛副使果真有举一反三之能,日后可与韩贵人多多切磋。”又皱着眉头道,“假若和议不成,战乱难免,南北两朝,地域广阔,人民众多,大国相争,难言一战而定胜负。战士、牲畜、财物死伤非少,国家深受其害。唯主张征发攻战之臣窃享国难之利。愚以为,凡北朝之臣劝太后用兵于大宋者,非为国家福祉,乃为自利!”他也不看韩德让,对着萧后与众契丹将领,道:“就算打得矢尽弓折,中原士民亦绝不屈膝事敌。届时两国损兵折将,大鲜卑山南北的女真和室韦诸部,草原西面不服王化的蒙古诸部,都是贵国的麻烦,也是我中原的大患啊!”
他乃是宋国朝庭中少有的清楚北面情势之人,这一出言恫吓,到让旁边许多契丹将领脸色凝重起来,他们不少人都和女真、室韦、蒙古部落打过仗,深知平定这些蛮夷部族的艰难。眼下北面精锐大举南下,后方空虚,这些蛮部又要入寇辽国了。
韩德让却哂然道:“那些蛮夷小族,不过是疥癣之疾,反手可定。倒是贵国集天下精锐于禁军,禁军一失,恐怕天下便有土崩瓦解之虞,夏国又勃兴于河西,指日便称帝关中,吾深为大宋忧。”
二人唇枪舌战许久,听得旁边的契丹将领目瞪口呆,最终缔结和约,辽国将已经占领的冀州、贝州、莫州、德清军等地归还宋国,辽军退出宋境,在宋国境内劫掠的百姓,由宋国一次性出银二十万,绢二十万赎回。辽人不得越界打草谷,宋国承诺不再在辽宋边境开垦水田,修筑堡寨,屯兵伐辽。
送走宋国使臣后,辽国重臣都神色复杂,此次南征虽早有以战迫和之意,但大军饮马黄河,汴梁近在咫尺,却没能占着什么便宜,实在心有不甘,倾国精兵而来,偃旗息鼓而去,契丹人随时南下牧马中原的时代,似乎渐行渐远。韩德让长出了一口气,道:“和议既成,当可徐徐返师归朝,略定室韦、女真、蒙古、高丽等诸多蛮夷,为大辽奠百世之基。”萧绰亦点了点头,南面事了,又有地利可恃,当趁国中名臣济济一朝之时,略定北部边境的心腹大患。
王侁与张贤齐、辛仲甫策马徐徐返回澶州。张贤齐问道:“以王相所见,吾国当真在河北河东两地不得添建寨堡,开垦水田?”他打定主意,若是王侁真有此意,便定要参他误国之罪。王侁却沉声道:“谋国者不修边备,若开门揖盗焉,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只待辽人退走,吾国在沿边修筑寨堡,开垦水田,屯兵却敌,全都照做不误。届时吾国边备充实,辽人倘有言语,也不惧他。”张贤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辛仲甫原是主张与辽国决战于澶州的,这番出使一直少言寡语,叹道:“不能尽歼辽人深入之孤军,真千古遗恨。”王侁却淡淡道:“战无必胜,二十万禁军乃社稷安危所系,焉能轻掷。吾国百姓数倍于辽国,只要知耻后勇,励精图治,必能一雪前耻,重振国威。”辛仲甫哼了一声,不与他争执。
两国议和的消息传到澶州军前,二十万大军都欢声雷动,澶州左近百姓也欣喜不已,盖因兵战凶危,两军交战无论胜败,必有溃兵四散,为祸乡野,议和之后,辽人在禁军的监视下整军退出宋境,实则大大减少了普通百姓的兵灾,而得知朝廷出钱赎回被辽人掳去的百姓之后,许多百姓诚心诚意地为官家赵德昭供奉长生牌位,更有流言说当朝官家乃是菩萨天尊转世,专为济世救民,开太平盛世而来。
正文 三十五章 龙升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2:02 本章字数:3517
宋辽两国在澶州议和,直到五月,辽兵方才全部撤回幽州,经此一役,辽宋夏三国各有忌惮,没有十足把握,不愿妄动刀兵,令他国坐收渔翁之利。
九月,各州县护民官,诸军指挥使、校尉,丞相府群臣劝进,陈德定于十月在长安登基,立太庙。
“敦煌处于吾国正中,若四边有事,大军自河西出,倍道兼程,援应四方。”陈德指着地图上河西走廊敦煌的位置,从这里到河中撒马尔罕、关中长安、以及北方的乌拉尔山口要隘与小海的距离几乎相当,龙牙、虎翼、教戎诸近卫军团若驻屯关中,则难以响应河中及漠北,驻扎在河西走廊,较容易援应四方之变。
“皇帝必须和他的近卫军在一起。”陈德沉声道,“正因如此,吾朝以敦煌为西都,长安为东都,皇帝在长安登基,驻跸敦煌处理国政。”
李斯点了点头,关于国都定于何处,曾经有过许多争执,有主张灵州的,有主张长安的,也有主张敦煌甚至高昌的,最后陈德还是决定以敦煌为皇帝日常理政的西都,而以长安为新皇登基及太庙所在的东都。
接过李斯奉上册封功臣的圣旨,陈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藩王里面,蜀王李舜已经上表称臣,排在李舜之下的,依次是康居王康曲达干、于阗王尉迟达磨、高昌王仆固勤,藩国当中只有李舜的蜀国是实际独立的国度,蜀王李舜在境内推行诸般制度皆仿照夏国体制。又与夏国订立盟约,夏蜀之间不禁止百姓往来,不收关税,若夏国与大宋、辽国等外敌交战,蜀国当出兵相助,若蜀国受到强国侵略,夏国亦当履行盟约,保护蜀国的安全。
真正排在功臣前列的,乃是秦国公辛古、魏国公萧九、韩国公李斯、赵国公于伏仁轨、楚国公张仲曜,更往后去,则是列侯,镇北侯蒲汉姑、镇南侯罗佑通、镇东侯米荻、镇西侯石元光、博望侯李朗、澄海侯余喜等等,共有五十余人获得封侯殊荣,骠骑军校尉尚忠信也因其在灵州之战中的殊勋,封武毅侯,成为诸军校尉当中少有的封侯者之一。
国公与列侯乃是世袭勋位,享有千顷到百倾不等的封地,并且和藩王一样,不逐代递减。这些开国勋贵的子孙,却没有无条件进入丞相府或者各军获得优职的机会,倘若不能凭借自身本事获得选拔的正途出身,便只能以服役于虎翼军的方式获得士人身份,不然,即使尊贵如国公,也只能成为皇家荫户,不但没有职禄,还要将自己岁入的三成交给皇家。倘若连续两代都无法为国效力,则会失去爵位。
除了开国这寥寥几十位公侯外,此后公侯显爵作为国家重赏,例不轻授,需要皇帝提议,校尉会议、护民官会议绝对多数通过才成。
公侯以下,是逐代减爵的四级世袭贵族,从低到高分别为大夫,上大夫,亚卿,上卿,这些世袭贵族世子虽然可以得到递减一级的爵位,如上大夫世子袭爵大夫,但他必须积累到相当于未袭爵者两倍的功勋才能进爵。在李斯列出的单子上,分别获得大夫到上卿爵位的共有两百多位。
大夫以下,是五级不能世袭的爵位,从低到高分别为:公士、材官、上造、庶长、彻候。所有军士、文士、匠师、学士都至少享有最低爵位公士,此后依据功勋大小,分别由大将军府和丞相府考核其功勋晋爵,所有爵位都有终身的食禄。
建国以后,战争不比前十年那般频繁,军士的俸禄由三部分组成,职禄、爵禄和岁入,职禄为根据军士的武艺和职位高低发给的年俸,从军士到上将军,分别四十贯到一千五百贯不等,爵禄为根据爵位高低发给的俸禄,由三十贯到五百贯不等,岁入则是依附军士的荫户上交的三成岁入。例如,刚刚晋身军士、武艺普通且并非军官者,职禄为四十贯,公士爵禄为三十贯,则年俸为七十贯再加岁入,若军士武艺出众,职禄为六十贯,爵禄仍为公士三十贯,则年封为九十贯再加岁入,若尚忠信职禄为校尉年俸两百贯,爵禄为列侯年俸三百贯,则年俸为五百贯再加岁入,若辛古职禄为上将军一千五百贯,爵禄为国公一千贯,则年俸为两千五百贯再加岁入。若是战争当中,还有赏赐和缴获可以分配。
陈德微微点了点头,将名单交还给李斯,问道:“公侯的世袭封地,可都选好了?”夏国地广人稀,虽然大量授田,但开垦的土地主要还是靠近原有的城池和要道,许多偏远的水草丰美之地尚且无主,这些土地大都由皇室代表国家所有,一切归入丞相府掌管的国库藏,再由国库拨给皇室用度。若皇室想要将这些土地分封给功臣,则要和公侯爵位一起得到校尉会议、护民官会议的同意。
李斯呈上另一张地图,上面陈德划出了百十片大小不等的土地作为公侯的封地,其中,辛古选择了小海之旁的一片苦寒但辽阔的草原作为秦国公封地,于伏仁轨将赵国公封地也选在小海附近,张仲曜的楚国公封地则选了乌拉尔山口东侧一块水草丰美宜农宜牧的土地,萧九的魏国公封地在在靠近蜀国的汉中。国公的封地都大的有千倾之广,小的也有百倾。
“你怎么没有选封地?”陈德问道,五十多位公侯的封地都已注明,唯独没有丞相李斯的。
“丞相府中,尚有许多僚属没有爵位,微臣腆为丞相,陛下赐爵不敢推脱,若是再要封地,则无颜对属下。”李斯泰然自若道,他实际上是反对赐给世袭爵位和封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