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第89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的,认为凡是晋身都要从遴选正途出来,但陈德从酬谢功臣和稳定边疆地区两方面考虑,仍然册封了五十多位公侯和两百多位的世袭勋贵。 现在的封爵制度乃是陈德本意和丞相府意见的中和,韩国公李斯更以推辞封地以示态度。
“好,”陈德没有相强,沉声道,“你且去拟定一个条陈,让丞相府乃至州县官员的薪俸,与国财民富的增长相应地挂钩起来。”他思量片刻,又问道:“太庙和国士墓修筑进展如何?”
“地面已经平整完毕,正在按图样修筑排水系统,各处的工场取石刻料进展也很快。”李斯谨慎的答道。
皇帝登基,在长安接受臣民、军士和朝廷重臣代表的效忠。其他时候则主要在西都敦煌的宫殿中处理政事。长安历经五代战乱,唐时宫室早已残破。陈德不欲大兴土木,只令在大军校场旁修筑专为皇帝登基之用的兴庆宫,旁边建筑太庙。国士墓则建在敦煌旁边的沙漠之中。陈德亲自审定图样,建筑以永恒为主题,乃是全部采用玄武岩、花岗岩及大理石料砌成的殿宇。
除了和所有于国有功之士同样获得配享太庙的殊荣之外,所有自江南起兵以来牺牲的将士姓名都被镌刻在国士墓黑色花岗岩的矮墙上,龙牙军、虎翼军的营垒将国士墓与皇宫连为一体。从陈德开始,每一任夏国皇帝,每一位上将军和为国战死之士,都将魂归此处。
夺取关中后,从输诚的宋国禁军中间,陈德挑选精锐又组建了三支步军,分别赐名为拔山军、细柳军、擒贼军。大将军府之下,除原有的安东军司、安西军司外,又设安北军司,以辛古为行军大总管,协同骠骑、的卢、度寒、同仇四军经略漠北草原。开国诸军中,龙牙军、骠骑军、教戎军、白羽军、花帽军、练锐军、驰猎军、承影军、虎翼军则被授予了近卫军的殊荣。
李斯面露喜色退了下去,留陈德独自在兴庆宫中准备登基大典。
陈德立于一人高的大铜镜前面,虽然没有顶盔贯甲,但夏国皇帝登基所穿礼服并非宽袍大袖,而是颇为利落的明黄|色将军袍,腰悬天子剑,外披一龙纹披风,以示举国尚武之风。看着铜镜中的影像,陈德恍恍惚惚,似乎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我。”陈德轻声道。
“陛下。”一声娇呼将陈德唤醒过来,回头一看,却是黄雯身穿了皇后的服饰,娇怯怯地站在殿内,美眸似喜还羞地望着陈德。她头戴凤冠,外披一件五彩翟纹的深青色大袖罗衫,领口、袖口、裙裾处镶缘是红色云龙纹样。纤腰一束,挂着羊脂白玉双佩及玉绶环。作为皇后,黄雯是唯一有资格与陈德在登基时候享有臣民效忠的妃嫔。这件尊贵无比的皇后礼服缀满珠玉宝石,分量比寻常礼服更重,黄雯穿在身上,颇有些有些弱不胜衣的味道。
“登基大典就要开始了。”陈德脸上神情,不像是马上就要登基的皇帝,而是轻松得如同平常向他的部下们讲话一样,“你过来,”陈德深吸了一口殿宇中淡淡的香味,将走近身旁的黄雯抱在怀中,搂住她的肩膀和腰肢。
皇帝亲吻着皇后,黄雯身后的侍女们俏脸绯红地垂首。
“陛下。”黄雯挣扎着从陈德的怀中挣脱出来,俏脸绯红,略带责怪地白了他一眼,展平罗衫领口,将将青纱中单遮住,陈德对她微微一笑,伸出手,将她的手牢牢挽住,两人静静地并肩站在大殿门内。
殿宇之外,天朗气清,碧空如洗,大校场上,上万龙牙军和虎翼军的军士列队环卫,近千名军官、护民官、朝廷重臣、教士的代表静静地矗立着,万众瞩目地仰望那兴庆宫正殿大门,仰望着即将接受臣民效忠的皇帝。
吉时一到,礼炮九响,侍卫将宫殿大门打开,早晨的阳光射进了恢弘的大殿,陈德与黄雯一起走出殿宇,站在汉白玉栏杆围护的台基之上。
本卷《鼎成龙升势争强》到此结束,明天将发布最终章尾声“会盟”,全书也就结束了。多谢书友们一直以来对元吉的支持!我会在接下来几天发布几章《夏鼎》时代之后架空新作的新章节,请大家多提意见。再次致谢大家!
正文 一家国天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2:02 本章字数:3356
大夏开国十年七月,皇帝陈德首倡弭兵之会,辽国大丞相,兼南北院枢密使韩德让,宋国丞相王侁同赴河曲。
河曲以黄河蜿蜒曲折,东、西、南三面环绕而得名,乃河东边镇,地处宋岚州与辽朔州之间。辽军常渡河打草谷,宋军不能救,岚州父老辗转哀告于夏王。大夏开国元年,陈德趁辽宋交兵,折家移镇之际,令白羽军渡河,收河曲城,安抚百姓,编制团练,修筑堡垒,使之成为夏国在河东唯一的据点。河曲自归夏后,辽兵不至。
对宋辽而言,河曲乃弹丸之地。夏国夺了关中,又助宋退辽,辽国兴兵伐夏大败,正担心夏国大举报复。辽宋都没有对夏国占据河曲及时做出反应。安东军司亦不断结好地境相连的辽宋官员。十年下来,河曲为夏地,竟成了辽宋双方默认的事实。更因河曲位于辽宋夏之间,被陈德选为三国弭兵之会的所在。
此刻的河曲城外,千万顶帐幕犹如夏季草原雨后的蘑菇一般,为了彼此威慑,辽国五千宫分军随扈韩德让前来,在朔州还有三万铁骑枕戈待旦,宋国则是新任太原留守杨延昭率五千铁骑军护送丞相王侁前来,河东各镇都严阵以待,戒备辽兵趁机南下入寇。反而是首倡饵兵之会的夏国皇帝陈德,除了河曲原先驻守的五营细柳军之外,只带了五百龙牙军赴会,如今本是夏地的河曲城中,反而是驻扎在城外的辽宋双方兵力超过驻扎在城内的夏国军队。
不过河曲的百姓到不担心,统率宋军来会盟的的杨延昭祖籍便是河曲,深知河曲父老久为兵灾所苦,不但刻意约束部属不得扰民,还隐隐监视着辽兵。
根据和约内容,宋辽夏约为兄弟之国,宋为兄,辽为次,夏最末。若有妄兴兵革者,另两国举兵共击之。此次会盟,奠定了宋、辽、夏之间长达数十年的和平,边地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和约仪式结束后,便是欢宴,陈德以夏国皇帝之尊居中而坐,左边是宋国丞相王侁,右边是辽国丞相韩德让。
正式开宴前,侍者先端上来冰镇的河曲酸粥,这地方的美味,以夏国御厨改良调制后,居然极为解暑开胃,韩德让、王侁两人都号称食前方丈犹无处下箸的人物,居然也满饮了一碗。
陈德笑道:“河曲美食酸粥、酸捞饭、酸稀粥,号称三酸,倒还有个掌故。”
王侁看他一眼,心道此人已作了十年皇帝,爱卖弄的习惯还未改掉,真不知那些妙手偶得的诗词是从哪里抄袭得来的,如若不然,便是天上文曲星君瞎了眼。
他做了十年丞相,这十年间,夙夜忧劳,大刀阔斧地力行变法革新,使大宋国中百业俱兴,府库充实,推行保马法,精选操练禁军过四十万,宋国已经隐隐从十年前被辽夏交相攻伐的窘境颓势中恢复元气,而皇帝赵德昭和王侁年不满五十,居然都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饶是如此,与陈德这旧友相见,王侁心头还是涌起一阵难得的轻松,甚至比面对宋皇赵德昭还要轻松一些,虽然腹诽,仍然凑趣道:“不知有何掌故?”
陈德微微一笑,道:“河曲地处四战之地,每每大兵渡河打草谷,百姓连锅灶也来不及收拾,便匆匆出逃躲避,几天后还家,锅中泡的糜米已经变酸,百姓不舍得丢弃,权且煮粥充饥,可出乎预料的是,这变酸了的饭做好后居然异香袭人,于是便有了这道美食。”
韩德让、王侁听了,脸上都有些尴尬神色,打草谷的是辽兵,不能护佑百姓的是宋朝,坐在王侁下首的杨延昭则早已了然这酸饭的来历,看向陈德的眼神,多了一丝理解。
宴罢,按周礼,“以饮食之礼亲宗族兄弟,以宾射之礼亲故旧朋友,以飨燕之礼亲四方之宾客。”夏宋辽三方在校场行燕射之礼。
王侁笑道:“吾皇听闻夏国、辽国尚武,特意送来几十张好弓给两国的勇士。”挥手让侍卫将早已准备好的两张强弓送上来,分别对陈德和韩德让道,“此乃殿前司禁军弓弩手喜用的兵器,贵国勇士可以在席间试着开弓,看看是否合用。”
韩德让麾下勇将郭太保奉命试弓,运起全身之力,面红耳赤,也只拉得半开,陈德此番宿卫龙牙军皆是骠骑,并不以膂力见长,戍守河曲的各营中也没有专开硬弓的神箭手,便笑道:“吾国拉得动这般硬弓的勇士不在此处,姑且拿回去再试。”
王侁却笑道:“既然如此,吾便命麾下勇士先为陛下试此强弓吧。”他此番带了殿前司膂力特强的弓弩手二十人,一一上前试弓,每个都能将那硬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
韩德让与陈德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是宋国有心炫耀武力,宋国的人口比辽夏两国加起来还要多,从中选拔出膂力超强的弓弩手,确实大占优势。
百五十步外的靶子摆好,陈德亲自弯弓搭箭,一箭命中靶心作为开场,宋、辽、夏三方善射的勇士依次下场,箭箭中靶。
见宋人和夏人俱都善射,韩德让皱着眉头,忽然远处数行大雁飞过,他微微一笑,挥手叫过宫分统领萧敌烈道:“射死靶何用,将天下大雁射下几只来献给皇帝陛下和王丞相。”众宫分军闻令,纷纷弯硬弓,搭铁箭相射,只听嗖嗖的数十声,飞箭如电,数头大雁从天上掉落下来。
王侁见状,也命殿前司弓弩手射雁,然而,一则宋军弓弩手以射死靶为主,不似辽人那般习于射猎活物,二则天上雁群见势头不对,纷纷振翅远逃,尚有一头大雁,兴许是因为伴侣被人类射死,尚在高空中哀声鸣叫,盘旋不去,只是强弓之末不能穿鲁缟,箭矢还未触及雁身便已掉下。见韩德让对自己拱拱手,王侁只能视而不见。
陈德见状道:“取我弩来。”片刻后便有一架特制的神臂弩呈了上来,夏国神臂弩经历十年改进,威力更远胜初从拓跋氏那里得来之时,为了平衡击发时的力道,弩身后还肩托,陈德举起上好弦,有些沉重的弩箭,趁那头大雁飞得稍低些的时候,扣动扳机,箭如流星一般射入大雁肚腹,那大雁哀鸣一声掉落下来,天空中再无别的猎物。陈德将神臂弩交给旁边的侍卫,对韩德让道:“此雁既失爱侣,势不能独生。雁亦如此,人何以堪。”韩德让一愣,神色复杂地望向别处。
宴射完毕之后,杨延昭护卫着丞相王侁先行离去,韩德让交代左右在外守护后,带着一名侍卫迈步进入陈德帐中。
陈德身旁站着一个十三四岁年纪,黑色儒服腰系孝带的削瘦少年,两道剑眉和他的年龄显得颇不协调,他面无表情,见到韩德让既不上前请安,亦不退避。
“昌儿,”韩德让出乎意料地先开口道,见少年仍然倔强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他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对陈德道:“这孩子,见笑了。”陈德摇了摇头,对他们父子的家事,不置一评,温言对韩昌道:“昌儿,虽然你母亲有心愿,但男儿的命运当由自己选择,吾再问你一句,是否愿意回去辽国?”韩昌母子寓居敦煌之时,陈德待他如子侄一般,此子既聪慧又勤勉,陈德亦颇为嘉许。
韩昌眼神微微闪动,垂头不语,良久,方才重新抬起头来,对陈德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下去,压抑住胸中起伏的情绪,开口道:“小子韩昌,并代亡母,谢过叔父皇帝陛下十四年照料之恩。”他毕竟还是个少年,说到此处,语声已有些哽咽。
陈德见状,也不再相强。韩德让便命侍卫将他先带回宫分军营中。
陈德缓缓道:“得知兄长欲接母子回辽之后,嫂夫人不欲为君之累,以此簪自尽,遗言曰昌儿长成,韩氏有后,此去无憾矣。”言罢,从怀中拿出一根玉簪交予韩德让。
韩德让身为大丞相,兼南北枢密使于一身,为免外人物议,萧绰多次催促他将避居夏国这对母子接回辽国,谁想最终却是如此了局。这十年来,他威权日重,吞并高丽,降服室韦、女真,使北地英雄尽皆俯首,又在国中提携汉人,奖励农耕,倡导儒学,做了好大一番事业,对远在夏国的这对母子,却始终只有亏欠。
他长叹一声,收起那物事,揖道:“多谢贤弟。”片刻后方道:“听闻贤弟长女年方二八,聪颖贤惠,端丽无俦,承天太后为两国盟好计,特命为兄私下询问,两国可否联姻?辽国皇后世为萧氏,若贤弟不欲委屈侄女为皇妃,则可以在隆绪的兄弟当中人任择一人。”辽皇耶律隆绪事韩德让如义父,韩德让直呼他的姓名也颇为习惯。
陈德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吾女焉能配犬子,却只微微一笑,道:“她母亲不舍得女儿远行。”韩德让早知是这个结果,只是替萧后传话,聊尽人事而已,闻言也不再多说。联姻的另一种形式是辽国公主远嫁夏国,但陈德只字不提。
数时辰后,五千宫分骑军亦簇拥着韩德让离去,韩昌独骑跟在韩德让的身后,回首看满天红霞映照下的河曲城池,道路两旁麦草随微风浮动,斜照的阳光让他削瘦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陈德站在城头上远眺,离人渐行渐远,缓缓消失在淡淡的夜色之中。
作者:可能还会有章尾声。江南宝藏之类,犯汉必诛,呵呵,袅袅未绝啊。
正文 二煮酒闲话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2:02 本章字数:1755
大夏威远十年,宋乾兴元年,四月,大江之上百舸争流,两艘三桅船放下白帆,停泊在这烟波浩渺的采石矶江畔。
王侁向窗外张望出去,不远处,是禁军水师的官船在逡巡警戒,回头苦笑道:“江宁知府太过热心,吾不过是一赋闲老夫,却派了这许多明桩暗哨在左近巡视,到叫陈兄为难了。”他年逾六旬,须发斑白,身披一件鹤羽大氅。
“前后相加,王兄执掌政事堂近二十年,门生故吏遍天下,若是在这江宁地界遇到什么麻烦,这知府大人恐怕要夜不能眠了。”陈德面色平和,他望了望外面的水色烟波,心里颇有些遗憾,既然惊动了王侁,这趟故国之行,只怕要提早返程了。
“营营役役大半生,搏得些挂眼浮名罢了,”王侁颇有些唏嘘,端起一杯烫暖的黄酒,缓缓饮下,却仍呛了一口,叹道,“当初寓居金陵,与陈兄妄论天下英雄,真是年少荒唐啊。”话虽如此,他脸上却流露出缅怀的神情,韩德让已于数年前身故。
陈德微笑道:“王兄品评当世人物,可谓字字珠玑,不过却是灯下黑,漏算了自己。”他又朝外望了望江面上巡视来回的水师楼船,颇为感慨道,“若在三十六年前,谁能想到,天下居然是三分局面。”
“陈兄不必担心。”王侁见陈德看周围的宋国水师,不禁抚掌笑道,“竟能让陈兄注目,这水师统领今年的考评当得上上。”他虽已不在政事堂,随口说考核官吏,仍是寻常之事,后来这江宁府水师统领果真得了上上考评,数年后,还升了官。
“不瞒陈兄,吾确实很想知道,大夏开国太上皇龙驭归天之后,辽国韩昌是否会挥戈西进,与陈安侄儿决战于漠北,只不过,”王侁转动着酒杯,悠悠道,“陈兄如今身在宋国,侁为大宋社稷朝廷计,倒要千方百计保护陈兄的安全。若有万一,夏国皇帝与辽国韩帅联手一击,这中原之地只怕是又要血流漂杵了吧。”他言下颇有憾意,似乎真的认真考虑过要把陈德留在宋国,
陈德皱了皱眉头,叹道:“安儿在你等眼中,竟然是个残暴好杀之君么?”他顿了一顿,又道,“韩昌乃萧绰爱婿,尽心辅佐大辽,功勋卓著,又怎会和安儿联手攻宋。”他端起酒杯,与王侁手中酒杯一碰,笑道:“王兄见事不明,也老了。”
王侁道:“残暴未必,杀伐果断却是远胜陈兄你啊,魏文帝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孙仲谋不过守业之君而已,怎比得陈兄虎子,十年间向北拓地数千里,多少羁縻的部落在利剑之下变成军士荫户,夏国铁蹄北到终年寒冰之海。”他喝下杯中暖酒,又道,“陈兄可知,韩昌将夏国太上皇画像悬于书房,与韩德让像左右并列。”
陈德颇有些感慨地道:“德让兄有子如此,亦是无憾。韩昌实心纯孝之人,只可惜苦了他自己。”
王侁哑然失笑,道:“陈兄这评语,晓得韩昌厉害的人都难以置信了。”
这十几年来,韩昌逐渐接掌了原先韩德让的权柄,甚至犹有过之,他将辽国北方叛降不定的女真、室韦、蒙古、高丽等部,与原有的亲信汉军、汉民,按照夏国军士荫户制度编组起来,以孙武子兵法之“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为名,新立四军。为了把田地和民户都分给能打仗的勇士,他铁腕镇压北地部族和辽国国内契丹贵族的反抗,却深得受了他好处的女真、室韦、蒙古勇士之心。
韩德让在世时,韩昌便不欲在父亲卵翼下的南京道,远赴东京道为官,开掘铁矿、煤矿,辽国原本就擅冶铁,如今盔甲兵刃坚锐,其中以步卒铁浮屠、重甲连环马军最为精锐难当,不但威震北国,宋国几次试探性地攻击都吃了不小的亏。
送走王侁,陈德来到甲板底下的舱室,在这艘大船的舱室里,整齐地放置着数十个木箱子。正徐徐展开一幅长卷的黄雯抬起头来,展颜笑道:“存放这多年,居然一点都没有朽坏。”当初陈德将木箱周围全部以石灰填满,地面用石磙夯实,到了岚州后又令军情司将当初藏宝的旧宅买下,几十年守护下来,从建业文房中携带出来的这些文集画册都没有受潮霉变。
“不知梁左丘看见这批无价之宝,眼珠子会否拔不出来。”陈德笑道,夏国近来从西域奇书中衍生出来的学派之争极为发达,楚国公张仲曜、韩国公李斯、故相王坚,都在退隐之后都著书立说,大力倡导西学,丞相府吏员更有许多以法家自诩,梁左丘老而弥坚,至今仍然为了维护国学正统而笔战不辍。这批典籍运回学士府,由梁左丘主持整理,当能助他一臂之力。
船身微微晃了两晃,铁锚收起,风向已正,这艘木船转舵向北,驶入运河,孤帆远影,渐渐消失在烟波水雾之中。
正文 三虽远必诛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2:02 本章字数:1436
大夏威远二十八年七月,夜色深沉,敦煌未央宫,皇帝处理政事所在的简章殿仍然灯火通明。
旬日前,河中地不少大地主反对强制推行赎买均田法,在外敌的蛊惑下掀起叛乱,在乌浒水一线,乱贼仗着异国的支持,号称要驱逐异教徒,杀戮新迁移去的良民尤为猖獗。西方突厥人的塞尔柱王朝趁火打劫,军队开到了边界,军情司发现有塞尔柱的军官在指挥乱贼作战。
“大军自河西出,两个月可至康居,”陈安虽年逾五旬,精力却不亚于壮年,“吾欲率龙牙军亲征河中,虎翼军、教戎军,练锐军、驰猎军从征,沿途会合蓄怒军、百战军,增援安西军司。”
丞相王元当即道,“陛下亲征河东,若宋辽来攻关中,如何应对?”
“眼前北院精锐平叛尚且不暇,根本无力西侵。”陈安撇了撇嘴,“韩昌当世名将,竟死在宵小之手,辽国自毁栋梁,女真、室韦诸部降而复叛。”韩昌死后,他当即起兵拔了朔州,威胁大同府,辽国被迫归还了韩昌的骨殖,陈安将他以将军之礼葬在敦煌韩母墓旁。
“宋国一直厉兵秣马意欲犯我关中,”陈安踌躇半晌,烛火明灭不定,终于下定决心道,“将军械司铸造的火炮运进大散关、武关、萧关、函谷关、长安、凤翔、延安府的炮垒。此番让宋国也知晓吾大夏火器的厉害。”
平定河中事关重大,一旦让宋国得知夏国中央近卫军主力西征,必不肯放过这个入寇关中的机会。河洛驻泊兵马都部属狄青用兵极为凌厉,但只要各处雄关坚城不失,大军回师,自能将入寇的宋军瓮中捉鳖。
行军司主事,上将军赵仲达又道:“河中叛贼裹挟乱民甚多,如何处置?”
陈安微微闭了下眼睛,沉声道:“乱世需用重典,若校尉和护民官会议同意,在河中可暂行告j连坐法,编制保甲,作乱者格杀勿论,同一保甲有隐瞒叛贼不报的,发卖为奴。”他顿了一顿,西迁良民无辜被乱贼杀害,夏国军士的尊严遭到挑衅,早已在校尉会议和护民官会议上掀起惊天怒潮,实行连坐法是护民官会议提出来的,格杀令则是校尉会议为保护军士的安全所提的。
关中、蜀地、陇右一带人口繁衍很快,近十几年授田已经不够,朝中早有“川陕填河中”之议,并且不断鼓励汉民前往河中接受授田。因为河中未开垦的田地多属于当地的大地主,官府已经出了高价,这些人仍然囤积居奇,反而希望新去的移民成为佃农旁户,大地主的不合作态度惹怒了陈安,他支持护民官会议通过了赎买均田法,这条法令成为了河中叛乱的导火索。
王元心头一凛,大声道:“陛下如此一来,杀戮必重,大大有损陛下英明啊。河中地卷入叛乱的民户甚多,若要强行格杀令与连坐法,只怕户口减半啊!”
“那丞相府要从速拟定方案,”陈安道,“从关中、陇右、蜀地组织移民到河中去开垦授田,五年内,可以给他们关中授田两倍的土地。”
“眼下护民官和校尉们虽然有格杀令与连坐法之议,但只要河中战事绵延,或是杀戮过重,天下物议顷刻反转,陛下清名受损,东面宋国更是会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对吾国大加诋毁,陛下三思!”
王元一开始便反对过快在河中推行均田令,更警告过宗教裁判所在河中执行神旨不力,但当时陈安一直忙于征战漠北,将羁縻的部落编成军士荫户,后来又在乌拉尔山口楚国公封地旁修筑堡垒,建威远镇,封锁西方罗斯人进入漠北的孔道,一直将这事耽搁下来,直至酿成如今民变之祸。
陈安叹了口气道:“民可以乐成,而不可以忧始,天下若果真物议汹汹,朕当下罪己诏,传位于皇长子贤。”他眼神一凛,沉声道,“河中之地乃是大夏国土,此等叛逆,却绝不能纵容,要让他们知晓,犯吾大夏者,虽远必诛!”
全书完
正文 第一章 天上白玉京(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2 7:24:15 本章字数:4256
大宋宣和年间,宋皇赵佑意气风发,力求变法图强。丞相蔡京颇得官家重用,在朝中权倾一时,将守旧的故相司马光以下共三百零九人全部污蔑为朋党,党人不但贬官流放,还将所谓罪行刻碑为记,立于端礼门外,称为党人碑。
大宋开国以来,以优容士大夫自诩,不曾因言罪人,此例一开,天下物议汹汹。蔡京所斥退的党人遍布朝野,几乎结怨于天下。党人碑上列名者,多是颇有官声的正直之士,士大夫莫不以名列党人为荣。五年之后,宋皇赵佑心回意转,不但复用旧臣,还允了朝臣联名上奏,恩准党人后代入太学读书。
皇恩浩荡,不容推辞,已故党人赵惕新之子赵行德亦在此列。获得举人身份的赵行德不得不放弃走科举正途出仕的打算,辞别乡里远亲,赴汴梁太学。
自从丞相王安石变法以来,太学已不是单纯的讲学育才之所,而是朝廷选官的重要渠道。王丞相扩建太学,将太学生人数扩充达三千六百人,设一百二十斋,推行三舍法。将太学生分为上舍、内舍、外舍三等。通过就读年限和学官考核,外舍生得升入内舍,内舍生得升入上舍,上舍生考试成绩优异者直接授官,中等者可直接参加礼部考试,下等者直接参加省试。通过三舍法,上舍太学生与科举正途有了严格的对应等级。已经通过省试,获得举人身份的赵行德,直接进入上舍就读,
赵行德所在的上舍学斋名为华章斋,有同窗三十余人。
年轻的太学生中间,既有以天下栋梁自诩,抨击时事,议论朝廷重臣的,也有奔走于朝廷公卿之间,钻营苟且的,还有流连于倡楼瓦舍,风流倜傥的。
只不过,太学生们大都因年轻而意气风发,和寓居在汴梁的近三万等候补缺的冗官相比,更显朝气蓬勃。
一旦国有大事,太学生甚至能言侍从之所不敢言,攻台谏之所不敢攻。就连权倾当世的丞相蔡京也要放下身段,一方面大力提高太学生的衣食待遇,一方面亲自过问上舍生的考核,笼络与控制兼而有之。
“十数年寒窗苦读,毕竟没有白费。”赵行德摩挲着右手指节与手腕上厚厚地茧子,懒得掺合同窗之间面红耳赤的争论,浮想起往事。
对劝人死读书,考科举的世风,赵行德原本颇为鄙夷,以他来自后世,两世为人的见识,既然穿越到了这商品经济发达的宋朝,还是做个富商来得实在。
被贬斥故里的父亲赵惕新身故之后,世态炎凉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虽然是被监视流放的朔党中人,赵惕新的功名对赵家来说,仍然是遮风挡雨的大树。赵惕新身故之后,地方贪官浊吏勾结土豪j商,几乎迫不及待地将赵家的田产在数年之内侵夺一空。
目睹了无数商人和能工巧匠被地方官整治得死去活来之后,赵行德意识到,在这世道,若要有自保之力,乃至做一番事业,除了扯旗造反之外,唯有读书出仕一途。所谓破家县令,灭门知府,正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另一种诠释。
宋人重文轻武,有俗谚称人生四大喜事,依次曰:“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雨,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金榜题名竟比洞房花烛还要令人激动。更有好事者道:“哪怕北取燕云,西复关中,亦不及状元及第,打马御街,万人争睹的荣耀。”
赵行德正沉思间,好友李蕤用胳膊肘捅了捅赵行德,示意他注意听同窗议论,免得被人发难。赵行德对他微微一笑,这李蕤其实私下对同窗议论时政颇不看好,太学生身处汴梁这等天下潮流激荡之地,位卑而词激,容易被朝臣党争所利用,迟早要生出一场祸事。
“误国之物,莫过于火铳!花石!”陈东被七八个相熟的同窗围在中间,正慷慨激昂地高声道,他的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赵行德,见他亦在凝神静听自己的议论,心气稍平。这赵行德据说是名传天下的党人赵惕新之后,脸上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气,学斋清议时也不见得如何专注,但每有发声,无不既别出机杼,又发人深省。
“花石采之于岭南,万千民夫深入蛮荒,穿凿山谷,终年不见天日,石出而岭南民力尽矣。岭南地近交趾,本来民风彪悍,民变屡仆屡起,这花石纲是出了大力的。花石琢之于江东,一石一柱之成,必经年累月之功,石成而江南民力尽矣。花石用之于汴梁,上有所好,下必甚之,达官显宦富商巨贾争相效仿,为此玩好之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而天下财富尽矣!”
赵行德微微点头,陈东所指的花石纲乃是主要以采自南方,雕琢打磨于江南的大理石。刚刚穿越过来之时,赵行德非常吃惊地发现天下格局和所知的历史有极大的不同。
转折点在于,一个名叫陈德的南唐将领在一百多年突然崛起,击败了党项拓跋氏,西北的吐蕃、回鹘、蒙古诸部,更发兵翻越了葱岭,从突厥和波斯人手里夺去了河中地,最后趁辽宋交兵之际夺取关中,自立为夏国皇帝。夏国的突然崛起迫使赵光义不得不重用本已赋闲的刘延让等太祖旧将,结果赵匡胤长子赵德昭寻着了机会,刘延让曹翰杨延昭等将起兵逼死赵光义,拥立赵德昭夺取皇位,宋国的皇统因此提前百年回到赵匡胤一系。现在虽然还是辽宋夏三足鼎立的格局,位于函谷关以西的夏国却出乎意料的强大。
夏国征服河中,得到了许多波斯和大食的建筑工匠,也引入了石质建筑的样式。宋国使臣见石质的廊柱,斗拱和雕饰衬托得太庙、国士墓等建筑物颇为壮丽恢宏,回国便作为奇谈四处宣扬。石质建筑和大理石装饰便从夏国传入,汴梁和金陵的富商陆续在自家花园中修筑大理石的亭台和游廊,装饰着雕饰,因为此石往往有天然的花纹,便号称为花石。
今上即位之后,四海太平,号称盛世,更以产自岭南的纯白色花石修筑宫室,以金粉敷满屋顶,四周遍植奇花异草,官家赐殿名“白玉宫”。
“少阳兄此言有理,”来自集芳斋的邓肃乃是陈东的好友,他脸色愤愤道,“花石与火铳,皆是来自夏国之物,花石令吾民力与国用耗竭固然可恼,火铳令诸军战力全无却更是可恨。这火铳既不能及远,又全无准头,下雨阴湿之时更不堪用,唯一所长,省力而已。但就是这点,投了那班荒废武艺的刺面戍卒之好,自先皇以来,许多改用火铳的禁军弓弩手,再不堪拉弓射箭。”
“正是!”陈东拍案叫好道,“花石奢靡,使吾国无可用之财,火铳大行,使吾国无可用之兵。”此刻已聚集在斋中的众太学生纷纷叫好,赵行德嘴角却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地微笑,不巧被陈东瞥见,他脸色一凛,道:“元直似有得色,还望不吝赐教?”
元直正是赵行德的字,听陈东突然向自己发难,他忙收敛了脸容,正色道:“这火铳虽然不堪使用,志宏兄所述‘省力’二字,却是道中了它的好处。吾再添两字,那就是‘费钱’。”众同窗都面面相觑,邓肃更是忿忿,心道:“这晚辈可是想要羞辱吾么?”陈东当即斥道:“行德,议论国事须得正心诚意,却不能作此儿戏言语。”他和邓肃都是从下舍一直读到上舍的太学生,年近三十了,慷慨之处仍然不下二十多岁的后辈,此刻端出前辈学兄的架子出来教训赵行德,也似摸似样。
赵行德也不辩解,只反问道:“吾国重文轻武积重难返,与蛮横之辽,尚武之夏相比,大宋可以力胜乎?”众同窗垂头不语,宋国虽然号称有禁军八十万精锐,无论对上辽人还是夏人,却占不到优势。当年毅宗重用丞相王侁,三十年积累国力,兴隆中兴,对辽夏作战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明宗皇帝即位后,枢密使韩琦与河洛驻泊诸军都部署狄青号称贤相良将,趁夏国皇帝陈安率大军西征河中平叛的间隙,两路伐夏,结果关中未得,反而将一代名将狄青失陷在夏国。也正是在那次战役中,夏国秘密制造的火炮和火铳开始被辽宋所知,两国都在火器方面急起直追,宋国更以后来者居上的姿态,率先为弓弩手换装火铳。
赵行德缓缓道:“与辽夏相比,吾国力有未逮,却胜在户口众多钱粮充足,几乎是辽夏之和两倍有余。与这两国相比,大宋民力和钱财用之不尽,只要不断改制火铳,使它的威力胜过弓弩,以火铳之费钱,即便是辽夏追随在后,亦不能与吾国相抗。”当世的辽国仍占着幽云,虽然夏国夺取关中巴蜀,但宋国还是囊括河东、河北、江东、两广等绝大部分人口众多、经济发达之地。宋朝虽然比原本历史上的武力更强些,却仍是没有脱去重文轻武、压抑地方的路子。若要与辽夏争强,唯有仗着人多钱多,比拼综合国力,压死那另外两国。
他这话虽有些道理,却并不能叫众人完全信服,邓肃当即道:“改良火铳,使之比弓弩威力更胜,你说得简单,实则何其难也。”不待赵行德开口,又道,“火铳传自夏国,至今夏国军中除了火炮之外,仍然只用神臂弩和连弩,只有团练和城卫军才用火铳,若是火铳威力能轻易胜过弓弩,焉能如此?”众太学生连连点头称是。
赵行德正待反驳,却听有个洪亮的声音道:“元直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声音来自门口,正是采芹斋的张炳,他在太学生中颇有些名望,又和陈东、邓肃相熟,进来也不通名,听到此时方才出声,见众人望了过来,接道:“舟山先生曾道,世间种族相争,战斗方式与日常作息方式相类者胜,战斗方式与日常作息方式相悖者败,契丹人长于马背、习于射猎,若一味与之较量骑术弓弩,未免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火铳制造和操作之法颇为繁琐,契丹人未必有此能耐,反而适合吾国吾民的常年耕作养成的细致秉性。”
张炳所称的这位先生,姓黄名曦,号舟山,圣宗元符年间状元及第,现官居太常少卿,算得上朝堂新旧两党之间颇有见解的一位重臣,在朝在野,数十年间著书立说,门人弟子无数,声望隆重。
“若火铳果真胜过弓弩,契丹人未必比得过吾国,那夏国呢?”张炳却反问道,“吾国与夏国算是种族相争么?”众太学生都有些沉默下来。若说夏人是异族,只怕没人会相信。
夏与宋一样是汉人为主的国家。与粗鄙野蛮的辽国不同,夏国虽然举国尚武,百余年来文采风流不输于宋国,初立国时,南钟隐北左丘两大学士已名震当时,此后仕宦于夏的柳氏一门三代皆为名冠天下的大词家,上至文人雅士,下至街头陋巷,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依附夏国的蜀中苏家有父子三学士之盛,十数年前故去的大学士苏轼堪称一代词坛宗师。
夏国与宋国之间都以标榜正统,不禁士人往来,这百十年来,有宋国士人投夏的,也有夏国的士人投宋的,其中颇有官居高位者。大宋的火炮和火铳能够发展出来,也借了好几位夏国学士府中投效过来的士子之力。
夏国人精于饲养战马和制造兵器,虽然宋国念念不忘收复关中,但禁军中最好的战马和兵器都是夏国的商人贩卖过来的,故相司马光当初就曾痛心疾首地指出过:“此乃西夏借我之力以扼北辽也。”如果说宋人面对辽人时尚且有基于文化上的优越感的话,面对夏国的心情就复杂得莫可名状了。
赵行德点点头,又道:“火铳于吾大宋,还有一样好处,那便是深合了太祖皇帝制下的守内虚外,将从中御之道。制作火药的硝石、硫磺皆是朝廷官卖官买之物,只要着紧控制各镇边军的火药消耗和补充,若无弹药补给,边军的火铳便是如同废铁一般。”
正文 第一章 天上白玉京(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2 7:24:15 本章字数:4365
众太学生思量,朝廷不顾一切的大行火铳替代弓弩,赵行德所提的这最后一点才是关键。涉及到朝廷与藩镇之间的勾心斗角,一时间有些冷场,陈东岔开话题,问张炳道:“文焕,你平素忙忙碌碌地,今日怎地有空来听吾等清议?”
张炳拱手笑道:“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随即敛起笑容,沉声道:“舟山先生为民请命,上书圣上,请废止搜刮民脂民膏的竟地法、间架法两道恶法,被j相蔡京贬斥流放琼州,明日便是先生离京之日,满朝百官慑于j相的威势,吾采芹斋的士子却偏偏要大张旗鼓地相送舟山先生,少阳,志宏,华章斋诸君,你们敢不敢去?”
“简直多此一问,”陈东哂道,“先生常曰,天下兴亡,正吾辈之责任。吾恨不得追随先生去琼州。”他看了看旁边,邓肃亦道:“正是如此,蝇营狗苟之跳梁小丑,有何惧哉?”
黄舟山原本在太学生中颇有人望,陈东这三人又是在太学生中前辈,这么一鼓噪起来,华章斋的士子便按捺不住,一片“同去,同去。”“有甚不敢!”之声,赵行德与李蕤眼神交错,也微微点头,低声道:“躬逢盛事,焉能错过。”
从斋舍中出来,李蕤叹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匹夫干政,处士横议,非盛世所宜。”一边走一边吟哦,“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赵行德见他神不守舍地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