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第85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德昭焉能活到今日。”
王侁依旧一袭青衫,悠然品着蜀地的雪顶香茗,笑道:“天下精锐尽在禁军,禁军四分之三已经效忠于殿下,这相州知州是靠得住的人,只需在此安抚了杨延昭,再与张永德、刘延让二人统领的河北军会合,汴梁反手可定。”
赵德昭奇道:“为何不径自前去与张永德、刘延让大军会合?偏偏要在此等候兵不过五千的杨延昭?”
王侁放下茶盏,缓缓道:“为人主上者,当制人而不可制于人。殿下乃万金之躯,不容轻掷。张永德、刘延让,乃虎狼之将,手握大军,但若是殿下与张刘二人会和之日,身旁没有一支可靠的军队拱卫,则无以存身自保,不投张便投刘,形同赌博,谈何令这二将互相牵制。”他顿了一顿,望着河东方向,道,“杨延昭则不同,他身负奇冤,来投殿下,如饥寒之盼暖饱,如游子之盼父母,殿下稍加安抚,便可收其心。杨延昭纠合五千河东精兵悍卒,安天下则不足,保殿下则有余,会师之日,那张永德、刘延让二将见殿下身边已有得力的亲兵拱卫,也只有争相效力于前,不敢挟持殿下,行董卓、曹操之事。”
赵德昭得王侁点拨,一边思索,一边迟疑着问道:“以王大人所言,张、刘二将若果真心怀异志,他二人兵力远远超过杨延昭,为何会忌惮他这五千兵马,甘愿为吾前驱。”
王侁点点头,沉声道:“刘延让自不必提,张永德貌似忠厚,但周世宗何等样人,他若是毫无异心,岂会因为一句‘点检做天子’将他开革。”这二将与赵德昭的父亲,太祖皇帝赵匡胤都关系匪浅,王侁也是怕赵德昭轻信二将,铸成大错,这才将话点出,见赵德昭缓缓点头,王侁才继续道,“谋大事者,必因势利导,张、刘二人已经富贵无比,为何甘冒大险,愿意拥立殿下,无它,厚利也。太祖驾崩已久,殿下羽翼单薄,一旦夺位成功,必然不得不倚重他二人,裂土封王可期,若是大势推动,更进一步,也未尝不可能。”
“若殿下孤身前往张、刘二将军中,若绵羊自投于虎狼之间耳,就算不被这两人挟持,日后他们挟功邀赏起来,也不易应付。若是先收服了杨延昭为心腹,拱卫着殿下前去与这两人合兵,这两人虽有重兵,却无法随意加害殿下。天下归赵久矣,张、刘二将杀了李继隆,与赵炅已经势不两立,大义在殿下一身,要成就大业,唯有俯首听命而已。”
“杨延昭虽然兵不过五千,他所代表的,却是河东折杨诸镇将门对殿下的支持,张永德、刘延让与河东军交锋也有几十年了,对彼此之间的实力一清二楚。这两人若是干脆就当真谋反作乱,以杨延昭之勇,护卫着殿下突围逃走。仓促间未必能灭掉折家杨家。张、刘二将失却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力,没有大义名分,兵力虽劲,却难以服众,是否自相攻战不说,外面辽人虎视眈眈,内里州县藩镇不服,谋朝篡位成功的机会不过十之一二。天下乱起,他二人最后得不到丝毫好处。既然成败之机迥异,大义又在殿下这边,这二将权衡利弊,只有辅佐殿下,博一个位极人臣的尊荣。”
“待汴梁光复,殿下荣登大宝,殿下可封张永德、刘延让高官显爵,令张永德为太原留守,让他去河东捋夺潘美大军兵权。河东军多年跟随潘美和杨家打仗,张永德仓促间难以掌握,唯有效忠朝廷而已。令刘延让为河北诸路都部属,河北多有禁军宿将,殿下更可大力优抚拔擢,既收田重进、米信等禁军中后起骁将之心,又使河北军中上下相制。有这两员宿将掌管河东河北大局,协调诸军应对辽国,自保当无问题。而令曹翰为西京留守,让他防御夏国入寇关中,曹翰此人功名心重,但反而不似张、刘两将那般野心勃勃。”
“京师方面,启用一员老迈宿将为殿前指挥使,任杨延昭为铁骑四厢都指挥使,实则让他统领京师禁军,折杨家的根基都在西北,用禁军中羽翼全无的杨延昭来统领殿前、侍卫两司驻防汴梁的禁军,不易生乱,殿下更可以徐徐以自己的心腹将领遍布殿前、侍卫各军,待张永德老迈,杨延昭又对殿下归心,令杨延昭为太原留守出镇,他是西北将门,到了河东,自然会与张永德的旧部互相牵制,保证驻屯河东诸路大军只能忠于朝廷。”
“宿将悍卒出镇于外,忠臣勇士宿卫于内,陛下励精图治,以中原民力之丰,不出数十年,盛世可期。”王侁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见赵德昭颇为用心地听自己解析天下大事,他不禁有些莫名的激动和兴奋,这些时日以来,王侁越来越有种当初自己父亲尽心辅佐周世宗的感觉,居于朝堂之上,为帝王师,谈笑间,治国安邦,平定天下,致百年太平,至于当初因为复兴祆教而转投赵德昭的初衷,却已渐渐淡薄了。
“先生胸中才华,胜得数万精兵。吾得遇先生,真如汉高之遇张良,请受德昭一拜。”赵德昭到此站起身来,作势要向王侁做一长揖,王侁忙侧身避过,叹道:“万万不可,”他顿了一顿,又道,“此诚危急存亡之计,殿下如欲成大事,当礼贤下士,只需如此对待那杨延昭便可,他父宁死不降,在辽人营中绝食而死,一门忠臣孝子,若得杨家死力相助殿下,乃是社稷之福。”
正文 二十二章天时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7 本章字数:3832
“经略关中有三个要点,一是要骑军大胆穿插进去,压制和孤立各州县寨堡驻泊禁军,二是步军要快速推进,夺取大散关、函谷关、黄河西岸各处关隘,割断关中与中原、蜀中的联系,三是要在最短时间内争取关中民心倒向我方。”陈德站在关中地图前,面色沉静地向诸将交待道。
自从张永德、刘延让拥立后,陈德亲自带着龙牙军和军情司来到灵州。曹翰率军离开萧关大营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灵州。而骠骑军、的卢军、白羽军、花帽军、练锐军、锦帆军、踏燕军、虎翼军、同仇军、止戈军、横阵军已经陆续聚集在灵州附近,只待战机出现,便挥师关中。今天是发动战役前最后一次聚将议事。
“突破萧关之后,骠骑、的卢、踏燕、止戈四军游弋于庆州、秦州、渭州、延安府与凤翔府之间,监视和压制宋国在边境驻泊的禁军堡寨,由辛古将军总管协调诸骑军,只要有宋军敢于出寨向我军挑衅,就要迅速将他们粉碎。罗佑通将军率踏燕、锦帆两军威胁京兆府,若是京兆府禁军敢于出城,就与辛将军协力将之击败。”行军司主事张仲曜缓缓重复着各军的任务,而辛古、于伏仁轨等宿将都注意地在听。
“与此同时,吾率领花帽军、横阵军倍道兼行,夺取函谷关,封锁关中与中原的通道,”张仲曜沉声道,函谷关虽然号称天险,但因为数十年来深处宋国腹地,根据军情司的情报,平日防备极为松懈,又经历了曹翰经函谷关回师汴梁,在夏国军队出其不意地纵深突袭之下,很可能一举夺下。而花帽军和横阵军更重要的任务则是,“夺下函谷关后,两军要日夜不停加固关隘,防备宋国禁军主力对关中的反扑。白羽军、同仇军负责监视黄河沿岸其它关隘,防止宋军绕道偷袭,同时监视折家军的动向。”
“萧将军率练锐军、锦帆军夺取大散关,封锁子午道、褒斜道、傥骆道、陈仓道、金牛道、米粮道和荔枝道,经略汉中,切断蜀中平乱宋军回师关中的道路。”萧九闻言点了点头,原先驻屯蜀中的宋军大部分已经被义军击败,后来入蜀平乱的禁军粮道和退路一旦被切断,军心崩溃也是迟早之事。陈德用他去攻战大散关,既是让他最后为蜀中故国尽一点心力,同时以萧九在锦城营中的威望,和蜀国打交道相对要容易很多。
“由李朗率虎翼军留守灵州,防备塞外蛮人的马蚤扰,”张仲曜微微一笑,虎翼军是质子军,这些河中贵胄子弟,陈德在河中完全同化之前,不想让他们承受重大伤亡。虽然李朗代表虎翼军向陈德和张仲曜、萧九、辛古都请战过多次,最后还是决定将他们留在后方,不过宋人少骑兵,几乎全是具装甲骑,机动性不够的虎翼军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请陛下亲自帅龙牙军在京兆府扎下大营,坐镇指挥各军,以应缓急之需。待局势稳定,协调各军逐一拔除宋军坚守不降的城寨。”
陈德点了点头,见众将都清楚作战计划,示意军情司主事勾落安将一些安民告示发给众将军传看。
这传单全都是用宋国通行的繁体字印刷出来的,内容丰富,花样繁多,不但有对夏军善待百姓基本政策的宣传,而且还有对夏国皇帝陈德的一些奇闻异事,涉及各个方面,例如江南山中射虎,箭入石棱,这是让某些迷信天命的百姓看的,又如勇救故主李煜,数年来对周后秋毫无犯,助他夫妇二人破镜重圆,这是告诉百姓陈德不是残暴的胡虏之主,又如陈德亲领大军恢复大唐西域、河中版图,播华夏国威于万里,这是激发向往曾经大唐盛世的关中百姓对夏国的认同感的。为了与传单相配合,军情司还招募了一大批说书先生和小戏班子,将陈德和夏国的故事编程二十几个折子的话本,一旦拿下来地方,便由军士保护这些说书先生和戏子为百姓说书唱戏。
陈德站起来沉声道:“我军要达成攻略关中的任务,争夺关中民心与在战场上奋勇作战同样重要。”他手拿起一张传单,皱着眉头看了看。众将也拿着传单看得津津有味,许多故事他们都是亲历其事的,一边看一边相互谈笑。
这一天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大地,关中北部锁钥萧关北数里之外,夏国大军在野地里寂静无声地等待前面偷关的承影营和军情司的讯息。自从曹翰离开萧关以来,在夏国骑兵的严厉压制下,宋军早就不敢出萧关北面哨探。这几年来,夏国军情司对萧关的渗透可谓无孔不入,上到禁军军官们中间勾心斗角,下到都头校尉的婚丧嫁娶,事无巨细,都有专人分析整理,行军司关于如何夺取萧关的计划制订了几十套。
入夜,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忽然,萧关方向响起号炮,跟着火光冲天,诸将脸色一喜,辛古率骠骑军当先进发,来到萧关之前,只见萧关城楼上已然换成夏国的旗帜。“驾!”指挥使辛古带着骠骑军毫不停留地从城楼下穿城而过,紧跟在后面的练锐军才是巩固萧关胜果的主力。而分属骠骑、的卢、踏燕、止戈、龙牙、白羽六军的三万骑兵,则是如同奔涌的洪水一样冲入了关内,先将宋军驻扎在萧关南面环州地界的泾延环庆都部属大营围了起来,防止留守的禁军主力增援萧关或是向南撤退。
一发现萧关方向的动静和火光,留守大营的宋军便似炸了窝的马峰一样,闹嚷起来,各指挥,各都头都忙不迭地将睡得实沉的军兵叫起来,点名的点名,列队的列队,校尉们到处找指挥使请示对策,将军们则聚集在曹翰留下的中军帐里面,或面面相觑,或争执不下。还未来得及拿出一个应对方略,外间来报,夏国数万骑兵,居然已经将大营团团围住。这夜黑风高的,又没有领头之将,谁也不敢冒夜率兵逆袭夏军,到了天明时候,往外一看,不但有密密麻麻地骑军,夏国的步军已经架好了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还有的在挖掘壕沟、堆砌矮墙,摆开一幅大打出手的架势。
终于,驻守萧关南面,大宋在西北边境最大一支机动力量,环庆泾延都部属大营内留守两万五千余禁军精锐,在夏军围困和抛石机弩箭攻打三日之后,决定投降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夏国军队,关中的大门,彻底向夏军敞开了。
夏军数万步骑大军,自萧关鱼贯而入,避实击虚,骑兵长驱直入,数日之内,关中到处风声鹤唳,每一处宋军营寨都感到自己遭受了夏军的攻打。
相州州衙后院亭,纷纷扬扬地飘洒着细沙般的小雪,最近旬日以来,外面不断传回好消息。这两年又是北伐,又是调兵入蜀平乱,汴梁实在空虚之极,倘若派军出击,那守城的兵力就捉襟见肘。各支拥立大军距离汴梁越来越近,而赵炅竟束手无策,除了委任曹彬以守城重任外,唯每天在朝堂上斥骂众臣而已。当朝官家越是慌乱,赵德昭与王侁心情就越佳,所以不畏寒冷,这后院亭台之中,悠然自得的赏雪品茗。
直到一名仆从将一卷鸽书交到王侁手上,王侁混不在意地展开一看,眼神却骤然凝固,大惊失色。
“曹翰居然擅离职守,回师汴梁!夏国军队已经夺取萧关!”平常风度翩翩的王侁接到消息,瞬间便反应过来,颤声道,“曹翰误国,关中危矣!”他近日来尽心竭力地为赵德昭谋划,原以为万全之策,大事若成,大宋只需励精图治,国势日涨,讨平燕云河西自然水到渠成,眼下曹翰擅离关中,而夏国觊觎关中已久,以陈德之能,焉能坐失良机。眼看天下大局转瞬崩坏,王侁不禁喉头一甜,强行将气血咽下肚去,眼前一黑,竟然坐了下来,喃喃道,“棋局已乱,时不再来,奈何?”
赵德昭犹豫片刻,终于道:“曹翰将军遣人来报,他已经誓师出征,将在汴梁城下与张、刘二将会师,拱卫吾讨逆定乱。”其实这消息是赵普秘密传递给他的,赵普在信中还叮嘱道,身为君王,无论文武,国家大事不可专委一人之身,曹翰这支奇兵可以先不告诉王侁。
王侁没有理会赵德昭的话,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他更为担心的是,陈德夺取关中后更生得陇望蜀之意,甚至韩德让也可能辅佐辽人趁机再出兵争夺中原,若是三家都做了火中取栗的打算,数十万大军在中原腹地交错攻杀,只怕刚刚安定不久的天下又要重回战乱之局,国破家亡,生灵涂炭,似自己这等做局之人,都是百死莫赎的千古罪人。
见王侁脸若死灰,赵德昭不免觉得他有些小题大作了,笑道:“曹将军的想法与王大人相似,只带了一万精兵出函谷关,仍有数万禁军精锐由部将统率着在环庆泾延秦渭各处寨堡驻屯,防备夏国,各州县守备也算扎实。若是朝政能很快安定下来,吾当以先生之策,尽快命曹翰为西京留守,统率大军,将夏军驱逐回去。”以他的意思,既然张永德、刘延让都能放着契丹人大军压境不管而回师汴梁,曹翰自然也可以如此,却不知王侁料定契丹人就算入寇,不过是烧杀抢掠一番而已,而陈德却是极有可能在关中立足生根的。
王侁见他如此轻描淡写,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赵德昭虽然长在军中,但未尝领军,不知潘美、曹翰、杨业这等统兵大将对一军之重要,不过此节未曾亲身体验,说也是说不明白的,而且,谋朝拥立之军,如同开弓之箭,岂有轻易回头的,只得拱手道:“如此甚好。曹翰乃惯战宿将,受过太祖厚恩,他亲自率军勤王讨逆,安定朝政又多了一分助力。”事已至此,唯有心中期盼,关中四塞,边境堡寨林立,凤翔府、京兆府、秦州、渭州等皆是雄城,陈德部属多胡人,国中制度又迥异于中原,他要略定关中,一路征战下来,非得数月不可,只要以雷霆万钧之力解决汴梁方面,迅速派曹翰领一支大军回师关中,大事或有可为。
赵德昭见王侁脸色缓和下来,方才放心,笑道:“听闻王大人为王事操劳奔波,至今尚未婚配?”
王侁拱手道:“正是。”
赵德昭犹豫了片刻,终于道:“德昭愿先生为国戚,可惜吾父皇诸公主都已适人,大事若成,先生可在赵氏宗族待字诸女中任择一人,吾亲自封为公主,赐婚以示荣宠。”
王侁一愣,旋即明白赵德昭是向自己表明,只要他能登上大位,自己的地位不仅仅是朝廷重臣,更是大宋皇族的“自己人”,以赵德昭颇为顾念亲情的性格,这已是非常的信任和倚重了,当即拱手道:“殿下抬爱,微臣惶恐。”
正文 二十三章国策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7 本章字数:3148
“真乃百年难遇之机,”辽国焦山行宫内,南院枢密使韩德让大声道。宋人内乱,张永德、刘延让率河北前线的禁军主力回师汴梁,夏国进军关中,中原门户大开,“天佑我朝,宋人边备松弛,正适合大军长驱直入,饮马汴梁。宋人内乱,此番赵炅与赵德昭争夺大位,无论胜负,禁军仓促间难以齐心合力,我朝全力击之,一战可定天下!”
更让韩德让几乎要喜形于色的是,因为细作报知宋人大约将在12月到1月之间再度出兵北伐,辽国决心先发制人,早早地将皮室军、南北院军及奚军精锐调到榆关南面,现在不论西京道还是南京道都聚集着重兵。
出乎韩德让意外的是,他的提议并没有得到南京留守耶律休哥和北院枢密使的附和,就连萧绰也微微蹙着眉头,没有立刻赞同。见萧绰看向自己,耶律休哥躬身秉道:“韩大人此策虽然不错,但仔细推算下来,却容易被夏国所乘。”他顿了一顿,缓缓道,“汉人有卞壮刺虎之典故,两虎相争,大者伤,小者死,猎人乘伤者而刺之,一击而得两虎。吾国进兵中原,与宋朝禁军决战再所难免,恰如两虎相争之势,纵然胜得宋军,自身损耗必重,到那时夏国陈德觑出便宜,挥师出函谷关与吾军相战,胜败难以预料。”
他的声音不大,但思路却很清晰,说胜败难料,其实按照耶律休哥对宋朝禁军和夏国军队的了解来看,辽军虽强,却很难在短时间内先后打败这两支汉人军队,最后形成如同当年耶律德光本来已经占领汴梁,却被刘知远起兵赶出中原,一番辛苦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局面。
“宋王此言差矣,”韩德让毫不客气地驳斥道,“夏国可用精兵不过七八万,趁乱经略关中已是行险一搏,将兵力用到了极限,一番攻占下来,与我军同样疲敝不堪,陈德若是紧守函谷关尚好,若是贪心不足出关争夺天下,我军正好一战击破,追亡逐北,干脆夺取关中,天下一统指日可待!”说到此处他不免有些激动,若是局势当真如此演变,天下正朔终归于辽,自己这一生功业,可算是到了极致。
“一战而定天下,一战而失天下,何等轻忽!”耶律休哥与韩德让为是否攻宋而争执不休,耶律斜轸却躬身秉道,“臣以为稳妥之策,不应出兵攻宋,而应攻打夏国。”
“哦?”萧绰原本额头微蹙,忽然眼神一亮,“兵法说远交近攻,宋国近而夏国远,你却为何说要为攻打夏国?”
耶律斜轸沉声道:“微臣主张攻夏,一则若宋王所言,我们攻打宋国,有可能被夏国捡了便宜。宋国内乱,自顾不暇,若我们攻打夏国,宋国无力干涉。二则若韩大人所言,夏国兵少,进兵关中必然倾巢而出,腹地空虚,我们正好趁机袭取灵州,夺得河套,甚至向西攻取陇右河西,贯通西域。我朝取得河套与河西之地,以此为根基经略西北,南收吐蕃健马,西取回鹘勇士,天下弯弓射猎之族尽数纳于我大辽御帐之下,便如同当年匈奴冒顿单于一样,真正成为纵贯东西草原戈壁的北朝大国,而即便陈德取得关中,也只能与宋国各自治理中原的一半,那时候,我朝以一统北面之力,攻击南面分裂之中原,形势更胜过当年匈奴攻打汉朝。”
耶律斜轸的建议令萧绰与耶律休哥都眼前一亮,辽国虽然号称北朝,实际上对于西方的草原部落都只有羁縻而已,威势远远不如当初雄踞整个北方草原的匈奴人。夏国崛起以后,辽国的势力范围更被压缩到了东面。若是按照耶律斜轸的方略,夺取水草丰美的河套地,以此为基础经略西北,真正一统北方草原,再南下攻略中原,显然更符合契丹族长于管治草原部落,却难以收服汉人的感受。眼看争议演变成西进还是南下之争,就连韩德让也在皱眉思索,三位大臣都在等待萧绰的决断。
良久之后,萧绰终于点头道:“那便依北院枢密使所言,讨伐夏国,攻取河套,需要多少兵马?”
耶律斜轸思考片刻后道:“兵贵神速,趁着夏军陷在关内,我愿率以三万精骑为先锋军,偷袭灵州。但若经略河套,既要防止夏国军队从关中回师河套,又要西取河西,非得十万骑不可。我军若袭取灵州成功,则大军粮秣无忧,太后可另选大将,以大军徐徐后继。”
耶律休哥当即赞道:“斜轸大人此策甚是周详。”韩德让也迫不得已地点了点头。萧绰见他二人皆不反对,便允了此策,令耶律斜轸带三万南北院军精锐先取灵州,待前锋奏捷,另外再从西京道和南京道征发十万骑军后继。
“此战事关我大辽国运,北院枢密使还有什么要求?”萧绰道。
耶律斜轸看了看萧绰,又看了看韩德让,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抱拳道:“臣有个不情之请,请皇太后恕罪。”萧绰点头道:“尽管说来,恕你无罪!”
“南院枢密使公忠体国是臣所钦佩不已的,但他和他手下的人与夏国陈德交情甚深,偷袭灵州非同小可,事涉军机,臣请求此番出兵只用北面兵马,而且先行将知情的南院枢密使和南面汉官都暂时圈禁起来。”耶律斜轸面沉似水地说道。
“耶律斜轸,你欺人太甚!”韩德让闻言当即暴怒,这几年来他权倾朝野,契丹人中间不是没有腹诽,但在他和萧绰的全力打压下,无人敢当面如此无礼,耶律斜轸简直是赤裸裸地表示了他对韩德让和南面汉官的不信任。
出乎韩德让意料之外的是,此番萧绰不但没有斥责耶律斜轸,反而在凝眉静思片刻后,点了点头,沉声道:“北院枢密使所言不无道理,南院枢密使当须避嫌。西征灵州之际,韩德让留在焦山行宫总领宿卫,南院属下官员,由北院军监视护卫起来。”
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告退以后,宫室内只剩下韩德让与萧绰二人,韩德让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一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萧绰轻移莲步,缓缓走到他的跟前,握住他的手,开口轻声道:“德让,不要生气了,你平日操劳国事,这段时间正好陪着我。”
韩德让却站起身来,退后两步,冷冷道:“原来我有眼无珠,你是契丹人,我是汉人,你终究是更相信自己的族人。”
萧绰看着韩德让,美眸闪动,似乎又惋惜,有失望,有愤怒,有哀伤,这些复杂的神色,眼望着窗外的韩德让皆未注意,只听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将自己的妻室和子嗣都送到夏国,叫我如何信任与你。”
韩德让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身子一颤,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绰,屋内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之声。
与环庆泾延一带边民对夏军的到来几乎是望风景从,甚至有勇力的边郡豪民颇为期盼夏国通行的军士荫户制相比,居住在内地州府的关中百姓大都只是听说过这个远在西北的敌国,少数人使用过产自夏国的小玩意,只有极少数的大商人暗暗盼着夏军夺取关中过后,从关中贩卖货物往河西西域就不用交关税了。夏军越是向关中腹地挺进,百姓对外来军队的敌意也就越深,甚至结寨自保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关中秦州官道旁边一处村庄中,百姓们一夜都没有安卧。这一夜,密集地马蹄声一阵又一阵,怕不有千军万马从这里经过。惊破了胆的丘二十二员外家的钱粮早已埋藏起来,但人还没来得及逃到附近的州县城池避难,谁知道夏国军队此次出兵竟然如此迅速,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南无阿弥陀佛,关老爷保佑我丘家度此大难,小人从此行善积德。”丘员外唯有整夜祈祷外面的军队千万不要冲进来乱杀乱抢,哪怕是有秩序地抢劫,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直到天明时分,外面渐渐不闻声息,丘员外才打发一个仆佣出去探听消息,回禀说外面已经没有乱兵,到处张贴着告示,那仆佣不识字,也不敢乱揭字纸,只好请员外大人自己去看。
丘二十二也算是这庄子里少有的几个识字的人,给那仆佣一把赏钱后,他探头探脑,提心吊胆地走出房门,刚刚顺风闻到尽是马粪干草的味道,他的心就是一突,腿肚子也有些软,战战兢兢地来到一处布告面前,定睛一看,那白纸黑字写的是“夏王陈德告关中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抵罪!”这不是当初汉高祖的安民告示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痛得叫唤。他细细思索片刻,叹了口气,把一颗心放了下来,大步奔回宅邸,对那正急着收拾细软要到城里避难的娘子道:“先暂且放下吧,来的是有心成大事的王师,并非胡虏乱兵。”
正文 二十四章贰臣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7 本章字数:3460
“李克远、李克宪两位大人托小人前来求和,只要将军承诺保全两位大人和部属的性命,我们愿意投降,并且愿意为夏王陛下打仗。”拓跋成颇为羞耻地跪在地上,向高高在上的骠骑军指挥使辛古秉道。骠骑军将关内大营设在庆州,与内附宋国的银夏州党项大营遥遥相对。
辛古毫不理会故作谦卑的夏州刺史世子,遥望着不远处党项羌人的营寨,沉声道:“李克远手上有洗不干净的血,夏王不接受投降,他有种就自尽吧。”挥手让手下将拓跋成的左右手拇指都砍掉后放回去。
数日后,李克远下令杀死了营寨中的老弱妇孺,焚烧了所有财物,内附宋国的党项骑兵两千余人在夏州刺史李克远、银州刺史李克宪的带领下试图突围逃走,中途被骠骑军伏击,全部斩杀。
清水寨平常驻屯一千多禁军,这里是秦渭粮道上的一处寨堡,粮道走蜿蜒的清水河谷,而寨堡则修建在北侧陡峭的高崖上,易守难攻。从哨探发现寨子外面出现夏国的侦骑开始,到时不时有数百上千的夏军骑兵从寨子下面的河谷里经过,校尉杜浒一直惶惶不可终日,他曾经派出军兵试图和附近的寨堡,秦州州城联系,都一去不返。
“看样子,夏国人是大举入寇了。”杜浒望着空空荡荡的河谷,旬日来,外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忽然,河谷中一队数百骑的夏军骑兵护卫者几名禁军军官和百姓打扮的人朝着寨子而来。
“上面的宋军听着,”的卢军校尉张镝大声喊道,“这里是左近乡老和萧关驻泊禁军,特来向汝等告知外间形势!汝等若是愿意听,便答应一声,吾放他们上来!”
那几个百姓都是平常熟识的乡绅,杜浒犹豫了片刻,挥手让手下将他们放了上来,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夏军已经大举入关,不但在围攻京兆府、凤翔府等名城大邑,还占据了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彻底隔断了关中与中原的联系。更让他震惊的是,张永德、刘延让两位大将军居然谋反,河北十万大军拥立太祖太子赵德昭,叛军已经快要杀到汴梁,朝中无论谁胜谁负,一时半会都没有空闲来理会他们这些被落在夏军占领区之内的驻屯兵马了。
“夏军只重勇力,重推举,将军若是审时度势,早日归顺夏王陛下,则兄弟们也早有晋身之机,”原虎捷军都头费珲沉声道,他因为武艺出众,已经被录用为军士,“若是将军和麾下兄弟欲归汴梁,则待战事平息,吾国将恭送诸位东返。”
杜浒沉默了半晌,又和转身和旁几个都头军官商量半晌,终于道:“张永德、刘延让两位将军起兵河北,都部署大营降了夏国,吾等再回汴梁,也不知如何自处,吾等在哪里都是当兵吃粮的,愿投夏国,请费大人做个引荐吧。”
长安城下,龙牙军大营之内,陈德站起身来,对准备入城里劝降的几十名乡绅拱手道:“为免关内刀兵再起,生灵涂炭,烦劳众位先生为吾劝说京兆尹大人完城来归,陈德在此拜谢。”唐代长安城已毁于战火,此时重建的长安城虽小,但长安的得失,对关中军心民心的影响非小。
众乡绅连忙谦让,陈德又取出一封书信来,笑道:“这里有一封京兆尹魏羽大人的故人给他的信函,烦劳众位带给他。”众乡绅只道陈德与京兆尹都是在南唐为官过的,想必有些共同的旧识,便唯唯接过。
长安城头,京兆尹魏羽颇为无奈地又迎来一群城外进来来劝降的乡绅,这些人都是世居长安左近的大家望族,打着为桑梓宁静的旗号而来,虽然魏羽决心坚守长安为大宋尽忠,但他也要为自己与长安军民留一条后路。眼下长安与外界隔绝已久,从这些熟识的乡绅那里也能打听出些外界的情况。随手打开信函,魏羽心头却是一惊,这信赫然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笔迹。
“当年君献当涂归宋,使桑梓免遭涂炭,功德非小,君之苦衷,吾亦深知,并不怪责,今日夏之进兵关中,情势同于当年,君何不择善而从,使一方百姓免受刀兵之灾。”
魏羽当年因上书被李煜赏识,授以弘文馆校书郎,此后更拔擢为雄远军判官要职,然而,宋军侵唐时,魏羽不能守土,反而以当涂要地降宋。赵匡胤、赵光义兄弟都爱用读书人,魏羽也凭着本身才华逐步擢升为京兆尹,此后又转任宋州、阆州,丁忧后起复为官,因为长安左近的商贾豪绅顾念着他为官清廉,能护佑一方百姓,出钱帮他第二次出任京兆尹一职。谁料早已故去的南唐旧主李煜,居然还在人世,而且被夏国收留,还写信劝他以京兆百姓为重,以长安城降了夏国。
“吾已负了后主,如何能再负汴梁官家。”魏羽将书信折起,正欲拿到火烛上烧掉,沉吟半晌,又将手缓缓缩了回来,把这封信放到怀里。
此时此刻,汴梁城内,赵炅却没有心思考虑关中战况,叛军来势汹汹,沿途州府几乎望风而降。
“殿前、侍卫司诸军出镇者众多,留守汴梁兵不过五万,臣恳请陛下让班直精锐登城射敌军助守。”枢密使曹彬颇为小心地奏道,他更为担心的是,留守的禁军与叛军纠葛甚多,不如御前班直精锐对官家忠心耿耿。
自从张永德、刘延让谋反,赵德昭失踪以来,赵炅的脸色愈加阴郁,头发也白了不少,他用颇为狐疑地眼光盯着曹彬,仿佛他是张、刘二将的内应一样,良久,方才沉声问道:“入蜀平乱的五万禁军,朕早派人宣谕他们回师勤王,可有消息?”
“江陵与巴蜀间的道路早被蜀贼割断,近日夏贼占据函谷关、大散关,又隔断了关中与蜀地的联系,”崇仪副使侯莫陈利用奏道,“所以”
“好了,朕知道了,”赵炅颇为疲倦地闭上了眼,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低声道:“诸班直卫士有宿卫皇城重责,登城助守之事,容朕再斟酌一番。”挥了挥手,让曹彬等大臣退下。
相州官道旁,十里亭中,赵德昭与王侁翘首北望,遥遥望见到一支人马打着“杨”字大旗,便出了凉亭。杨延昭远远地翻鞍下马,快步奔到赵德昭身前,沉声道:“殿下亲自相迎,折杀末将,请恕延昭迟来之罪!”他刚开始时尚且要小心避开沿途的官府耳目,但到了后来,却发现各州县都惶恐不安,曹彬更将附近州县驻屯就食的禁军全都集中到汴梁,一心防备东北方向的叛军,这才放心大胆日夜兼程,最终在张永德、刘延让之前与赵德昭会合。
赵德昭把杨延昭搀扶起来,颇为欣喜地道:“杨家父子名将,国中柱石,本王得延昭相助,真如鱼得水。”一挥手,五名仆佣托着木盘上前,木盘内分别装着金印、锦袍、玉带、兜鏊、宝剑。见杨延昭脸上露出疑惑之意,赵德昭道:“孤这一身安危,便托付杨将军之手。大事若成,杨将军可愿为孤统领禁中宿卫?”赵德昭语气诚恳,杨延昭却有些诚惶诚恐,不顾甲胄在身,当即单膝跪下俯首秉道:“殿下信重,延昭愿为殿下效死!”
王侁望着这君臣二人,他也是生于乱世,长在军中之人,谙熟望气之术,这五千杨家军确是天下有数的精兵,那张永德、刘延让二将若见到有此勇将精兵宿卫殿下身旁,即便真有野心歹意,恐怕也只有暂时收拾起来。
数日后,张永德、刘延让、曹翰先后到汴梁城下合兵,大军开到汴梁城下,东门之外。
只见城门紧闭,守将也不打开城门相迎王师,刘延让大怒,便要呵斥部将准备攻城。
王侁却微笑着劝解道:“都是禁军一脉,总不好同室操戈,刘老将军且慢动怒,让晚辈与杨将军护卫着殿下前去晓之以理,说服这守将。”
刘延让一愣,脸现疑惑之色,见王侁不似说笑,便沉声道:“那便有劳王大人了。”
东门守将正是骁武军指挥使董遵诲,见十万大军摆开攻城的阵势,他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住地朝远处张望,终于望见一支人马簇拥着身披黄袍的贵人出阵而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下翰林学士王侁,敢问东城守将是哪位将军?”王侁脸高声喊道。
董遵诲连忙示意麾下亲兵答话:“我家将军乃是晓武军指挥使董遵诲大人!”晓武都虞侯林中颇为疑惑地看着主将。
“原来是董将军,久仰久仰。”王侁微笑道,“在下此番护卫太祖皇帝太子殿下进京登基,还望董将军打开城门相迎王师,殿下必不忘此拥立之功!”他转过头来,笑着对面带疑惑的杨延昭点了点头。
“末将早盼着太子殿下继承大统,请殿下恕末将迟来之罪!”董遵诲看清了赵德昭与王侁二人,大喜过望,当即吩咐守军打开城门,并亲自带着林中到城门外面相迎,一边走一边对林中叮嘱道:“跟我出去面见殿下,这拥立之功是跑不掉了,王大人甚是看重于你,将来若是飞黄腾达,可不要忘记于吾。”林中赶紧拱手道:“将军提携之恩,末将谨记心中。”
张永德、刘延让面无表情地看着汴梁城门缓缓打开,久负天下盛名的大宋禁军,无愧于它墙头草的传统,再一次拥抱了新的君主,张永德、刘延让相互间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对王侁的忌惮,当初太祖皇帝声言,若是王朴在,则对黄袍不敢奢望,并非虚言。见王侁谈笑间让董遵诲大开城门,二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句话来“功莫大于拥立。”又不禁疑惑,自己的下属中间,有多少人是暗暗向赵德昭效忠过的。
正文 二十五章夺位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7 本章字数:3316
王侁陪着赵德昭大大嘉勉了有献城之功的董遵诲与林中二人,而刘延让则统领大军入城清扫赵光义逆党。大队的河北驻屯禁军从东门涌入汴梁,不多时,就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南、西、北城守将见大势已去,再加上王侁早已和他们有所联络,纷纷倒戈归顺了赵德昭。
“殿下,适才那晓武都虞侯林中,乃是一员骁将,当初在灵州城下,曾经单手掷矛斩断夏王陈德的帅旗。更难得是,他出身寒门,与禁军中的亲贵将门素无瓜葛,与逆贼赵光义的心腹,御龙直指挥使高琼还有极深的仇怨。殿下若是收为宿卫,使其归心,到可能是国朝栋梁。”王侁低声道,若非林中与陈德有过好几次交道,他还真很难注意这个颇为低调老实的禁军抢棒第一高手。
望着带兵前去围攻皇城的林中,赵德昭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父皇一手组建的禁军,如今终于成了自己的手中的剑。
汴梁城中,到处是兵马喧闹之声,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唯恐乱军洗城。好在王侁事先许诺众军,大事若成,将打开封椿库,尽出财帛劳军。禁军大都在汴梁左近驻屯过,都知道封椿库中财帛堆积如山。当年赵德昭不顾嫌疑,肯为太原犒赏请命,如今自己做了天子,出手肯定不会太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