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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84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对宋国来势汹汹的三路大军,南京留守耶律休哥采取逐次抵抗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策略,同时不断派出骑兵袭击宋军的粮道。

    在涿州,辽兵拼死抵抗,宋军先锋主将范廷召和李继隆先后负伤,但最终拿下了军事重镇涿州。为了等待攻打山后诸州的中路和西路宋军前来合兵攻打幽州,东路宋军主力在涿州停留了十天,粮尽而退。耶律休哥以为宋人大军彻底溃退,不但分兵前去增援山后诸州,而且派出精锐骑兵全力攻击任断后的米信所部,都部署米信仅率百余骑突围而出。曹彬随即派猛将李继宣率骑兵增援新城,苦战两日,击退辽军,救出了米信所部。

    退回雄州取粮的曹彬遭到了官家的严厉斥责,指责他不当敌前撤退,应该立即再度进兵,继续牵制辽军主力。于是曹彬与米信合兵一处,再次率领宋军主力出击,并再次攻陷了涿州,再次等候西路军和中路军前来合兵攻打幽州。

    然而,经过韩德让数年经营的幽燕汉人将门对宋军的抵抗激烈程度远胜上一次北伐期间,中路军和西路军在山后诸州几乎每夺取一座城市都要经过惨烈的战斗。耶律休哥还抓住了宋军因为粮草不济退往涿州的短暂空隙,向山后诸州派出两支精锐的援兵,继续迟滞中路和西路宋军的行动,辽军精锐在幽燕汉军的配合下,甚至开始在山后诸州发起反攻。一直到最后,宋国中路与西路大军都未能实现与与东路军会师决战的计划。

    与此同时,辽国从各地调集的大批援兵,宫分军、奚军、南北院军主力已经陆续汇集幽州附近,韩德让拱卫着萧绰的御帐也到达了距离涿州五十里外下寨。完成集结的辽军迅速对宋军展开反击,并且聚集重兵攻下涿州东南方向的固安。

    宋军东路军主力士卒连番奔波苦战,疲乏不堪,更为窘迫的是,面临被辽军骑兵自东向西切断退路的危险。在探明攻陷固安的乃是上京援兵,甚至萧太后也亲征督战后,面对辽国倾国之兵的压力,曹彬不得已,当夜冒雨再度退兵。

    此番辽军追击的迅猛和强度远胜上回。在歧沟关宋军东路主力被辽军追上,曹彬都督全军和辽军决战。此时距离宋军出师伐辽已经近两个月,在涿州等待西路和中路军前来会师,太奢侈地给了辽人集结举国精锐迎战的时间,在岐沟关前,无论从兵力数量还是士气体力上,辽军都占据了绝对优势。在辽兵的猛攻之下,宋军会战失败,曹彬再度下令连夜撤退。

    大雨滂沱之中,撤出岐沟关的宋军在强渡拒马河的时候又被辽人骑兵追上,这时尚有部分未来得及渡过河流的禁军倚靠着粮车拼命抵抗四面围杀过来的辽人精骑,禁军将士奋力和如潮水一般的辽兵搏杀,他们宁死不降。次日天明,拒马河上到处漂浮着战死宋军的尸体,血水染红了整条河流,直到猛将李继宣再次率领五千铁骑返身杀回,才击退了辽兵,使落在后面的宋军残兵得以度过拒马河。

    宋军在易水以南下寨,与追上来的辽军对垒。官家再度下旨,令诸将分兵退保各边城关隘。辽人大军逼迫之下,宋军再次分兵撤退,曹彬率主力退往定州,米信和崔彦进所部掩护主力撤退,稍后便退往往高阳关,宋军一分兵,辽军立刻选择了较为弱小的米信进行追击,斩杀过万。此役,河北前线的禁军遭到了彻底的重创,前后死者高达数万,损失之高远远超过第一次北伐。

    在岐沟关,辽军发现数万宋军民夫因为来不及逃亡而躲在原本是空城的歧沟关城内,民夫们不愿为辽兵俘虏,占据关城拼死抵抗。辽兵围城难下,又急于收服岐沟关,直到恰好太后萧绰的生日,这一天是萧绰下旨,令前线辽军将领和这数万宋国的民夫讲和,只要民夫们退出歧沟关城,承诺他们可以安返宋国境内。这数万宋国民夫凭着自己的勇气,居然奇迹般没有沦为奴隶,而是回到了家乡。战后他们各自返回家乡,姓名湮没无闻,但陈德闻讯后立即派军情司和承影营到这批民夫中间招揽军士,得了两千多人精壮,安排他们举家迁移到河西居住。

    正文 第十八章 奇冤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6 本章字数:3278

    前线损兵折将的消息几乎要将枢密院完全淹没,枢密院上下官员胥吏忙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将战况上秉宫中,还要安排边境各州县收容溃兵,执行官家要诸将“分屯“边境关隘抵御辽军的最新指令,与此同时,还要应付来自文官系统铺天盖地的弹章。兵败的消息,使被排除在北伐决策之外的中书省积蓄许久的不满,一下爆发出来。

    前任丞相赵普、现任丞相李昉都上表要求消兵饵战,官家赵炅却是有苦自知,他选择了如何发起战争,但大败之下,如何结束战争,却要看辽人的选择。

    前线溃兵的编制近乎混乱,曹彬、田重进、李继隆诸将在军中威信扫地,很难保证在契丹人再度入寇时能做有效坚决的抗击。于是,赵炅权衡利弊,终于决定起用早已赋闲的宿将。岐沟关战后一月,曹彬入京待罪,左卫上将军张永德出镇沧州,右骁卫上将军刘延让出镇雄州,令其“击契丹以自效”。

    “殿下,机会来了。”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王侁不动声色地在枢密院厮混了整天,回到府中,才匆匆潜往赵德昭府邸将这消息告诉他。

    连年累月的与道士和尚交往的赵德昭一愣,片刻后才意识到王侁的意思,他颇为激动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拨乱反正,全仗先生之力也!”兴奋之下,连脚下的木屐齿都折断了两个。

    岐沟关大败后,辽军的攻势一直没有停止,六月,名将耶律斜轸奇兵长途奔袭,一举夺取距离雁门关要道较近的寰州,造成新收复的云、应、朔三州与雁门关之间的通道置于辽军威胁之下,七月,赵炅终于痛下决心,放弃刚刚夺取的云应朔寰四州,令潘美、杨业出雁门关,护送四州新附军民归于关内。然而,最坏的消息终于传来。

    “杨业兵败被俘,降于辽人。”主帅潘美、监军刘文裕、侯莫陈利用三人联名请罪的奏折证实了这个消息,赵炅旋即下令将杨业的家眷全部下狱待罪,就连在北伐之战中负了箭伤的杨延昭也不例外,只待杨业降辽的消息确实,就满门抄斩。

    丞相李昉却在为另外的事情苦恼,近日编修的史书进呈官家,因为涉及岐沟关之败,已被两次退回。修史乃是国之大事,若不能秉笔直书,天下士人悠悠之口难填,李昉正不知如何是好,翰林学士王侁登门拜访,陪坐待客之时,李昉也没有丝毫笑容,反而一直愁眉不展。

    “丞相大人何须苦恼,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王侁呷了一口龙凤茶汤,含笑道,“官家虽未明言,但对北征诸将的处置,在大臣奏折上种种批示,不都是解题的关窍吗?”

    “秘权的意思是?”李昉恍然大悟,近来赵炅对北征诸将处置颇有些奇怪,先行抵达涿州,等待许久的东路军众将反而受到重惩。兵败受责,虽然是理所当然,但当真计较起过功过,绕道山后诸州,行军失期,未能及时赶到涿州与曹彬会攻幽州,潘美、田重进所部的责任似乎更大,却被官家轻易放过了。此外,官家在赵普等人的奏折上朱批解释,北征策略毫无问题,问题在于东路诸将不依成算,进军过速,以致三路大军难以呼应所致。

    “三路进兵之策,乃是官家亲自拟定,”王侁似笑非笑地缓缓道,“若是罪责绕道山后诸州的潘美、田重进等将,百年千年之后,有心人勘测山后地形,辽兵布置,捏造依据,胡言乱语,甚至辩称曹彬就算再在涿州等上几个月,也等不到另外两路前来会师,悠悠众口,置天子圣名于何地?”

    官场上最忌讲话点透,像王侁这般直白,要么是他精神失常,和丞相李昉掏心窝子的说话,要么是受了圣上的嘱托,前来暗示的,李昉心下揣测,国史修改数次都未能迎合上意,想必是惹恼了官家,这才令王侁专程前来点醒。

    李昉恍然大悟,叹道:“果是如此,老夫愚钝了。”向王侁道谢,二人拉拉杂杂说了好些不相干的话,王侁这才作别。

    数日后进呈官家的史书写作,东路主力诸将争功,妒忌西路和中路攻城略地,不顾官家成算,擅自进军,又没了粮草,仓促退军,以致失败,赵炅这才命史官将这段记载正式写入国史。

    杨业在辽军大营中绝食数日,他的身体极度虚弱之下,含恨而死。

    “见惯战场上力战不降,如今见到杨业绝食而死,才知道南人所说舍生取义,不是虚言。”耶律斜轸颇为惋惜地叹道,“听说宋国传说他已经降了,已经将他家小都下狱,我本来还想放出消息,等宋国皇帝斩了他妻儿,再劝说他投降呢。”他知道苏武与李陵的故事。

    韩德让眼神复杂,有人心怀忠心,即使全家被错杀,亦不愿屈身从贼,他许久没有感到过惭愧了。耶律休哥却沉声道:“既然他是个英雄,就应当有个英雄的死法,把他首级砍下来,到边境宋人各处关隘要塞前面去夸功吧。不要让他死了也背着叛逆的名声。”韩德让点点头。

    辽人将杨业的首级装在木笼中,在雁门关、雄州等地传递炫耀,杨无敌殁于阵中,令河东一带宋军士气大挫。此外,杨业遭受不白之冤,夫人折氏不断上书辩冤,折家也暗暗相助,将辩冤疏甚至递到了三皇子赵德昌那里。

    “父皇,辽人已将杨业传首边关,他乃是被俘绝食而死,是堪比南唐刘仁赡的忠臣啊。”赵德昌不比他兄长赵元佐那般胆大,跟他父皇说话总是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但他心地仁厚,赵炅正是看重这点,才有意在百年之后,将帝位传给他,让他做个守成之君。

    赵炅冷冷地看着这个老实儿子据理力争,契丹人将杨业传首,若再强行将降敌的罪名加诸他的身上,河东降卒,杨家、折家那边也不能安抚,眼下朝中诸将不堪用,黑龙附身的杨业既然已经除去,他的儿子杨延昭也一员能战之将,就留给儿子吧。

    “杨家久在边关,父子握兵,死士为用,这次杨业兵败身亡,元气大伤,”赵炅缓缓道,他也不知道儿子到底懂得多少帝王心术,只能尽量跟他说清楚西北将门之间的形势,“所谓使功莫如使过,朕重用杨业降将,一则牵制西北握兵的宿将,潘美虽然是外戚,也不得不防,二则杨业在所受荣宠越深,禁军诸将对他妒忌也越大,河东折杨将门与驻屯代北的禁军众将得以互相牵制,朝廷方可高枕无忧。这些,你可都明白么?”

    赵德昌不知父皇为何细细说起这些平常从不会与儿子们讨论的军国大事,只得低头唯唯道:“儿臣明白。”

    赵炅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杨业的几个儿子都是将才,杨延昭更是智勇兼备,我便留给你用好了。你只需像我对待杨业一样对待杨延昭即可。”赵德昌唯唯称是。

    “他,拼死拼活的打仗,战则先锋,退则断后,居然受惩也是最重!”被罢黜的彰化军节度使米信颇为气愤地在自家府邸后面射箭,他膂力颇大,箭箭都透靶而过。

    “将军,“家将秦千里低声秉道,”“有客来访,是张老点检的人,自称和将军是殿前司旧识。”

    米信迟疑着放下弓箭,朝游廊那边望去,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汉子等在校场边上,张永德在禁军中威望素著,虽然不点兵已近十年,这里才刚刚被官家点将出镇沧州,但老上司的面子,米信还是不能不给的。

    代州牢城大狱之中,杨业满门皆被拘禁在内,幸得杨业父子数十年捍卫北边,救活边地番汉百姓无数,这看守监狱的狱卒也多对杨家心怀敬慕,外面又有杨家其它旁支和姻亲折家打好招呼,折老太君与杨延昭等都未受多少折辱,只是可怜杨延昭箭创尚未愈合,便给锁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湿之地,已经昏迷了两日,戍卒连忙从代州城内请来名医诊治,昨天方才醒转。今日是代州的肖神医再来为杨延昭诊脉的日子。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杨延昭沙哑着说道,将手伸给那郎中,郎中为他把过脉,笑道:“杨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这么深的箭创,前段时间又染了暑湿,居然生生挺过来了。”

    杨延昭听他声音铿锵,与前遭的肖神医不同,眉头一拧,将脉门收了回来,沉声道:“尊驾是谁?何故来访?”

    那人不动声色,看了旁边的狱卒一样,狱卒会意退出牢门,这尊神来头不凡,有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就越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狱卒干脆离开杨延昭的牢房更远一点,抱着双臂坐在地上,竖着耳朵,也只听得见大狱里不知何处的呻吟惨叫,以及叮叮咚咚地滴水声。

    “吾为什么来到这里,并不重要,”他人悠悠叹道,“重要的是,杨将军会什么会在这里。”

    杨延昭心头一惊,静静地听他讲述,潘美、刘文裕、侯莫陈利用三人,为何会合谋陷杨业于死地,官家为何不辩黑白,真相不明时便将杨家满门下狱,直欲斩草除根。听到后来,杨延昭几乎目眦尽裂,铁打的身躯也是一晃,压抑住声线悲呼道:“父亲,你死的冤呐。”

    正文 第十九章 蜀变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6 本章字数:3266

    “杨将军被迫出战,耶律斜轸故意诈败,杨将军虽然看出是计,但受命为大军夺路前行,又被那中贵侯莫陈利用以降将耻笑,不得不奋力向前,终于在狭道中伏,众将士拼死突围撤回了陈家谷口,却发现接应兵马杳无踪影,杨将军心知遭人陷害,便遣散部属,自己率领愿意同死的亲兵返身杀入辽兵阵中。”

    在完全可以逃生的情况下,杨业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听完军情司的回禀,陈德陷入沉默,低声道:“让蜀中开始举事吧。”

    旬日后,岷江二郎神庙外,黑压压地聚集了上万信众,此番聚集的不像平常善男信女,反而全部都是手持各种农具、木棍,甚至刀剑利刃的壮年农夫。神庙前面点起了好几堆篝火,火焰明灭,百姓们脸上有激动、有害拍,有狰狞,有忐忑,唯独平常的那种谨小慎微的安逸平和。

    祈伯王安昂首立于神位前面,大声道:“吾乡吾民,原本富甲天下,自从北人入蜀之后,搜刮无所不用其极,财富尽输送于汴梁,现在大家都朝不保夕,饥寒交迫,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拼却性命,驱逐外人。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贫富不均,大家都是人,宋国朝廷,什么要蜀人受穷,凭什么要蜀人低贱,今天,我们就来均平一下。”

    底下的乡民们静静地听着,这些干犯天条的话,都是数年来大家在私底下议论过的,但造反之后应该如何,总叫人有些忐忑不安,这时王安高声道,“吾师弟李舜,乃是孟大王的遗孤,现在吾等愿意奉他为主,兴复大蜀,重建天府之国!”

    李舜身披着从前从未穿过的黄袍,在乐羊傅等几名锦城营军士的簇拥下,站到了王安旁边,他静静地扫视了一遍下面的乡民,这些人都用敬畏和激动的眼光看着他,祈伯王安的话他们是愿意相信的,不少人暗暗想着,如果李舜真的是孟大王的血脉的话,赶走宋人以后,拥立他为皇帝,蜀中的生活,应该能够恢复到宋人侵占之前那样的富足安乐吧。

    李舜面对着上万乡民狐疑的目光,他原本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初时颇有些不习惯当着上万人讲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回忆陈德在军营中训话时候的举止言谈,去发现那是自己所无法模仿的。

    李舜沉默了片刻,终于沉声道:“我不像别的状元秀才那样能说会道,只和大家约定两条,”他精神一振,振臂高呼道:“等贵贱,均贫富!”这长期以来在二郎神教的各种活动中深入到人心里去的两句话,虽然简单浅显,却是由孟大王的血脉,未来的蜀王高声呼喊出来,瞬时间引发了众多乡民的情绪,大家一起跟着李舜高声喊道:“等贵贱!均贫富!”“等贵贱!”“均贫富!”“等贵贱!”“均贫富!”

    喊了无数遍之后,终于所有人才安静下来,李舜看着下面的乡民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他们面前的是全部希望所系,终于找到了那种的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感觉,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王安却抢先道:“吾等先打县衙,再打州府,杀贪官污吏,吃大户!”

    “好!”“王祈伯带头,我们跟着!”“王祈伯!”“王祈伯!”底下的乡民又开始高呼起来,李舜在锦城营军士的簇拥下退到后面,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前面享受着信众欢呼的王安。

    第二天,起事的蜀中义军便攻克青城县,开仓放粮,又将城中大户吃了一遍,勒令他们拿出埋藏的钱财和粮食分给附近的贫民。在青城县均贫富以后,义军转而进攻附近的彭山县。

    彭山县知道乡民起事的消息,早已关闭了城门,厢军和弓箭手在城墙上不断的放箭,攻城的乡民死伤不少。

    “杀啊!”张余左臂裹着箭伤,眼中透着愤怒的眼神,这狗官兵,他周围皆是手持乱七八糟的刀剑、锄头甚至木棍的乡民,上千人扛着毛竹做的简陋云梯,只凭着不怕死的血气,一股脑儿冲到城墙底下。城头上厢军都头大声喝道:“放箭!”嗖嗖的箭雨从眼前落下来,当即便有些人见血,其它没见血的庄稼汉子抱头鼠窜道:“哎呀,我的妈呀!”张余硬着头皮再往前冲了几步,一根利箭擦着他的鼻端,又穿过裤裆,深深扎到土里,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蛋就没了,后怕得浑身冷汗,一转身,追着部属们逃了下去。城头上的官兵欢呼起来,军官们哈哈大笑。乱民嘛,不足为惧。

    乐羊傅拧着眉头看着义军和官兵在城墙下面低劣的攻防,颇为尴尬地催促道:“快快快!”锦城营士卒还在手忙搅乱地组装床弩,他们从河西只带了核心的部件,其它的皆是在蜀地制作,因为行军时携带不便,便拆开来分别运送,到了城下再重新组装起来。只是王安不理会乐羊傅等军械造好再攻城的劝告,执意派出乡民先将阵势闹起来。用他的话说:“到了城下面不撑起个场面,既寒了人心,又让下面的头领自己撒了鸭子。”

    “好了!”百夫长涂关高兴地大声呼道,一架完整的床弩已经被搬到上车身,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床弩也陆续装好。“那还等什么!”乐羊傅着急地大叫。

    涂关颇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乐羊校尉就是不经事,反而不如小蜀王李舜那般沉着。自从锦城营军士知晓李舜的真正身份后,愈发对他心悦诚服,特别是这群人离开蜀中已有数年之久,在夏国体系中呆的久了,反而和原来的二郎神教的头领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因此更以蜀王的心腹嫡系自居,牢牢抱团起来。

    “跟我上。”李舜已经换上在夏国军中常穿用的步军百夫长铠甲,猫着腰,和十几名军士一同推着床弩朝城门运动过去,彭山县城头应该也是有床弩的,但是一年也用不了几次,不像锦城营的军士,操纵床弩就像使筷子一样熟练。

    第一架床弩很快被推到了预设的阵地,李舜亲自瞄准了城门,搬动扳机。随着一声巨大的弓弦响声,粗大的弩箭带着绳索啪的一声,牢牢地扎进硬木制成的城门上面。“好!”周围的锦城营军士都高声欢呼起来,他们这边的动静被城上城下的厢军、义军们注意着,厢军有些手忙脚乱,他们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群泥腿子中间居然还会有床弩这等利器,而且第一箭就射中了城门,更为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而义军中间则高声欢呼起来,那些由分出去的锦城营军士充当头领的小队欢呼得更是大声。

    “放!”“放!”“放!”随着连珠炮一般的口令,十七八根粗大的床弩箭都钉在城门上,远处的锦城营军士手忙脚乱地将床弩后面连着的绳索套在赶上来几十头耕牛身上。

    “听吾号令!”李舜高声喝道,“一,二,三,拉——”

    “驾!”军士们同时猛力鞭打耕牛,几十头壮牛吃痛,拼命拉动绳索,所有的缆绳都绷得笔直,从发出第一支床弩到此刻,不过是短短数十息的时间,但李舜额头却已微微见汗,幸好守城的是毫无作战经验的厢军,否则,他们只要抢先派死士垂下城来斩断绳索就可以了。

    彭山县城门的门闩虽然是粗木制成,但几十头耕牛同时发力往外拉扯的力道足有数千上万斤之强,只见那城门几乎要被拉倒一般,极不情愿地微微开了一丝缝隙,忽然噼啪几声爆响,城门后面的扣住门闩的铁圈居然被生生扯了出来,随后发出难听地吱吱嘎嘎地声音,两扇城门被拉开了足有五尺多宽。

    “锦城营,杀呀!”李舜抽出横刀,先站起来朝后面的义军示意,王安一愣,刚才莫名其妙地扛着梯子,朝着城墙冲了半天,死伤无数兄弟,没想到要打开城门如此容易。“杀呀!”此刻眼见城门洞开,义军哪里按捺得住。不待主将那边的命令,似涂关这样勇猛一点的头领已经带着手下冲了上去。

    李舜等锦城营军士也收好床弩,跟着别的义军往县城里冲,他们不似普通乱兵那样四处乱打乱杀,而是部分占领了城楼,将宋人的旗帜扯了下去,换上大蜀旗帜,部分则引导者义军前去占领县衙,捉拿县令齐元振。外面的义军看见城楼上飘起故国旗帜,军心大振,高声欢呼着“大蜀兴,均贫富”的口号,如潮水一般涌入城里。

    宋人在蜀地暴敛十数年之久,此时竟成了遍地干柴的局面,加之二郎神教在蜀中教众数以十万计,遍布各地,又有拥立小蜀王为号召,各地乡民起事响应的就有数十起,几乎在十数日之内,成了燎原之势,义军都打着拥立蜀王,驱逐宋人的旗号,仅聚集在王安身边的就有数万之众,各地乱民越来越多,而且在军情司、承影营和锦城营的协调之下,渐渐有围攻成都府,封闭剑门关的动向。

    蜀地骤生大变,当地官府和驻军节节败退,赵炅不得不命尹元为西川招安使,内侍行首,排阵都监宦官王继恩为监军,雷有终、裴庄为峡路随军转运使、同知兵马事,率领原本驻守长安和关中腹地的禁军,就近入蜀平乱。

    正文 第二十章夺军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7 本章字数:3397

    “不要!”宋皇赵炅再一次从噩梦当中醒来,为了睡得安稳,官家就寝时严禁宦官和宫女靠近,就是醒来后,不经传唤上前者,也会受责。眼下,这富有天下的大宋皇帝,唯有独坐在龙床上,冷汗从脊背上涔涔而下。

    在梦中,忽然契丹十余万骑兵高呼着“杀赵炅啊!”冲进汴梁,四处烧杀掳掠,赵氏宗族,尽数被北虏拴在马匹后面,一路颠沛流离地到上京献俘,更有甚者,皇妃公主路上尽被契丹蛮将蛮兵玷辱,甚至有途中小产而死者。到了上京,那荒滛无耻地萧后更令大宋皇室妇女与契丹奴隶当众交,有女眷不从者又被杀死数人,尸体罗列于大帐之外,则自己和三皇子赵德昌一起被关押在一处草原上的囚城之中,每日以泪洗面,苦熬岁月。

    然后,场景忽然转换,时光倒流,自己又回到了汴梁皇宫中,仍旧是锦衣玉食的天子,正在感慨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忽然外面杀声震天,已经死了的石守信和仍然活着的刘延让簇拥着一身黄袍的张永德,在骄兵悍将的簇拥之下,冲进了皇宫,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外面的乱兵四起,听声音,有的在放火,有的在抢掠,更多的则在嘈杂的高呼:“点检做天子!”“点检做天子!”刘延让凶相毕露,手持利刃逼上前来,喝道:“今日为吾大哥报仇矣!”一柄直剑直捅心头。

    赵炅捂住心口,仿佛那里真的有一处伤口在流血一样。岐关沟大败,他惊恐之下,迫不得已任用久已赋闲的张永德、刘延让等宿将出镇北边,但是,这心头的隐忧一直未去,契丹人是大患,这批桀骜不驯偏偏又能征惯战的宿将悍卒更是心腹大患,皎洁的月光下,官家的眉头深锁,冥思苦想着,为今之计,唯有

    “刘延让调知瀛州,令其邀击契丹以自效,贺令图回镇雄州,侍卫马军都虞候李继隆出镇,为沧州兵马都部署。”赵炅面无表情地下旨道,让刘延让这老将和追随他的旧部去和契丹人虚耗实力,心腹将领贺令图在旁监视,而国舅李继隆出镇沧州,一方面分了原先出镇沧州的张永德的兵权,另一方面,在刘延让出兵契丹的时候,让李继隆带兵顶在他的后面,防备他如同当年陈桥兵变一样作乱。杨业已死,代北掌兵的主帅潘美乃是国戚,虽然有些不太放心,赵炅叹了一口气,杀杨业还是嫌早了一些,他冷冷道:“杨业战死,主帅有过,潘美坐削秩三等,责授检校太保。”

    两日后,雄州禁军大营,官家旨意到达,刘延让恭恭敬敬接旨谢恩后,待宦官得了赏钱高高兴兴地离开后,帐中只留下心腹将校,方才吐了口痰,恶狠狠地骂道:“他奶奶个球!”

    “要将军统率大军十二月出征,一月邀击辽军,这不是给契丹人送肉么?”龙虎卫指挥使张思钧牢马蚤道。“正是滴水成冰的时候,契丹人骑军愈寒愈劲,而且我军中弓弩大部分都拉不开了。两军相交,这不是让我等送死吗?十二月间出瀛州,只怕还没出君子馆就被辽军吃掉。”大将桑赞也愤愤道。

    刘延让放任麾下的心腹将领各自抱怨,心中盘算着王侁早已传递过来的计划,情势如此,这笔买卖,看来不干也得干了。待众将都安静下来等他拿主意,刘延让方沉声道:“隆冬时节邀击辽军,九死一生,有了功勋还要分给李继隆那裙带官儿,眼下还有另外一条路,倒有六七分的把握,一旦成功,大家富贵无极。太祖皇帝长子赵德昭,仁爱宽厚,当年太原之战便为我等请赏而甘愿受责,说起来,这皇帝大位本来就应该是德昭来继承的,赵光义杀兄夺位,眼下又倒行逆施,将我等送入死地,莫不如干脆回军汴梁,拥立德昭即位,此事若成,诸位都有拥立大功,德昭亦必不吝赏赐。这桩大事,不知诸位敢不敢做?”

    他的虎目扫视着帐下众将,对张思钧这样由周入宋的宿将而言,这等事情也不生疏了,左右互相看了片刻,终于,在事先知情的刘延让心腹的带领下,众将七嘴八舌地嚷道:“末将等甘愿追随刘大人,共谋大事!”“愿为大人效死!”“杀进汴梁!”“拥立太祖血脉,拨乱反正!”

    旬日后,新出镇沧州都部署李继隆颇为志得意满,他甫至沧州,便以圣旨捋夺了张永德的兵权,张永德还是那个踏脚石一样的庸将啊,怪不得身居殿前点检高位,一手提拔了太祖,临了还被人摆了一道,踩着他来登基。李继隆皇恩眷顾已不在曹彬、潘美之下,手握沧州大军数万精锐,而且还负有监视前线瀛州、雄州、高阳关的十余万军队的职责。

    不过这刘延让也颇为知情晓事,主动提出来,日后进击契丹,由刘延让自己率领前阵十数万人出击,请李继隆再往他营中挑选精锐营伍组成殿后阵,作为援应。李继隆也是惯战的宿将了,晓得刘延让这是摆明了是向他示好,前锋阵打硬仗,殿后阵捞功劳,已是心照不宣的规矩了,更何况,刘延让还以全军精锐拱手相让。

    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李继隆昂首阔步地踏入了刘延让在瀛州的军营,周围的军兵莫敢仰视,唯一的遗憾是刘延让这老匹夫倚老卖老,既然决心示好,却要摆架子,仗着自己官职高,不知变通,不到营寨门口相迎。

    “呵呵呵,刘老将军。”虽然腹诽不已,李继隆见到刘延让还是笑着拱手。他挤出来笑容让刘延让右眼皮子一跳,不知怎的,他一见到李继隆,心里就生出自己一定会被被他摆上一道的厌恶感,原本因为他是官家看重的心腹国舅而不得不相让,不过眼下嘛,似乎这个并不重要了。

    刘延让冷冷一笑,一挥手,沉声道:“给我拿下!”

    李继隆没想到天下一统多年,居然还有胆敢造反的叛将,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冰凉,脸色煞白,怒呼道:“刘延让,你敢投靠契丹人,背叛朝廷!”一边喊,一边挣扎。旁边的军卒三拳两脚将他放倒在地,用绳槊绑了个结实。

    刘延让嘿嘿冷笑道:“契丹人,我呸!你爷爷我扶保的是真龙天子,”他顿了一顿,他看着惊疑不定的李继隆,吐了一口气,开声道:“太祖皇帝驾崩,原本就该德昭即位,可是赵光义杀兄夺位,又将我等兄弟胡乱糟蹋,重用你等小人,伐辽丧师辱国,折腾够了,这天下,也该换回德昭侄儿来坐!”李继隆一惊,旋即咬牙切齿地骂道:“原来是赵德昭!”刘延让怕他骂出什么污言秽语来,忙名麾下军卒将用臭布条将他的嘴堵住。

    众将计议已定,由宿将张思钧留守瀛州,既防契丹人入寇,又防高阳关方向的田重进所部抄袭后路,若来辽兵势大就坚壁不出。而刘延让则亲自统领大军出雄州,中道与定州张永德、米信率领定州驻屯禁军合兵一道,先斩了赵炅的国舅李继隆祭旗誓师,打出拥立宋太祖长子赵德昭的旗号,近十万禁军向汴梁开进。“刘节度,你不是要跨海击契丹么?”宿营的时候,张永德开玩笑道。

    “这个”,刘延让有些尴尬,解释道:“这都是军中礼聘的穷措大瞎写的,百十年来,有谁当真渡海出师的,谁想得到赵光义这厮居然当了真。”

    雁门关内,杨业被辽兵传首边关后,军中的河东兵立刻哗然,有的胆寒,声称如杨业之勇猛无敌仍不免为辽人所杀,那大家还是趁早逃吧,有的则是传说杨业是被潘美嫉贤妒能给害死的。这时代的步兵为主的中原军队与擅长骑马作战的塞外蛮人相比,作战中的阵势配合极为重要。其中最为常见的做法就是一支敢战之军为前阵,与敌人骑兵缠斗,限制住骑兵奔驰的空间,作战到一定的时机,后阵压上,发挥弓弩和混战的优势,击败敌军。这样的战法,使前阵军与后阵军之间的信任尤为重要,潘美此番见死不救,在代北军中,算是数十年声名毁于一旦。

    因此,边寨将士逃亡日众,潘美却束手无策。近些日子来,边寨军兵成建制逃亡的情况也出现了,潘美唯有从大营抽掉兵马补充上去而已。

    这些逃出来的军兵,倒有一多半如同涓涓细流汇成大河一般,聚集到太原南面,太行山中一处山寨之中。外人只不过以为此处是一个山贼寨子,实则此地乃西北折杨家经营了数十年的屯兵据点,原本就是以防万一之用的。这次赵炅借用潘美之手剪除杨家家主,痕迹太过明显,折杨两家各旁支都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感,所以对杨延昭的举动都给予了默许和暗地里支持的态度。营寨中除了原本储备的马匹粮食军械,前段时间王侁还送来一批粮食和军械箭矢等物,和赵德昭手书的旨意。

    这早晨,杨业长子杨延昭召集众军,准备南下汴梁。

    “害死老将军的,潘美、刘文裕、侯莫陈利用只是爪牙,真正的主谋,便是汴梁那个弑兄夺位的畜生!”侥幸未死的杨业副将王贵站在杨延昭身旁,高声道,“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左卫大将军张永德,右骁卫大将军刘延让已经率领驻屯定州,雄州的十万大军拥立太祖皇帝长子赵德昭,现在新皇帝明白老令公的冤屈,请杨将军带我们入汴梁,既为老将军报仇,又从龙立功!”

    五千臂扎白麻的河东健儿,人人脸上带着悲愤而激动的神情,杨延昭脸色冷峻,翻鞍上马,一提手中河曲大枪,沉声道:“出兵!”

    正文 二十一章王佐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7 本章字数:3370

    萧关南面,大宋环庆延泾驻泊兵马都部属大营内,上万精兵正列队待发,顶盔贯甲的校尉们将主将曹翰拱卫在中间,曹翰一边检阅着将要赴汴梁拥立赵德昭的精兵,一边向留守萧关大营的诸将交待方略。

    “将军,王侁大人早先传递来的消息,只要我们紧守萧关,扼住夏贼寇关中的要道,将来拥立之功,少不了一份。现在擅自回军汴梁,只怕”虎捷军校尉程常安颇为担忧道。

    曹翰身披铁甲,面无表情,他自从周朝以来,便以悍勇著称,深得世宗重用,只因陈桥兵变没有拥立之功,似义社十兄弟众人,又似曹彬、潘美等辈都官居节度,曹翰却最多不过做到观察使,实在与他本身才具抱负相差甚远。功莫大于拥立,这是十数年来刻在曹翰心头最深的一道教训。

    “若皇帝登基之时,吾等不在一旁环卫,谁会记得你有‘拥立之功!’”曹翰冷冷道,“哼!若不去汴梁,如何算得拥立之功!”他怀里另有赵普给他的一封密信,称张永德、刘延让皆是桀骜不驯之辈,恐怕这二将挟持赵德昭,行董卓曹操之事,让曹翰另起一支精兵出函谷关,赶回汴梁,拱卫新君,此乃雪中送炭之举,待到将来新君即位,必定将曹翰倚若朝廷柱石。赵普密信一到,曹翰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片刻也不耽搁,立即整军出兵。

    “吾大军离去之后,不管夏军如何挑衅,汝等各自紧守城寨,万万不可轻易出战,中了敌军诡计。”曹翰匆匆交待过后,便翻鞍上马,他的心思已经飞到汴梁,谋朝夺位,拥立新君。

    “成则五鼎食,败则五鼎烹。”曹翰心中默默念叨,东方尚未日出,但一线鱼肚白已经在地平线上方,昭示着新的太阳就要升起。“咄!”的一声暴喝,一提马缰,身后七千多皆是骑乘健马的龙捷军骑兵,另有三千虎捷军步兵护送着辎重跟随在后,逶迤出了大营,往东南而去。

    汴梁皇宫文德殿中,啪得一声,官家赵炅暴怒地将张永德、刘延让谋反,打出拥立赵德昭旗号的奏折摔到地上,他头上青筋暴起,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乎愤怒地说不出话来,好容易平复下郁积的怒火,狠狠道,“赐死赵德昭!”他盯着匍匐在下面的皇城司勾当官李神福,这阉货两股战战,居然没有起身领旨。

    “叛贼一现,皇城司便立刻前去捉拿赵德昭,谁知”李神福声音也开始打起哆嗦来,“他居然不见了。”赵德昭在两日前向一个道士求了丸仙药,服药后,说要闭关练气,为防走火入魔,府中婢仆万万不可擅自打扰,于是便一直在丹房打坐。皇城司的人过府缉拿,单房内唯留一袭锦袍而已,三清真人像后面一个大洞,通向外间一处民宅,这民宅中堆满泥土,想是谋反的逆贼从外面挖掘进去,配合赵德昭使了这金蝉脱壳之计。

    “什么?”赵德昭居然不见,赵炅一愣,背上冷汗顿时便下来了。他环视底下的诸臣,丞相李昉、枢密使曹彬、崇仪副使侯莫陈利用,都是面面相觑,“王侁呢,怎么还不前来觐见?”赵炅忽然想起早已传王侁觐见,此子颇有机变之才,如何应付现在的乱局,倒可以要他参赞谋划,只是等了许久,王侁到现在还未领旨进宫。

    “内臣去王大人府上传旨,找寻不见,家人说兴许是出外游玩了。”李神福继续战战兢兢地秉道,往日勾当皇城司何等的风光无限,眼下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交卸这个职务。“立刻发海捕公文!通缉捉拿这两个乱臣贼子!”赵炅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暴喝道。丞相李昉心底下叹口气,当初李筠,李重进起兵谋反的时候,太祖皇帝可不是这般方寸大乱的。

    海捕公文很快到达了汴梁北面的相州,州衙内的后花园里,相州知州韩锡恭敬地告退下去,赵德昭看着石桌上的海捕公文,感叹道:“若非王大人安排周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