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第81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也是从岚州千万里追随陛下到灵州来的,怎敢赚那些辱没祖宗的昧心钱。话说回来,当初吾在岚州工地上,还亲口尝过辛将军烤制的羊肉,如今怎敢忘本呢。”
自从开工以来,孙狗子提供的伙食都是很好的,这也是尚忠信不顾嫌疑,将这摊生意交给孙狗子来做的原因。但夏国军官的权势虽然很大,反过来说,责任也同样很大,若是孙狗子这里出了纰漏,那同气连枝的护民官、军情司的暗探、宗教裁判所的教士,丞相府察j曹的胥吏,都是要找麻烦来的。
尚忠信微微点头,沉声道:“为了这五年大计,陛下已经把自身日常用度削减了七成,连主母大人也要亲自缝衣,将军朝臣们也纷纷为修筑水利捐出俸禄,吾大夏国家兴盛指日可待,吾等节余这点军粮又算得了什么。”孙狗子闻言也是赞叹:“小人自从被陛下从契丹人手里赎回来,便知晓陛下乃是鸟生鱼汤一样的圣君,就连主母大人,也听说是帝释天菩萨投生,专门辅佐陛下的。”他这话的声音很轻,尚忠信微微点头,忽然又将脸色一板,喝道:“这等怪力乱神的话语,以后不准再提,传到宗教裁判所那些教士的耳朵里,他们可真敢把你放到火上去烤一烤。”孙苟智会意地点点头,此时宗教裁判所在民间已经树立起了一定的威信,就连尚忠信孙苟智这样的粗人,也知道不可妄称神意,不可妄言怪力乱神。
冬至宰羊乃是岚州时传下来的老规矩,从灵州到河中,莫不如此。居延泽畔的一个冬窝子里,炉火烧得熊熊的,牧人阿拉坦虔诚地谢过了长生天赐下的风调雨顺,让草原上六畜繁衍,又虔诚地敬祝大汗身体康泰,他为草原上过冬的牧人送来饱腹的粮食。恩和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桌上的食物,中间是切得厚厚的羊肉片,边上还有几块焦黄的馕饼,这是草原上牧民所过的最为温饱的一个冬季了。在军士的安排下,大量牲畜被有计划的卖到了农区,换来能够填饱肚子的粮食。这一年,夏国境内的草原上不像往年,许多原本会饿死的老人、小孩和妇女都活了下来。
敦煌城内,满城飘香着羊肉的味道。陈德心疼地为每位娇妻夹起一块肥厚的肉片,送到盘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们,黄雯捂着嘴偷笑,将羊肉送到陈德碗里,轻声道:“这肉味儿太膻,还是陛下多吃一些。”康丽丝也将碗里的肉给陈德夹去,轻声道:“妾身在河中时,食前方丈,尤自没有胃口,现在想起来,真是造孽。”艾丽黛皱眉捂着鼻端,刚想学两位姐姐地样,却被黄雯按住筷子,柔声道:“妹妹有了身孕,还是多进补些肉食。”
陈德咳嗽一声,道:“众位夫人,家里虽然节省用度,冬至时节正宜进补,不至于连一点点肉食都要推来让去吧,传扬出去,教吾堂堂夏王的面子往哪里搁去。”他话音刚落,康丽丝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媚眼如丝,嗔道:“谁让你做出眼巴巴的可怜模样看着我们姐妹三个,平日里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要节省度日,眼下我们都戒荤茹素了,你又不满意。”黄雯笑道:“出嫁从夫,便是此意。”她们与陈德笑闹惯了,今日恰逢冬至节气,府内使用的仆佣都放归与家人团圆,四人带着两个粉妆玉琢般的小孩围炉而坐,其乐融融。
外面庭院里飘着鹅毛大雪,枝头檐下,素裹银装,屋内炉火正旺,三位美女的脸朝霞,娇艳欲滴,黄雯忽然叹道:“这雪花和金陵时候一般大。”康丽丝笑道:“那年雪下得和今天一样大,天色将晚,姐姐过来我家留宿,俏脸红扑扑地,也不知是天寒地冻,还是私会了情郎而来。我还在纳闷,心道姐姐这情郎是温文守礼的至诚君子,但也真是呆子,居然将送上门来的美人放走。”艾丽黛在一旁羡慕叹赞道:“两位姐姐口中所说的江南故事,真是有趣,山温水软草长莺飞的风物人情,也令人神往,可惜我却没有机会去游玩了。”黄雯和康丽丝闻言脸色一黯,陈德却笑道:“若是怀恋江南风物,待将来天下太平,吾等做白龙鱼服,潜往江南一趟,吾和夫人还在金陵埋下了一个大宝藏,正好顺便取回。”
正文 第七章航海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5 本章字数:3675
又是一年春雪消融,葱岭西面的安西军司张仲曜派人向陈德禀报河中情势和六军的整训情况,在安西军与白益王朝结盟压迫下,南方的伽色尼王朝已经渐渐有退向向天竺的趋势。随着张仲曜的军使过来的,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
“陈节度陛下,”余喜颇为激动,见他颤抖着要下跪行礼,陈德忙将他搀扶起身,仔细地端详这阔别数年的老部属。他的脸不知被什么野兽咬伤过,左边大半都是难看的伤疤,另外半张脸则被烈日暴晒和海水浸泡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皮,黑黝黝地极为粗粝,他骨瘦如柴,唯有一双眼睛闪着如同火焰一样的光,仿佛是刚刚从地狱里逃生出来的恶鬼一样。
“余兄弟,你受苦了,”陈德叹道,“当初宋人南下,吾说动国主仓促派你们出海远航,实在是太过操切。”他握着余喜的胳膊,感觉他在微微地颤抖。
“微臣等幸不辱命。”余喜小心翼翼地将身边的一个包得极为严实的包袱打开,红绫布中包着的,是几块完全霉坏了的土豆和玉米,虽然已经无法种植,但这是数百江南子弟的性命换来的信物。
“当年微臣等奉了江南国主与陛下的谕旨,升帆出海,”余喜缓缓地讲述了他们这支史无前例的远洋船队的经历,“依照陛下画出的海图,臣等一路循着往东去往南而去的水流和信风,遇到小岛便停下来补给水和食物,用船上携带的盐巴和一些小玩意儿和生番部落换取物资,请曾经出过海的生番土著为我们引航,驶向更东更南方向的岛屿。”余喜的眼神看向远方,陷入了回忆,有些岛国上的生番有的颇为和善,甚至不知道买卖交换,单纯地将自己的物事供给外来的唐国船队,有的却颇为凶悍,杀死敌人后还要将肉吃掉,将头颅堆放在自家门口炫耀,有一次和岛上的生番起了冲突,一百多个唐国水手死在了毒箭之下,虽然此后用强弩设伏的办法,几乎屠光了那一部落的男丁,但却使船队遭受了出海以来最大的人手损失。
“我们途中经历了无数的小岛屿,因为航行的距离太过遥远,连天上星辰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经验丰富的水手也无法完全依靠星星来观测方向,唯有按照陛下的吩咐,完全按照磁针罗盘指示的方向一直往东航行,最后的有一个岛屿的居民告诉我们,东面已经没有陆地,只有大海,这时候船队发生了争论,有百多个水手宁死也不愿再向东航行,陛下恕罪,这些水手都一路出生入死的兄弟,微臣实在狠不下手去杀人,只得留下了他们,带着五百多人的船队继续往东。”说到这里,余喜的脸上露出了一些恐怖的神情,这次出海,船队遇到了从未见过的狂风暴雨,有一半的船都倾覆了,剩下的三百多个船员里面,几个人因为仍受不了无穷无尽的航程,患了失心疯之症,无法医治。眼看船上的淡水渐渐要用尽,大家开始钓鱼取食,这时候,终于看到了陆地,连绵不断的陆地。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好些硬汉子都哭出声来了,”余喜眼中充满了激动,在完全陌生的海域里航行是异常艰苦和充满恐惧的事情。陈德听着他的讲述,想象着八百人出海,三百多人最终到达了浩瀚海洋的对面大陆那种激动和庆幸交织在一起的狂喜。
“一到了陆地,微臣便凛遵陛下的吩咐,派水手四出搜寻那几种信物,谁知又招惹上了当地的生番,他们人多势众,一拨又一拨地前来攻打我们,水手们只能宿在船上,向南沿着海岸边走走停停,最后在大陆南端一隅找着没有生番居住的陆地,一路上也找到了陛下所要的信物。”余喜指了指那已经霉变的土豆和玉米,他不是不想把这两样东西保存好,实在是艰苦的航海中连性命都危在旦夕,实在没有条件让它们不发霉变质。
“那大陆南端也和陛下当初提点的一样,和漠北一般苦寒,船队没待多久,便决定返航,谁知好些天都只刮西风,船若是逆风行驶航速极慢,淡水又不够,微臣决定,按照陛下先前绘制的海图,一直往东航行回到故国。谁知天意莫测,眼看着西风和海流将使船只带离了陆地越来越远,忽然遇到一阵巨大的风暴,船队在大海中几乎失去了方向,四面都是茫茫大海。狂风暴雨中,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自己绑在船板上,祈求龙王爷保佑。微臣一生中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余喜面色苍白地说道,风大得足以掀翻船只。好几次,余喜所乘坐的船只差点沉没。海浪太大了,那铺天盖地的海浪,比偶尔见到的巨大怪鱼还要可怕上万倍。
“直到风暴停止,船上老水手用牵星板观测星空,发现紫薇、北斗诸星宿的位置都和来时路上有些类似。大家猜测应该是被暴风又吹回了来路,正好风向也起了变化,开始刮起东风,于是微臣决定便重新往西返航,船上的淡水很快喝完了,水手们用木桶接雨水喝,除了一些有毒的草籽,原来从岸上收集的食物大都吃完了,于是大家开始想方设法抓鱼生吃。”余喜回忆道,最后天可怜见,船队被风吹到了另一片巨大的陆地,从陛下所给的海图上看,应该是在大洋中心那沙漠广布的一块陆地。水手们上岸捕获了一些双腿跳着走路的鹿,烤制了肉干,又收集了不少巨鸟蛋,然后再度起航,这次沿途都有岛屿可以补充食物和水,对于经历了漫长毫无人烟的海程,远航经验丰富的唐国船队来说,这是一段颇为惬意的归程。
这回唐国船队的水手再也不敢随意和岸上的生番打交道,而是小心谨慎地挑选没有人的陆地补给淡水和食物。在爪哇一带,余喜遇到了一支大食国的船队,正好是哈里发宣布夏王是信徒的保护人,李朗成为诸王之王的爱婿,夏国吞并了萨曼王朝的一系列事情在大食地域广为传播的时候。大食国船队带着中国船队一道抵达了底格里斯河的出海口,诸王之王阿杜德道莱招待了这仅存的两百多个唐国水手,并立刻将他们送到布哈拉城张仲曜那里。
陈德听完余喜的讲述,沉默了半晌,八百多江南子弟扬帆出海,最后只有两百人回到故土,但是差一点就完成了环球航行。“差一点证明地球是圆的啊。”陈德喃喃道,他颇为感慨地看着余喜献上的那包信物,霉坏了的土豆和玉米已经完全没办法种植了,在包裹布的角落里,躺着几十粒褐色的种子。
“这是这么?”陈德指着那大小不一的黑褐色种子问道。
余喜仔细一看,解释道:“陛下恕罪,微臣等在那蛮荒大陆寻找到的一种草籽,这种子里面有些油脂,饿了可以勉强充饥,便收集了一些带上船。因为味道并不好,而且有轻微的毒性,所以还剩了一些。”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几十粒种子的重要性,中原此时并不种植那种作物,而这些种籽不但味道不好,吃多了还会中毒。
陈德拿起一粒种子,仔细端详后,问道:“这种子是否含在白色的花朵里面,而那花朵像一团团的细丝?”他顿了一顿,又问道:“这样的种子还有多少?”
“那花朵正是和陛下所说一样。这种子大家都采集了一些,因为难吃而且有轻微的毒性,所以应该还有很多水手身边还留得有,大家也没舍得扔掉,留个纪念吧。”余喜对陈德已经完全佩服地五体投地了,此次出海能够找到大洋对面的大陆,又能安然返回,全仗着陛下提供的大海图,在出航前提点许多远航的禁忌和辨别方向机关,都在关键时刻起到了救命的作用。陛下足迹未踏上那大陆,却对那里的物产了若指掌。
陈德叹了一口气,因为远航的牺牲太大,即便是如此巨大的收获,也不能让他愉悦起来,在浮海行发展出更好的海船和更精确可靠的导航术之前,他不会再草率派船队做如此远航了。
“这种草,叫做棉花。西域用棉花纺出来的布叫做白叠布,最结实耐用,虽然棉花在西域已有此物种植,但产量并不大,你们带回来的这些种子,有可能是世上最好的品种之一。这种东西用来改良西域原有的棉花品种,再推广种植,大利吾国百姓开拓苦寒的西北之地。”他沉声道:“你将这些水手们携带回来的棉籽都收集起来交给辎重司吧。”这趟远航,最大的收获,除了棉籽,就是两百多个也许是这时代最好的航海家,中国人在大时代来到之前,用巨大的牺牲,抢先踏入了神秘莫测的远海。
余喜正待躬身领命,陈德又道:“浮海行有一支海船队,专门来往于交趾等南蛮诸国与中原之间,甚至远通大食,再往西的海域就只有大食船队能够航行了,中原与海贸诸国中间的巨利都让大食人给赚了去。”浮海行在金陵、广州都有巨大的货栈和专用码头,因为给当地官府的孝敬充足,宋国的地方官才不会管这浮海行的最终老板是谁。
然而,获利丰厚的海上贸易航线的西段,却一直被大食人所垄断着,宋国的官府和商人都没有继续向西拓展航线的心思,陈德却想通过浮海行去争上一争,最好能为华夏先建立起一串珍珠似的港口城堡。这招落子孤悬于在夏国本土之外,所幸这时代真正强大的海军和海权都还未兴起,似浮海行不依靠宋国官府支持的商船队也有它的生存空间,通过发展武装商船队和港口城堡,尝试着为华夏将海洋拓殖的格局先经营起来。
他看了看脸上带着期待神色的余喜,“你可愿意再度率队出航,为吾开拓经大食天竺再往西的航线?你看那南海诸岛之中,有那一座岛屿适合设立一个给浮海行的船队做中转补给的港口堡垒的?”
见余喜的脸上的神情一僵,陈德便知晓他对远航是心有余悸,便笑道:“不必仓促回秉,不管愿意与否,单凭你此次远航的壮举,吾已不吝封侯之赏。回去且将此番出海的日志、见闻和海图,航线都整理出来交给军情司吧。军情司主事勾落安那里,我会跟他打好招呼,必不会亏待了远航归来的勇士。”
作者:今天有点累,为了避免注水,就一更把,争取明天两更。多谢各位支持!
正文 第八章察j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5 本章字数:3475
因为晚唐五代连年战乱的原因,陇右河西的水利大多荒废,导致原先开垦的农田便首当其中的出现了荒漠化的趋势,但土壤中的养分还没有彻底丧失,底下的水源也还没有完全干涸,不降后世那般不可挽回的地步,这次陈德大修水利,便使许多原本要变为荒漠的田亩又恢复了生机。陈德估计,若是保持这些水利设施不被人为破坏,又广为种草造林保持植被,西北环境恶化的趋势将得到逆转。
去年冬天修筑的塘坝水利恰好补充了春天缺乏的雨水,又得畜力之助,进入秋季,陇右河西一带都获得了空前的大丰收,不但耕地的荫户们一年来没有白忙活,打造农具的工场,草原上饲养牛马的牧民也都跟着沾光。这个秋天,浮海行按照计划从草原上赶来了更多适合耕作的马匹,许多荫户都咬牙尽其可能的缴粮购置耕畜,农业投入和粮食产量的同时提升,使利用枯水季节在河道上修筑水力磨坊,利用河西走廊的众多风口修筑风车的工程也开始兴旺起来,辎重司发明的巨大风车在春夏两季可以帮助灌溉,在秋冬两季又可以带动石磨。
商人们看准了粮食增加产量的机会,和农庄里手上有余钱的荫户一起,开始投资于简单的粮食加工业。陈德担心过度开垦造成环境退化,又追加颁布了种树令,让每一个磨坊的建造者每年都要在河道两旁种活一百棵柳树,并再次申明,严禁砍伐山林和开垦山坡。
“因为各州县兴修水利和推广畜力,入库的粮食比往年提升了一成。”李斯小心翼翼地禀报道,他有些担心陈德的不满,为了防止收集余粮过甚,以致青黄不接的时节饿殍遍地,丞相府修改了令胥吏和军士先推算出各户所需口粮数量,再强行征收余粮的原议,而是提出了以自愿上交余粮为主,上交粮食多的荫户可以多使用牲畜的方案,在修筑水利时也是如此,先享受水利的荫户要多交纳粮食,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调换授田位置,因为缴纳的数额定的合适,所以倒没有多少荫户选择换地。
“这么多。”陈德笑道,出乎李斯的预料,他非常满意于这个成果,想起另一种可能,又皱紧了眉头,“各县官吏,各营军官不会为了功勋而虚夸产量吧?”他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李斯呈上来的统计表,扣除了各方面的投入折旧,新增的粮食有一半,也就是百分之五的粮食是实打实的增益,而投入的耕畜和水利,在将来几十年内都会不断发挥作用。
“不会的,”见陈德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担心各县虚报产量,李斯的心情才轻松下来,笑道,“各营军官都恨不得少报一些,好少缴纳粮食,怎么会虚报产量呢?这数据是统计曹和军情司一起核对过的。”说到这儿,他脸色暗了下来,“虚报产量的虽然没有,但在有司相互核对之下,查出了几个贪墨的胥吏和军官,现在都暂停了职务,统计曹和军情司已经将案卷移交给词讼曹,裁判所应该不日就会宣判了。”
“嗯。”陈德没有去追问贪墨的数量,现在夏国官吏贪腐问题还不突出,关键是要保证有案必查,有犯必惩,军情司、察j曹、宗教裁判所、护民官、兄弟会这些机构从各个方面无孔不入地监督着官吏和军士的言行,足够严密了。
“兄弟会里有没有反映军官带头违反军法,滥施恩惠的?”陈德转换了话题,兄弟会的成员遍布于军中,已经达到了数千人,这些人是军队的精华,陈德到有一半的精力用在培养这批骨干身上,并不遗余力地要他们警惕军队中暗藏的敌人。有的敌人也许是以亲厚士卒的滥好人面目出现,但他的目的是收买人心,如果让他们得逞了窃取高位和权力的可耻目的,他们必然要把军中兄弟变为如同宋国和辽国的军卒一样的奴畜之兵。
这种人从两个方面露出狐狸的尾巴,一是违反军队的条令邀买人心,例如对军士少报荫户的缴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训练时有意放低标准,战斗时消极执行或违反军令保存部属等等,二是借用外势影响推举,例如虎翼军中世家子弟用家将从军来推举自己就是极端恶劣的行径,虽然这些人暂时能够当上军官,但他们是全体兄弟会成员最大的敌人。这样的人不但会阻塞真正实心任事而又有才干的兄弟的上进之途,而且最终还会把军中平等仁爱的兄弟袍泽变成如同宋国和辽国军队那样的奴畜之兵,兄弟会认为,这种人彻底背叛了袍泽兄弟之义,是兄弟会最大的死敌。
“教戎军的兄弟说,新推举的百夫长钱获早晚操练不点名,经人提醒,还言道军士打仗的时候奔波劳苦,不打仗了便当休养生息。推举百夫长的时候,他偷偷给另外三个十夫长送了钱。”李斯小心地秉道,事关四个人的前程,他也慎重地调查确实了才报知陈德,经过多次严惩警示,敢于这样干的人大都是有些狡诈本事,又不知军中深浅的。
“军情司的词讼官去军法裁判所告发了吗?”陈德面无表情地问道。
“已经告发,军法裁判所接受了案卷,正准备组织同级军官陪审此人,连同那三名收钱的十夫长也一同列名被告。”李斯秉道,“是否用不耻的手段获得推举,以及违反军法哄骗军心,陪审的军官应该会有个公断的。”
陈德点点头,沉声道:“违反军令哄骗军心的行径形同谋反,是绝不可容忍的。”他顿了一顿,又道:“推举上来的军官大都有人望又很忠心,是国家的栋梁。偶尔有些心怀叵测之徒混入在军中,被推举为官,总归是少数。吾还是担心有罗织罪名陷害军官入罪的情况,所以只要有涉及百夫长以上军官的控告,一定要经过同级军官陪审,公开判决。既避免冤枉,又警示旁人。”
“军士们虽然有勇力,现在也识字了,但还是太容易被这些暗中的敌人所哄骗。”陈德颇为惋惜的叹道,积极参与政治生活的公民意识不是短期就能培养出来的,“军士们现在有权力,有威严,有地位,有财富,但这些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处,不但要在战场上拿血肉去拼,还要在战场外面用全副心神去守护。军士若不懂得妥善使用自己的权力,就势必为他人所窃取,兄弟会是吾军中的精华,这方面要承担起责任来。”
李斯点点头,兄弟会的成员除了本身素质过硬外,人脉和长期培养出来的政治敏感度也很重要,比如一个新晋的军士,在兄弟会中很可能和校尉甚至将军有充分交流的机会,他们知道最新的军中动向,也知道在军队中那些事情可以做,那些事情不可以碰。
兄弟会的关系在军中已经到了盘根错节的地步,像李斯虽然已经脱离军籍,成为丞相,但一日为兄弟,终身是兄弟,他没有退出教戎军和军情司中的兄弟会,陈德也蓄意造成这种局面,最终他有两套体系掌控整个夏国军政部门的动向,一套是办事的机构,另一套是直指人心的兄弟会。随着军官的调动和机构变化,兄弟会的人际脉络渐渐地和原有的部门脱离了关系,而成为一张若有若无地政治网络,而这张网的纲目,则在陈德牢牢地控制之中,他对兄弟会投注的精力,丝毫不亚于军事和民政两边。
对那些做事很没规矩的军官,若不是事关大局的问题,兄弟会的态度往往是轻描淡写地提醒他们违反军法,实际上暗中收集证据,直到他们犯下了足够上军法裁判所的大错再安排人出来告发。兄弟会出身的军官往往要谨慎很多,他们知道军中人才济济,每个显要位置后面都有无数精明强干的人在看着你,只有那些数居心叵测的人才敢去触犯那些极为犯忌讳的事情。内部的敌人最可怕,兄弟会死敌中的死敌,就是这种混入了会中,但实际上并不真正信奉兄弟之义的人,所幸的是多种机制的制约下面,这样的人很难有像样的机会,与其费尽心思钻营那些龌龊事,还不如老老实实积攒军功威望,升迁的机会还要大些。
兄弟会的存在使陈德对军队的控制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哪怕远在万里之外的河中,也只见军威赫赫,绝无蛮族国度常见的将领裹挟边军自立作乱的情形。
这一年,随着塞尔柱突厥人的被迫西迁,东方夏国的威严在战败者的口中显得格外可怖,就连远在君士但丁堡的拜占庭皇帝也都知晓河中地的新主人是大夏国王,新总督张仲曜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他拥有最好的战马和勇士,却对夏王陛下忠心耿耿,具备温文尔雅地品格和冷酷铁血的手段,是贵族风度的完美化身。巴希尔二世更为自己手下没有张仲曜这样既得力而又可以信任的心腹将领而遗憾。
君士但丁堡的大皇宫里,四面墙上布满了马赛克、彩色琉璃的镶嵌画,耶稣、天使、历代皇帝和主教的形象俯视着宫殿,映射出辉煌而柔和的光芒。
拜占庭皇帝巴希尔二世正在接见来自东方的使者,据说使者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穿过被突厥人蛮族所控制的小亚细亚一带,带着东方君主修好的盟约来到皇帝神圣的宫殿里。
礼仪大臣和宫廷仪卫高唱之后,夏国的使臣方才迈步上来,皇帝特意赐他不必匍匐着觐见。
“若是陛下平定蛮族,控制了黑海,还请陛下容许我夏国的商旅在黑海东岸选择一处港口,修筑城堡储存货物,拜占庭的商人可以从那里购买陆路过来的东方商品,再运往欧洲销售。”安思道恭谨地说道,这个提议,即使对骄傲的拜占庭皇帝,也是极有诱惑力的,东方商品在西方贸易的垄断权啊。
正文 第九章宫变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5 本章字数:3431
巴希尔二世身穿紫袍,头戴着皇冠,手握权杖,他低头思考着,东方君主的这个条件很有意思,他要在黑海东岸伸出一只触角,但将更西方的贸易权交给拜占庭,又好像是表示他的势力范围将局限在那里,听说他已经控制了河中,如果他要确保商队从陆路抵达黑海的话,他还要将领土向西扩张,他的军队无疑是强大的,突厥人已经给他打败了。
“东方来的使者,”年轻的拜占庭皇帝眼中流露出一丝尴尬,为了彰显这是这图拉真皇帝时代以来罗马第二次迎来东方丝绸之国的使者,宫殿进行了华丽的布置,宦官和显贵罗列在两旁,屋顶上垂下宽大的紫色丝绸帷幔。地上铺满了镶嵌金丝的丝绸地毯,身穿丝绸织造的绣金法袍的教士举着黄金和马赛克的圣像,旁边的桌案上整齐的放置着金银大烛台,玛瑙和雪花石膏的黄金圣餐杯,黄金和红蓝宝石封面的福音书。然而,逐渐老去的拜占庭,现在也只剩下雄伟的君士但丁堡和它千百年来积累的财富,来衬托自己曾经的荣耀,东方古国正在复兴,而罗马已经不再伟大。
“你们请求在黑海东岸修筑一座港口和自治城市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因为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还在蛮族的手中。”巴希尔二世缓缓说道,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
“只要陛下一个承诺就可以订立盟约。吾王相信陛下定能恢复昔日帝国的关荣。”安思道按照张仲曜的嘱咐,充满自豪地答道。他显得比巴希尔尔二世所有的朝臣对他都有信心,这些人当中不少都私下里与小亚细亚野心勃勃地贵族瓦尔达·佛卡暗通款曲的。
“你们的国度也是实行军区制的么?”巴希尔二世突然问道。他的疑心病很重,但同时是个极端勤奋的皇帝,在接待夏国使臣之前,他翻阅了宫廷大臣通过突厥人搜集到的夏国在河中广泛实行军士管理荫户的制度,这一点切合了罗马的衰落是由于军区制下农兵破产的原因。他认为要重振罗马,则应当削减将领们的权势,恢复军区制,夏国在河中的成功,使他对自己要对军区将领们采取的铁腕打压政策又找到了理由。
这个问题被翻译过去,安思道一愣,他迟疑着答道:“吾国的军士确实要管理民政,但似乎与贵国的军区制有所不同。”究竟如何不同,不谙熟两国制度的安思道却说不上来。
巴希尔二世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我允许你们在黑海建立一座城市,你们的君主是否愿意为拜占庭提供一支精锐的雇佣军,当然,我是会付给慷慨的军饷的。”他在罗斯瓦良格亲兵队身上尝到了雇佣军的好处,现在小亚细亚的军事贵族反抗得很厉害,君士但丁堡不乏财富,但缺少一支可靠的军队,夏国军队既然能够将强悍的突厥人从河中地驱赶,想必会是极好的雇佣军,这样也使拜占庭不至于过于依靠野蛮的罗斯人,要让雇佣军中充满不同的民族,使他们相互制衡,这是拜占庭皇帝的帝王心术。
安思道又是一愣,他随着商队出使君士但丁堡,眼见这西方大秦国的都城已然繁华到了极致,南北两面狭长的海峡是它的天然屏障,其它方向则修筑了高大防御的城墙,同附近的高山连在一起,端的是易守难攻的一座雄城,却混没想到这个居住在如此繁盛的城市中的君主居然到了要向异国借兵的地步,幸好这个问题陈德早有交代,“吾国之人安土重迁,不欲远离故园。”
巴希尔二世点了点头,叹道:“东方古国和那些见钱眼开的蛮族就是不同。”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也是兴之所至一问而已,又道,“贵国君王派你来致以修好之意,我无以为报,便承诺你们将来可以将货物运抵黑海东岸的港口,更自建一座城堡来看守货物好了。”他素来不把这口头承诺当回事,想来东方君主也是如此,双方初次接触,这些场面上的承诺,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将来设立城堡,自然要把货物卖给给夏国带来最大利益的商人。”旬日后,陈德笑着将葱岭西面传回的军报交给萧九和李斯看,“巴希尔二世可不是个以信守承诺著称的人。”
他又展开军情司从辽国境内报回的鸽书,看着看着,脸色变得沉重起来,“立刻让辛古、于伏仁轨、罗佑通这些和宋辽接壤的军镇都全力戒备。”陈德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军报放下,“辽国皇帝耶律贤驾崩了。”陈德的凝视着窗外,大宋太平兴国七年九月,大辽乾亨四年,北中国的天空,再度笼罩着战争的阴云。
辽国焦山行宫外,火把明灭,韩德让带了十数名亲信将领站在御帐的哨卡外面,他们奉了萧后之召前来觐见,却被契丹族禁卫耶律乙阻拦。
“陛下驾崩,御帐严禁外臣出入,何况尔等汉儿?”耶律乙手握着刀柄,颇为不屑道,他身为皇族,向来看不起出身奴隶的汉族大臣韩氏。尽管韩德让出示了耶律贤与萧后的手令,他仍然一意阻挠。按照耶律乙的想法,皇帝驾崩,并不一定是皇子登基,数百位耶律皇族商议后拥立谁便是谁,轮不到韩德让这汉臣掺和进来。
见韩德让与耶律乙相持不下,周围的宫分禁卫面面想觑,韩德让手中有圣旨没错,但耶律乙身为禁卫统领确实也有守护御帐的职责。韩家以前便是宫分奴隶,韩德让又多次带领宫分军巡边,这些禁卫见他被目中无人的耶律乙阻拦,好些人心中倒是暗暗同情与他。
韩德让脸色一凛,沉声道:“吾等既然奉圣命见驾,阻拦者死。”他身穿镔铁盔甲,左手举起萧后与耶律贤的手令,右手抽出宝刀,高声喝道:“耶律乙抗旨不尊,将他拿下,就地斩首。”
耶律乙闻言不禁狞笑道:“你这汉儿莫不是失心疯了吧,谁敢杀我!”他说完左右看了看,又哈哈大笑两声,还没笑得出第三声,便嘎然而止,一柄带血的刀尖从他心头透了出来,副统领萧国把钢刀抽出来,在军袍上擦干净,鄙夷地道:“姓耶律的有休哥那样的雄鹰,也有汝这样的疯狗。”他朝韩德让拱手道:“韩枢密使,皇后在帐内相候,你随我来。”
韩德让微微点头,萧国乃是萧绰的心腹,他出示圣旨,又坚决要觐见萧后,萧国这才出手斩杀了耶律乙。快步跟着萧国来到萧绰的帐外,萧国在帐外警卫,韩德让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
虽然早有准备,见到萧绰的模样,韩德让还是大吃了一惊,她一身素装,头发披散在背后,双目红肿,容色憔悴,哪有一丝平常精明干练的模样。
“德让,皇帝驾崩,宗室亲贵二百多人各有亲兵家将,有人密议说隆绪太过年幼,要另立年长的耶律氏为新君。”萧绰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平日里耶律贤身体病弱不堪,他一旦身故,剩下了孤儿寡母,才显得这棵大树是多么的重要,眼看韩德让赶到,她才似乎又找到了一点依靠。
韩德让颇有些怜惜地看着萧绰,沉声道:“皇后陛下勿要惊慌,宗室亲贵手上的兵力虽多,一则过于分散,各怀心思,无法集中作乱,二则许多人的亲兵还留在上京,远水不解近渴。当务之急有三,一是控制宫分军,拱卫皇室,皇后与幼主的安危乃是根本;二是安抚焦山行宫周边的兵马,防止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山西诸州的驻军攻打御帐;三是要防备南朝在我朝国丧,上下慌乱之际趁火打劫。”他语气沉着,说得条分缕析,萧后原本有些惶恐不安,此时灵台也清明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那究竟如何安排?”萧后望着韩德让,她处理军国大事已极为熟练,但今日不知怎地,在这个沉着英武的男人面前,居然起了一丝依赖之心,全无平日里半分的精明干练。
看着她美眸中期待的眼神,韩德让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宗室亲贵既然各怀心思,那就更加不可让他们串联密谋,应该立即下旨令所有宗室不得擅自出府,不得聚集商议,违者立即斩首抄家。”他的语音说得斩钉截铁,契丹人争夺权力大位,血腥之处丝毫不弱于中原。
“耶律氏里面休哥是个英雄,但难保他和其它的宗室没有牵连,皇后便命他为南面行军都统,让他统军去防备南朝,为防他拥军作乱,再命奚王和朔奴从旁监视。南朝是吾国的生死大敌,耶律休哥分得出轻重,他会全心防守南朝,无力参与到夺位的大事中来。”韩德让缓缓道,对辽国朝中大臣的本事脾性,他都如数家珍。
见萧绰点了点头,韩德让犹豫了片刻,又道:“耶律勃古哲是吾信得过的人,可以命他总领山西诸州军事。”他看着吃惊地睁大眼睛的萧燕燕,没有解释,耶律勃古哲历任南京侍卫兵马使,最近升迁的南院大王,他的主要职责便是在幽云一带防备似韩德让这样的汉人将门作乱,谁知他居然给韩德让不声不响地拉了过去,还成为了他信得过的心腹。
即便是将韩德让视为依靠,萧绰的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慌疑惧的眼神,韩德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德让为皇后已是剖肝沥胆,皇后亦当信任臣等,何虑之有?”萧绰惊慌地避开他鹰隼一样逼人地眼神,感到一阵心慌,低声道:“我与你早有婚约,隆绪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若是我们母子得以保全,他便也同你的儿子一样。”她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暗示了今后要以身相许的意思,脸上也是一阵发热。
正文 第十章夺位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5 本章字数:3340
来到宫分军的大营内,韩德让先令萧国带着他的心腹军卒埋伏在中军营帐周围,然后吹胡笳召集军官议事。适逢皇帝驾崩,宫分军的统领们都心神不宁,枕戈待旦,听闻中军有令,纷纷带着亲兵来到中军校场,只见皇后萧氏、太子耶律隆绪,南院枢密使韩德让已经站在中军帐前。
众统领一见这情势,知晓局势有变,纷纷惴惴不安起来,交头接耳,莫衷一是。
聚集了数千人的中军校场嘈杂成一片,萧绰的脸色微变,若是耶律贤皇帝在世,这些宫分军如何敢如此,韩德让眼神一凛,他回头看了萧绰一眼,示意她莫要惊慌,大步走到前面,高声喝道:
“皇帝驾崩,尚有皇后和幼主在这里,豪族外臣心怀叵测者多,j党伺机而动,国家遭逢大变,正是宫分军显示忠心的时候,愿意安定大辽社稷,忠于皇室的,现在都将右手袖子卷起来,愿意谋反作乱,勾结j党的,将左手袖子卷起来!”
韩德让素有声威,他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正是要快刀斩乱麻,师法前汉名臣周勃收服北军,平定吕氏之乱的故智,利用萧后与耶律隆绪还占据着大义的名分,抢先一步牢牢控制宫分军。
宫分军的禁卫统领们面面相觑,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只知晓宫分军的职责是宿卫皇室,极少数和宗室外臣有勾结的,怎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左手袖子卷起,只怕刚刚表明立场,立刻就是被乱刃分尸的下场。忠心于萧氏和耶律隆绪的将领和他们的亲兵当即卷起了右手袖子,大部分没有什么立场的宫分禁卫统领也卷起了右手袖子,最后,校场里只剩下寥寥十几个统领,不肯卷起右手袖子,但也不敢名目张胆的卷起左袖。
校场中忠j泾渭分明,众宫分统领已经将那些不肯卷起右边袖子的人围了起来,抽出刀剑环绕相对,这些人却也颇为硬气,聚拢作一团,其中有个叫做耶律辛的统领高声骂道:“新君即位是契丹耶律氏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