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第79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草,偶尔可见的白骨,惊慌失措,喃喃自语的向导,康恪阗满是灰尘的脸就和死人一样难看。 “微臣该死。”“暴雨和怪风改变了原先可以依循的河流走向,现在我们应该一直在往西走,但不知道何时应该折向南方。”陈德看着行军车上的指南针,沉声道,康恪阗和向导辨识方位全靠的是对地貌的经验,在这点上,不常见的天象改变了地貌,虽然能够辨明方向,却容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若找不到既定的路线上的绿洲,上万军士,几万匹驼马的饮水,就是个大问题。
“看,有马队!”李斯指着南方道,只见远处地平线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一支骑兵,没有打旗号。两军在戈壁上避无可避,对方的骑兵开始列成警戒线。“这上千骑兵必定是从布哈拉出来的,要他们带路!”龙骑军校尉马靖应命带着两千骑冲了过去,陈德取出了千里镜,仔细观察对面的军队,忽然,他看到了张仲曜满是惊喜的脸。
张仲曜乃是花帽军指挥使,在军中威望素著,得知他平安返回,花帽军军士都大声欢呼起来,陈德更欣喜地嘉赏他和李朗二人,并将一块于阗王赠送的玉牌作为见面礼赐给桑鲁卓公主。
听完张仲曜的介绍,陈德策马过来看望,脸上带着微笑和欣赏的神情,就如当初在金陵一曲舞蹈之后,康丽丝低垂螓首,耳畔只感觉温柔厚实的嗓音,却模模糊糊地听不清他的话语,咸咸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湿了轻薄的面纱。陈德颇有些歉意地看着康丽丝在低声的啜泣,感觉与往日大不相同。康恪阗远远地也不过来劝阻,半晌之后,康丽丝方才止住哭泣。
“我军的计划是,先夺取布哈拉邻近的小镇,将当地的百姓往布哈拉驱赶,既消耗敌人的粮草,又制造破坏和恐慌,在城外一边制作攻城器械,一边开出劝降的条款,不管守军是否投降,半月后我们回师撒马尔罕,宣称已经攻陷了布哈拉,打击敌人的士气,和辛将军合力击破萨曼国主力军队。这战策可有什么不妥么?”陈德微笑着问道,夏国大军自布哈拉向撒马尔罕开进,沿途将主要道路都封锁了,对于撒马尔罕城外的萨曼国大军而言,布哈拉十有八九已经陷落,光夏国军队出现在本国腹地和大军的背后,已经是极为震撼的消息了。
张仲曜皱眉思索,正欲点头,李朗却秉道:“陛下,萨曼国大将伊普拉希姆将禁卫军主力都调往撒马尔罕,现在驻守布哈拉的可战之军只有宫廷近卫军不到万人,不足以和我军匹敌,而且布哈拉的城门在天黑之前都不关闭,看守松懈,我们应该立刻杀进布哈拉。”见他眼中透着信心的光芒,陈德看向张仲曜,张仲曜沉吟片刻,赞同道:“以吾所见,萨曼国的宫廷近卫军虽然装备精良,却不似塞尔柱军队和突厥禁卫军那般身经百战,骤然遇到强敌攻击,十有八九会阵脚大乱,奇袭夺取布哈拉的可能很大。”
陈德见状,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改变计划,奇袭夺城,你二人将城中形势细细说来,与李斯一同安排详细稳妥的进军计划。”
夏国使团逃走的两天后的中午,布哈拉北面城门的卫兵哈桑无聊地打着哈欠,虽然丞相乌特比因为发觉自己的宠姬跟着东方人一起逃走而大发雷霆,也不敢随意关闭城门,现在城内的突厥塞尔柱人闹得很凶,因为夏国使团而受到牵连的粟特人和祆教徒也蠢蠢欲动有反弹的趋势,一个举措不当,就有民变的危险。一队穿着阿拉伯长袍的商旅队伍接近城门,哈桑脸上露出笑容,走上前去,这些商队总归会给点好处的,忽然,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柄短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小腹,石元光搂着哈桑的肩头,好像两个熟悉的人还在说话,见承影营的袍泽已经抵达了城门洞口,方才把渐渐冷却的尸体放下,“敌袭!”的警号,响彻了布哈拉城。
承影营控制住城门后,四千多铁骑毫不客气地冲进了城里,一路遇到反抗的人便杀,而花帽军的刀盾营和陌刀营则跟进在后面,直扑萨曼国的王宫所在。雷霆般的马蹄声在布哈拉的街头再次响起,“东方人杀回来了!”意识到来敌是谁的宫廷近卫军开始匆匆聚集成小股的百骑,千骑规模的反抗,却总被先声夺人夏国军队一举击破,突厥人和塞尔柱人想起了传说中夏国军队对待黑汗国人的残暴,开始惊慌失措地夺路而逃,那天在使团门口鼓噪的最厉害的跑得也最快。
雷霆过后,不安分的民众要么逃出城去,要么战战兢兢地呆在家中等待命运的审判,城内原有对粟特人和祆教徒内应开始出来维持秩序,丞相乌特比带着一千多卫兵,裹挟了萨曼国王本曼苏尔,占据着坚固的宫廷城堡负隅顽抗。
张仲曜立刻命令花帽军制作各种攻城的器械,床子弩,抛石机。对宫廷城堡的围攻被当做是夏国军队实力的展示,夏国军队将携带的猛火油和城中粟特人帮助收集的大量易燃物全部的投射到城堡中去,再射入了大量的火箭,在守军惊慌失措的情况下,花帽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城堡,并且在混战中将国王本曼苏尔,丞相乌特比,以及整个萨曼王朝留在布哈拉的王公贵族全部杀死。
府邸外面是火光冲天,乌特比府邸中的仆役早已经逃散,康丽丝端着盛满水银酒杯,犹豫了许久,终于一狠心,就要往摇篮中孩子的口里喂去。“你会永远后悔的。”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陈德走进来,康丽丝一愣,抬起头,眼中已经噙满泪水,她颤抖着说道:“他是敌人的儿子。”“他也是你的儿子。”陈德沉声说道,劈手从她的手中夺取了酒杯,“我的女人不能永远生活在悔恨当中。”他已经答应了康曲达干让康丽丝成为夏国王妃的请求,顺手将水银泼掉,“让康恪阗将他带到中原去,送给没有子嗣的小康人家,让他过普通宋人的生活。”康丽丝咬着嘴唇,无力地点了点头,坐倒在地上。
两天后,陈德留下花帽军协助张仲曜治理布哈拉,自己率领龙牙军沿着那密水北岸向撒马尔罕进发,消息走得比军队还要快,他离撒马尔罕还有两百多里的时候,萨曼国大军的军心已经崩溃了。
“高贵的布哈拉已经沦陷,”“国王也已经被俘虏,”“伟大的乌特比被杀死了。”“夏国人杀光了所有抵抗的人,”“他们要杀死所有塞尔柱人,”“谁要是将伊普拉希姆的人头献给伟大的国王,就会获得满满一百袋子黄金的奖赏,”“撒马尔罕的波斯人和粟特人已经不服从了,他们要报复我们突厥人,布哈拉的突厥人已经被害了。”流言各种各样,塞尔柱突厥人和突厥禁卫军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河对面的夏国军队身上了,一天晚上,塞尔柱族长的三个儿子:米凯尔、穆萨和伊斯莱尔分别带着部众向南退走,他们不敢回去布哈拉找寻自己的亲人家眷,而是一直向南,越过了乌浒河,然后向西迁徙,在那里,他们重新抢劫女人和财物,又形成了自己的部落。
塞尔柱人逃走后,突厥禁卫军和呼罗珊骑兵也开始不安起来,纷纷要求撤退。“你们这些懦夫,胆小鬼!”面对前来求恳的将领们,禁卫军统领兼呼罗珊总督伊普拉希姆破口大骂道,忽然他的眼睛瞪圆了,脸抽搐着再也说不出话,他满怀仇恨地回头看着,曾经最忠心的部属正从自己的后背将沾满鲜血的弯刀拔了出来。
得知萨曼国军队逃走的消息,辛古立刻带着骠骑、解烦、高蹄军追击出去,一直追到乌浒水才停止,沿途斩获了大量闻风而逃的突厥部落和牛羊牲畜。南方的萨曼王朝的军队投降了白益王朝的诸王之王阿杜德,陈德便与他以乌浒水为界,瓜分了萨曼王朝的国土。
此战过后,碎叶河以南,乌浒水以北,布哈拉以东的广大地域都纳入了夏国的掌控,陈德设置了安西军司,统辖花帽军、解烦军、铁骨军,任命张仲曜为安西行军总管,经略河中。册封了康曲达干为统治撒马尔罕的康居王,由商会实际上管理着市政,并出钱维持了一支城卫军。
因为华夏在这里根基浅薄,为了暂时收拢河中一带的人心,陈德又特别设立了一支虎翼军,将河中一带勇士和各族贵胄的继承人都吸纳进了这支新军,因为虎翼军将随陈德离开河中去敦煌驻扎,所以这支军队算是河中贵族的质子军。血脉高贵的唐室后裔,诸王之王阿杜德的爱婿,夏王陛下唯一的弟子,原教戎军校尉李朗担任虎翼军指挥使,到了后来,河中各族贵胄反而以族中子弟能够跻身虎翼军为一种特别的礼遇和荣耀。
正文 四十六章袒呈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4 本章字数:3397
夜已深,陈德还在对着虎翼军的军官名单斟酌,他的额头深皱,用力揉了揉太阳|岤。
虎翼军没有打算满编,现在仅有军士两千多人。虎翼军指挥使李朗按照军士推举的成法选定了各级军官,将名单呈报上来。然而,河中贵族的继承人岂会独自从军的,他们大都携带了通过军士考核的心腹家将从军,少则数人,多则数十。军士推举军官成了各大家族比拼实力的赛场,最后推上来的校尉百夫长大多是大家族的继承人。不少新从军的河中勇士原先是仰慕夏国军队选贤任能的大好前程来的,见当上官的仍然是那些老贵族的子弟,都有些怨言。各军也听到了些风声,对虎翼军的军官颇有些蔑视,把他们当做锦城营一样的异类。
“陛下。”康丽丝端上茶汤,淡淡幽香沁人心脾,陈德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放在桌上,又去看那张虎翼军的军官名单,在头脑里回想在剧烈变革时期,是否有成功使贵族和平民等不同出身的人暂时和衷共事的经验可以借鉴,后来,又拿起了军情司绘制的河中地图,河中四战之地,军队将要扩充一倍,铁骨军与解烦军一同驻扎在解密城,也就是后世的杜尚别,防备南面的突厥人和大食王朝,这个是当务之急。
花帽军驻扎在布哈拉附近,张仲曜要再选练出两支骑军,一支驻扎大宛城,也就是后世的塔什干,一支驻扎在更北方的白水城,前出恒罗斯一带,北方的蛮族还未形成统一的民族国家,要对他们保持军事压力和蚕食征服,那是将来赏赐有军功的将领的大片封地。
与后世相比,现在的基辅公国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蛮族国家,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将领土扩张到乌拉尔山以东的漠北地方,哪怕只是不毛之地,夏国将领的封地越辽阔越好。河中地广人稀,适合骑军控御地方,但汉人移民繁衍开来以后,安西军司还要再选练出几支足够强的步军出来,步骑兼进才是制胜之道。
康丽丝静静地看着他,无论是眼神、面部肌肉的每一颤动、以及每一个姿势——所有这些,都错过了太多。良久,陈德方才从他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见康丽丝一直站在旁边凝视着自己,有些歉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尴尬地笑道:“对不起,有些走神了。”“我很喜欢。”康丽丝低声地答道,她低垂着头,与当初在金陵时候的气质大不相同,陈德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慰。
“如果我做错事情,你会原谅我吗?”康丽丝突然问道,陈德一愣道:“怎会突然这么问?”沉默了一会儿,康丽丝低声道:“我很早就得知呼罗珊人要伏击使团的,但是为了让夏国及时出兵河中,直到最后一刻才通知他们。”她鼓起勇气,陈德的手掌感觉她的在微微发抖,她的脸上挂满泪痕,“我很害怕。”“一切都过去了,”陈德轻声道,“新的生活在这里才刚开始,还有很多很多。”
第二天下午,虎翼军的十夫长以上军官奉召觐见陛下。
“陛下正在沐浴。”龙牙军校尉马靖道。虎翼军指挥使李朗微觉奇怪,陈德对军士向来极为尊重优容,更是一个极度守时的人,他还不止一次督促军械司制造一种叫做“摆钟”的东西,“那我等就在此等候便了。”
马靖脸上带着古怪地神色,道:“陛下说,军中以守时为要,虎翼军的军官这便去浴室觐见。”“啊?”李朗大为奇怪,来到浴室门口,正要迈步进去,却被马靖伸手拦住,补充道:“在浴室中热气蒸腾,陛下赤身,诸位难道反而要衣冠整齐的进去吗?”
在萨曼国王宫的浴室极为宽大,足以容纳数百人,往日乃是君主与妃嫔宫女尽情滛乐之所。中间是座喷水池,浴室的墙壁呈环形,全部是用石头打造而成的,绘有宗教图案,墙壁内侧有许多热水管和一个个的小水槽。中间地上有一块凸出的大理石平台,约有半米高,大理石平台下面冒出一股股蒸汽,室内热气弥漫。沿着墙角还砌有一溜儿没有靠背的小石凳,整个浴室到处都雕刻着美艳绝伦的浮雕图案,充满了浓郁的奢靡而高贵的气息。
国王陛下,眼下正全身赤裸着,面对着数百个面色奇怪的虎翼军军士,这些人大多是波斯、粟特等族的胡人,虽然中亚一带原本就有公共浴室的传统,但是出身贵族的世家子弟却极少出入,更何况与国君一起如此袒露相对。
“夏国军中但有袍泽之情,没有贵贱之分,家世便如同人的衣服一样,诸位河中俊彦,若是真想成为大夏的栋梁之才,便需像今日这般,脱去衣饰,各凭本事,努力向上,方才不被他人所轻视。”蒸汽袅袅中,陈德微笑着沉声道:“若你是真正的强者,没有那些衣冠,难道别人就不尊重你了么?”
“诸位不少都是世家子弟,自小有名师教习弓马剑术,文韬武略都有所长,早已占据了许多优势,若是在军官推举上还要依仗家族的力量,要靠家将撑腰,不但是坏了军中规矩,而且更是轻贱了你们自己。”
“试问,难道你们就不想有一个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吗?吾意已决,从今往后,追随的家将开革出虎翼军,另行招收勇士加以扩充,然后重新推举军官。你们若有不满,现在便可道来,君臣既然袒呈相见,就不必藏着掖着。不愿从军的,便到朝中做个文臣吧。”
他这话道中了不少世家大族子弟的心事,这些人带着家将从军,虽然推举了军官,却在夏国军中抬不起头来,而且渐渐从锦城营的遭遇,知道夏军崇尚勇力,军官阶层自成体系,以军外关系来影响推举实在是触及了陈德对军队的控制的逆鳞,以及多数靠本事推举上来的军官的核心利益。
不少世家子弟往往有我本来就比别人强,却因为出生在世家大族,别人都以为我是靠着家族成事的怨气,此刻到虎翼军中,同袍多有家世极好,军中竞争转化成了家世的竞争,胜之不武,败则为耻,实在是让人难堪。因为不能依靠家族势力在军中发展就去做文臣,更是不能忍受的耻辱。
康居国王储康恪阗当先附和道:“陛下英明,吾等皆无异议。”“吾这就去遣散家将,凭本事在虎翼军中进取。”面面相觑过后,虎翼军军官纷纷表示了决心,陈德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地笑道:“识大体,知进退,果然是俊彦,加入虎翼军的好处,你们日后便会深知。这萨曼王朝的浴室的好处,倒是现在就可以享受。”此地本来就有公共沐浴的风俗,既然已经把正事办完,军士们也就三三两两地沐浴起来,只碍着陈德的威严,不敢肆意谈笑,连周围侍奉众人的萨曼王朝宫女也不敢调笑。
陈德泡在水池里,觉得不少军士都以敬佩的眼神在看自己,只怕日后国中要盛传陛下圣体如何如何,想起有可能在那方面成为八卦的材料,即是脸皮厚如陈德也不觉有些尴尬,对左右解嘲道:“莫说己之长。”李朗不觉莞尔,笑着接道:“勿道人之短。”听着这师徒二人打趣,汉语精纯的康恪阗面色尴尬,强忍住没有大笑出来。
众军士告辞之后,康丽丝方才红着脸来为陈德穿上袍服,虽然不蓄意和陈德的其它夫人争宠,她是不会让任何宫女碰自己的丈夫的。
夏国大军在河中一带逗留到了八月,陈德一方面向南方的白益王朝、伽色尼王朝释放和平相处的信息,一方面在新的控制区坚定地推行了军士荫户制度,这一带民风尚武的,便选练了河中勇士一万五千人,部分补入了原有各军,又从原有各军中抽调骨干军士,与河中勇士混编新立了两支骑军,分别赐名为止戈军,乌头军,由李德宝、康勒勤分别担任指挥使,又成立了一支步军,赐名横阵军、由石元光任指挥使。其中乌头军驻扎大宛城,归安西军司管辖,策应花帽军控扼撒马尔罕与布哈拉一带的绿洲。而横阵军和止戈军则驻守白水城、恒罗斯一带,既维护天山南北通往河中的要道,又逐渐向漠北发展。
“这是您的年代,光荣和赞美属于您,伟大和神圣的陛下!”在沿途各大城镇的赞颂声中,陈德率领大军再次翻越葱岭,还师西域,不少新吸纳的胡族军士都携带家眷一起返回,沿途所见崇山峻岭,雪域高原,不禁啧啧称奇。
“故老相传,这阿尔泰山中居住着上古独眼巨人族,他们居住在人们无法达到的苦寒之地,天上飘飞的是雪白的羽毛。”陈德指着连绵的群山道。“这难道是希腊的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所提到过的独眼巨人族吗?希罗多德推测,那白色羽毛是描述雪花的。”桑鲁卓公主好奇地接道,她和康丽丝身披着厚厚的斗篷策马在山道中间行进,陈德和李朗则分别在两侧。“这个恐怕真的是羽毛,《穆天子传》里提到过,当初穆天子拣拾了上百车这种珍贵的羽毛带回中原的。”李朗在旁边补充道,“《山海经》中也提到过这个独眼巨人国。”
康丽丝静静地着看陈德的背影,他在遥瞰那如巨人一样的阿尔泰山,仿佛真的有一群恶魔一样的独眼巨人居住在群山背后。李朗和桑鲁卓公主也被陈德身上的气势所感染,“即便是上古的巨人,陛下也会像史诗中的英雄一般,亲手打败他们。”
作者:本卷《走马西来欲到天》到此结束,下一卷《鼎成龙升势争强》敬请欣赏。
正文 第一章大国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4 本章字数:3578
夜阑人静,宋皇赵炅在崇文馆脸色阴沉地看着奏折,夏国王陈德率兵西征,吞并于阗、高昌两国,灭了黑汗、萨曼两国,全取西域,又在河中拓地数千里,武功直追盛唐雄汉,夏国声势大张,就连早先被夏国吞并的西北诸番部,也纷纷弹冠相庆,夏国不甚重视汉夷之别,这些的吐蕃、党项与回鹘部落人多有做到高官的,也以国家兴盛为荣。
“陈德领兵在外一年有半,灵州、银州必然空虚,曹翰是怎么搞的?居然毫无建树?”赵炅愤愤地将奏折搁在桌案上,赵炅腿上的箭创虽然大好,但心境却一直阴暗晦涩,就算最娇柔的宫女和最听话的臣子也不能让他满意。他已经没有了几年前初登基时那么大的火气,臣子们渐渐也猜不出他真实的心机。
“陛下息怒,陈德惯于批亢捣虚,他虽然亲身袭远,但根本巢|岤焉能没有防备。根据细作的消息,他留在河西的守军超过三万多,而且可以随时征集依附的番部战士从征,兵法曰倍则攻之,陕西前线只有五万禁军,自保有余,长驱深入却是力不从心。而且银州、灵州均是西北雄城,偏处与沙漠之中,若是要征伐,非得大起民夫转运粮饷不可,各项筹措下来,也不是一日两月能够成行的。这个还要怪老臣,陕西驻屯禁军多次向朝廷请粮请饷,要求从环庆诸路征发民夫,老臣与曹枢密使商议过后,因为西北疲敝已久,需要休养生息,这事情就给拖了下来。”丞相赵普慢吞吞地说道,他是越来越昏聩了,但对赵炅防备边将的心思摸得还是很透彻,除了事关重大的河朔前线,别地驻屯的禁军请粮饷都是先拖着,实在不行了再上交给赵炅决断。
“曹卿,若要讨伐河西,需要多少人马?”赵炅阴沉着脸转向曹彬,这个一直主张讨伐河西的枢密使。
曹彬思索片刻后,秉道:“根据细作消息,夏贼的精兵已近十万,他又多收番部降人为附,兵力之众,已不逊于当年的北汉、南唐,以微臣之见,若要犁庭扫|岤,王师非得二十万不可,而西北多戈壁沙漠,地方广大犹有过之,转运粮草的民夫当三倍于军士,可以将夏贼驱除出河西陇右一带,若是要进兵西域,转运粮草的民夫还得增加数倍。”他虽然与陈德宿有仇隙,但征伐大事不敢夸口,若是所说的兵力民夫少了,官家信以为真要自己领兵讨伐,那便是自取其辱。
赵炅额头上的青筋冒得更厉害了,二十万大军啊,朝廷禁军也不过时三十多万而已,大军西去,河朔前线还要不要了?他不禁有些暗暗后悔当初阻止赵匡胤移都,洛阳山河险阻,数万雄兵便能自守,不似如今,国家腹心之地在契丹人兵锋之下,所谓的“以兵为险”,等于只要燕云强敌未灭,靡费粮饷训练出来的精锐禁军便一直要滞留在中原应对局面。
他有心无力地摆摆手,叹道:“此事再议吧,陈德既然已近回归河西,说不定会侵扰陕西诸路,枢密院下一个文书,朕也给曹翰去一道旨,让他小心防范,无事就不要擅开边衅,待朝廷和辽国的战事获胜,再行对付西北夏贼。”枢密使曹彬、枢密承旨王侁,和新近左迁翰林学士,知制诰的张齐贤一同躬身领旨。
众臣僚告退后,赵炅颇为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烛火明明灭灭,映照得他的脸色简直像五十多岁的老人,他抬起茶盏,喝了一口参茶,最近中原一带人参价格高涨,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之下,民间将之引为仙草,更有医家指出人参有提神补气之效,崇仪副使侯莫陈利用立刻采买了好些上品制成参茶攻,特供官家服用,赵炅试过之后便喜欢上了,批阅奏折时常用参茶提神。
“最近延美和德昭动向如何?”
侍立在侧的心腹太监,皇城司干当官李神福秉道:“京兆尹府上仍是门庭若市,武功郡王最近多和一些道士僧人往来,还向崇仪副使侯莫陈利用讨要了几丸延年益寿的丹药。”
“他活得了那么久么?”赵炅脸上闪过一丝蔑视的笑容,“提醒侯莫陈和德昭走远一点。”李神福躬身答是,眼底闪过一丝嫉恨地神色,他好容易抓足了侯莫陈利用的罪证,陛下还是要维护与他,看来这个江湖道士还真的是很得圣宠,也要更加提放。
辽国上京龙眉宫中,皇帝耶律贤脸色越发显得苍白,有些忧虑地看着萧绰,道:“西京道传来消息,汉人陈德灭了曾经派使者来朝贡的西域黑汗国,现在他的军队已经在小海筑城放牧,西边的草原部族,除了降服的,都给他驱赶到东边和更偏僻的漠北,西京道已经和东迁的部族打了好几仗了,有些部落还通过了西京道,继续向东迁移,都快要到东京道了。”
萧绰微微蹙着额头,将一杯新鲜的鹿血服侍耶律贤喝下去,道:“夏国地方广大,有利有弊,他拓地万里,忙于征服各族部落,暂时无力向西。那些东迁的草原部落,不如命乌吉敌烈统军司收服他们,也好压制东京道中的女真、室韦这些生番部族。”耶律贤点点头,叹道:“我身体虚弱,不能像历代先王一样四处游猎,宣示国威,让四方蛮夷番部生了异心,真是愧对祖宗。”萧绰悉心为他擦干嘴角,安慰道:“陛下即位以来,国泰民丰,各处百姓都安居乐业,只需大败南面宋国,便可抽出国中的精兵猛将,逐一收拾渤海、高丽、室韦、女真这些不服王化的蛮夷。”
耶律贤神虚体弱,和萧绰没说多久的话便就睡去,萧绰还要替他批阅奏折,政事处理完毕之后,搁笔闭目养神片刻,便唤来心腹侍女撒葛只,问道:“韩大人那里近况如何?”
“韩大人忙于政事,汉夫人一直没有身孕,老韩大人催促纳妾数次,韩大人一直没有同意。”撒葛只小心翼翼死答道。萧绰凝眸注视着窗外,脸露微笑,又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南院枢密使府中,韩德让刚刚阅完细作详细回禀的河西情况,叹道:“早知吾这义弟不是池中之物,河西拓地万里,健马成群,兵甲犀利,勇士为用,天下鼎足之势已成,无论辽宋,对夏国都不可制之。吾国与他相隔遥远尚好,恐怕那自高自大的南朝皇帝要头痛了。”
“民间盛传夏国重勇力,能者上位,前年高粱河之役,陈德以一旅孤军断后,遮护汉人十余万口内迁,声名大振,那些内迁的汉人,还有南京道身家殷实些的汉人,多有携家带口辗转投奔河西而去的。”家将郭太保皱着眉头秉道。韩德让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千里投奔,能有几人?夏国之地离幽燕路途遥远,他再得人心,真正能投去河西的汉人还是少数。幽燕汉儿既不为契丹所用,又不为南朝所容,偏偏天佑我幽燕汉儿,百十年来豪杰辈出,只要同心同德,便能自立存身。不管是契丹人还是南朝,都不能轻视了幽燕汉儿。”
郭太保点告辞离去后,韩德让仍然在书房中处理文牍,耳闻房门微响,夫人李氏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韩德让抬头看过来,垂首低声道:“妾身让房里丫鬟熬了碗燕窝粥,老爷趁热喝了吧。”韩德让接过粥碗,只觉冷暖浓稠都合适,数口喝干之后,将粥碗还给李氏,微笑着谢道:“辛苦夫人了。”李氏眼眸中微微闪动着喜悦的光芒,接过小碗转身离去,轻轻将书房的门掩上。韩德让目送她的剪影从窗外消失不见,微微一笑。
月明星稀,蜀中灌口神庙之中,神庙主祭的王祈伯聚集得力属下,商议举事反宋的准备。
“近来主持博买务的官吏越来越贪暴,勾连着土豪富商,将绸缎、茶叶的价钱一压再压,若不是兄弟们提着脑袋贩运私货到西北,只怕早已活不下去。”张余的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的神情,数年前宋军抄袭二郎神教,将老祈伯张阿郎当众斩首,将负责接洽的张余两边耳朵割去,脸颊两边只留下两道难看无比的疤痕。
“在夏国历练的兄弟,弓马器械已经十分纯熟,跟着陈将军万里远征打过西番子,乐羊傅拍着胸脯说,现在他们五百人可以打败上千禁军,若是普通厢军,更不在话下。”负责和夏国联络的杜永带着激动地神色道,乐羊傅请示萧九同意后,带他观看了锦城营操演,据说夏军操演和真实交战也差不了多少,比往常窥见官军操演不知激烈多少,“还有,小蜀王现在锦城营里官居百夫长,长成一条好汉,文武都很来得,连官职和年纪都长于他的乐羊傅也自愧不如,感叹蜀中复兴有望。”
“很好,”王安微微点头道,坚持派蜀中子弟去夏国军营中历练,与河西走私各种货物的交易,乃是他继任祈伯之后最为正确的决定,既锻炼日后领兵打仗的骨干,又为赈济贫民,准备起事储积了不少兵器粮草,“那陈德没有将锦城营留下来,或是想要趁机吞并蜀中的心思吧?”
杜余一愣,见王安脸上颇有忧色,想了片刻道:“大师兄放心,吾教中兄弟一直都单立一营,几年来都上下没有掺进来一个沙子,除了军械粮饷和其他军队相同以外,陈德也从不邀买人心。”
王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不是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蜀中父老屡屡遭受外来兵灾,吾实在不愿驱走一狼,又引入一虎,若是那样,徒然令桑梓涂炭,你我都百死莫赎。”数年来王安一直为蜀中举事而奔走,他眼望着庙里的香火映得阴晴不定的二郎神君的脸孔,心情也差相仿佛,宋国委实太强大了,当年全师雄将军举事,从者数十万,几乎席卷全蜀,结果还是被禁军平定下来,起义的蜀兵和父老乡亲横死无数。看来要对付宋国,还得借助西北之力。
窗外月色如水,蝉虫嗡嗡鸣叫不停,偶尔树枝晃动,有夜枭扑棱棱从凌空下去,被捕捉的田鼠的吱吱乱叫,片刻后便没了声息,这世道,不知谁是枭雄,谁是鼠辈?
正文 第二章华夏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4 本章字数:3759
夏国大军分走天山南北两路,缓缓回师,一路上展示从河中缴获的大象、犀牛等奇兽。早先黑汗国有焚城之祸,再经此一路宣扬国威,西域各族都是慑服,接下来彻底推行军士荫户体制,各地贵族豪绅虽有不满,也只能尽力鼓动族中子弟投考军士,荫庇自家,许多原来依附于寺庙和世家大族的佃户更脱身出来,迁徙投靠在军士荫庇之下,开垦授田。
来到夏王府邸,带着康丽丝去拜见黄雯,去年九月黄雯产下一子,取名为陈安,闻听陛下得了嫡子,河西陇右一带的军民都欢欣鼓舞,远在河中的张仲曜也托李朗带了一份礼物回来。而陈德此时却有种带着外室见家中正妻的忐忑,如今儿子快要满岁,还没有见过父亲,不觉兼有些愧疚。康丽丝跟在陈德身后,眼含着笑意,浑然不似要见大妇的模样。
黄雯早已知晓丈夫纳了康居国王女为妃,见到丈夫身后的康丽丝时,却瞪大了眼睛,惊喜道:“姐姐”“嗯,”陈德咳嗽了一声,颇有些尴尬地沉声道,“夫人,先入门为大,应该是康妃唤你做姐姐的。”康丽丝闻言白了他一眼,哀哀地低声道:“我们姐妹相称已快有十年,若是要改口,也只能遵从陛下。”
黄雯此时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检衽向陈德道:“陛下恕罪,姐姐乃是妾身在江南宫中时的姐妹,宫人皆唤作窅娘的便是。”陈德吃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不自觉地朝康丽丝纤巧的足倮看了一眼,康丽丝感受到他的目光,将脚一缩,美目流盼,嘴里却不满地嗔道:“什么窅娘窅娘的,是她们妒忌,讥讽我是胡人。”她自河中与陈德相逢后,总有些若有若的忧愁,直到此刻,才恢复在金陵时妩媚神采。
黄雯向陈德投以抱歉的目光,康丽丝微笑道:“好夫君,我们姐妹重逢,晚上再把姐姐让给你。”黄雯被她臊红了脸,伸手去扭她腰上,双美若芍药牡丹,颇令人赏心悦目,陈德还从未见过她在旁人前如此言笑无忌地,便道:“那你们姐妹说私房话吧,我且暂避一时。”告退出去。
陈德走后,二女又是哭又是笑地说说闹闹过后,黄雯低声问道:“夫君手臂上的齿痕,可是姐姐咬下的么?”康丽丝点点头,“那年金陵乱兵四出,他巡视到我家中,我以为他是坏人,拼命挣扎时给咬的。”
她回过神来,瞪大眼睛问道:“难道这许多年,你看到那个疤痕,都没有问他是怎么回事么?”
黄雯羞红了脸,娇声道:“那印痕一看便是女子咬的,夫君不说,我怎好意思问。”她原来还以为陈德在遇到她之前另有挚爱,只是一直不提起,眼下和康丽丝说清此事,心事尽去,反而笑道:“那姐姐和夫君也算是啮臂之盟呢。”
康丽丝怏怏道:“那时心里只当他是大恶人,可不算定盟。按照夫君的吩咐,我还要改口叫你姐姐呢。”
黄雯听出微微醋意,笑道:“好了,我们姐妹都嫁了这个大恶人,以后更不分开了。”
康丽丝也点点头,呼了口气,二人笑笑闹闹,过了一会儿,问道:“听我哥哥说,夫君将陛下和周后都接到了敦煌,是么?”
“嗯,只是周后和陛下之间有些误会,我画了一幅连环佛画,只待夫君回来,便择日便将这些误会解说清楚,相助国主与周后破镜重圆。”
康丽丝低头不语,十六岁时被送入宫庭乃是康曲达干希望结好唐室所为。宫中粉黛成群,黄雯善文,窅娘善舞,都深得大周后的欣赏,后来大周后身故,小周后继了后位,有一次后主对金莲台上之舞大加赞叹,小周后恐怕窅娘分了宠爱,便将她逐出宫廷,若非她本身家世了得,此刻只怕不知流落哪处秦楼楚馆了。
黄雯见她娥眉微蹙想着心事,便劝慰道:“当初之事,确是国后的不是,如今沧海桑田,姐姐便原谅了她吧。”
康丽丝闻言,叹道:“当年宫中姐妹,美貌才艺稍有出类拔萃者,如流珠、庆奴、宜爱、意可、秋水,为国后所妒,皆不知下落。唯有妹妹,当真是再柔婉善良不过的人,以国后之善妒,也能容你。”顿了一顿,又道:“如今夫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国后与之相处数年,难免不会暗生情愫,我在河中也听说夏国有周夫人,当初她最妒旁人分了国主的宠爱,如今我们姐妹却不能让她抢自己的丈夫啊。”
傍晚,陈德设宴款待前来觐见的辛古、李斯、于伏仁轨、罗佑通等重臣,席间于伏仁轨提到,夏州北面有些部族叛降不定,另外,军士讨伐不服从的部落时,从征的部族勇士和敌对的部族皆是胡服皮袄,混在一起分不太清楚,错杀了不少。
“这有何难,”陈德停杯,沉声道,“番部生户多半秃结辫,吾这里颁发一道熟户甄别法,令依附我们的诸部落熟户皆剪掉辫子,此后征伐不从的部落,从征的部落勇士和敌对部族便可区分清楚了,此令以三年为推行期,今后巡边,更可以半秃结辩的首级记功。”他语意铿锵,隐隐透出杀伐之气,辛古、于伏仁轨这些胡族的将领,包括军中的骨干军士,早已不是秃发结辩之辈,闻言皆是大声赞叹,于伏仁轨更笑道:“这么简便易行的法子,吾等怎么没早些想了出来。”胡人文教浅薄,甚至没有姓氏,有的随着征战攻伐,孩童到成年的时代便换了好几个部落,更对头上发型本身也不太看重,不似后世华夏衣冠以为发肤皆受之父母,宁可断头身死,也不剃发结辫。
反而是萧九、李斯等汉人将领脸现忧色,李斯道:“秃发结辩乃是番部风俗,若是强迫依附的部落割辫,恐怕一些原本降服的边地部落又要叛乱。”
他话音刚落,于伏仁轨将酒杯在桌上一顿,闷声道:“连割条辫子也要叛乱的部族,恐怕本身也不安分,正好借此机会甄别出来,一一剪除。”辛古点头称是,边地番部中颇蛰伏着些似党项拓跋氏这样的枭雄,趁着当前国家兵锋正锐时,将其剪除,同时,除掉不降顺的部族越多,军士的荫户和各军的属地扩充也就越大。
萧九、罗佑通沉吟片刻,也赞同此策,见军中诸将都赞同,李斯自量自己如今已是文臣,不好再阻拦众将立功,也不再说话。原本在夏国周边的番族都已臣服,陈德提了这条熟户甄别法,看来又有便宜仗可打,众人又都热络起来。
陈德叹道:“眼下尚且有许多百姓视胡族军士为蛮夷,常常心怀鄙夷,真是令人不安。此外,半秃结辩乃是陋俗,为显示吾大夏国族的英武,此后军中不可再行此发式。”
他这话道中了似于伏仁轨这样的胡族将领的心事,中原文化源远流长,也滋生出了出华族的文化优越感,这种内心的自信虽然没有表现在明处,但出身边地胡族的军士在和中原人打交道的时候,都会有若有若无的感觉,也会感到若有若无地蔑视。这一直以来在夏军中都是忌讳的话题,谁料陛下居然将它摊开了来说。就连萧九、罗佑通、李斯等华族重臣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见众人都静了下来,陈德方沉声道:“军官,是大夏国家的栋梁,军士,是吾夏国立国的根基,无分汉胡,只要晋身士人的,都是我大夏国中的精英。我欲使军士受敬重,便延请了教书先生,使军士们既识字,见识亦过于寻常百姓,此乃根本之策。”他定了一定,看着御阶下的重臣。
于伏仁轨拱手秉道:“陛下德政,军中兄弟都受益匪浅,白羽军中有上至祖父辈从不识字者,这一代能识义理,如若脱胎换骨一般,军中兄弟都感恩不尽。”众将也都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