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第78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车顶上的方盾。 偶尔有一直箭穿过射箭的圆孔射进来,却也难以射中夏军弓弩手要害,少数受重伤的士卒迅速地被转移到了辎重营中由随军郎中处置。
一些葛逻禄人拼命打马要从车阵的间隙冲进来,早已守候在此的长矛手和陌刀手便照着战马和骑兵下狠手,在重步兵身后,还有连弩手在待命,以防万一有敌军冲了进来,便以连弩攒射。辛古回到车阵以后,见敌军从营中推出了攻打车阵的抛石机,脸色一沉,马鞭指着那正在手忙脚乱地布置阵地的敌军,喝道:“谁愿领兵去毁掉那些回回砲?”尚忠信此刻已经被推举为百夫长,闻言高声道:“末将愿往!”
葛逻禄正围攻车阵不下,徒劳在外奔波游射,忽然四辆大车的护栏哗啦一声放了下来,重甲刀盾手在连弩手的掩护之下,冒着蜂拥过来的敌骑箭雨,扛起木板搭在外侧的壕沟上,然后在壕沟内侧严阵以待。早已在车阵内侧策马等待尚忠信大喝一声:“随吾来!”双腿猛夹马腹,战马似乎感到了主人的心意,奋起四蹄,踏上车阵内侧搭好的木板,登上战车,又居高临下的跳跃了出去,一百骠骑军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通过车阵和壕沟。
这时骠骑结阵未成,已经有不少彪悍的葛逻禄骑兵冲上来邀战,百夫长尚忠信冲在前面,上身叮叮当当地中了好几箭,一枚箭头还卡在肩甲的缝隙里,若不是这骠骑兵百夫长的半身铁甲乃是军械司特意锻制的精品,只怕已经死过好几回了,他大喝一声,左手拗断身上插着那支箭,奋起全身力气,单使右臂便将丈八长的马槊伸了出去,眼看那马槊要脱手而出,左手搭上了马槊的后端,运力一搅略有弹性的槊杆,槊头锋刃哐当一声砍在冲到近前的一个葛逻禄骑兵的头盔上,虽然没有透入,但巨大的撞击力让那人顿时失去了控制,战马失去主人操控歪歪扭扭斜着跑了出去。
尚忠信双目圆睁,气运丹田,大喝一声:“杀呀!”舞动马槊,刺、砍、削、扫、打诸般手段施展出来,十余个葛逻禄骑兵居然近身不得,紧随着他的骠骑见百夫长如此神勇,也都杀发了性子,前面的十余骑以马槊和敌军狠斗在一起,后面的八十余骑则在十夫长的喝令下加速结阵,尚忠信觑见身后部属结阵已成,暴喝一声:“随我冲!”一马当先朝那敌营抛石机所在杀了过去,骠骑百人队结好的锋矢阵所向披靡,阵势松散的葛逻禄骑兵不敢撄其锋,唯有在后面紧追。
夏国骑兵冲到抛石机身前,不管那些抱头鼠窜的回回炮手,掏出了马鞍后面的猛火油罐子,乒乒乓乓砸碎在上面,火油流了一地,但夏国骑兵并不少留,拨马便走,奔出七八十步时,方由尚忠信等十几个留在后面的取出火箭,火箭的端头是军械司在赵平的指导下制作的引药,尚忠信最喜欢这东西,哈哈大笑,将箭头在马鞍上一擦,回头犀牛望月,便将火箭射了出去,十几枚火星四溅的火箭掉在四处流淌的火油中,熊熊大火忽的一下燃了起来,附近的回鹘人、突厥人开始鬼哭狼嚎地四处走避。而挡在尚忠信等骠骑身前的敌骑也不明所以,分了心神,被骠骑们一冲而过。
李舜登车遥望,见尚忠信按照约定朝着自己这方向冲来,沉声喝道:“准备!”周围的刀盾手和连弩手都屏住呼吸,金刚车顶上的方盾已经撤去,葛逻禄骑兵抛射出来的箭雨从空中叮叮当当地落在步卒厚厚的全身甲上,有受伤的立刻就被拖了下去。
眼看尚忠信越奔越近,“放!”李舜暴喝一声,刀盾手立刻冲上前摘下挂在车栏上的盾牌,几乎就在同一刻,好几支利箭带着劲风射了进来,哐啷一声,侧面车栏杆也被放了下去,“上!”李舜当先拄着一柄长矛跳下战车,立刻伏低了身子,躲过了好几只冲着脑袋的劲箭,身后的军士奋力将早已放置在车上的木板推下来,构成一个适合骑兵通过的斜坡,又冒着敌军的箭雨扛着木板搭在壕沟上面,这是当先冲来的不是友军,而是觑出便宜的葛逻禄骑兵,他们大声呼喝着挥舞弯刀冲了上来,不过面对的却是如同猬毛一般的长枪的丛林,两侧还有数十名连弩手不住的朝木桥对面攒射箭矢,不少葛逻禄骑兵哀嚎着掉下木桥,直接插死在遍布木刺的壕沟里。
尚忠信见步军已经搭好通道,奋力打马,挥动马槊驱赶着面前的敌军让开道路,忽然眼前一空,呯的一声,一枚夏国连弩箭砸在胸甲边缘,若再偏上半分,就要从盔甲缝隙里穿透进去,“该死的木桩!”尚忠信眉头一皱,怒喝道,率军从木板桥上急速通过。
“快让开,让开!”李舜见己方骠骑毫不客气,如狂风暴雨一般冲了过来,步军军士手忙脚乱让开道路,还未稳住身形,当先的骑军百夫长便在两个步军中间打马而过,那战马和主人一样的无礼,后蹄用力,居然从两个弯腰躲避的连弩手头上跃起,也不经过斜坡踏板,径自跃上战车,回到了车阵之中。“他,一群马贼!”十夫长涂宁暴跳如雷地骂道,挥舞着手中的弩机,待所有的骠骑返回之后,锦城营立刻将木桥推入壕沟,然后倒退着返回了车阵,重新撑起金刚车外侧的护栏,挂上方盾,又将顶上的方盾安置好,继续呆在保护充分的车阵中射杀敌军。
葛逻禄骑兵围着夏国军队的营垒攻打了半天,毫无效果,又被夏军焚毁了抛石机,只得收兵回营。桃花石汗阿里·卡迪尔颇为恼怒地骂道:“夏国军队要来便来,要走便走,想烧毁我们的抛石机,一百骑便冲过来烧了,葛逻禄向来号称称雄河中西域,三万兵围着敌人攻打,毫无所获,简直是耻辱!”副汗哈隆耷拉着脑袋,任他喝骂,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仇恨的光芒。
到了傍晚时候,于阗王尉迟达磨带着三万于阗军前来助战,傍依着夏军营垒下寨,尉迟达磨以迟来为由,亲自到辛古帐中告罪,他的军队早就越过沙漠,驻屯在黑汗国境内,只因未见夏军,不敢孤军深入,今天得知夏国的先锋军已经到达了疏勒城下,立刻挥军到城下来会师,两军联营,顿时声势大张,辛古派军士指点于阗军按照夏军军制结营垒,以收犄角之效,尉迟达磨也言听计从,一副忠心藩属的姿态。
七天之后,陈德亲自带着三万余夏军主力与三万高昌军抵达疏勒,联军十一万,三面下寨,只留通向葱岭孔道的一面。陈德并不急于攻城,而是耐心得在城外打造各种攻城器械,似乎还在等待什么。此番出征西域的夏军,除了近两万骑兵监视敌军动向外,三万多步军军士一起动手,制作各种抛石机和床弩,进展极快。
黑汗军战不能胜,数万大军只能龟缩在城中苦守,而现在疏勒城头已经无时无刻不在城外夏军的石弹轰击之下,从日到夜一片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到了晚上,夏军还可以使用牛皮大鼓整夜敲击,给守军增加压力。而陈德则每日率众将巡视军营,督促加紧制作攻城的抛石机军械。
“这左近到处都是上好的礌石,制作抛石机军械,多流些汗水,将敌人多砸死一个,日后攻打城池便减少军士的损伤,反正冬季不能翻阅葱岭,我们就和黑汗国耗着吧。”陈德颇为好整以暇的道,于阗和高昌全力支持粮草的结果就是,就算他一直不攻城,就这么围着,先饿死的肯定是黑汗人。
于阗和高昌本来是相互仇视的国家,此刻也被动的成了盟友,与夏国军队联营下寨,每天看着夏军操演,制作各种军械,抛石机只怕没有上万也有八千了,陈德却一直勒兵不攻,于阗王尉迟达磨与高昌王仆固勤都有些战战兢兢,这两国的勇士与夏国军队接触越多,就越想要像夏军一样,让有能力,有威望的勇士到上头去,缴获物要公平分配,许多勇士已经私下打听夏国军队还要不要再西域扩充新军。
一个月后,等到于阗和高昌按照陈德的要求收集到的大批火油、硝石、硫磺、木炭全都到了,陈德方才下令,各军准备和黑汗国做最后的决战。
正文 四十二章冰火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1 本章字数:3468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这诗句乃是前唐时分,安西节度使判官岑参送别同僚所作,其中描绘的西域秋冬苦寒的情景,当真半点不虚。
这般滴水成冰的天气,疏勒城头,手脚已近冻得乌紫的黑汗军兵还要不断的用水沿着城头浇下去,这城墙上早已结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坚硬滑溜的冰面,好让夏国军队登城的军士无处借力。
疏勒城下,自从陈德大军围城以来,黑汗军出城挑战数次,每次都是大败,不得已只能婴城自守。黑汗国军队坚守不出,城外的夏国军队也不着急攻城,每天白天除了制作军械便是不断操演。如今,从高昌和于阗收集的各种攻城材料都已堆积如山,夏军军士在匠师的指导下制作了大量抛石机所用的陶弹之后,陈德召集众将,部属各军协力作战,务必要一战尽灭葛逻禄、乌古斯等叛降不定的桀骜蛮族。
“朱导率铁骨军、蓄怒军、于阗军在疏勒南门外修筑营垒,列成坚阵,封锁南门,柏盛率教戎军、率然军、高昌军疏勒封锁北门,萧九率练锐军、花帽军、胡杨军封锁东门。辛古率骠骑军、解烦军、高蹄军留驻大营为策应。”陈德微笑着对众将下令道,“累日来各军准备许多军械,今日便用在一时。”他将于阗、高昌的军队置于夏国将军的统率之下,尉迟达磨与仆固勤都凛然遵循,至少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满之色。
夏军所展现出经略西域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惊人了,往常初来西域的汉军所必经的种种不适应,似乎都没有发生,甚至在下雪之后,围城的夏军活动不但不受影响,甚至比城内的黑汗、城外高昌、于阗军过得更加滋润。军士们穿上了辎重司早就准备好的羽绒衣羽绒裤,手脚都有厚毛手套和皮靴保暖,活动量稍微一大点,额头上还会微微见汗珠。这羽绒乃是浮海行以极低的价钱从南方采购过来,清洗挑选后,大量的囤积在河西的仓库中,初秋的时候由辎重营工坊赶制成冬衣,眼下正好用得上。辛古、萧九这样的将军则更有熊皮、狼皮大氅裹在军袍外面,既暖和又极威武,各军军士见到自己的将军都会爆发出阵阵欢呼。
除了高昌、于阗国的民夫往疏勒不断输送粮草之外,夏军本身携带的马匹牛羊等牲畜都及时赶入了简单的土筑畜舍中避寒,到了晚上,城外烧起无数堆篝火,炙烤牛羊肉的香味顺着劲吹的朔风飘进城里,令被围困的葛逻禄和乌古斯人极度悲愤和抑郁。
围城期间,陈德以作战需要为名,在于阗与高昌军中各选练了五千精锐,号为率然军,蓄怒军,由军士推举了各级军官,任命原高昌国镇将处罗为率然军指挥使,原于阗国镇将曼吐尔为蓄怒军指挥使,两军分别由教戎军和练锐军派出十夫长教习军中规矩。这两军的官兵虽然名义上还是于阗和高昌的军队,但主要待遇已经和夏国军队看齐,惹得其它的于阗、高昌军兵羡慕不已。
伴随着将令下达,夏军的营地顿时活跃起来。“等了许久,总算开战了。”骠骑军百夫长尚忠信颇为高兴地嚷道,眼看着胜利唾手可得,偏偏只能操演和等待的感觉可憋死个人。“乖乖,这许多陶弹若是都投进城去,那不成了火狱了吗?”花帽军十夫长涂宁接到将所有陶弹全部投射出去的命令,叹道。“反正冬季无法翻越葱岭,此战过后,还有整整数月时间补充军械。”李舜也叹道,望着疏勒城头,脸上显示出惋惜的神色。
随着三面城门之外的夏国军队进入预设的前方营垒,平常搭在大多数抛石机上的布幔被扯开,疏勒城头上正皱着眉头瞭望敌情的副汗哈隆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天哪,他们难道是想用石头把疏勒城砸成平地吗?”哈隆心中暗道,挥手命守城的葛逻禄族军队在垛堞之后藏好,这石弹虽然威势极大,但毕竟不比箭雨那般密集,只要藏得好,受伤的机会还是少的,哈隆颇有些蔑视的看着在抛石机阵地上忙忙碌碌地夏国军士,朝城下吐了口口水。
带着巨大的呼啸声,三面城外数千台抛石机开始发威,陈德则和辛古一起在大营的高台上观战,此时疏勒城的天空上当真称得上是弹如雨下,只不过,这些弹雨都是带着火焰的,夏军所抛射的陶弹大部分镂空的,里面塞满了制作抛石机产生的刨花,以及煤炭、干草、破布条等物,抛出之前先在装满猛火油的大油缸里浸透,点燃之后再抛射出去,击中目标后陶罐碎裂,引火之物四处飞溅,少部分陶弹则是军械司试制的药弹,将收集到的硝石、木炭、硫磺按照一定的配方制作了药粉,塞在陶罐子里面,外面留着长长的药捻子,击中目标后药粉四散,沾上火星便开始燃烧,并且会发出难闻的臭味。
“陛下三面围城,网开一面,虽然可以迫使敌军弃城而走,降低了军兵的损伤,但是葱岭以西尚有大食诸国与黑汗遥相呼应,让这些无恶不作的葛逻禄和乌古斯突厥人逃走,得以喘息,似乎有些可惜。”于阗王尉迟达磨颇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这般铺天盖地地投射场面,抛石机、回回砲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所不能想象的是夏国军队居然会将它用得这么绝,只是于阗和黑汗国有不同戴天的仇恨,眼下如此之好的局势下面,还不能全歼其军,俘虏其君王,实在是有些可惜。
陈德这凝视着前面的战况,没有答话,李斯在旁解释道:“我军哨探已经查实,葱岭所有通往西方的所有孔道,已经被大雪封锁,若是往西边逃窜,只有冻饿而死一途。”“啊?”尉迟达磨虽然知道葱岭有大雪封山,但没想到夏军的军情司已经将每一个孔道都做了查探,“葛逻禄人在葱岭左右游牧立国,葱岭封山之事他们也深知,陛下放开西面乃是死路,所以围还是不围都是一样的。”高昌王仆固勤点头道。
李斯摇了摇头,遥望着疏勒城里渐渐起来的火头,沉声道:“在大雪封山的时候翻越葱岭,是百死一生,但总好过留在城内,或是冲击我军营垒,是十死无生,葛逻禄人只要明白这一点,他们会进葱岭的。虽然对他们来说都是死,但我军的损耗则又小了一些。”他的口气轻描淡写,却让仆固勤和尉迟达磨都暗自打了个冷战,这一句话之间,称雄西域数百年的葛逻禄人,便注定了被灭族的命运。两个曾经在天山南北作威作福的藩王,心怀畏惧地看着陈德的背影,天气已经转冷,陈德身披着黑色的大氅,他的脸被远处的熊熊火光映照得阴晴不定,嘴唇紧闭着,皱着眉头,眼中丝毫没有翻手之间覆灭仇敌的快意,不知在思考什么。
“火势差不多了,投油弹吧。”透过水晶磨制的千里镜,练锐军指挥使萧九眼里,城头上的士卒惊恐无比的脸被火光映得清清楚楚。“是!”校尉杨褒匆忙下去传令,在布满抛石机的营垒中,夏国军士已经满头大汗,有人已经不顾天气严寒,将上身脱得赤条条的,光着膀子往抛石机的陶制弹框里搬运陶弹,夏国的抛石机是用驮马牵动绞盘转动上弦的,由一位力士最后负责发砲,陶弹单独放置在离抛石机阵地较远的安全距离之外,有刀盾手严密地守着,防止弹药在夏军自己的营地上失火燃烧。
“将军有令,换油弹,换油弹!”杨褒大声道,一股豪情陡然从胸中涌起,似乎也被这里热火朝天的景象所感染。“换油弹!”百夫长们将命令逐次传达下去,砲手先小心翼翼地将所有引火物灭去,待抛石机的弹框冷却以后,方才将将仓储中搬过来的陶弹放置在弹框内,力士奋力推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大的扭力带动着悬臂,将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装满火油的陶罐抛向了已是烈火熊熊的疏勒。
疏勒城内,到处是惊慌失措地人群,无数哭爹喊娘的声音,“救火”“快救火!”乌古斯小汗奥古尔恰的脸被很近的火焰熏得乌黑,但他仍然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着,数百名族兵在他的督促下,不断从城里的水井里运出水来,朝一座颇为高大的建筑物上浇去,疏勒城中建筑物不似汉人那样大多用木质材料,而是以土石结构为主,只有房顶多以茅草覆盖。奥古尔恰颇为痛心的看着自己正熊熊燃烧的房屋,忽然,砰地一声,一个巨大的陶弹在他身边砸碎,此时城中无处不是火星,伴随着四处飞溅的陶罐碎片,火油一沾上火星顿时变成流淌的火舌,好几个族兵躲避不及,哀嚎着变成了火炬一般到处抓人,最终变作黑炭倒在地上。
夏国军队不断地将整个西域收集来的火油,甚至未加工过的勉强可以燃烧的石油都投射了出去,火上浇油,疏勒城被变作了烈焰熏天的火场,城内老弱妇孺走避不及,被烧死无数,突厥、葛逻禄和乌古斯族军队再也不能救火,纷纷在各自首领的率领下四面夺门而出,不管前途生死,总比留在这火狱一般的疏勒里强点。
南城门外,望着焦头烂额地黑汗国军队打开了城门,衣甲杂乱地打着马匹乱糟糟地不顾一切冲了过来,铁骨局军指挥使朱导深深吸了一股寒冷的夜气,一挥马鞭,沉声道:“放箭!”营垒里万箭齐发,夏国神臂弩,连弩、床弩都是当世无匹的军国利器,于阗国的弓箭虽然软,但对付面前几乎毫无甲胄的溃兵足够了,留下一地尸体之后,弓弩手身后不断搓手跺脚的重步兵还没有上阵的机会,黑汗国军队又退回城去。
正文 四十三章春寒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4 本章字数:3266
康丽丝身披着罗衣,江南生丝夹着金线的衣料,在斜阳里光辉灿烂,耳坠是于阗的羊脂玉,如云盘髻上横插着一支金步摇,衣饰上缀着的明珠闪烁生辉,娇躯散发着馥郁的芳香。在她的身边是婴儿的摇篮,里面有个小孩长得像天使一样可爱,而母亲的眼光却只是凝视着远方。
“夏国王简直太残忍了,他是野蛮人!”这句话,萨曼国丞相乌特比说了几十次。陆陆续续有侥幸生还过葱岭的突厥人带来了疏勒陷落的消息,带来天雷和火狱的夏国军队的恐怖形象在河中一带四处传播,据说夏王陈德自称是天神的鞭子,惩罚那些假借神意的恶徒。不可一世的黑汗国,纵横了葱岭一带数百年的葛逻禄族和乌各斯族,几乎被彻底灭族,剩下的宁愿百死一生冒险翻山逃走,也在不敢在葱岭以东停留。
据说疏勒的大火整整燃烧了三天三夜,城中只余下焦炭,夏军俘虏了一万多四散逃出来的黑汗人,强迫他们承认是因为抢劫而冒称讨伐异教徒,凡是不认罪的人都被于阗军队活埋了,认罪的人被交给宗教裁判所发落,下场更惨,夏国打算在春雪溶化后,将签有数千个认罪人手印附带名字的供状做一个副本送到哈里发的宫廷,以证明夏国军队讨伐的正义性。
“还用证明么?阿杜德这伪信徒根本就是和那些东方的异教徒穿一条裤子的。”乌特比已经是五十岁的老人了,头发有些斑白,但精力却仍然充沛,他计划着要将萨曼王朝的军政大权都统一到自己手里,然后南下征服白益王朝,占据巴格达,掌控帝国的主导权,容不得东方国度这样一个突然的变数出现。因为公主被扣留,诸王之王阿杜德已经在巴格达誓师出征,若不是伽色尼的马哈茂德出兵拖住了他,只怕白益王朝的马木留克此刻已经打到布哈拉城下了。
康丽丝娇笑一声,声音比银铃还要清脆动人,跪坐在乌特比的身后,为他捏着肩膀,柔声道:“伟大的乌特比啊,在我这儿不许想这些费神的事情。”别的妻妾大多张罗着为娘家或者儿子安排关系和党羽,想法设法从乌特比口中套出一些皇帝和朝中的动向,好帮助自己的家族,康丽丝却显得毫无心机,只想博得乌特比的宠爱,乌特比反而更愿意在她面前谈论军国大事,显示自己多么有权势。
此时此刻,他微微一笑,捏着康丽丝柔弱无骨的手,转身俯视着她低垂的睫毛,高耸的酥胸,笑道:“你不是很喜欢阿杜德的公主吗?我收了她做个侍妾如何?”康丽丝眼光微微波动,咬着嘴唇,做出一副吃醋的表情摇头不依,乌特比傲然道:“呼罗珊的伊普拉希姆已经带兵去撒马尔罕布防,他征发了河中一带所有的突厥勇士,还带了从印度缴获的大象,肯定能打败夏国的野蛮人,不过他自己肯定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我会让他自动解职,让阿巴斯取代他的位置。等大事底定,我便要了阿杜德的掌上明珠,看看这个老对头会是一副什么表情。”说完哈哈大笑,意气骄狂无比。
次日清晨,乌特比离去后,康丽丝对镜整理鬓发,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子,里面装着珍珠粉、水银和砒霜的混合剂,她小心地将一点倒入面前的葡萄酒杯里,端到唇边饮尽。这是流传于波斯的一个避孕的药方,自从为乌特比生下一个子嗣,成为他的第四位妻子以后,她便再也不愿怀上敌人的子嗣。
喝完以后,康丽丝在镜子里静静地凝视着着自己的容颜,她的眼神黯然,平复了心绪,方才命女仆将桑鲁卓公主请来,乌特比的杀机已现,夏国使团需要早些做好准备,张仲曜是陈德的心腹爱将,李朗是他唯一的弟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遭了乌特比的毒手。
张仲曜听道李朗所转述的消息后,叹道:“若无康夫人指点迷津,你我数千人性命,早已断送无数次了。”李朗亦点头,沉声道:“康夫人言道,乌特比还没有立刻动手的迹象,估计他会等到夏国军队抵达撒马尔罕和伊布拉西姆交战,大局已定之后才会下手,眼下葱岭大雪封山,我们可以暂且等待,待陛下的军队出现在撒马尔罕城下,便合力冲出城去,粟特人在布哈拉城外有一处据点,储藏有粮草马匹,我们取了给养,杀到撒马尔罕投奔陛下。”张仲曜点头道:“此策甚是稳妥,但我们走后他们粟特人必定逃不了干系。”李朗道:“她说,这些牺牲都算不了什么。”二人一阵沉默。
春雪才稍稍溶化,在天山南坡,又下起了淋漓的雨,四万夏军艰难的朝着号称“托云”的葱岭山口行进,大多数人都感到了头晕目眩。若不是军中早就详细解说了这“冷瘴”的缘由,只怕有些人还以为自己患了虚脱之症。
皑皑白雪还覆盖着高处的山坡,更高处,是更古不化的冰川,冰崖似墙,裂缝如网。莽莽群山横绝天际,故老相传,这葱岭乃是当初共工怒触的不周山的天柱遗迹,这根断裂的天柱,是亚洲大陆最绵延宏伟的群山汇集之地,喜马拉雅山、喀喇昆仑山、昆仑山脉、天山山脉、兴都库什山脉等,都在这里连绵逶迤,融为一体。
“陛下,这托云山口虽然地势高耸,但积雪比其它山口要浅的多,每年春天,我们粟特商队都要从这里翻越,第一批抵达撒马尔罕的商人总要卖得最高的价钱。”康恪阗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对陈德道,这条商道他虽然走了好几次,难受却从未减轻过。此番翻越葱岭,一路上随处可见去年冬天冻饿倒毙而死的葛逻禄、乌古斯、突厥人,许多已经被乌鸦和秃鹰啄食得血肉模糊。
陈德笑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从古到今都是正理。”忽然听到前面军士在百夫长的带动下开始唱起了军歌,乃是教书先生根据魏武帝三子陈思王所作的《白马篇》改编的: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陲。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在极度缺氧的环境下,这歌声显得有气无力,但在众人低声的吟哦相和中,却有隐隐透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像周围巍峨耸峙的群山一般壮烈雄伟的气势,忽然,前方的骠骑军暴发出了更大的怒吼和欢呼,他们已经站在了托云山口之上,往西看到赤裸班驳的黄褐色戈壁和刚刚露出一片嫩绿的草地,一条河流蜿蜒其间,闯过峥嵘的乱石滩涂,流向一望无际的远方。
眼望着山口上高声欢呼着向下面的袍泽招手的军士,陈德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正了正头上的白虎皮帽子,扬起马鞭向他们挥动,陛下的这一举动激起了军士们更大的欢呼声,原本令人疲劳不堪的人都兴奋起来,庆祝他们继大唐安西军之后,再次完成了翻越葱岭的壮举。
抵达开放着簇簇金黄|色野花的草地,诸军都忙着整顿辎重,饲喂马匹。
“有萧九率练锐军、率然军和蓄怒军把守疏勒,后路是稳固的。”陈德对辛古道,“那就按照预定的方略,大军直薄撒马尔罕城下,烦劳辛将军率骠骑、解烦、高蹄、胡杨、教戎、铁骨军三万人吸引萨曼国主力决战。吾亲率龙牙军和花帽军穿越沙漠,偷袭兵力空虚之萨曼王都布哈拉,不管是否得手,半个月内必定回师撒马尔罕,合力击破敌军。”
辛古沉默了片刻,眼望前方寂静无声的戈壁,忽然道:“还是让老辛去攻布哈拉,陛下领着正兵留在撒马尔罕。”陈德盯着他,笑道:“早就定好的方略,辛将军什么时候也婆婆妈妈起来了,”他转头看着人欢马嘶的营地,沉声道:“是吾把仲曜他们送去出使的,他们立了大功,吾亲自将他们接回来。”
“恪阗,这条路你们有把握吗?”承影营石元光问道,“商队走了几次,向导应该是没问题的,现在是春天,水源也还充足,要是夏天穿越沙漠就不好说了。”康恪阗犹豫了一阵,又道:“元光,粟特人当中,你是最受陛下信重的。我父亲的意思,陛下既然娶了回鹘的王女,待收复了撒马尔罕,便让康丽丝嫁给陛下,以示康居国对陛下的臣服。但是丽丝她心中只有陛下,当初是怎么回事,你是知道的。我知道中原人是瞧不起改嫁女子的,陛下若是问起,烦劳你为她多多美言。”石元光一愣,沉默着点点头,想起康丽丝和她所作的牺牲,两个人心头都有些郁郁。
次日清晨,夏军拔营,沿途驱赶攻打不服从的突厥游牧部落,大张旗鼓往撒马尔罕而去,抵达撒马尔罕附近,发现萨曼王国军队的主力后,辛古都督着六军主力与之对阵。陈德则率领龙牙军、花帽军,在承影营和军情司向导的协助下,扮作游牧部族,向西北方迂回,打算绕开撒马尔罕,穿越大片的沙漠和戈壁和草原,直扑萨曼国的都城,高贵的布哈拉。
正文 四十四章战象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4 本章字数:3106
撒马尔罕城下,高山上的雪溶化,那密河水清浅,夏国与萨曼王朝的军队在隔岸对峙。
禁卫军统领兼呼罗珊总督伊普拉希姆纠合了突厥禁卫军、塞尔柱人,呼罗珊骑兵共四万余人,驻扎在撒马尔罕城外,遮断了夏国军队通往撒马尔罕的道路,连日来,两军之间有好几次试探性的接触,突厥骑兵在夏国骠骑的强弩和马槊吃了不小的亏。遥望着河对面夏国军队森严的壁垒,一片猎猎军旗,勾起了许多突厥部族久远的回忆。伊普拉希姆恼羞成怒,下令出动从天竺国俘获的五百头战象为先锋,践踏夏军营垒,大队呼罗珊骑兵跟进侵袭。
波斯故国原本就有役使战象的传统,用坚韧的皮带将铁皮包裹的哨塔绑缚在战象的背上,保护射手和御手不被敌人伤害,战象不仅自身皮糙肉厚,还在额头,腹部等处披挂有铠甲,数百头战象如数百座小山一般,遥遥晃晃地站起身来,摆着鼻子,摇着尾巴,快步向夏国军队的营垒走去,驭手高声的呼喝着,使战象保持着一条直线前进。在象群的身后,呼罗珊骑兵和塞尔柱人策马缓缓行进,就连他们也不敢过分靠近战象,免得遭受池鱼之殃。在骑兵身后则是提着标枪、斧头和剑盾的大队步卒,在步卒中间,还有全部是黑皮肤的昆仑奴组成的军队,在他们队伍中间还驱赶着斑豹、狮子和犀牛,领头的首领高举着弯曲的剑,“哇嘎!哇嘎!”地高声叫喊道,“耶刺剔兀!阿弗耒卡!”带动身后的昆仑奴和野兽一阵嘶吼应和。
接近夏军的营垒,战象们开始一边不住地吼叫,一边小步快跑起来,声音惊天东西,夏国军队中不少役使的驮马开始不安地打着响鼻,有的还试图咬断缰绳向后方逃走。
“真是大家伙啊!”锦城营十夫长涂宁惊叹道,将床弩对准战象的头部,“怎么好像进了戏园子一样。”这话引来周围同袍一阵讪笑,大家些许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神臂臂弩弩手瞄准战象的眼睛,射雕营的神箭手换上了火箭。
地面似乎也在轰隆隆地颤抖,前面的天空似乎都黑暗了下来,只见数百头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嘶吼着朝着军阵冲了过来,李舜屏住呼吸,见中军发下号令,一挥手,大声喊道:“射!”几乎同时,砰!的一声,一枚粗大的破甲箭从他身旁的弓箭手手上发出去,射在了最前面那头战象的额头的护甲上,滑了出去,因为战象巨大的负重能力,它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头部护甲也是惊人的厚。但是,辎重营中用四匹驮马上弦的床弩所施发的破甲箭威力却是更胜,整支箭都是精铁打造,带着劲风,噗地一声射入了战象的头部,这庞然大物惊天动地地声声嘶鸣,加快奔跑几步过后,终于软软倒在了地上。
第一头战象倒下引起夏军营垒中一阵欢呼,这从未见过的巨兽也并非刀枪不入,紧接着,神臂弩,火箭,抛石机,床弩一起发射,来自天竺的战象虽然是为上战阵而专门训练熟的,却从未见识过这般猛烈地打击,除了到地不起的,纷纷长声嘶嚎着,不顾驭手的控御四处乱窜,甚至扰乱了身后的呼罗珊骑兵,有的战象干脆冲入了昆仑奴的队伍中,将那些犀牛狮豹惊得拼命挣拉昆仑奴手中的铁链。
有几十头受惊战象未被弩箭伤到致命处,迈动粗若廊柱的巨腿朝着夏军军阵奔跑过来。笼罩在战象巨大的阴影里,李舜、涂宁等弓弩手的脸上微微见汗。
“陌刀手起立!”教戎军指挥使柏盛亦是陌刀手统领,接到中军将令后立即拉开了身旁陌刀的鲨鱼套,丈许长刀傍身而立,柏盛盯着前面似乎不可战胜地庞然大物高声喊道:“前进!将它们剁成肉酱!”三千陌刀手列成了稀疏地三道散兵线,翻越了营垒,如墙而进,寒光闪闪的长刀锋刃映着炽烈的阳光,连远远跟在战象身后呼罗珊骑兵也感到一阵冲天杀气。
受惊的战象却不管这些,就连象背上的驭手们也控制不了,几座木塔在大象的狂奔中因为皮带断裂而掉到地上摔成碎片。眼看一座小山样的巨兽发狂地朝自己非奔过来,地动山摇的威势就是做梦也未曾见过,十夫长熊东吴双手紧握着陌刀,他紧张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屏住呼吸。除了战斗,此时此刻他脑中只有一片空白,要出人头地,要光宗耀祖,百夫长的位置,关中媳妇已经有了身孕,这些杂念一瞬间都消失了。待大象奔到近前,熊东吴双腿用力一蹬,冲到战象的侧面,一刀下去,带起了唰的风声,将卷动的象鼻斩为两截。那战象吃痛,怒不可遏地甩动鼻子,却喷出一股血雨,熊东吴被那如山一般的巨力猛的甩到一旁,当场昏厥了过去。
其余的陌刀手也纷纷围拢在战象周围,不顾被踏为肉饼的危险,以陌刀照着战象身周的柔软处下手,几十头发狂的战象在陌刀手的围攻之下,还未冲到夏军的营垒,便哀嚎着软到在地上。
跟在战象身后的呼罗珊骑兵觑出便宜,打马上前冲击,陌刀手各自为战也丝毫不惧,长刀舞动,战场上只见腥风血雨,只要冲进陌刀阵的呼罗珊骑兵鲜有能全身而退的,就算能够结果一个两个夏军陌刀手的性命,战马和骑兵也逃不脱被开膛破肚的报复。直到柏盛再次将剩下来的两千余陌刀手集合成阵列,一条寒光闪闪地长刀组成的重甲步阵再次缓缓朝着敌军逼去。
“他们不是人,是魔鬼。”伊普拉希姆脸上露出了惧意,夏军陌刀手的悍勇,就和传说中唐朝一样,连呼罗珊骑兵也要畏惧三分,连庞大的战象冲阵也生生被正面阻截。见夏军的骑兵已经在缓缓出动,看情势是要抄袭呼罗珊骑兵的两翼,但塞尔柱人却丝毫没有掩护友军的概念,“退兵,”伊普拉希姆沉声令道,“退兵!”
眼看这光怪陆离的,携带大量巨兽助阵的敌军退去,夏军营垒传来一阵欢呼,柏盛一抹满脸的鲜血,那是一头战象喷的,举起陌刀,高声喊道:“大夏必胜!”陌刀手们齐声呐喊,骠骑兵和营垒中的夏军们也一起高呼,“必胜!”“必胜!”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声势之壮,直令起先自信满满的萨曼军上下胆寒,一连数日都紧守营垒,遇到夏军挑战,只敢放箭还击而已。
康丽丝高兴地将报捷地鸽书贴在胸口,眼睛微微闭上,激动得要流下泪来,撒马尔罕陷落了上百年,眼看就要在异教徒的统治下获得自由。“主人,”婢仆米妩奔进房内,气喘吁吁道:“塞尔柱近卫军听说在撒马尔罕战死了许多族人,都鼓噪着要杀光夏国的使团。”“什么?”康丽丝眼神一凛,站起身来,“随我去通知张使者他们,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她顾不得收拾身边的东西,回头看了一眼放置在窗前的摇篮,抹去眼底的一丝犹豫,快步带着米妩奔了出去。
夏国军队在撒马尔罕打败了伊布拉西姆的流言在布哈拉的大街上到处传播,以为失去亲人的突厥赛尔柱人在愤怒地奔走相告,夏国的使团就居住在丞相伊普拉希姆的府邸里,他们要杀了这些夏国人。康丽丝戴着面纱闪身进入了大门,见到张仲曜便道:“张使者,陛下在撒马尔罕城下挫败了萨曼国的军队,现下气势正盛,我来带你们冲出城去。”她的眼眸里闪着坚定的目光,张仲曜也不犹豫,点头道:“一切谨遵夫人吩咐。”康丽丝点点头,夏国使团有一千骑兵,还有不少工匠和学者,都是夏国陛下所看重的。“趁着塞尔柱人还没有聚齐,我们先动手,冲出北面城门,通过沙漠,就能到达撒马尔罕城下,沙漠里道路只有我们粟特商队和长年居住在那里的部族才认识,塞尔柱人也不敢轻易追进去。”
这些日子局势日益紧张,张仲曜早就下令使团上下枕戈待旦,命令一下,即刻就可以出发,张仲曜带着三百夏军作为前锋,桑鲁卓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女,工匠和学者们都骑了马,被五百马木留克军被簇拥在中间,李朗带着两百骑夏军断后,步军全都骑乘了战马,除了马匹,干粮和水囊,所有的辎重都被留了下来。
大门外簇拥了越来越多的塞尔柱军人和乱民,高举着兵刃,声嘶力竭地叫喊要以血还血的复仇,忽然,大门洞开,一彪骑兵狂暴地冲了出来,手持马槊的夏国军士毫不留情地扫荡者挡路的乱民,塞尔柱人猝不及防之下纷纷四散躲避。
“走!”张仲曜一声暴喝,纵马踏上长街,千余骑军驱赶着两倍于此的战马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路趟过布哈拉的大街小巷,直往北门而去。
正文 四十五章封疆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4 本章字数:3165
夏国的大军迷路已经有两天了。
到处都是相似的乱石、戈壁和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