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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76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学家、地理学家、占星家以及炼金术士云集于此,使巴格达成为文人学士荟萃之所。

    为了避免麻烦,外出的使团成员都换上了波斯和阿拉伯的服饰,在闹嚷嚷地街市里,李朗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周围的异域风情,他身边的十夫长赵匡也是左顾右盼,不时啧啧称奇:“咱从中原出来,原以为这胡人的地界,有个围墙的小城池就算不差,却没想到一路行来,于阗、伽色尼都是物阜民丰的州府大城,更没想到这胡人还有堪比长安和汴梁一般的通都大邑。”

    微笑着谢绝了一个穿着昆仑奴服饰的卖水人,李朗对赵匡道:“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安坐中原,焉知世界之大,你见了这胡人也有诸般能耐,便更能知晓那‘天演论’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并非虚言,世间种族皆在竞争,若是妄自尊大,松懈下来,便会被异族超越了。”赵匡咧咧嘴,道:“从哪里都能讲出一番道理,校尉到比营里请的教书先生还要强些。”

    二人来到巴格达外城的一个广场中,广场的周围是鳞次栉比的商铺,这些商铺分布在数百条狭窄的小街两侧。广场的中心则是民间艺人表演的地方,说书的、美艳的胡姬跳着阿拉伯舞的、吹唢呐玩眼睛蛇和毒蝎子的,带着小帽子耍猴的,让毛驴抽烟的,拿水晶球和骨牌占卜算命的、变戏法演奏音乐的,艺人们穿着各自民族服饰,五花八门,各展绝技,到处是险象环生、新奇又刺激人的景象。艺人们形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场子。整个广场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烤羊肉和馅饼的香味,各种体臭和香料的味道混合在其一起,若不是广场十分空旷,通风良好,只怕当场就要熏到那些蒙着面纱的妇女。

    李朗带着赵匡挤到一个说书老人的摊子前面,这老人穿着带条纹的旧阿拉伯长袍,坐在一块五彩斑斓的波斯地毯上,一边充满激|情的比划着手势,一边声音洪亮的讲着,他是在讲辛巴达航海历险的故事。阿拉伯人是善于经商的民族,先知曾经说过“在后世,诚实的商人与列圣同在”,通过航海经商获取享用一生的财富,可以称之为“大食梦”,因此辛巴达航海的故事吸引了大批的听众。老人面前摆着一本厚厚的打开的书是《古兰经》,每当讲到辛巴达遇到极大的危险,听众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的时候,老人就会做出无比虔诚的表情,将手按在《古兰经》上,和故事里的人物辛巴达一起祈祷“安拉保佑”,或者说“感谢安拉”,而旁边的听众被他感染,也喃喃地念叨,听得如痴如醉。这老人讲故事都用贩夫走卒最简单的语言,十夫长赵匡虽然只听懂了五六分情节,却也是津津有味。

    这辛巴达航海历险的故事,却是陈德曾经对李朗讲过的,他少时饱览中国典籍,国破家亡后,曾经有段时间极为消沉,陈德便说了这辛巴达七次航海的故事给他听,告诉他人力有时而尽,但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抗争到底,或许转机便在最后一刻的道理。李朗是听得懂波斯语的,他一边听这老人说书,一边回想起当初自江南北上,一路餐风露宿,给养匮乏,还要防备州县的宋人厢军发现行迹,到了黄河岸边时,江南子弟几乎折损了过半。千里转战之中,陈德将他一直带在身边,还开导他的心胸,让他不要以亡国贵胄自居。“师傅讲的故事的水准,倒是比这老人差了许多,不过。”李朗暗叹,心中涌起一股慕孺之情。

    李朗环视周围,目光停留在一个女郎身上,她身材修长,面容都蒙在面纱后面,细长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清澈得可以照亮周围的一切。她专注地听着说书老人讲着故事,这女郎身边跟着一个侍女,也带着面纱,却小心谨慎地看着周围的人,她二人气质高贵,旁边的凡夫俗子也不敢靠近。李朗本欲在这说书的摊子旁听上片刻便走,见了这美丽而神秘的女郎,却只想多在她的身边逗留一会,脚是再也迈不开。

    此时正当说书老人讲到辛巴达第二次航海遇险,将在自己绑缚在神鹰的腿上脱离了绝境,却又掉落在莽蛇盘踞的山谷中,李朗见那女郎满目皆是担心的神色,心中一动,移步靠近过去,小声道:“秃鹰还会带他飞出山谷的。”他的声音恰好能被那女郎听见,女郎眉毛微微一动,仍只是专心听那老人说书,她身边的侍女却转过头来狠狠剜了他一眼,李朗对她微微一笑,那侍女见李朗器宇轩昂,英俊不凡,眼波微动,也转过脸去。过了一会儿,果然那说书先生讲到山谷上的当地人为了获取钻石,将宰好的羊抛入山谷中,辛巴达躲藏在羊的下面,借助攫取羊肉的大鹰之力逃出了险地。那女郎似是想起了李朗的剧透,眉毛又微微颤动了两下,仍是没有看他。

    过了一会儿,说书的老人又讲到辛巴达第三次航海,落入了巨人怪的巢|岤,丑陋的巨人每天都要烤食一个辛巴达的同伴,李朗又轻声道:“他们会合力杀死巨怪,乘木筏逃走。”那女郎恍若没有听见一般,此后李朗如此这般剧透了数次,蒙着面纱的女郎和侍女都没有理他,直到说书的老人收了摊子,女郎方才在离开之前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李朗目送她主婢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人丛之中,心下颇为失望,正欲招呼赵匡离去。忽然间一个容貌清秀,衣着华丽的年轻仆人走了过来,行了礼以后道:“公子,我的主人有话对你说,随我过来吧。”李朗顺着那仆人的手指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留在广场旁边,从马车的窗口隐隐可见刚才那婢女正面朝着这方向,他犹豫片刻,便随那仆人过去了。

    “这位先生,你可是知道辛巴达航海历险记的全部故事呢?”“正是。”李朗站直了身子。里面的女郎似乎是在犹豫,最终方才道:“先生能不能赏光做客寒舍,为我讲完这个故事?”李朗大喜过望,当即点了点头,又道:“同伴还在后面等待,且容我交代一番。”那婢女笑道:“不妨事,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家主人派马车过来接先生便可以,不知道先生居住在哪里?”李朗便向她说明了自己的住处,那车中的女郎轻轻地“哦”的一声,便目送她们的马车徐徐离开。

    “李校尉,行啦,”一双大手拍在李朗的肩头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般手段,这一路跋涉,兄弟们中间,就数你的艳福最大。”赵匡在李朗耳边啧啧称赞道。李朗却恍然若失,刚才所作所为,与他平常的风格迥异,到现在还如在梦中一般。

    正文 三十四章游说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0 本章字数:3135

    张仲曜听赵匡禀报了李朗之事,搁笔沉思半晌。平心而论,他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但是又不得不对他加意提防。李朗乃是陈德旧主之子,唐室之后,特别是陈德一度想让国于李煜,令张仲曜、李斯这等心腹干臣都是心有余悸。眼下主公虽然春秋正盛,不患没有子嗣继承大位,但李朗过于出色,却是不妥。是以这趟出使,张仲曜特意将李朗要了出来,便是想用明升暗降的法子,将他调离军中,此后做个接待四方来使的文官。大夏以军士立国,若是在军中没了根基,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半点浪花。“年轻人好色而慕少艾,也是好事啊,”张仲曜颇为欣慰地想到,浑然不觉自己也才刚刚三十出头,“他若是夙兴夜寐的办事,反而叫人放不下心。”

    次日清晨,巴格达市郊的永恒宫中,高大的乔木与灌木都散发着芬芳的味道,阳光透过树荫洒下点点跳动的耀斑,金丝雀、夜莺、山鸟、斑鸠、鹧鸪等百鸟鸣唱,白益王朝的君主,诸王之王阿杜德·道莱的女儿桑鲁卓画好了眉毛,对着妆镜轻轻叹了口气。“陛下怎么那样狠心,让您嫁给那个懦弱的老头子。”侍女多亚德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愤愤不平道。阿杜德·道莱是两河流域最优秀的君王,他控制着巴格达,哈里发塔伊耳变成了傀儡,阿杜德·道莱已经娶了塔伊耳的女儿,又打算将桑鲁卓嫁给哈里发,让自己的外孙成为下一任哈里发。

    桑鲁卓没有答话,只紧锁着眉头,多亚德又道:“那位会讲故事的年轻人可真好,又英俊,又温柔,又强壮,又大胆。那个糟老头子要是有他的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作为侍女,眼看着公主要嫁给那个有名无实,而且据说脾气暴虐的老头子,多亚德也是满心的不乐意,“要是公主嫁个那个年轻人,该有多好。”“快别说了。”

    桑鲁卓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制止多嘴的侍女再编排下去,轻声道:“多亚德,若我们是亲姐妹,那该有多好啊。嫁给哈里发以后我不能随便出门,你就可以常常到金门宫来,我讲故事给你听。”她非常喜欢听各类民间的故事,还会将在民间听到的故事都整理出来,一想到未来将要幽居在哈里发的宫廷里陪伴一个将死的老人,她便非常忧愁。

    “才不要,”多亚德打趣道,“殿下怕是想要那个年轻人来给你讲故事吧。对了,他快要到了吧。”她双手做出祈祷的手势,“那年轻人是东方来的使者呢,他若是一位王子多好,公主就可以说服陛下,不要将你嫁给那老头子了。我也跟着公主到东方去,看看那些中国是不是漫山遍野都是茶树和会织衣的蚕。对了,听说中国的女人的头发露在外面,几个梳子同时插在头上呢,到了那边,公主的容貌肯定更美了。”桑鲁卓被她开玩笑也习惯了,啐道:“别再说这些天方夜谭了。”这时仆人禀告,公主邀请来讲故事的客人已经在花园等候,桑鲁卓与多亚德便戴上面纱,出去听他继续昨天没有听完故事。

    李朗就站在那儿,就连站在桑鲁卓身边的多亚德,也感到他眼中透出来浓浓的灼热,他看似手足无措,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没在表明,这是一个坠入了情网的青年,正要向他的爱人吐露爱意。

    第一眼见正在花园中等候的年轻人,桑鲁卓的额头便低了下去,眼睛只看见自己起伏的胸口,“安拉啊,他必定是中了邪魔了。”她俏脸发热,心头悸动,暗道,“安拉饶恕,我也中了邪魔了么?”感觉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得到桑鲁卓许可后,李朗便开始讲辛巴达航海的其他经历故事,只是说的人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听的人也常常走神。

    到了晚间,李朗欲告辞离去,桑鲁卓又请他次日再来接着讲其他的故事,李朗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会来这座府邸拜访这戴着面纱的女郎。到了第二天,已经搜肠刮肚地将中原梁山伯与祝英台,花木兰从军这样的故事都讲了出来。张仲曜听军士禀报李朗的行踪,只是微笑不管,甚时不时打趣于他,显然是在暗暗鼓励,李朗见上官并不怪罪,心中更坦然,他一直不知那马车接自己去的便是大名鼎鼎的永恒宫,还打算先打听清楚那波斯女郎的家世,然后请哪位波斯人中的达官显贵代自己上门求亲。

    第三天,张仲曜去永恒宫中朝见巴格达真正的君王阿杜德·道莱,穿过豪华气派的庭院,来到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宫殿,微风送来美味佳肴的浓香气味,后院中传来悠扬悦耳的丝竹管弦的音乐和婉转动人的歌声,真是天堂一般。张仲曜没注意到李朗颇有些神色复杂,向诸王之王阿杜德·道莱举杯道:“吾谨代表东方伟大的夏国国王,祝陛下福寿绵延。”

    阿杜德·道莱含笑饮尽了杯中的美酒,放眼望下去,巍峨壮丽的殿堂里,左侧坐着东方的使团,右侧坐着得宠的朝臣,席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果,来自身段婀娜的侍女们不停地将醇香美酒和山珍海味送上来,殿廊的外面,晨风带着各种花卉和香草扑鼻的馨香徐徐吹来,令人陶醉,他想起侍者埃布向自己禀报的一件陈年旧事,心中更为得意,这样兴盛的景象,几乎可以和最英明的哈里发统治的时期相比。

    “东方的使者,代我向你们宽宏仁慈的君主致意。我准备了五十头骆驼的礼物,请你们带回给他。”阿杜德·道莱道,张仲曜早明白汉献帝和曹操之间谁更值得拉拢,颇识时务的将大部分准备给哈里发的礼物都献给了握有实权的阿杜德·道莱,让他大为高兴。

    “至于东方君主希望哈里发颁布承认他为穆斯林的保护者的赦令,以及黑汗国在东方的战争并非是为了信仰而战的赦令,这个恐怕还要等哈里发和宗教长老们多做商量。”阿杜德·道莱的眼神闪烁着,他清楚的知道,和这两道赦令相比,五十驼礼物不过是像一根羽毛一样轻,周围的朝臣都哄然作响,都知道东方的国度是异教徒居住的地方,没想到东方的君主也要做穆斯林的保护人了,难道黑汗国真的如此厉害吗?不少有识之士则悄悄皱起了眉头,大食帝国是诸侯割据的局面,虽然当前白益王朝控制着巴格达,但是其他的诸侯过于强大,却随时可能反转局面的。

    张仲曜却是胸有成竹,朗声道:“我的君主请我给伟大的诸王之王带一个私人的口信,可否请屏退左右闲杂。”他这话引起了朝臣们更大的轰动,这东方的使团也太过神秘了吧,夏国的君主和诸王之王没有任何私交,怎么会有私人的口信给他。

    阿杜德·道莱皱着眉头思忖片刻,也想听听东方的使者到底想说什么,便挥手让朝臣们先退下去,看着张仲曜道:“希望你的口信能够适当的解释原因。”张仲曜面色自若,沉声道:“我的君主差遣我带给诸王之王的口信是,这趟出使贵国,重要的不是信仰的问题,而是突厥人的问题,我的君主希望与伟大的诸王之王一起联手压制不断崛起中的突厥人。”他担心巴格达的宫廷和朝臣中有大量的突厥族显贵,因此才假托陈德之意,让阿杜德·道莱屏退了左右。

    “在大食境内,黑汗王朝,伽色尼王朝,连同萨曼国中的塞尔柱人,都是突厥异族的军队,而且他们的势力日益强大,只有贵国和萨曼王朝是波斯人主政,虽然诸王之王在励精图治,而萨曼王朝则日益衰败,早晚要被塞尔柱人,黑汗王朝和伽色尼王朝瓜分国土,到了那时,贵国就处在突厥人建立的国家半环形的包围之中,情势险恶无比。”张仲曜见阿杜德·道莱凝神在听自己侃侃而谈,心中对陈德充满钦佩,“吾君主的意思,与其让穆斯林的血为抢掠成性的突厥人白白的流淌,不如让我们携起手来,一共对抗崛起的突厥人。”

    阿杜德·道莱神色复杂地看着张仲曜,不得不说,他这番话正道中了他的心事,大食帝国四分五裂之后,波斯人和突厥人一直在争夺帝国的主导权,现在除了控制着巴格达的白益王朝尚且有些生气,四处都是更为野蛮善战的突厥人如日方升,假如塞尔柱人,黑汗王朝与伽色尼王朝瓜分了萨曼王朝的领土,巴格达和白益王朝就处在塞尔柱人,伽色尼王朝,黑汗王朝这些突厥人穆斯林国度的包围之中,西方则是大食国的宿敌拜占庭帝国在虎视眈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并非只在中国流行。

    “使者,你们的君主,不但是一头雄狮,更是一只狐狸啊。”阿杜德·道莱叹道,“且让我再考虑几日吧。”挥手让张仲曜等人退下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席间思考。

    正文 三十五章弹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0 本章字数:3289

    “坛中的美酒仿佛是雨中的太阳,像葡萄的泪水,像天堂的佳酿。

    它芬芳馥郁,扑鼻清香,像阴雨清晨苦艾的气息。

    你像久旱渴望甘霖,侍者为你斟酒浆,

    啊,责骂我的人没完没了,玩乐是我的事,不要你唠叨!”

    诸王之王阿杜德·道莱款待东方使者的晚宴在侍者高声咏叹波斯诗人埃布努瓦斯《坛中的美酒》声中开始。国家大事已经在早晨谈完,只待阿杜德·道莱决断,今晚便是众人尽情欢乐的时候。觥筹交错之际,张仲曜微笑着举起酒杯向诸王之王祝酒后,投桃报李,站起身来,吟咏了一首李白的《太白酒歌》: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皆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旁边的通译将这首诗译给诸王之王听,阿杜德·道莱拍案赞叹道:“这便是东方的穆太奈比做的好诗么,听说他出生在碎叶城,也算是半个波斯人啊,来,且为我满上。”举起酒杯与张仲曜共饮了一杯,黯然道:“可惜,吾的宫廷中的穆太奈比十年前被j佞伏击而死,不然,他听到这首诗肯定会大喜过望啊。”说完便叫侍者吟咏白益王朝两朝皇帝最为推崇的大诗人穆太奈比的诗《你若不惜生命去追求荣耀》:

    “你若不惜生命去追求荣耀,那就应当把星星当作目标。

    因为碌碌无为或建功立业,到头来死都是一样的味道。

    宝剑将会为我阵亡的战马哭泣,它们的泪水就是敌人鲜血滔滔。

    美女是在乐园中养尊处优,而宝剑却要在烈火中锻造。

    剑成离开工匠时无比锋利,使他们双手都难免伤痕道道。

    懦夫把畏缩不前看作为人精明,其实那不过是孬种的胡说八道。

    人只要勇敢就足以抵御一切,若能智勇双全就会无比的好。

    有多少意见都是金玉良言,但糟糕的是人们理解不了。

    耳闻忠告,获益不尽相同,因为人品、知识水平有低有高。”

    张仲曜亦举起酒杯回敬道:“贵国穆太奈比这首诗道尽了好男儿的远大志向,恰好吾国先贤李白有一首《行路难》,个中意指可以与之应和。”

    他乃是正使,适才又吟咏了一首,因此自重身份,叫副使李朗为在场的宾客吟咏这《行路难》,李白的《行路难》共有三首,其中一首与穆太奈比适才那首诗的豪情相抗。虽然张仲曜并没有说明是哪一首,李朗却是心中有数的,便收拾心绪,长身而立,缓缓扫视了在场的众位宾客,仿佛此刻此地便是那笑傲王侯的诗仙在场,举起酒杯,高声吟哦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暗天。闲来垂钓坐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吟咏完后,原先的满腹愁绪似乎也得到一些排解,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仪态豪迈,引来陪坐的波斯贵族一阵赞叹。

    旁边的通译不断将诗句的意思大声的以波斯语翻译出来,不少王公贵族相互窃窃私语,这华夏中国,不愧是真正可以与波斯相提并论的文化昌明之邦,与东方来的突厥人、匈奴人那些蛮夷截然不同。

    但另有一些人脸上却是不忿的神情,因为张仲曜早晨让阿杜德·道莱屏退左右不免开罪了一些贵族,这些人自以为波斯乃是数千年的古国,足下踏着古代的巴比伦王国,旧约中通天塔的修筑之地,文明的传承,足以傲视希腊和埃及。单单在晚宴上谈论音乐词章,便能让东方来的使者相形见绌,孰料两段诗歌吟咏之后,在座的许多都是精通词章的,扪心自问,经过翻译后的韵律无法比较,但中国的诗歌在意指气势两方面都不逊于波斯。

    大臣法德勒眼珠微转,招手叫来自己的侄子赛法哈,塞法哈会意地下去,招呼乐师们准备好,便举起酒杯道:“今天恰逢盛会,我欲弦歌一曲,献给我们伟大的诸王之王的女儿,巴格达最璀璨的明珠,桑鲁卓公主殿下。”说完便挥手叫乐师伴奏起来,引吭高歌道:

    “我对朋友们说,她是太阳,阳光虽近,本身却难企及。

    风从她身上吹来一阵馨香,吹进我心中,使我感觉欢愉,

    我忍受不住,昏倒在地,一声不响,不言不语。

    我赤条条,只剩皮包骨头,长此下去,皮、骨也将消失。

    天哪!我弃绝尘世,离群索居,难道你就不欠我一片情意?

    答应给我,请给我一个诺言,许诺也许会驱散心中的忧郁,

    人们也许会有重重考验、磨难,但谁会有我这样的遭际,

    爱情的大军从四面八方想我进攻,他们轮番袭来,周而复始。”

    一曲歌罢,在座的波斯贵族都高声赞颂桑鲁卓公主的美貌和贤淑,举起酒杯向诸王之王阿杜德·道莱朝贺,宴会的气氛十分热烈。

    诸王之王阿杜德·道莱虽然有意将桑鲁卓嫁给哈里发,见赛法哈由衷地赞美和爱慕自己的女儿,也十分满意,招呼仆人赏给他一碗美酒。

    因为赛法哈说明这歌是献给公主桑鲁卓的,所以仆人也将桑鲁卓从后宫中请了出来,戴着面纱坐在阿杜德·道莱的身边,她全然没有看塞法哈得意扬扬地饮下美酒,眼睛一下子便看到了正抬头望着自己的李朗。

    法德勒端起酒杯站起来笑道:“东方来的客人啊,难得尊贵的公主殿下在此,你们有甚么歌曲要献给她吗?”

    张仲曜见他言语中隐隐有挑衅之意,内里便沉吟起来,中国人向来以含蓄为美,除了乐韵大多失传的《诗经》外,中原流行的曲子当中,绝少有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赞美取悦良家妇女的词句,就算偶尔有些滛词艳曲,那也是登徒子与娼妓粉头之间相互调笑取乐的,怎登得大雅之堂,他颇有些为难地看李朗。

    李朗却注视着桑鲁卓投视过来的目光,似乎读到她隐隐的期待之意,不禁热血上涌,对张仲曜拱手道:“大人,属下愿意勉力一试!”张仲曜吃了一惊,见他神情坚定,又似胸有成竹,便道:“好,”顿了一顿,又叮嘱道,“切勿有辱国体。”

    李朗点了点头,让旁边的宫廷乐队将竖琴拿过来,在路途上他便留心西方的乐器,打算收集一些送给父亲解忧,这竖琴乃是乐器当中最为简单易用的。

    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旁边的波斯贵族都看出李朗对这竖琴并不熟悉,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地嘲笑起来,桑鲁卓地眼中也透出一丝担忧,李朗却抬头对她微微一笑,稳了稳琴弦,看着那蒙着面纱的女郎,放声唱道: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人们经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

    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她粉红的笑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唱歌的时候用的是波斯语,李朗的眼睛一直深深地注视着桑鲁卓,几乎隔着面纱都可以看见女郎红红的脸颊,旁边的波斯贵族都被这首歌优美旋律所打动,交头接耳变成了惊喜和赞叹。

    波斯人酷爱文艺,想当年国君以珍珠和宝石奖赏给诗人穆太奈比,穆太奈比还往往不屑一顾,言道,诗歌乃本身便是无形的珍珠和宝石。

    张仲曜侧耳听通译不断将歌词翻给他听,不断地摇头道:“荒唐,荒唐。”见满场皆在静静的陶醉倾听,又向李朗投以赞许的目光。

    弹唱完了以后,宴席上的众人还沉浸在那带着忧郁的旋律与憧憬的歌词当中,寂静无声,李朗望着桑鲁卓,致辞道:“献给蒙着面纱的公主殿下。”半晌之后,在场的波斯贵族们方才回过神来,有的相互间打听着东方来使姓名,不少原来只是应付场面而出席晚宴的王宫大臣暗叹此行不虚,居然能听到两首来自东方的好诗和一首悠扬的歌曲。

    这一曲歌罢,似法德勒与赛法哈这样的波斯贵族心服口服,此后还在巴格达掀起了一股研究神秘的中国的风潮。宴会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王公大臣相互之间敬酒祝贺。桑鲁卓与李朗两两相望,被这婉转中带着些许忧伤的歌所感染,内里泫然欲泣,她不欲在众人面前落泪,便起身避入内室。

    张仲曜见李朗与那波斯公主又在眉目传情,暗道少年人四处留情,真是荒唐,但所谓入乡随俗,适才那番弹歌倒是不错。李朗目送着桑鲁卓的背影离去,心下正自哀伤,忽然身边有人尖细的嗓子低声道:“李使者不愧大唐皇室贵胄,端的是才华横溢。”李朗吃了一惊,转头看时,却见那阉人侍者埃布,满脸笑容地端着杯子站到面前。

    正文 三十六章联姻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0 本章字数:3276

    见李朗吃惊的样子,善于察言观色的埃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得意地道:“李使者身上玉佩的来历,恰好在哈里发的皇家档案馆有一桩卷宗兴许与此有关,此处太过嘈杂,还请借一步说话。”

    李朗随他来到宴席外面的游廊之中,凉风习习,可以望见月桂、橄榄和棕榈的枝叶在月光下交相掩映,那花园中听故事的佳人身影却已杳然不见踪影。

    “根据典籍,伟大的哈里发欧麦尔的时代,正是李使者的先祖,贵国的唐太宗时期。伟大的第二代哈里发欧麦尔是一位极为勇武的统治者,他亲自远征巴勒斯坦,占领了耶路撒冷、出兵夺取了罗马帝国支配下的埃及,还占领了呼罗珊。在那个时代,贵国的英主唐太宗也讨伐高昌国,降服了河中一带的突厥人。当时哈里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遇到一队来自中国的商人,便声称‘去告诉你们的君王,我的脚一定会踏上他们的土地,还要在他子孙身上盖上我的印玺。’”

    说到这里,埃布顿了一顿,李朗的脸色沉了下来,这哈里发欧麦尔也太过狂妄了一些,他话的意思乃是要占领中国的土地,将中国皇帝的子孙都变作哈里发的奴隶。埃布忙解释道:“李使者休要怪罪,那哈里发欧麦尔一生东征西讨,但并不是一个好的外交家,哈里发本人后来也因为肆意挑衅东方的大国而懊悔不已。”李朗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且听他接续道:“谁知那唐太宗乃是真正的王者,接到商人带来口信后,他哈哈大笑,命商人将一袋中国的土壤带给欧麦尔,将土壤洒在地上由让他践踏,并欢迎他到长安做客,唐太宗又派了三位王子做使者前去拜访欧麦尔。哈里发欧麦尔被唐太宗的风度所折服,他热烈的款待了东方的三位王子,在他们的衣饰上盖下宫廷的纹章,送了许多珍贵的礼物,请他们带回给东方贤明的君王。”

    埃布将深藏着大食国皇家档案里的这段故事娓娓道来,李朗却有些目瞪口呆,当年中原板荡,李唐皇室多有将后人留在江南开枝散叶的,先主李昪本是孤儿,为杨行密部将徐温收养,遂改名为徐知诰,并在称帝后恢复本姓为李,重建大唐国号。时人多有以为李昪是冒用大唐宗室之名,谁知李煜交给他这世代相传的玉佩纹饰,却是一个铁证。李昪即便是制造伪证,也绝无可能在玉佩的背面捏造出一个不见于史籍的第二代哈里发欧麦尔的宫廷纹章。

    “原来吾江南李氏,当真是大唐宗室后人,”李朗喃喃道,大唐和后来五代那走马灯一样的朝廷,以及十国裂土称王的诸侯,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原来如此,多谢大官费心了。”他拱手道,侍者埃布连忙回礼,口称不敢。

    欢宴结束后数日,阿杜德·道莱反复思考与东方使者结盟之事,感觉利益大于弊端,这时管家上来禀报说,公主桑鲁卓一病不起,似乎有什么心事,阿杜德·道莱向来都把这个女儿视若明珠,不然也不会希望她的儿子成为下一任哈里发,闻言便立刻起身来到女儿的病榻前面,见她头发枯槁,容色憔悴,与几天之前形貌大不一样,不由得极为担心,便叫来侍女多亚德询问情况。

    “陛下,公主殿下是倾心于那位在宴会上为她歌唱的东方使者啊。”多亚德说。

    阿杜德·道莱大惊失色,连忙拿着这话又去追问女儿,劝解道:“女儿,你难道不知嫁给哈里发,你的儿子成为下一任哈里发,这是多么伟大的荣耀么?你是一时头脑发了昏,赶快把东方的年轻人忘掉吧。”

    桑鲁卓虽在病中,却固执地答道:“父亲啊,你看着我憔悴,躺在床上,却不知道我的病根,我是那样地爱着他,爱得炽烈,爱得怅惘,你奇怪我怎么会病,我若是健康那才叫人吃惊?纵然往往会情随事迁,真正的爱情却是初恋,有多少房屋虽都熟悉,永远怀恋的却是故居。”

    “女儿啊,难道你要嫁给一个不信神的异教徒么?”

    “父亲,当你把哈里发限制在金门宫里的时候,你可是真正相信他是安拉在大地上的代理人么?”

    “女儿啊,你不知道东方的人不讲卫生,也不刷牙么?”

    “父亲,你和那东方使团的人商谈,可曾闻到他们口中有恶臭味,身上有肮脏的味道么?他们衣服洁净,举止彬彬有礼,是我们一样的文明人啊。”

    “女儿啊,你可知道,在中国,强者一旦制服弱者,便侵占领地,捣毁一切,连平民百姓也都杀尽吃光。据说这种事情,是中国风俗所允许的,而且市集上就公开卖着人肉。”

    “父亲,不说远方,发生在巴格达附近的战争中,比这残忍的暴行难道还少了么?只要君主贤明,百姓知书达理,这些暴虐的行径就会渐渐消失,若是君王残暴,朝臣尔虞我诈,百姓生不如死,那么就会加倍的发生暴行,这不是您教导我的么?”

    “女儿啊,中国人吃死牲畜,还有其他类似拜火教的习惯。你是不会习惯的。”

    “父亲,若是他爱惜我,如何宰杀牲畜这等小事自然会尊重我们的习惯,若是他不爱惜我,还有比这难堪一百倍的磨难呢。”

    “女儿啊,难道你就忍心抛下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嫁到那遥远的东方去么?”

    “父亲,您不是正在和东方的君王洽谈盟约么?假如两国当真距离遥远,又何必结盟,若是心里牵挂,哪怕相隔万里,女儿定会回来看望您和母亲的。”

    “唉!”阿杜德·道莱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只得放弃了劝说的努力,他知道李朗乃是唐朝皇帝的后人,据埃布透露,血脉可以追溯到伟大的四大哈里发时期,他年纪轻轻能够在东方使团中担任着副使,才华想必都是不错的,只需不使这联姻辱没了自己的门楣。于是阿杜德·道莱便派侍者埃布去向张仲曜打听李朗的家世。

    那阉人埃布与李朗素有交情,接到这桩任务后,先略略向张仲曜透露了些许风声,然后才开始询问。张仲曜没想到李朗这趟出使,居然仿似戏文里面唐将薛丁山与番邦女樊梨花一样,迷上番邦公主,仔细考虑之下,若是事成,则两家的结盟便成了联姻,陈德经略河中多了一重保证,而李朗娶了番邦公主,陈德再宽宏大度,爱才惜才,为着国家大计,也要对他加要着意提防。那桩出使东罗马国的重任,叫精明干练的安思道代行便可。

    “侍者大人,这李朗的父亲是吾国陛下的昔日恩主,他乃是昔日大唐的王子,亦是吾国陛下唯一的学生,未来前程远大,不可限量啊。“张仲曜微笑着说道,又巧妙地将大唐和夏国的关系解说了一番,舌灿莲花,后来埃布禀报给阿杜德·道莱,变成了传承久远,血脉高贵的唐帝国被邪恶的敌国所灭,忠义无双的将军英勇奋战建立夏国,还抚养了旧日帝王的遗孤,也就是为桑鲁卓公主所钟爱的大唐王子。

    “公主殿下,”多亚德飞一样地跑入了桑鲁卓的寝室,欢快得像一只清晨的小鸟,“感谢安拉,奇迹出现了,他真的是一位王子啊!”

    诸王之王要把他的掌上明珠嫁给东方来的王子的消息像生翅膀一样传遍,正当李朗为连续几天都没有桑鲁卓的消息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幸福简直就要将他击晕了。连忙按照那埃布的指点请媒人去提亲。为了不失联姻中的大国面子,张仲曜自作主张,将沿途诸国送给陈德的礼物拨出来一大半作为聘礼。又经过了写婚书,择吉日成婚等程序,婚礼便在巴格达北郊的永恒宫里举行。

    大婚过后,阿杜德·道莱心疼女儿,留他夫妇二人在巴格达寓居一月,张仲曜也不催促,心下暗道这李朗到真是一员福将,这番出使促成了联姻和同盟,不亚于在战阵上斩将夺旗的功勋。

    “夫君,那首好听的歌,当真是你的师傅,夏国国王陛下教授的么?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的,”李朗沉吟着答道,“陛下每逢战阵,都会置身在将士中间,如果敌人势大需要撤退,他会放开自己的战马,和重甲士卒一起步行。”

    “那他一定是严厉的君王,会不会斥责你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娶妻呢?我听说中国的长辈总是格外严厉一些。”

    李朗含笑摇摇头,“绝不会的,每当战争结束,他会确保每一个受伤的军士得到恰当的照料,从不忘记向无辜的百姓展示仁爱,他常常嘱咐有司赈济穷人和老人。”

    他抚摸着桑鲁卓的柔顺的黑发,感叹道:“他待人宽和,属下将士百姓视他如父母依靠,他却毫不自矜,总是教旁人指出不妥之处,他最喜欢稀奇的故事和物品,我从前给你讲的那辛巴达的故事,全都是小时候师傅讲给我听的,他从若是见到你,肯定会十分满意。”

    “他是个慈祥的长者么?”

    “慈祥?”李朗不免哑然失笑,沉声道:“陛下他白手起家,打下来数千里江山,数百万子民诚心为他祈祷,数万将士衷心拥戴他,但他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而已。”

    正文 三十七章扣留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50 本章字数:3100

    返回东方的队伍极其浩大,不但有诸王之王阿杜德·道莱送给陈德一百驼礼物,还有五百名马木留克骑兵护卫着桑鲁卓公主殿下。张仲曜按照陈德的嘱托,购买了五百多匹的阿拉伯马和土库曼马作种马,又高价聘请了十户养马人随队回河西,阿杜德·道莱闻讯后,慷慨地又赠与了五百匹最好的阿拉伯种马和十位马倌。此外,公主的陪嫁队伍中,还有打造阿拉伯刀的铁匠,制造各种药剂的药剂师,为公主服务的工匠,据说是当年修筑巴比伦空中花园的建筑师的传人。

    然而,和堪称无价之宝的文化典籍相比,一百驼的奇珍异宝便显得轻如鸿毛了。为了向东方国度展示巴格达的文化,阿杜德·道莱派一百个书记员在智慧馆里抄写了一个月,将大量的典籍抄录了副本,包括古希腊时代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希波克拉底,盖伦、欧几里德、托勒密、克罗丢、普林尼、普罗提诺等哲学家、医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的著作百余部,古代波斯有关历史、语言、文学方面的作品二十余部,来自天竺有关医学、天文学、数学方面的著作约三十余部,此外还有农业、园艺方面的著作二十余部。这些副本都作为公主的嫁妆运回河西。听说夏国学士府编撰整理天下诸子百家的典籍后,巴格达智慧馆有二十余位学者愿意做为公主的顾问一起到东方游历,和东方学者交流学识。

    使者张仲曜骑在马上颇为得意地想,中国与番邦和亲,向来是多予少取,最为吃亏的便是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和番,为吐蕃带去了大量中原的工匠和技艺。这次倒好象华夏占得便宜很多,他越看李朗夫妇越是顺眼,现在若阿杜德·道莱要李朗就留在巴格达,张仲曜也可能会答应。

    唯一的遗憾便是,因为李朗和桑鲁卓的婚礼举办的极其隆重,巴格达的王公显贵罕见的全体出席,周围的突厥诸侯都得到了消息,使团来时经过的伽色尼埃米尔马哈茂德更宣称,要在东方使团的归途上将桑鲁卓公主劫下来,送入自己的后宫做一个妃嫔。于是使团回去的路线将绕开伽色尼,改道萨曼王朝直接控制的呼罗珊部分,再折向东南,翻越帕米尔高原,回到于阗。萨曼王朝虽然与白益王朝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