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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48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道:“丞相,将城中各部军都督找来,众人商议一番。”这曾经雄心勃勃,彪悍不羁的回鹘可汗,此刻显得无比苍老。

    “王上,”丞相董突跪倒在地,大声谏道,“战降之事何等重大,汉人的《易经》有句话叫做,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眼下岚州大军围城,城内各部惊疑不定,有的镇将先前纵容屠戮汉人,身负重重血债,必定不肯降服,说不得要拥兵作乱,还有的镇将悍卒打着挟制王上向岚州换取荣华富贵的主意,城中虽然只有三千兵马,却暗流处处。王上若是将这伙居心叵测之徒召集来商议大事,只怕到时候悔之晚矣!”这董突也真有几分本事,说着说着居然痛哭流涕起来,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明他对景琼可汗的无比忠心似地。

    景琼脸色苍白,他年迈体衰,甘州回鹘各部都摩拳擦掌想要夺取汗位,私底下争斗不断。他也抱着“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想法,乐得这些尖牙利爪的狼崽子互相牵制,可到了这大厦将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麾下的控制简直软弱的可怜。想起回鹘人为争夺王位而内部攻杀所使用的种种惨烈手段,景琼不觉悚然,心中暗道,也许艾丽黛交给那个强大的陈德,反而对她好吧。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以丞相所言,召集各镇都督到府议事,先将他们都扣起来,然后派亲信心腹安排各部找着岚州陈德的条件,解甲出城。”

    丞相董突心中颇为得意,告退出来,拉住即将立刻出发往岚州大营的使者翟符。

    翟符目睹了董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力促成和议大事,对董突多了几分戒惧,恭敬地欠身道:“丞相还有何吩咐?”

    董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高深莫测,低声问道:“适才吾劝服王上以城降服岚州陈德大人的经过,你可曾看清楚了。”

    翟符答道:“丞相为我回鹘各部安危存续,仗义执言,实在是挽救我甘州回鹘三十万众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大豪杰。”他以为董突怕他将促成议和的经过泄露出去,大送高帽,恨不得跪下来抱住董突的大腿高喊,丞相吾和你是一伙的啊。

    董突嘿嘿冷笑,头微微靠近了翟符,叮嘱道:“若是陈德大人问起此间经过,你可要原原本本地详细告之,”他见翟符微微一呆,又道,“荣华富贵,就在你唇舌之间,你可知道?”翟符方才恍然大悟,这政客变节比妓女变身还要容易,董突却是要以说服回鹘可汗投降的首功,卖身与陈德了,他忙做感激涕零状低声道:“丞相提携之恩,下官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

    董突大为得意,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转身离去,安排城中投降事宜。他估算,陈德手下皆是汉人,要统治这三十万甘州回鹘,景琼可汗不可用,手上大都有汉人血债的各部都督不能用,自己饱读诗书战策,学识之丰就是比汉人的谋士也不遑多让,手里又握着降投诚这项大功,说不定就被这未来的河西之主挑选成为统治回鹘各部的代理人,细细经营数十年,博取陈德信任,成为新的回鹘可汗亦未尝不可能。谁说弯刀才能做英雄,搏天下,这中原汉人的大官,不也个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吗?想到此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自幼不能习弓马而读书的回鹘丞相,董突,心中得意,豪情大起,仿佛一只雄鹰要破胸而出,飞上苍茫的夜空,呼啸着掠过茫茫河西之地,盘旋不止,直上九霄。

    正在肃州城内静悄悄地开始紧锣密鼓地为投降岚州大军进行最后的准备之时,沙州归义军治所敦煌城却乱作一团,镇将林宏府邸被归义军节度使曹延禄调派重兵团团围住,铁蹄打着火把,刀光晃眼,弓矢破空,人喧马嘶惊破深夜的寂静。

    “林宏,你等暗通朝廷叛逆张氏,节度使大人已然全然知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莫要等归义军的兄弟们兵戎相见!”曹元寿乃是曹氏家将,在归义军中虽无职分,却统率着曹氏家兵。近日曹延禄得到密报,紫亭镇将陈庆宗、雍归镇将郑尚达、懸泉镇将安商、在寿昌镇将林宏府中密会,阴谋与玉门关张氏勾结叛乱,这四镇占了归义军一半兵马,平素里曹氏对他们亦不敢逼迫过分,怕他们引兵投了外藩,可如今陈德大军当前,却再也容不下这四将再有密谋。曹延禄狠下决心,命曹元寿领兵前来围了林宏府邸,至于捕捉四将之后,在外镇兵是否会立即作乱,或者一哄而散,就不是此刻能够顾忌得了的了

    不管曹元寿如何呼喝,这林宏的府邸安静得如同一座鬼宅,就如一头猛兽静悄悄潜伏在夜色之中,反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凶险。在那一人半高的寨墙后面,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强弩刀盾,只等外间发动攻击,就要见现身夺命。沙州归义军地处群胡之间,哪怕在最为强盛之时,归义军节度使亦上书朝廷称“日日厉兵,月月有战”,上下都有一股狠辣彪悍之风,既然四镇已和节度使本部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是你死我亡的一场内乱。

    曹元寿在宅邸之外的喊话也不过是一过场罢了,见里面并不答话,脸色一沉,挥手下令道:“弓弩靠后,刀盾上前,撞门!”这四镇虽各有兵马,但敦煌城中却是曹氏独大,四镇将卫士家兵总和也不过两百之数。

    随着他的军令,十二名力士用粗大的皮索从抬出来根巨大的撞木,砰的一声,就将林宏府邸大门撞得微微晃了起来,就在这时,矮墙上突然探出弓弩手的身影,朝外面放了一排冷箭,猝不及防,那簇拥在府邸大门之外的曹氏家兵顿时被射到数十人,惨叫之声划破夜空,正式宣布这一场归义军内部的手足相残拉开序幕。

    “林宏叛乱,打开府邸,金银珠宝,子女玉帛,众将士自取之!”曹元寿鼓起中气,大声发令下去,曹氏以回鹘之助而得了归义军节度使大位,早已失去军中人心,所以皆以鼓励士气者,无非财帛女子而已。

    林宏府邸之中,数百将士肃然而立,一名仆佣身首异处,血流满地,顶盔贯甲的寿昌镇将林宏将带血的横刀在军袍上随意擦了一下,对其他三将歉然道:“兄弟家宅不净,走漏了风声,到时连累了三位兄长。”“吾辈武人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乃是幸事也,何须作小儿女情态,叫外面那些鼠辈见笑!”懸泉镇将安商在四将当中资历最老,大声喝道。

    “这曹氏视我等为眼中钉已非一日,下毒手是迟早之事,”紫亭镇将陈庆宗面色平静,沉声道,“所遗憾者,不能目睹汉家光复河西。”“是也,张仲曜好运气,得了个明主辅佐,吾等落后一步,却只能到黄泉地下看王师向西。”雍归镇将郑尚达拍拍腰间宝刀。

    外面曹氏家将整顿兵马再次攻打宅邸,早有弓箭手将箭羽密密麻麻地射了进来,林宏家宅中院中立脚也难,更不用提以弓弩手探出身去射杀那撞门的军士了,不多时,并不结实的宅院大门轰然倒塌,外间军士一拥而入,院中灯火照得通明,四将领着数百军士都顶盔贯甲严正以待,两厢人马大声呼喝着杀做一团。

    敦煌关城,镇将罗佑通遥望城内的冲天火柱,喊杀声四起,心中犹豫不决,终于狠狠跺脚,骂了声娘,对随从军士到:“将索元勋大人请来,我有事相询。”

    不多时,索元勋匆匆披衣而来,一见罗佑通就堆笑道:“罗大人簧夜向招元勋,不知何事?”他和罗佑通虽然磕磕绊绊,到底是共事了多日的同僚,罗佑通这个人据之粗鲁不文,但大事上还是颇为规矩的,最重要的是,罗佑通是曹延恭从归义军一手提拔的军将,这也是曹氏安心让他把守关城的原因。

    当是时,甘州回鹘回鹘可汗药罗葛氏犹疑未决,欲召各部都督共商归顺事,董侯以头抢地,泣血谏曰,战降大事,主公当独断之。城中人心换乱,诸将各怀二心,忍将自家性命交他人之手乎?药罗葛氏意动,遂完城以降。

    ——董突《夏国书》

    正文 二十五章恩义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27 本章字数:3225

    罗佑通神色有些怪异,拍着腰间宝刀道:“今日心绪不宁,请索大人过来,乃是有一口宝刀共赏。”归义军地近西域,武风彪悍,时常有波斯宝刀通过西域过来,居为奇货,武将之间互相观摩宝刀也是常例。只是罗佑通脸色实在太过奇怪,时机也太过敏感,难道这个曹氏家主自小救回来的粗鲁汉子也要背主求荣了吗?

    索元勋强自稳住心神,挤出一丝笑容道:“将军好兴致。”口中却干涩无比,若是罗佑通有心作乱,自己这颗头颅无疑就是投名状。

    罗佑通刷地一声抽出了腰间利刃,却哪里是什么新得的宝刀了,就是平常佩在身侧那口,在冷冽的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刀光,似一泓秋水在无言的流动。索元勋干涩地赞道:“好刀,寻常之见将军佩在身侧,却不知它是如此宝刀。”

    罗佑通淡淡笑道:“这口刀乃是某当得镇将,那日,先仁节度使亲自赠与佑通的。佑通少时遭逢大变,父母皆亡,几乎要倒毙街头,被先仁节度使搭救,投身军中,长成一条好汉,官居镇将,这口刀时常佩在身侧,就是要记得先任节度使的恩义。”索元勋听他忽然提及曹氏对他的恩义,以为罗佑通见外镇四将败亡,想要更进一步,向曹氏表忠心,连忙道:“是,节度使也常常提到,将军乃是忠义之人。”他只要度过今夜危机时刻,哪管曹延禄常常对他说得乃是,罗佑通桀骜不驯,只是素来是曹氏一系的人,深得军心,迟早要索元勋将他取而代之。

    罗佑通却似没有听到他的夸赞,自顾自的说下去:“这忠义大节,乃是先父在世时常教导的,先父饱读诗书,乃是一间乡塾的教书匠,虽然不名一文,但他的教诲,佑通无时敢忘。我罗家满门五口,在吐蕃人和回鹘人刀箭之下,只得我一个贪玩未归,侥幸活了了出来。自从投了归义军,我总想着习了这一身弓马,总得有个报仇的机会。”

    ”他说着这话,脸色阴冷怕人。索元勋脸色越来越发白,两股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战抖起来。罗佑通继续说道:“原本我也不知破家的仇人是谁,也找不到谁去报仇,只想习成武艺,多杀回鹘吐蕃人。当年我做军士时,总有旬日告假,那便是自己骑了马带着箭,到那甘、肃、凉州地界,专门找落单的藩人帐幕下手,嘿嘿,这手上的性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带我的校尉见我初次上阵杀人后居然不动神色,说我是天生当兵吃粮的料,他怎想的到那时我已经杀过二三十个藩人了。嘿嘿,这杀人的本事,不经磨练,怎生练得出来。”

    索元勋两腿已经发软,几乎要给罗佑通跪了下来,罗佑通向他说明这些隐私之事,显然是当他已是一个死人。就是罗佑通的卫士亲信,也是第一回听将军说这些陈年往事,想象一个十六七岁的冷漠少年,单人匹马,携弓带箭远出塞外,射杀仇人,不禁心潮起伏。

    “死在我手上的回鹘,吐蕃人,有勇士,更多的是老弱妇孺,每回杀人的时候,我都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在为我的爹娘亲族报仇,可是杀到后来,心里越来越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这河西的汉民,长年累月,死在那些禽兽手中的,何止十万,我一把刀一副弓箭,又怎么阻止得了,再说,我杀掉的,大多不过也是一些可怜人罢了。有一回杀得心软,也就住手不杀了。只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节度使救了我的命,又大力栽培。佑通这条贱命,也就卖与他了。”

    “可是做了镇将以来,这日子越来越不是味儿,这十年来,我居然一个吐蕃、回鹘人也没有杀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这河西之地横行霸道,许多和我家一样的汉民流离失所,被他们像猪狗一样奴役。”说着说着,罗佑通的烟雨中迸发出一股怒意,吓得索元勋一个哆嗦瘫倒地上,大声交道:“罗将军,我也是汉人啊,您要杀胡报仇,可不关吾事!”

    罗佑通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只想与你分说清楚,曹氏对我有义,但忠义乃是大节,若是河西无人倒还罢了,眼下那陈德击破甘州回鹘,又要讲回鹘人当中罪孽深重之辈逐一审判,让其亡灵永沦地狱,乃是一个大大的英雄。曹氏有恩与我,佑通焉能顾小义而失大节。”说到这里,他似乎也说服了自己,亲自持起宝刀,觑着索元勋的心头一刀下去,侧身避过喷溅而出的鲜血,果然是杀惯了人的好把式。

    索元勋被他说得失魂落魄,这一刀竟然不知躲避,软软的倒在地上,罗佑通叹了一口气,在他身上擦干刀刃,喃喃道:“我也是满手血腥之人,这条性命,撞死在战场上便罢,下到地狱里去,与那些畜牲再见个高低。”转头大声对亲信卫士下令道:“集合兵马,往城中林将军府上救人。”最后望了望那城中灯火通明的归义军节度使府邸,似乎是做了决断一般,快步走下城去。

    这玉门关城一千守军皆是随罗佑通尸山血海里面滚爬出来的,原本就深恨曹氏投靠回鹘,眼下罗佑通带头造反,立刻一呼百应,罗佑通阻止不及,曹氏安插在军中的几个亲信当场被军士乱刃分尸。这一彪人马浩浩荡荡冲进城里,一路上宵禁执勤的将士见状不禁喝问道:“哪里来的军马,深夜入城,可是要造反吗?”

    罗佑通标下都头黄皓大声答道:“我家罗将军不忿曹氏投靠回鹘,攻杀归义军同袍,这就要先去解救林将军府中兄弟,再投陈德!前面的若不让开道路,这就刀兵相见!”后面的军士也跟着大声鼓噪。

    那执勤的队长名叫曹百勤,虽然姓曹,却和曹延禄家族没有什么关系,也是个深恨回鹘吐蕃的,本来心中嘟囔着好人命不长,林镇将等人为小人陷害这些牢马蚤,现下闻听连罗佑通也反了,当即高声道:“我等愿意追随罗将军!”命令士卒让开道路,并跟随在罗佑通本部的后面。

    罗佑通一路收罗游兵三勇,十停中竟然有三停当即加入到他的队伍中去,而另外七停士卒也不敢与他留难,纷纷让开道路后各自散去,静候内乱两厢交战结果。罗佑通一边带领军兵加快朝林宏府上敢去,一边暗自感叹,曹延禄虽然名为归义军节度使,却着实大失人心,敦煌城中真正驱使得动的,不过他那两千家兵罢了。

    此刻林宏府中战斗已到最后关头,院落里面,陈庆宗、郑尚达、林宏浑身浴血,与数十个卫士背靠背挤成一团,外面是数倍于他们的曹氏家兵大声喊杀,悬泉镇将安商已经战殁,首级当即被砍下来高高挂起,以打击林宏这边的士气。

    “准备弩射!”曹元寿见敌人已经被逼到院落一角,无力冲杀,大声命道,后排士卒搭箭上弦,正忙活间,忽然一个脸上全是血的心腹踉踉跄跄跑过来,大声叫道:“将军,不好啦,罗佑通这白眼狼反了!说是要救林宏,投岚州陈德!一路裹挟士卒杀过来,怕不有数千之众!”

    “胡说!”曹元寿大声斥道,”汝敢乱吾军心,欺吾横刀不利否?。”将腰刀抽出一半来,恶狠狠地逼视着那传信的军兵。“千真万确,将军你听,东面的喊杀声!”仿佛印证他的话一样,果真从东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依稀夹杂着“杀曹”,“援救”等等字眼。曹元寿面色大惊,怒道:“罗佑通这贼子,老节度看错了他!”当年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最看重的猛将便是罗佑通,甚至委屈自己的族弟曹元寿统带家兵,而将城关重任交给他,令曹元寿心中颇为抑郁。

    “大事有变,即刻回节度使府,保护节度使大人杀出城去!”曹元寿大声呼喝道,顾不得已成板上之鱼的林宏等人,率领曹氏家兵匆匆而去,到了节度使府中,不容分说,簇拥着曹延禄穿城而去。罗佑通手下城关守军乃是敦煌城里的精锐,曹氏平素借以压制别营军兵,一是靠两千家兵,二便是靠这只归义军中精选的精兵。眼下罗佑通造反,别营军兵望风景从,敦煌城中的实力对比一下子就颠倒过来,曹元寿立刻便想到当务之急是要保护曹氏血脉,再图复起。

    侥幸得脱大难的林宏等人满怀感激地看着匆匆前来的罗佑通,林宏拜倒在地道:”罗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罗佑通却沉声道:“佑通不过追随林将军等人之后,已是惭愧了!”

    郑尚达却急道:“罗将军,请火速率军包围堵截曹延禄,交给陈大人,乃是首功!”说着就要赶出门去,却被罗佑通拦住,郑尚达扭头不解地看着罗佑通。

    罗佑通却道:“先节度使大人对佑通有大恩,众位将军请恕佑通,放曹氏血脉一条生路。吾已派人接管各城门,只待天色放亮,城中局势稳定,佑通当束手就擒,由众位将军交给岚州陈大人问罪!”说话间,这三十许的归义军重将,竟然语意萧索,仿佛将献城的首功,连同自己的前程乃至性命,都没放在心上。

    正文 二十六章暗流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28 本章字数:3204

    旬日来,陈德发兵岚州,千里奔袭,一举击破甘州回鹘,收复归河西千里之地。消息不生脚,却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塞北江南。

    “阿地力,听说跟随军士大人出征的男丁,每个都发了一百贯的赏钱呢?”恩和森颇为羡慕地望着西方的天际,部落的军士每人带了两个从骑出征,跟随陈德大汗,战胜了霸占通商要道,富得流油,肥的像猪一般的回鹘人,虽然勇士们还没有回返部落,但托商人带回来的口信越传越是离奇,巴丹家说分到了上好的锦缎,三匹马都驼不完,索布家捎信说已经在甘州城外置了一处房子,让老婆孩子跟随下一个商队都过去过好日子,牛羊随便折价卖给族中就成,通嘎家的每天坐在帐幕门口哭骂,通嘎在肃州招惹了狐狸精,居然像汉人那样给家里送了封休书,部落里的男人嘴里都义愤填膺,心中暗暗羡慕地可不在少数。

    “这有什么呀,听通噶家那口子说,大汗正在敦煌城整顿军队,从征的男丁都有可能转成真正的军士大人呢,巴丹和通噶这样的家伙,回来就是趾高气扬的军士老爷了。唉,这种好运什么时候才轮得到我呀。”塔拉愁眉苦脸地甩了一下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地上,“什么时候大汗再发兵讨伐那些蛮人,我们也带着弯刀弓箭跟着。”

    “切,也不看看你那瘦胳膊瘦腿,听说蛮人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孩子呢。”恩和森带着颇为暧昧的口气嘲笑道。“你找死!”塔拉扬起刀鞘,啪的一身敲在他的肩膀上,两个蒙古族小孩嬉笑着打闹在了一起。

    这一年,恩和森十四岁,塔拉十五岁,在部落里先辈的榜样鼓励下,立下成为军士的远大志向。

    “厉害,果然厉害!”折御卿大喝了一口烧酒,这是他从中原带回来,瞒着父亲偷偷藏起的,每逢重大的喜事才拿出来过瘾。侧室红玉又给他斟满,含笑道:“什么大事让夫君这么高兴?这已经是第三杯了。”一边说,一边摇了摇酒壶,示意酒已经所剩无几。

    折御卿一把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抱到膝头,凑近道:“我的朋友刚刚做了笔大生意,本钱翻倍,你说该不该高兴?”红玉白了他一眼,嗔道:“别人赚了钱,你白高兴什么劲儿?”折御卿笑道:“那我的仇人折了大本,你说高不高兴?”红玉这才笑逐颜开道:“若是贱妾的仇人折了本,可比自家赚钱还要开心。”

    折御卿在柔软处捏了一把,调笑道:“果真是妇道人家,小肚鸡肠。”红玉惊叫一声,打开他的禄山爪,笑道:“夫君何必给妾身打哑谜,那陈德大人千里定河西的事迹,外面的说书先生都编成了故事给大家听呢。”折御卿不禁有些窘,神色收敛,喃喃道:“陈德这事情是轰轰烈烈,大快人心,但若是弄得街知巷闻,到有些不妙。”

    红玉不禁奇道:“这么多人为陈大人扬名,又有什么坏处呢?”折御卿面色渐凝沉声道:“他白身起事,做的是小本买卖,眼下摊子一下子铺的太宽,恐怕左支右绌,应付不来,若是有人趁势落尽下石,恐怕要让他吃个大大的苦头。”他语带忧虑,惹得身旁红玉也担心道:“但愿大英雄都是好人好命。既然是朋友落难,夫君要帮他一把吗?”

    折御卿苦笑道:“我但愿不要折家亲自对他下手便好,哪里还抽得出手帮他。”这红玉也颇受折御卿宠爱,知闻许多军机隐秘,闻言不禁掩口道:“难道是汴梁”折御卿默默地点点头,仰头将杯中物倒入喉中,却品不出刚才的爽快劲儿了,脸色黯然,低声道:“将酒收起来吧。”

    汴梁城中,枢密使曹彬府上,垂柳处处,清风习习,曹彬头戴纱帽,身着凉衫,仪态颇为潇洒,他神色宁静,亲手将煮好的茶汤点到王侁面前的茶碗里,微笑道:秘权,这御赐的茶饼,只有你来府上,我方舍得拿出来吃啊。请用。”

    王侁依旧一身月白儒服,悠然看着茶盏中漂浮的汤?,笑道:“御赐团茶固然可贵,能得枢密使大人亲手烹茶,才是世间罕有的优遇,折杀吾也。”他言语谦恭,动作却一点不客气,端起面前茶盏,先深吸一口茶香,然后一气将茶汤灌入口中,闭目品尝片刻,方才看着曹彬叹道:“若非亲历,谁也不敢相信,威风八面的曹将军,居然烹得一手好茶。”

    曹彬满脸推笑,骂道:“几日不见,你也学得满口阿谀奉承之语,晓得吾是枢密使大人,也不见你送钱来与我使。”王侁笑道:“穷书生囊中羞涩,一月的禄米适才打发了你的门子,正不知上哪儿打秋风去也。”

    江南之战后,果不出王侁所料,赵匡胤甚恶纵兵抢掠的潘美、曹翰二人,曹彬最然有统军之责,但毕竟不是直接责任,渐渐地在军中地位脱颖而出。太祖驾崩,赵光义即位之后,曹彬女儿乃是太子妃,成了正牌国戚,他为人又极谨慎谦恭,甚和太平兴国皇帝的心意,因此比陈德原本所在的历史空间里更早的晋位为枢密使,加同平章事。见曹彬修成了出将入相的正果,潘美曹翰等撕杀汉无不眼热,心道半辈子南征北战的沙场搏命,还不如一个乖巧听话换来的平步青云。

    这曹彬的门子也活该倒霉,王侁最喜做寻常儒人打扮,又睚眦必报的性格,今日应曹彬之约到府上拜访时,居然被那不睁眼的门子阻拦了两句,王侁当即塞了他一个门包,却落下一条口实,现下在曹彬面前搬弄出来,就是要断了此人的生路。

    “果真?”原本面色温良的曹彬闻言眉头一竖,眼中闪出一丝利芒,冷哼道:“到叫秘权见笑了,”伸手招过在一旁侍卫的亲随,吩咐道:“今日当值的门房,重则四十军棍,赶出门去!”那亲随应了一身,匆匆离去,旁边服侍二人的婢仆都颇有些骇然,那门房乃是枢密使府中最有油水的肥缺之一,都是辗转关系有臂膀的人物方能占据的职位,这两位大人三两句间,就叫那门房一瞬间从众人羡慕落得猪狗不住,这就是权势。所谓杀鸡儆猴,众婢仆无不战战兢兢,有几个小厮不住的拿眼偷看那言笑随和的王侁,一定要把他的相貌记得在死死的,免得下次不认得人,遭了无妄之灾。

    责罚了下人,曹彬也似乎被王侁破了养气功夫,有些尴尬地笑道:“秘权啊,这次请你到府,乃是为了西北之事。那人居然千里奔袭,取了河西,你可曾听闻?”这权势熏天的大宋军方第一重将,竟然言语间透出一股嫉妒的味道。

    “是,”王侁不为人察觉地叹了一口气,“此人用兵喜行险,归义军内乱,回鹘大军在外的一线之机,居然给他抓住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轻轻又喝了一口茶,悠然道:“国华今日请我过来,该不是坐壁上观吧?”

    曹彬沉声道:“兵法以正合,以奇胜。好走边锋者,易得大胜,亦得大败。”

    王侁抚掌笑道:“是也。兵者国之大事,不可轻忽。前朝太宗品评诸将,言道‘勣、道宗用兵不大胜亦不大败;万彻若不大胜即须大败’,便是褒扬勣、道宗二将,贬抑万彻者也。”

    曹彬叹道:“正是,可叹世人无知,一时间街坊相传,竟以为那人是中原第一名将了。”他这话并非无因,昨夜陪侍官家看书,接道西北董遵晦报来陈德击破甘、肃州回鹘,收服回鹘、归义军勇士数万,囊括河西之地,赵光义拍案高呼,得如此猛将,何愁燕云不复!旋即又皱眉道,此人惯能招揽人心,不能收服,待他羽翼渐丰,便是大患。

    王侁心中暗暗笑他沉不住气,一边喝茶,一边轻声道:“世人眼光平庸,国华何须在意。”

    曹彬却伸手将茶碗重重放到桌上,沉声道:“岚州地瘠民贫,兵不满万,甘州回鹘兵至少也有万人,那人若是当真硬碰硬击败了甘州回鹘,又要收服归义军各部,压制河西藩人,少不得要倾巢而出,他原本的岚州根本之地,却定是空虚。我欲遣精兵一支,批亢捣虚直取岚州。不过有些事情,却要秘权你帮忙。”

    王侁心中一沉,敛住了笑意问道:“国华哪里话来,我有什么帮得上你的,尽管说来。”

    “让岚州城中的祆教弟子,为我大军开城门,指道路,最好在那陈德留守军兵发觉之前,一举将他在岚州的家眷虏获,也好挟制他在河西不得轻举妄动。”

    王侁骇然,却仍有些不死心,问道:“此时陛下恩准了吗?”

    曹彬哈哈笑道:“若是陛下不准,吾哪里知道秘权你苦心孤诣对付此人,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倒是愧煞曹彬了。”

    王侁不能推辞,嘴上只得答应,堆成笑脸,混没听进去曹彬对他说如何在晋南调集禁军,如何潜行,岚州城中祆教弟子与大军如何联系。他脑中嗡嗡作响,心里叹道:“陈兄,这下我可真的要愧对你了。”

    正文 二十七章骑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28 本章字数:3255

    归义军子弟曹勇被一双大手抱上了羊背,他怕得浑身发抖,死死地抓紧羊背上蜷曲的绒毛,只觉滑溜无比,那羊儿一动不动地恐怕都要滑脱下来。曹勇亲眼看到前面几个回鹘和汉人小孩在大公羊窜出去不到五六步的时间就被颠簸了下来,他狠下一条心,用瘦小胳膊狠狠挽住了羊脖子,勒得那头公羊不住的咩咩叫,还未放出圈里,都已经不安地来回踢打着木栏杆。曹勇顾不上抱怨狠心的父亲,忍住恐惧,喃喃在公羊耳朵边上道:“羊啊羊,你若是让我多骑十步,我每天给你割十筐嫩草吃,不,我给你吃青菜。”

    围栏外面是个巨大的校场,旁边座无虚席,更有不少敦煌城里赶来看热闹的观众,今天是河西教戎军的成军礼。陈德击败河西回鹘,收服归义军将士后,为了应付四方环饲的强敌,将岚州西征老营,归义军将士,出身清白的回鹘军兵共三万余将士编练为六军,骠骑军、白羽军、驰猎军为骑军,锦帆军、教戎军、练锐军为步军,每军五千余人。今日最后整编而成的教戎军的成军,陈德遍邀了六军将军,校尉,河西回鹘各部首领,以及普通百姓前来观礼。

    清晨,陈德早早便在新任的各军指挥使和教戎军校尉以上军官的簇拥下登上了校阅台。为了表示对参加校阅的军士最大的尊重,因此陈德给观礼的高级军官立下一条规矩,就是观礼的最高阶军官必须要第一个到达阅兵场,亲眼目睹受阅军队入场准备全过程。本来这只是陈德企图拉近官兵距离,加强凝聚力的的一个小手段,没想到此后却产生了两个意外的后果,一是这条军规使高级军官参加一次校阅的时间大大增加,从而使将官们将没有必要搞的阅兵式大大裁减;二是所有受阅军队都必须在将官的眼皮地下完成从入场到整队等一系列动作,使将官更能看到受阅军队的真实水平。

    为烘托气氛,陈德建议先让小孩赛骑羊,数百名回鹘和汉人小孩分为十组,每个小孩骑在公羊背上,停留时间最久者,孩子的家长将得到二十贯钱的奖赏。这六岁不到的曹勇的父亲曹尚是个酒鬼,听闻参赛的孩子就有500钱可领,当即就不顾曹勇的反对将他塞给了组织成军礼的教戎军军官。

    看台上坐满了闹嚷嚷的人群,虽然大多数蒙古族,回鹘族的小孩都是从骑羊开始练习骑术,但是此番岚州选用来比赛的可不是温顺的母羊,而是被牧人们蓄意饲喂挑逗得脾气极坏的公羊,从围栏打开那一刻起,这些公羊就不住地狂蹦乱跳,就算是有过少许骑羊经验的蒙古和回鹘小孩,也大都在十步之内被甩到地上,幸好羊的力气远小于牛马,旁边保护孩子的教戎军军士又眼疾手快,方才好几次化险为夷。那些惯于在马背上讨生活的蒙古,回鹘贵人倒还不觉得什么,他们自小练习骑术,驯服劣马,哪个不是屁股摔成八瓣的,倒是好些将孩童送上赛场的汉人父母忧心忡忡,不少人已经暗暗为贪图小利,将自家骨血置于险境而后悔。不过,那曹尚倒是将儿子卖命换来的钱先打了一壶酒,黄汤灌了下去,醉眼朦胧,倒分布清楚场边数十个小围栏里的孩子哪一个是自己儿子了。

    已经出场的一组小孩被公羊摔得七荤八素,既好笑又可怜,大大激发了场边观众的说兴趣,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那场边等候的,“大人,可以开始了么?”新任教戎军指挥使李斯转身秉道,陈德微笑着点点头,侧身对坐在自己左右的辛古和于伏仁轨道:“草原少年自幼骑羊,射鼠兔,长大则为战士,我们这些孩子从现在开始,就不能输给那些草原上的孩子。他们是我军长盛不衰的希望所在。”

    随着一声锣响,数十个围栏一起被打开,场边的观众一起欢呼起来,数十头公羊载着背上的小孩一起冲出围栏,在校场四周撒欢儿似地连蹦带跳,几乎数息之间,就有十来个小孩被甩下了羊背,眼疾手快的教戎军军士一个冲上去将公羊扳倒,一个护住小孩带出场外,不少小孩都目光呆滞,吓傻了模样。

    扣人心弦的比赛吊足了观众的热情,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数息过后,还有几个小孩骑在公羊的背上,其中有一个就是曹勇,满世界仿佛都是那一片滑溜而又疯狂颠簸不定的羊背,观众巨大的喝彩声在他耳朵里更像是一种恐吓,曹勇几乎要被吓哭了,他竭尽全力不要被颠倒羊背下面去,因为他更怕被那粗大的羊蹄给踹着。公羊颠簸起伏的拼命跳着跑着,一步,两步,三步,到最后完全顾不得数数,曹勇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死命的揪住羊脖子下面那一团长毛,双腿不自觉得紧紧卡住羊背,知道教戎军的军士将他连拉带扯地从羊背上给抱下来。六岁的汉人孩子曹勇,是这场骑羊赛的冠军。

    数十年后,驰猎军指挥使曹勇在酒桌上被问第一次获取奖赏的感触,曹勇醉醺醺地叹道,长这么大,第一回觉得,看到羊就想吐,公羊的味道好马蚤臭,酒鬼老爹是个混蛋。这种回答简直让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河西军最高统帅陈德却不知道曹勇此时的痛苦,他颇有些骄傲地看着似乎是非常镇静的站在场边等待领奖的曹勇,对教戎军指挥使李斯道:“看那个汉人小孩,骑羊多么棒,只要有机会,未来他的骑术不会比任何一个草原人差的。”

    孩子骑羊的表演让校场上的气氛几乎沸腾了,原本严肃的教戎军校阅成军的仪式也变得格外热闹,正在这时,严整的教戎军队列开始行进入场了,将满场气氛推向又一个高点。

    首先入场的是骑兵营,五百名骑兵排成十列整齐的入场。由于步兵军团中的骑营不需要携带大量辎重,骑士们胯下都是矫健的波斯马,人马甲胄都涂成黑色。骑士腰部以下都包裹在马甲以内,人与马浑然一体。马鞍的左边挂着骑士盾和弓囊,右边挂着箭囊和骑兵刀,马鞍的后面系着水壶和干粮袋。骑士上半身两档甲很厚,整块胸甲和背甲扣合在一起,仿佛钢铁铸就的肌肉,鱼鳞甲从肩部一直延伸到手腕,每个人都戴好了丝绸和皮革衬里的铁手套。外罩一件白色的骑披风。骑士都一只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竖起四米的骑枪对阅兵台上将领们致敬,远远望去,仿佛一片移动的树林。

    为了表示是隶属于教戎军的骑营,骑兵的胸甲前都缀着鲜红的缨络,在白色的披风和黑色骑士甲的衬托下,红缨显得非常耀眼。

    “早知道红色的璎珞如此醒目,我就将它挂在标准军袍上了。”陈德侧身对李斯说。

    “关中追怀秦汉,秦尚黑,汉尚红。河西汉人大都是关陇血脉,所以均着黑甲红缨。”李斯解释道,身为教戎军的指挥使,李斯也为属下的严整军容自傲。

    紧随在骑营后的是三个长枪营,这些长枪兵身披的甲胄重量是步卒中最重的,士卒们排成三个方阵,从头到脚的铁甲使他们的队列像一道金属的洪流。士卒正面的外甲胄是一层锁子甲,锁子甲下面是藤甲,藤甲下面是一层的丝质内衫,三层护甲足以抵挡从箭矢和大部分格斗中的伤害,同时,手臂和腿脚处的铠甲都做了特别设计,既灵活又增加了对关节部位额外的防护和支撑。

    士卒背后的防护则差了很多,除了一块护住心肺要害的铁甲外,只着缀着钢片的厚革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后背的防护和前方一样,仅仅盔甲的重量就足以使长枪兵迈不开步。“每个指挥官都应当避免麾下士卒的背部直面敌人的攻击”的作战原则同时也被反复灌输给各级军官。

    即便如此,长枪兵仍然被誉为军团中最累的兵种,他们为其他一切兵种提供掩护,披甲后持续战斗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时辰,是全军的依靠。他们左臂上套着护身盾,右侧腰间挂着箭囊和五花八门近战武器,横刀是最常见的,使用战斧,狼牙棒,短剑,三棱刺等也不少,士卒们在入场前已经将铁面罩放下,经过阅兵台时将原本竖起五米长枪斜向45度角,整齐划一的动作引起阅兵台上的参谋军官们一阵惊叹。

    长枪营身后是两个佰刀营方阵,佰刀手们身着的陷阵甲比长枪手的全身甲轻便,但防护更为均衡,胸背腰腹等重要部位都以大块铁甲防护,手臂包裹着细密的钢质鳞甲,大腿外披铁环缀成的锁子甲,内衬一层坚硬的厚革甲,小腿前方则由厚革带束紧板状胫甲防护,整个简直如同钢铁包裹的猛兽。

    注:史籍中记载匈奴“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田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攻战以侵伐。

    作者:藤甲除了本身的防御效果外,还便宜,藤甲的支撑结构能够有效地将锁子甲的重量分担到身上。还有,眼前这么豪华整齐的装备,是为了成军礼是凑出来的,千万不要以为三万人都这么豪华。那就直接平推凉州吐蕃,也就没有看头了。

    正文 二十八章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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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伐沉重的陌刀手腰右侧挂着各式短兵,左侧挂着直径三尺的圆盾。而双手使佰刀时他们习惯将圆盾背在背后,可以增加身后的防护,短兵格斗时则以左手持盾,右手使用战斧,狼牙棒,短剑,短矛等近身武器。虽然五尺的刀刃都被皮鞘细心的包裹起来,但在所有受阅的方阵中,佰刀手们仍然是杀气最重的,伴随着他们的出现,阅兵场上的气温都似乎寒冷了不少。

    “此番最大的意外之喜,就是得了这两千五百陌刀手。”陈德微笑着对身旁李斯道。晚唐五代内乱杀伐,中原军队的主要作战对象都是步兵,因此更利于克制轻骑的大唐陌刀因为造价昂贵,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