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夏鼎第46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攻打的中枢,却浑然不惧,柏盛更笑道:“在这狭窄街道之上作战,地形有利于我。射雕营封锁住敌人营垒,外面一千敌骑焉能撼动我牙军、陌刀两营。”三人哄然大笑,胸中皆是豪气万千。

    正文 十七章完胜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15 本章字数:3544

    夜落纥胯下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起来,怎么鞭打都不肯再往前冲,放眼前望,狭窄的街道上,层层叠叠堆积着回鹘人马的尸体,不少骑兵死去,战马却受伤半瘫在地,发出声声哀鸣。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百步之外,汉军的长矛阵却似乎没有被撼动分毫,狭窄的街道上二十五名重甲步卒肩并着肩站成密集的一排,他们手中持着的硬木制成的长矛前细后粗,重心位于军士双掌之间,矛尖闪着血光和寒光,略微下垂,有不少回鹘健儿弃了马,希图弓着身子从地上爬过去,便被从上而下刺出的长矛钉死在地上。第二排甲士将长矛架在的第一排甲士的肩上,第三排甲士将长矛架在第二排甲士的肩上,一眼望去,密密层层的矛丛如同一座吸血丛林,回鹘骑兵打着健马冲了好几次,却一次次白白把性命穿在了锋利的矛尖上。

    夜落纥心中估量,从开始冲锋到现在,自己这边的骑兵伤亡接近两百多人,但那些汉军躲将近十五尺的长矛后面,伤损微乎其微,更可气的是,回鹘骑兵所用的骑弓在远处很难伤害这些有着严密铠甲保护的汉人,而一旦靠得稍微近一点,就在敌军弓弩手的反击下,死伤比硬冲长矛阵还要惨重。

    和呼啸着冲锋陷阵的回鹘健儿不同,这些汉军虽然下手狠辣,却全都沉默得让人胆寒,哪怕是被亡命冲近的回鹘骑士带着快意一刀断首的时候,也极少发出惨叫。这无声的坚忍,反而比声嘶力竭地大呼酣战更使人毛骨悚然,夜落纥心中判定,这些汉军绝对是百战悍卒,若非如此,生死关头怎能如此无动于衷。沉默的汉军阵前,依旧充斥着回鹘骑兵的色厉内荏的吆喝,却已无人再敢恃勇上前。

    两军战场是一条贯通南北的狭长的街道,南面直通甘州城南大营,也是南城楼的瓮城。这甘州城乃是先归义军节度使张张议潮为防备吐蕃骑兵马蚤扰而特意整修过的,因为甘州在北而吐蕃在南,所以特意在南城门内加筑了一道瓮城,也作为骑兵的兵营,攻守兼备,吐蕃人如果直接从南门攻打,就要面对两道城门,而瓮城兵营中的五千精骑则可随时从城门杀出。为了防备南城大营军队作乱,也为了在南门失守后节节抵抗,南城大营只开了一道营门,也就是瓮城的内侧城门,城中通往这南门的,只有这条南北贯穿的街道,只要守住这条街道,攻下南城大营的吐蕃军就不可能在城内呼啸而过。

    当年归义军与吐蕃人在河西拉锯征战多年,血流成河,张议潮为了防备吐蕃入寇,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谁曾想这刻意设计的南城大营与街道,竟然成了阻隔两支回鹘骑兵会师的障碍,两千骑兵被困在瓮城内动弹不得,另一方面,除了派出小股骑兵监视,岚州军在南城外兵力尚且稀薄,这些有逃生之路的回鹘骑兵自然不会像夜落纥那样拼死冲击汉军步卒严密的长矛阵,陌刀阵,强弩阵,丢下百多条性命之后,便几乎完全放弃了。

    南北呼啸而过的风,带着点点血腥的味道,这条狭长的街巷,已然成了回鹘骑兵的坟场,身旁好几个亲卫都面面相觑,带着夹杂惭愧的希冀望着夜落纥,不言而喻,希望他干脆下达退军的命令,不远处伤兵痛苦的呻吟,就是他们的催促。适才探马已经清楚,汉军只是控制了东城门,其它三座城门都还在回鹘的手中。但汉人并不是没有兵力,他们在城外还有数千骑兵严阵以待,只是不舍得把宝贵的骑兵耗费在这街巷战中罢了。该死,就连汉人都知道,骑兵不利巷战,可是谁让回鹘人没有他们那样坚韧的步兵呢。这么强大的敌军,一旦退了,也许就在没有翻盘的机会。夜落纥心中在痛苦的思虑,马鞭哒哒哒地敲在鞍子上,代表他心中格外烦闷。

    他不曾料想到的是,在这条长街的另一面,横阵营正加速赶来,离彻底封锁住这条长街还差一个街口的距离。百夫长石开闵气喘吁吁地跑着,肩膀挂着的一串地回鹘兵鼻子来回晃动,煞是滑稽,岚州军计算杀敌数量方法甚多,并未统一规定,横阵营便是以割下鼻子为记。收拾掉东城楼回鹘守军后,百夫长石开闵肩上就挂了穿成一串的百多个回鹘人高挺的鼻子,奔跑时挂在身上格外碍事,石开闵干脆将它甩在路旁,大声叫道:“都是咱横阵营的功勋,肉烂了还在锅里。”

    他说这话的原因,和横阵营一同攻打东城楼的承影营全是百战悍卒,人人手上都有百十条性命,上下一股傲气,不屑于和普通军士抢夺首功,拔山营则取了入城卧底和夺下城楼的大功,计算斩杀敌军人数的零碎功劳可有可无,所以这南城楼上的杀敌人数,都算是横阵营的。话虽如此,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横阵营全体看着那两个营头的人得意扬扬,都憋了一股子闷气,听闻南城这边有大股敌人骑兵正在攻打步阵,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岚州军对中层军官的栽培可谓不遗余力,巷战不利骑兵乃是全体步兵军官的战术共识,所以听说敌人骑兵居然不逃,反而悍然在城内攻打严整的步阵,石元光顿时觉得这种呆头傻鸟百年不遇,而且据说还有回鹘大贵人在其中,更加不容错过,于是顾不得休整,匆匆带着横阵营便往城南赶。谁知赶到长街的街口处,却被白羽营的人拦了下来,军士回禀,人家正准备发起冲击,要将敌骑彻底击溃,请横阵营的兄弟守住各处街口,斩杀首级便成,白羽营只要击破敌军的大功,斩首之功只都给横阵营兄弟好了。

    横阵营上下一听这消息,无不大声哀号,难道堂堂岚州横阵营五百精锐刀盾手,“总是要给人打下手擦屁股吗?”石开闵小声嘟喃道,先来后到确实是军中规矩,无奈之下,安排手下军士守住一处街口,前排结成如山之稳的盾阵,后排取下背后的硬弓,客串一把弓箭手,步卒在这街巷上射杀体型庞大的轻骑,比旷野上简单多了。

    街口外侧,早先到达的白羽营校尉于伏仁轨得意地看着在各处结阵看守街道的横阵营,笑骂道:“城中巷战两条腿确实比四条腿占便宜,不过抢功劳却还是慢了一点。”这话引起了身旁众骑兵高声大笑,众人深感校尉这句话委实英明无比,不知何时开始,岚州的骑兵和步兵之间互相奚落成了一种习惯,尤其是对步兵防御能力差,打法又阴险的轻骑兵与步兵之间简直就是天生的仇敌。不过,若是没有横阵营赶来把守街口,白羽营却也不敢擅自发起冲击,因为骑兵能够以雷霆万钧之利击溃敌人,却难以彻底封锁敌人的去路,这一千多敌骑侥幸逃脱一两百骑在城中作乱,扑灭不易。所以一边歇养马力,一边等待着步军赶来,还顺便捞着一个奚落对方的机会。

    眼看横阵营布阵完毕,于伏仁轨拔出横刀,大声叫道:“兄弟们,让我们给他们一个痛快吧!”一提马缰,马儿轻轻往前一纵,一千五百白羽营轻骑缓缓转过街口,出现在尚且在汉军布阵面前游移不定的回鹘骑兵面前。

    “唉,败了,败了!”南城大营守将密录长叹道,他指挥骑兵攻打了几次封锁城内侧街道的汉军布阵,觉得对方的战力委实强悍惊人。

    就连素来著称河西的归义军精兵,只怕在大队骑兵冲击之前,也不能做到当真不动如山。可是,这些来历不明的汉军,做到了。难不成真的是汴梁的官家禁军讨伐河西来了吗?罢了罢了,回鹘人两百年前就已经归顺中原,趁着中原战乱板荡,贵人们过了几天大可汗瘾,眼下中原军队既然重新派出军队经略河西,再多抵抗也是无益。

    眼看着两倍优势的骑兵犹如一柄铁锤一样,势不可挡的砸向惊慌失措的夜落纥所部,而前面的汉军步阵一动不动,当真如同铁砧一般,要和这骑兵一起将夹在中间的回鹘骑兵砸个粉碎,密录不忍再看下去,回身下令道:“全军集合,我们杀出去。饶过肃州,投奔景琼大可汗。”他原本是夜落纥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不会舍夜落纥投奔景琼。

    甘州的南城楼修得比其他三个城门都格外高大宏伟。驻扎在瓮城之中,却让天性散漫的密录觉得憋闷得很,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眼前豁然一亮,无边无际地戈壁草地才是回鹘健儿的猎场,这城池,就让给那些汉儿吧,密录心道。

    他在卫士骑兵的簇拥下缓缓驰出城楼,城门虽然开得不小,也只容四五骑并肩而过,两千回鹘骑兵走了好一阵子方才出来,队形尚且散乱,身后的城门还未合拢。回鹘骑兵尚未开始加速奔跑,三千汉人骑兵却从城东转了过来,摆开一字骑阵,稳稳的阻住了去路。

    早有军报,甘州州城四门各有五百回鹘军兵戍守,州府府衙有夜落纥亲军一千,南城大营骑兵两千,适才陈德稳稳将这些岚州最精锐的骑军营都扣在手上,一则防备城中有不测之变,二则不给这南城大营的骑兵集团过大的压力,免得他们拼命攻打牙军等营的步阵,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眼下见敌军已有弃城逃走的意思,想来城内的战斗已经大获全胜,便调派骑军转了过来。只需解决掉这两千人的骑兵集团,其它回鹘兵余烬,不足为虑。

    陈德看着因为岚州骑军的出现而有些慌乱的回鹘骑兵,心中微微得意,一个时辰不到,拿下了甘州城,眼下大局已定,无暇再理会这两千回鹘骑兵是降是战,下一个目标,是卷席肃州,再直逼玉门关,待将那些回鹘贵人的家眷押至玉门关阵前,且看回鹘各部贵人如何应付。

    岚州军发起攻击时天色刚刚破晓,此时一轮红日方升,金黄的朝霞铺满大地,新的的河西之主立马三军阵前,微微笑着看一骑回鹘打着白旗,催头丧气地催马过来,乞求他的仁慈。

    正文 十八章降俘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15 本章字数:3515

    岚州军上下都屏住了呼吸,不少人从左右望向立马阵前的指挥使,眼中充满敬仰和崇敬。还有什么比一场胜利更能赢得军心的呢。陈德脸色冷漠地看着打白旗的回鹘骑兵越来越近,从骑马的姿态来看,这是一个骑术精湛的勇士。

    “尊贵的大人,我家将军命我传信,只要大人的军队让开一条道路,容我军退往戈壁,甘州城便是您的。”达干统兵官磨延啜大胆地注视着陈德的脸说道。甘州回鹘人进入河西已经百年,占据了东西方通商的要道,不少回鹘贵族已接纳了中原所谓仁义礼智的品格标准,虽然是作为投降谈判的使者,磨延啜也挺起胸膛,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甘州城在我眼中无足轻重,让你家将军率健儿退入瓮城之中,全军卸甲束手就擒。待我战败景琼可汗之后,我会容许勇士们携带随身武器和一匹马,有尊严的返回故里。”陈德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

    磨延啜没想到陈德提出如此一个既苛刻,又宽大的条件,要想争执却无从辩起,此时此刻,他才感受到陈德言语中透出无比的自信,如果自己代表的这两千回鹘骑兵不接受条件,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陈德的自信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几乎当时就想拨马回归本阵,难不成这就是英雄之气,磨延啜心中暗道,他看着陈德,想看他是否以诡诈相欺,只见面沉似水,眸子中一片沉静,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得恭声道:“大人仁慈的条件,容我回禀我家将军,您和麾下健儿的来历,可否见告?”

    事已至此,无需再隐藏行迹,陈德看着这个貌似恭敬的回鹘骑士,平静地答道:“大汉岚州军,陈德。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是战是降。”

    半刻钟以后,回鹘人转身返回了瓮城,并请求岚州派出军使前去接收铠甲、军械和战马。夜落纥的人头和南城大军不战而降,彻底稳定住了满城回鹘军民的人心,少数从各城门冲杀出去的回鹘骑兵,岚州也不去堵截,倘若景琼舍弃玉门关回师前来夺取甘州城,那么玉门关军队将衔尾追击,河西走廊就是这么一个狭窄的地貌,在不足两百里的走廊宽度,决定了相对而行的大军是无法相互绕过的,岚州军将和玉门关军一起,夹击回鹘军,野战决胜。夺下甘州城,岚州军的重点是掌握住甘州回鹘各部贵族的眷属,尽最大限度减小自身伤亡。

    各部回鹘守军束手之后,岚州军士便在先期入城的拔山营带领之下,抄掠甘州回鹘达官贵人府邸,上至可汗,宰相、都督,下至将军、达干,全都一网打尽。回鹘人占据河西之后,因为人数比原有的定居汉人少得多,要治理为数众多的河西汉人,唯有保持以国人统治汉人的政权特色,这也是游牧民族进入农耕地区的常态,回鹘贵族和汉民居所虽然没有辽国上京契丹族和汉族那般泾渭分明,却也极容易辨别,不到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在城中搜集了足足四五千回鹘官吏眷属,下午又仔细甄别他们的丈夫儿子是否在景琼可汗大军之中,无用之人一律丢入瓮城和投诚的将近三千回鹘兵关押在一起,也使这些回鹘贵族军民混杂在一起,投鼠忌器,不易作乱。

    南们瓮城大营之中,回鹘人妇孺老幼青壮挤在一起,个个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看着头上岚州军士布置的强弩和火油,不得不说,岚州军这一招狠毒。倘若城中有人当真作乱,便将火油从瓮城城墙上倾泻而下,将这四壁圈住的五六千回鹘人付之一炬,可谓玉石俱焚。不得不说,岚州军当真如同那个陈德所言,一点不在乎这座城池。

    看着往日趾高气扬的回鹘袍泽都耷拉着脑袋,剥去了铠甲和兵器,就好像被拔了毛的鹰。“陈大人会信守诺言吧?”磨延啜心中忐忑不安地想着,他将陈德的条件转达给了将军,又力谏将军大人率军解甲投降,但是岚州军仍然毫不客气的将他关到了瓮城之中。不过此时此刻,磨延啜倒是心中暗暗感激,如果岚州军单独将他带走,恐怕自己这一辈子在族人中都抬不起头来。“我是救了这些兄弟们,还是害了他们?”磨延啜苦恼地看着岚州军明显堆放在瓮城城墙上的大桶火油,造孽啊。

    艾丽黛的神色平静,白地绿藤纹样的连衣长裙淡雅而整洁。她是景琼可汗的女儿,景琼可汗大军出征之后,夜落纥便进驻城守府,艾丽黛在卫士的掩护下到了城中一个心腹的回鹘贵人家中隐藏,谁知没有几日,甘州城又换了主人,这回鹘贵人一家连同她都被岚州军一股脑儿押送到瓮城中来。

    “公主殿下,”职使妇人阿古丽原先是艾丽黛的||乳|娘,捧来一碗清水送到她的面前,有些担忧地低声劝道,“您还是隐藏一下吧,那些该死的汉人都在看着你呢!”艾丽黛不像其它回鹘贵族女子一般,故意穿得破破烂烂,用肮脏的灰尘抹花了脸,在叫花子群一样的战俘营中,她就如上一朵洁白的莲花那么夺目,自然也吸引了瓮城四周监管的岚州军士的注目。

    艾丽黛点点头,低声道:“阿古丽妈妈,如果他们要做什么,无论我们怎么逃避,都没有办法阻止。”她顿了一顿,“这些汉人来势汹汹,却骄傲得紧,他们的眼中,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战利品而已,只等和父王打完了仗,他们才会做最终的分配。”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忧郁,“这样的骄傲的军队,犹如天上的雄鹰不屑啄食死尸的军队,父王仅仅靠各怀心事的回鹘各部拼凑的大军,怎么抵挡得住呢。想到这里,艾丽黛不禁用手扶了一下乌云一样的发髻,发髻之内有一根锋利的银簪,她并非没有做最坏的打算。

    瓮城外面,岚州准备押解到两军阵前的回鹘达官眷属已经装入囚车,满满的堵塞在那条纵贯南北的大街上。正值初夏,为了防止疫病蔓延,跟随夜落纥死战到底的回鹘人马尸体都堆积起来架上柴草烧掉,黑烟和臭气弥漫,熏得近前的俘虏直流眼泪,伴随着浓重的奇异的肉香和焦糊味道,一股淡淡而深邃的恐惧涌上甘州城中居民的心头,岚州军行事并不滥杀,但这种果决和平静的处置让人胆寒。囚车中的回鹘贵族毫不怀疑,如果必要的话,这些忙忙碌碌的汉军会直接把城池烧掉,好像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毁灭全世界,佛啊,天地间怎么会生出一样一群杀胚!

    “大人,如果敌人来攻,我们需要烧毁城池吗?”奉命率五百军士留守甘州的李斯问道,不能赶上和回鹘大军的决战让他十分不满,却只能按捺住情绪,干干净净完成好陈德交给他的重任。

    “不用,这城池迟早是我们的,毁之无益,反而激起河西居民叛乱之心。”陈德轻声答道,面无表情的看着有几辆囚车中的回鹘贵人因为站立过久,晕倒在车内,岚州军士在旁边将凉水往囚车里面浇去。

    “那瓮城中的俘虏呢?”李斯又问道,他极其反对用火油威胁着瓮城中五千多俘虏的性命,太过残忍,有伤天和,就连诸葛孔明,不也是因为烧了藤甲兵而折寿的吗?李斯下意识地回避去想,烧死和别的死法,有区别吗?瓮城周围不过两百岚州军士,就是射杀也要射好一阵子。

    “如果是甘州城外回鹘各部纠集攻城,致使你不得不弃城而走,那就放过他们,如果他们自己不知好歹企图夺城的话,你要当断则断。”陈德看着尚带着一丝书生意气的李斯,叮嘱道,“如果你判断敌军势大,我军难以守住城池的,万万不可恋战,甘州城我们随时可以夺回,军士们的性命比什么都珍贵。如果要死守城池,我就不会留你在这儿了。”他言下之意,如果占据河西,要消化掉这近百万户口的一大块地盘,岚州军士的人数实在太少,每一个人都是珍贵的种子。李斯常年跟随在陈的身边,最能体察他的意图,当即点头称是。

    二人正商议着,休整一夜的岚州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河西乃是胡汉百年攻杀之地,甘州城里百姓,看惯了城头变换大王旗,并没有箪食相迎王师的冲动,面对满街兵荒马乱,大多数人选择了关门闭户,胆小的躲进了地窖,胆大的则趴在窗户缝儿后面张望情势。

    岚州军也完全无视百姓的存在,没有和他们多费口舌。全军上下一致的共识是,集中精力歼灭回鹘人的野战军队,再回头收拾州府。除了将甘州官府储藏的金银封存之外,又补充了大批粮食辎重马匹之外,岚州全军在甘州城内别无索取。没有什么冻死不拆屋的口号,在岚州,军士们受到了军队系统的全力支持和照顾,战后分配战利品和民户又极公正,自然不屑于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大战在即,身上多带些粮食和水比金银,及时休整,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白羽营为先锋缓缓穿过西门往肃州进发,前面军报,肃州城中仅有回鹘兵一千人,在器械完整的岚州大军面前基本没有反抗之力。探马在肃州西面还没有查探到回鹘大军回师的踪迹,如果景琼可汗退守肃州,那有些麻烦,打成了围城战,岚州军倒可以利用冗长的战争间隙完成对河西张氏军队消化和接管。

    跟在白羽营后面的是押运俘虏的四百多辆囚车,车队后面是步军营头,骑兵在两侧护卫,陈德率领牙军在最后行进。大军逶迤向西,渐渐将甘州城远远抛在了身后,他们走的这条商路乃是西汉以来东西商队惯走的道路,此时还没有成吉思汗大军西征对丝绸之路的毁灭性破坏,一路之上,有水源处即有村庄,绿柳垂杨成荫,只是不少汉人聚居的村子不久前遭了回鹘乱兵的烧杀,一片残垣断壁,晋咎恨得破口大骂:“早知道就该将甘州俘获那般杂种剁了吃肉!”

    正文 十九章箭阵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15 本章字数:4392

    承影营营百夫长于安惠斜靠在岚州行军大车的栏杆上,眼望着河西走廊两侧如墙壁般高耸逼戾的山势,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叹道,这般险要的地势遮挡,方能抵挡漠北和青唐的部族骑兵,让汉人在这西北边陲之地也有一个安居乐业的所在。

    九千岚州军裹挟着回鹘贵族眷属从甘州出发,沿着狭长的河西走廊平原,一路行军。

    河西这段狭长的平原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因为位置在黄河以西,所以叫“河西走廊”。南面终年积雪不化的祁连山和阿尔金山挡住了青唐吐蕃健儿北上的去路,北面漠北诸部难以翻越的马鬃山、合黎山和龙首山,合围着这段长约两千里,最窄处仅二十里不到,宽至两百里,西北—东南走向的狭长平地,囊括凉、甘、肃、沙数州之地,气候温和,水草丰美,宜农宜牧,若是没有战乱侵扰,在南北高山的拱卫下,乃是难得的世外桃源,但若是遇到了兵灾,百姓逃无可逃,河西走廊也成|人间地狱。

    行军大车摇摇晃晃,于安惠颇为惬意,他乃朝廷控鹤军都头出身,却贪图边军健儿的赏赐,到了边镇,老节度使去世后,无处安身,恰好张仲曜代表岚州商队招兵买卖,便将他收了。岚州军虽然极耐劳苦,上下却都一种能够坐着就绝不站着的作风,与赵宋朝廷无事时也要将各部军队调来调去疲于奔命的习性全然不同。“他们就是看不惯军汉过得安逸日子。”到了岚州军后的于安惠曾经回顾道。就拿行军来说,岚州步军营十人队各配有两辆四轮马车,其中一辆装载着全队军士的辎重,另一辆则乘坐四名军士,总有一半军士在车上休息,即便是长途行军,军士们的体力也保持得极好。

    闲极无聊之际,一堆军士受了岚州军中大兴军略讲习之风的影响,开始七嘴八舌地谋划此番去向肃州的行军方略,出身关南的承影营军士仲潼首先道:“吾看这两边山势高耸,深谷幽邃,乃是绝佳的伏兵之地,这打前站的白羽营侦骑只向南北两面张开五里地,光搜索些官道旁边的临近山坳,只怕不行。”仲潼乃是一名神箭手,生的手长脚长,却稍显单薄,面皮白皙,嘴唇微薄,唇上一缕短须,在关南军中有个“小由基”的名声,他面相斯文,虽然只是一个十夫长,这般指手画脚,却有指挥使的气质。

    于安惠心中微哂,步营百夫长本来也有马,他不舍得骑乘自己的战马,便厚着脸皮轮流搭乘各十人队,号称同甘共苦,却不能在十人队中落了十夫长的面子,是以忍住了没有反驳仲潼。但这十人队中另一悍卒汪四海却忍不住,他近身搏斗不输于仲潼,在承影营比武决出十夫长时,仲潼却只顾四处游斗,释放冷箭杀伤同袍,得了这个十夫长之位,若是寻常营头,十夫长勇力过人,在队中自然有说一不二的权威,可承影营军士哪个不是死人堆里面跑出来的刺头,虽然军规压着,但口舌上却不见得唯唯诺诺。

    汪四海一边摩挲着自己那口鲨皮刀鞘,这是夺自一个辽军中渤海族贵人的佩刀,冷笑一声道:“吾虽然投岚州不久,却觑得各营军士皆令行禁止,平日操练有素,即便是轻骑奔驰五里之地的时间,足够各营结阵自保,随意扩大侦骑的搜索范围,平白耗费马力,招惹那些骑军耻笑而已。”他看着那连绵的群山,沉声道:“若是等闲军队,被草原骑军潜伏在五里地之内这么一冲,少不得要乱了阵脚,可要若是我岚州军,他们却是打错算盘。”话语之间,这个加入岚州军系统不过三个月的悍卒,竟流露出一股以岚州军为傲的情绪,这也是岚州军士普遍的心态,军士们在岚州这个体系中,有最高的社会地位和最好的待遇,这两样东西,无论是嚣张跋扈的藩镇悍卒还是供养丰厚的朝廷禁军都不曾同时拥有。

    更令承影营这伙唯力为尊的悍卒心服口服的,是岚州普通营头所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岚州虽然不拒绝出奇制胜,例如此次千里奔袭甘州就是典范,但全军上下更注重结坚阵,打死仗,最崇尚勇力,指挥使陈德说过:“阴谋诡计只适合对付那些软蛋军队,我岚州勇敢之士结堂堂之阵,敌人越是玩弄诡诈,越是不堪一击。”这句话集中说明了岚州军队对于战役和战术动作的态度,辎重、行军、作战环环相扣,如果行军中的各营不能够在轻骑迫近五里之内完成结阵,那么侦骑就必然前出道更远的地方搜索。

    仲潼被王四海抢白一句,见众军士似乎都赞同王四海,心中忿忿,他也是靠武勇上位的十夫长,倒没往阴谋诡计方面想,岚州军中规矩也不容军官挟嫌报复手下,只得将随身的一张硬弓拿出来拉着,对着群山掩映的山谷瞄准,暗道,你再多见识,也不过是个大头兵,待会儿若真有不识好歹的贼人,且让你看看小由基的手段。忽然,仲潼的眼神一凛,北面六里开外,幽邃的山谷之中,居然当真转出了一队回鹘轻骑,正拼命打马朝绵长的岚州行军纵队冲来。

    “敌袭!”于安惠在愣了半息之后高声叫道,顺手抓起弓箭,吆喝着队中军士一起下车迎战。

    与此同时,回鹘骑兵都督石休屠正率领手下千余骑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着汉人的行军纵队冲去,心中充满了战胜的快意和激|情。石休屠乃是甘州回鹘十位统兵都督之一,这半道设伏之计正是他献给景琼可汗的。出身草原部落的回鹘人不比汉人那般崇尚堂堂之阵,伏击迁移中的敌对部落是草原骑兵的拿手好戏,后来演变成为伏击商队,伏击行进中的汉人军队,如同狂飙突进一般的草原骑兵最善于制造出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势,震慑敌人,趁敌人慌乱不及结阵之时,避免以轻骑兵冲击严整阵势的巨大伤亡,一举击溃数量相仿,甚至远远超过自身数量的汉人军队。

    在某些方面,回鹘人是存在共识的,景琼可汗对石休屠的伏击计划相当满意,当即命另一都督高克恭率领一千军兵扮作大军屯住在玉门关前,自领了七千兵马星夜回师,并集合了肃州兵马共计万余余骑兵,埋伏在了甘州通往肃州的必经之路,这南北宽度仅五十余里的一段河西走廊两侧。

    眼看回鹘骑军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挥舞着弯刀,吆喝着各种各样的各个部族的护佑神灵之名冲出山谷,药罗葛景琼大可汗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登上王帐所在的一座马鬃山脉的山峰顶上,高声喝道:“将我的王旗竖起来,让勇士看看,甘州回鹘各部的大可汗和他们在一起!”

    左右都迟疑不敢妄动,丞相董突俯首谏道:“大可汗万万不可暴露了方位,免得汉人军队垂死挣扎,威胁您的万金之体!”随侍的甘州回鹘各部贵人一起拜伏到了地上。回鹘部族当中贵人之间的猜忌比中原尤甚,此时若不表白忠心,引起大可汗怀疑,日后定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药罗葛景琼见状哈哈大笑,他年轻时也是回鹘部落中一员勇将,和归义军打过仗,也和吐蕃人打过仗,如今年迈体衰,这才不亲自上阵,眼下众臣僚如此着急他的安危,方才体现出当年冲锋陷阵的价值来,他手抚着自己的长须,高声喝道:“勇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我这当王上的怎可学那缩头乌龟一般。来人,掌起王旗!”随身亲卫不敢怠慢,当即撑起了王旗。

    这王旗高达三丈,方形的白色大旗长宽有各七尺,上面描绘着药罗葛部族的图腾神物和众星捧月图形,大旗下面还飘荡着九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豹尾。往常甘州回鹘大可汗巡行各方,只要竖起王旗,方圆数百里内的部落头人都要觐见称臣。这杆旗帜的威势,整个甘州回鹘诸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刻药罗葛景琼头戴着五叉朝天冠,身穿白色黄纹章的回鹘王袍立于旗下,拔出弯刀向正在冲锋的勇士致意,他的身边四面大鼓一字排开,各有两个力士运起全身力气猛力敲打,激起了南北两面正在竭力冲向汉人行军纵队的回鹘勇士的大声欢呼回应,一时间,狭窄的官道两侧,回鹘人的喊杀声,欢呼声,轰隆隆的马蹄声,回鹘各部镇将,达干统兵管指示冲锋射箭的鸣墒声响成一片,回鹘人的士气高涨到了极限。

    从岚州军所在的官道中间望去,目力所及之处,漫山遍野皆是不断从山谷中涌现出来的回鹘骑兵的身影,数不清有多少。若是普通军队,只怕早已惊慌失措,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奔。

    岚州军各营却似完全没有中伏的自觉,侦骑发出警报之后,前卫白羽营不慌不忙地往队列中间收缩,行走在岚州军纵队中间的恰是陌刀、横阵和射雕三个步军营,横阵营当即将随行的一百辆行军大车首尾相连成为车阵,刀盾们取出大盾横刀,在车阵前面严阵以待,而陌刀营和射雕营一南一北,二百多辆行军大车,一百辆弩车和四百多辆囚车散布在横阵营车阵的南北两侧,构成两道有无数空隙的弧形纺线,正好对着南北两面冲杀而来的回鹘骑兵。

    在步军忙着构筑车阵防线的时候,善用弓弩的白羽、驰猎、踏燕三个游骑营在依靠着外围的弧形阵线勒马而立,训练有素的列好了两条各有三排骑射手的新月形军阵,游骑兵取出了专门适合静止状态下发射箭矢的硬弓,静静的等待敌骑的接近,在游骑营的身后,高蹄营和解烦营一千骠骑猬集在车阵之内蓄势待发,而重骑营黑云都那些人高马大的重骑兵还在不慌不忙的披挂全身铠甲。

    此时,回鹘骑兵已经冲入到了岚州车阵三百步之内的距离,石休屠心中警兆顿起,这些汉人军队不但没有慌乱,反而如同一场演习似地完成了行军队形像作战队形的转换,“如果打败了,只好退守肃州。”这个荒唐的念头突然浮现在石休屠的脑海之中,他奋力将它甩在了脑后,本能似地从身后的箭壶中拈出一支雕翎箭,正待搭弦,呼的一声,一支利箭插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石休屠身后的一个亲卫惨叫一声,摔下马来。立马待敌的岚州弓骑兵发出了第一轮箭羽,他们硬弓的射程,足足比回鹘骑兵所用的骑弓长了一半。

    岚州轻骑列阵放箭,便如同步军弓箭手一般,三队轮番发射,箭雨持续不断的向冲锋的回鹘骑兵前阵倾泻,这也叫骑兵么?石休屠嘴里骂着娘,一边努力伏低着身子,这白白骑了一匹战马的汉人骑兵,回鹘勇士只须冲到百步之内,个个都是骑马放箭的好手,到时候叫你们死得难看。三百步的距离,对冲击步军阵的回鹘骑兵来说,就是一条死亡和胜利的分界线,所有的回鹘勇士都坚信,只要冲过了这一段,剩下来的战斗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确实是屠杀。当石休屠再次集中精神寻找汉人车阵的薄弱之处,准备引领骑兵突进的时候,发现迎面而来的箭矢似乎瞬时密集了许多,好些冲到百步之内的回鹘勇士刚刚挺起身子,还来不及发出第一支箭,就被重弩射落马下,被接连而至的战马踏得血肉模糊。

    射雕营的连弩车在六十步以内的杀伤力是惊人的。因为此次出塞弓弩手过少,而辎重营在上次草原战斗中对连弩车的测试结果很好,陈德便给射雕营配置了一百辆连弩车。弩在近距离瞄准比用弓箭瞄准容易太多,而射雕营中的神箭手使用连弩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准确性,连弩的发射速度更是普通弩箭的五倍,这就造成了回鹘骑兵在车阵六十步的距离内恐怖的死伤,甚至超过了此前三百步距离死伤的总和。

    注:马木留克战术,打仗时通常是采用先守后攻策略。骑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形,用强弓一波接一波地齐射进攻的敌军(他们的箭术都很高超,能够在相当远的距离上准确射中敌人);待敌人被弓箭齐射大量消减阵形开始散乱后,马木留克骑兵才发起攻击。这时的马木留克骑兵会以严整的队形冲向敌阵,在接近敌人时再施放一拨弓箭,然后才冲入敌阵,以长矛或马刀与敌人格斗。

    作者:马木留克是打败过全盛时期的蒙古人的军队,他们的战术不能说是没有借鉴意义。

    正文 二十章阵斗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15 本章字数:4209

    药罗葛景琼可汗得意满地看着回鹘轻骑排山倒海一般冲向汉军,但片刻之后,脸上笑意凝固成了惊疑,汉军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们顺势将狭长的行军纵队转换成了以核心车阵为依托的两条新月形防线,一轮轮箭羽将回鹘最彪悍的勇士射杀在阵前。

    回鹘勇士们并非不勇敢,南北两面,在数千弓骑兵和步弓手发出的漫天箭雨下,到处都是挥舞着弯刀和弓箭拼命向前的回鹘战士,好些人马身上都中了箭,却无暇拔出,只忍痛继续高呼上前。为了行动便捷,回鹘骑兵大都仅披薄甲,岚州军箭箭咬肉。车阵近处,射雕营的神箭手不需开满弓箭劲亦能穿透,他们射箭的速度奇准而奇快,在大车和骑弓手的掩护下,专心射杀冲至近处的回鹘骑兵。

    承影营军士因为人少,而且大都有一手好箭术,此刻也充作步弓手来用。“十、十一、十二。”仲潼一边瞄准放箭,一边大声呼喝数数。在关南时,宋军步弓手排列成密集的箭阵阻遏辽军铁骑,全拼的一股血勇,此刻步弓手躲藏在车阵和大队己方骑兵军阵之中,专务射杀敌军,丝毫不担心被敌人骑兵践踏,当真是畅快异常。

    陈德站在车阵最高处,环顾四周,只见回鹘兵前赴后继地从四面八方涌来,虽然付出了重大伤亡,却也逐步贴近了车阵,岚州车阵外围的游骑兵受了一些伤亡,开始跃跃欲试地想要冲出去与敌近身搏杀。车阵中间大片的空地上,数千骠骑早已列好出击的队型,蓄势待发。“指挥使,让骠骑冲阵吧!”统领着北面一千骠骑于伏仁轨转过头来,对着他大声请命,此时四周都是杀声震天,金鼓声、利箭破空声,兵刃相击声,铁蹄轰鸣声,受伤者的惨叫声,以及军官大声发令声,响成一片,陈德根本听不见于伏仁轨在吼叫些什么,只从口型和他脸上神色看出是要求出击的意思,陈德却微微摇摇头,他所在的地方看的清楚整个战场的形势,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眼下不是骠骑冲阵的时候。

    冲到近前的回鹘骑兵越来越多,迫使前排的游骑营战士擎起长矛横刀和他们拼杀起来,冲阵的回鹘骑兵好容易得着近身格斗的机会,更想要再接再厉,一举击破汉军的阵势,各部落的首领都大声呼喊着麾下的勇士,全力砍杀着阻住他们冲向车阵内部的岚州军轻骑兵。而岚州轻骑兵则向车阵内且战且退。岚州军的车阵空隙本来就不甚宽阔,眼下双方骑兵挤在中间刀来箭往,都失了骑兵的速度之利,却给退回中心环形车阵的射雕营弓箭手放冷箭射杀敌骑的大好机会。

    横阵营与陌刀营步卒以百人队为单位,依靠着外围车阵结成了严整的小型圆阵,状如乌龟壳,又如团身一团的刺猬,盔甲单薄的回鹘骑兵无从下口,一旦靠近,还会遭到步卒的攻击,突入车阵的回鹘骑不得不避开这些重步兵集群,只前赴后继杀往竖着岚州军指挥使大旗的内层车阵,孰料在校尉和百夫长的指挥下,这十余个横阵营和陌刀营圆阵逐步移动到了外围车阵最大的几个的空隙之间,以重步兵填塞住了大队回鹘骑兵涌入车阵的主要通道,冲进车阵的两千余回鹘骑兵顿时成了孤军。此时岚州车阵中猬集着足有六千骑兵,其中一千五百骑都专事是近身搏杀的骠骑兵,还有五百浑身重甲的黑云都重骑,这些以逸待劳的岚州骑军立时反守为攻,围杀突入车阵的两千回鹘轻骑。

    回鹘都督石休屠冲入车阵中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