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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13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蜀、平汉诸战役中勇悍过人的保雍刚刚冲近便被好几个唐军团团围住,上下五六把横刀一起招呼,当场将这个悍卒断为几块。吓得跟在后面的张凤当即“妈呀”一声喊,拔腿便逃。荆嗣本人也被一名唐军抽冷子一刀砍中右腿,倒在地上,本来已经闭目待死,谁知那几个唐军士卒也不管他,抛出几个猛火油瓶之后,便向营盘更深处杀去。

    这几日曹彬晚上老是睡不着觉,李继勋几次诱敌不成反被唐军戏弄,虽然并未直接质疑他的将令,却令他本来在军中并不甚高的威望更受动摇,就连曹彬本人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中了金陵为拖延大军攻城而施的疑兵之计,可他忌惮王侁的密折奏事之权,不敢直接向王侁求证心中所疑,愈发忧心忡忡。营盘外围杀声火光初起之时,曹彬几乎是所以宋将中第一个从榻上跳起来的。他匆匆披上盔甲冲出营帐,拿起亲兵递上来的腰刀,环顾左右,直觉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都有火光和喊杀声,心中暗叫这唐军将领好生狡诈,四面夜袭叫自己判断不出他真正的突袭方向。想到这里曹彬心中一动,沉声道:“速速传我将令,东西班直都指挥使李怀忠、殿前指挥使都虞侯赵廷翰、御龙直副指挥戴兴集合班直精锐,先锋都指挥使曹翰到我大营面前听用,其余各部紧守自己营盘不得擅动,士卒有无故喧哗者立斩。”

    因为遮护跨江浮桥事关重大,行营左厢战棹都监田钦祚夜晚都宿在水师楼船之上,他也听到岸上大营四周杀声震天,身旁亲兵问道:“田都监,大营遭到夜袭,是否让水师靠近南岸,发射弓矢相助大营击退来犯之敌?”

    田钦祚瞪了那亲兵一眼道:“你懂什么,万一是南贼声东击西之计呢,令所有军卒都起来各守本位,未得本将命令擅动者立斩。”

    四面传来的喊杀声和火光越来越大,曹彬却稳稳的站在自己大营之前,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唐军绝没有实力突袭整个宋军大营,那么哪里是此次唐军夜袭的目的所在,便要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忽然手下哨探来报,从金陵城方向冲出一支人马,水陆并进,约两万人马直往挽系跨江浮桥的采石矶佛塔杀去。这佛塔乃是南塘细作,现舒州军事推官樊若水假借礼佛为名修筑的,试想大江之上风急浪涌,若非有此石塔拴系着,浮桥早被水流冲得七零八落。唐军若要捣毁浮桥,要么从上游以巨舟猛冲,要么设法毁掉长江两岸拴系浮桥的建筑,别无他法。

    曹彬听闻南军果然奔着佛塔方向去了,心中暗喜,到底还是为了毁我舟桥,若是大军在这里与南军绞做一团,倒还真难以抽出人马遮护浮桥,好在自己手上扣着这么一支精兵,当即下令道:“李怀忠、赵廷翰、戴兴速率领班直精锐截击夺桥逆军,曹翰带前军去断逆军退路,田钦祚率水师封锁江面,堵截逆军水师靠近浮桥。”

    眼看各部都领命而去,曹彬方才安心传令营中尚余的效节、忠猛、广德诸军各指挥,在各自部署、巡检等将官的带领下,全力反击前来袭扰的唐军各部,另外命骁武、龙捷、虎捷诸军将校帐前听用,准备亲自带出去拦腰斩击突袭舟桥的唐军主力。

    就在宋军水营大军各船起锚,缓缓驶向长江下游,预备堵截金陵水师的时候。一支人马急匆匆的赶到了浮桥北端,今夜当值的平远军第八指挥副使怀苟荣将他们拦住,喝问道:“舟桥夜间禁止通行,怎的恁不懂规矩?”那领头的将军一把掀开面罩,露出一张扭曲得有些狰狞的脸孔吼道:“我乃殿前指挥使都虞侯赵廷翰,江南大营遭敌夜袭,曹帅急调我等过江援救,军情如火,你还不速速让开!”说完“啪”的一甩马鞭,鞭花在怀苟荣脸前不过半寸处炸响开来,那赵廷翰手下军士更如狼似虎般冲过来将拒马搬开,然后簇拥这指挥使大人,推着满载各种盾牌弩箭等军械的小车急急忙忙地向江南赶去。等这支殿前司精兵全都逶迤离开桥头,怀苟荣方敢摸着自己的脸颊,确信没有被鞭子抽出血。望着大江南岸烽火连天,怀苟荣往江里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殿前司的灰孙,赶着去送死投胎,大爷不拦着。”

    “好险,指挥使,若是刚才那军校不让我等上桥又当如何?”扮作大宋殿前司禁军的神卫后军校尉郑宾问道。

    “我等若真的是殿前司禁军奉命过江救援大营,他胆敢阻拦,当场砍了便罢。”陈德望着前面傲然道,他禁不住用力在这规模宏大的浮桥上跺了几下,即使今天他的任务是来毁掉它,还是忍不住要为它而骄傲,公元一千年前的长江大桥啊,虽然完全是舟船连接铺上木板搭建,但在宽阔的江面上却显得分外稳固。陈德不止一次在城楼上遥望这座大桥,舟船拼接而成的绵长桥体紧贴在水面上纵跨长江,别有一番惊人气势,而木结构建筑特有的细腻也在这座哪怕是临时的舟桥身上也展现无疑。前后桥头都搭造了敦实的木质箭楼,为了防止唐军水师前来毁桥,大桥两边还修了大半人高的护墙,架设着床弩,由宋军士卒警惕的守卫着。甚至在刚才桥头的时候,陈德还看到了箭楼的门楣和柱子上都雕刻着细腻精美的花纹。真是一座巧夺天工的艺术品,陈德不无遗憾的想到。

    上桥后陈德所率的神卫后军五个指挥的人便将随军行进的车辆下面的塞子拔掉,表面上堆满弓弩重盾等战具的推车里实际上装着满满的火油,随着他们从江北一路开到江南,整个桥面到处都是这些渗漏的火油在流淌。

    大约是见惯江北开过来的军队的原因,大桥南面守卫的宋军士卒盘问得并不认真,直到陈德等人快要走出重重叠叠设防桥头区域,陈德方从辛古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回头有些遗憾的张望了一眼着气势恢宏的第一座长江大桥,随手将火把扔到了地上。

    霎那间,只见一条火龙喷涌着灼热的毒舌,迅速从桥头蜿蜒到了整座浮桥,因为大桥是木质结构的,熊熊火焰很快使全部桥体都燃烧起来,这条火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烧成一片火海。把广阔的江面映得一片通红。这时江风正劲,风助火势,被点燃的木制舟桥不时发出噼噼叭叭的声音,熊熊火焰直冲半空,伴随着不少原本守卫浮桥的宋军士卒不少人连滚带爬的逃出桥面,更多无法逃出的军卒耐不住灼热的火烧,不顾下面是深不可测的大江,纷纷惨叫着扑通扑通往水中跳,一时间浮桥两边到处是在水中挣扎的宋军士卒,而两侧拼命提着水桶想要冲上桥去灭火的宋军士卒则还未上桥便被烤焦须发,甚至衣甲也被引燃,道州刺史王继勋、随军转运使沈伦、八作使郝守溶逼迫精壮士卒数十人全身浇透凉水,勉力靠近桥头泼水救火,那水还未落上去便被火舌烤成了蒸气。数丈长的火舌甚至舔在停泊在附近遮护浮桥的舟师船只上,引得好几艘战船也燃烧起来,逼迫水师战船不得不驶离浮桥,远远的看着它一点点烧掉。

    眼见江面火起,原本在宋军营盘四面拼命鼓噪放火的神卫军各部便纷纷往外冲杀,由于宋军主力大都出营前去围堵水陆并进扑向江南佛塔的唐军,大营内的宋军只求将唐军赶出营盘,并未一味追杀。金陵城方向声势惊人的唐军也几乎在第一时间缩了回去,就连神速赶到的曹翰所部前军也只截到满地丢弃的火把和旗帜。

    望着烈焰熊熊的江面,曹彬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身边的先锋都指挥使曹翰更是朝着金陵方向戟指大骂:“若有一天攻陷此城,定不留生俘,将这些贼兵全数斩首。”

    正文 四十三章 庆功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4 本章字数:3150

    金陵城昌德宫中,百尺楼上,皇帝李煜与宰相徐弦,右内史侍郎陈乔三人翘首西望,只见火光一片,连声音都听得不甚清楚。李煜急得不停地站起坐下,徐弦也面沉似水,二人全没了平日里仪态闲闲的风度,反倒是右内史侍郎陈乔沉得住气,若有所思地随手把玩起黑白玉石雕制的棋子来。

    忽然,楼下传来急匆匆的脚步,李煜与徐弦一同起身来迎上前去,来的正是内殿诏刁衍,他面带喜色,还未走近便大声秉道:“天佑陛下,北军所筑大江浮桥已被陈大人烧毁。”

    陈乔闻言一下子站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袖子被桌角挂出一条缝,急切问道:“陈将军可否受伤?出击诸军如何?”

    刁衍喜滋滋的俯身秉道:“秉陛下,二位丞相,陈将军安然无恙,众军已经退回城内,尽皆完好,现在陈将军正在安顿受伤军卒,并与神武都虞侯胡将军一同正敦促士卒加固城防,以防北军报复。”

    “好陈德,孤就知道没有错看了他。”李煜兴奋得抓住身旁徐弦的臂膀大声道:“徐相,陈德此番立次大功,应该重重的封赏。”

    徐弦却俯身秉道:“陛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陛下对陈德早已恩宠有加。江北新附之臣,未满一年而官居神卫都虞侯,我朝还未曾有过。陈德立此大功,不过报陛下知遇之恩之万一,更证明陛下有识人之明而已,若是再加封赏,恐怕反而让陈德受同僚嫉妒,不利于他。”

    这席话说的李煜点点头,道:“到底还是陈相老成持重,言之有理。”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此大功不可不赏,传谕下去,赐出城作战众军,每人御酒两升,钱十贯。指挥使陈德安排好军务后速来见孤。”

    李煜这些日子被宋军兵临城下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总算盼来一场大胜,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想起好几日没有看过歌舞了,当即下令乐师与舞姬一起上来,便在百尺楼一边饮酒,一边欣赏乐舞,庆祝得此大胜。见皇帝心情大好,这些日子笼罩整个昌德宫的阴霾似乎一下子散去,最感欣慰的还要数文房女史黄雯,听得陈德安然无恙的消息,她按着胸口连说了好几声菩萨保佑。

    未过多久,一身戎装的陈德便亲自前来觐见李煜,他记着历史上不少将领都是因为立了大功以后稍微有点忘形,结果招了君主之忌,所以格外恭敬地老远便俯身秉道:“神卫军都虞侯,兼领锦帆指挥使,金陵烽火使陈德叩见陛下,请陛下恕微臣匆忙赶来,未及时换下戎装之罪。”

    李煜笑呵呵的抬手道:“陈将军请起,你勤于王事,何罪之有。”说着对身边的陈乔与徐弦道:“王昌龄诗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孤有陈将军这般勇将,北朝要过江来欺凌江南,想也是休想,哈哈哈。”说完竟得意的大笑起来。

    徐弦也在旁乘机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以老臣之见,北朝地大人多,兵强马壮,莫若乘我军的此大胜之机,加倍甘词厚币,可收以战迫和之效,早日结束江南这场兵劫。”

    李煜正想答应,陈乔急道:“陛下万万不可,眼看北军后路断绝,正当沮丧之际,若我朝主动求和,无异于示弱与敌。”

    两位丞相意见相左,叫李煜有些踌躇,便问陈德道:“两位丞相之言皆有道理,陈卿,你对以战求和之事可有看法?”

    陈德见对面三个人的眼光都盯着他,而李煜的眼光也十分迫切,看得出来李煜是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的,哪怕是再次向宋国称臣。于是陈德沉吟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仁慈,不欲江南百姓遭此涂炭,方有以战求和之想,不过以臣之见,此时求和未必是好时机。”

    “陈将军,此话怎讲?”徐弦见陈德并没有直接否定议和,脸色稍宽,立即追问陈德话语后面的意思。

    陈德不卑不亢的接着道:“陛下,在臣的老家有一句话,叫做‘能战方能言和’,今番我军虽然烧毁了宋军跨江浮桥,但是宋军东中西三路大军皆主力未损,算不得受到重大挫折。况且北军一向以为南人柔弱,若我猜得不错,此番宋军将领必然要大骂我军以狡计取胜,心下还是以为我军与北军相比颇有不如。在这种情形之下若我方求和,宋军一定不会认真考虑,反而会加紧攻城,以期逼迫我朝投降。”

    “嗯,陈卿对宋人的心思猜得很透,此言有理。”李煜思索着点点头。

    “那以陈将军之言,何时才是议和的良机?”徐弦没想到陈德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接着问道。

    陈德微微一笑,看着远方还未熄灭的火光道:“若是北朝三路大军之一被我军痛击乃至打败,宋人方能体会到江南军民抵抗的决心,到那时,就肯坐下认真与我们谈议和的条件了。”

    “打败宋人整路大军?”李煜和徐弦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陈德,要知道,这意味着南军要在十万人以上的大会战中战胜强悍的北方军队,这可是历史上都极其罕见的事情。

    “陈将军是否因为刚刚获得大胜,太过看轻北军,若是我军可以一举击败整路北军,何以被他们攻到金陵城下,你胸中可有定计?”徐弦有些不相信得看着陈德,李煜随着他的发问也点点头,看着陈德。

    “兵法不过奇正,运用存乎一心,无非是多方误敌而已。”经过前几天与宋国前军的接触战,陈德已经很怀疑朝中有人将自己要袭击捣毁浮桥的行动透露给宋军作为进身之阶,他再也不愿透露自己的作战计划,只是随口打着哈哈。

    徐弦望着陈德,想从他的脸上看出陈德到底是胸有成算还是大言不惭而已,不过什么也没看出来。

    李煜见陈德这么有信心击败宋国一路大军,哈哈大笑道:“陈将军豪情豪语,当真是令人欣慰。”伸手取过一杯御酒,对陈德道:“来,我君臣四人满饮此杯,愿宋军早日退回江北,江南百姓早得太平。”

    陈德微笑着喝了,李煜随即赐他坐下一起共赏宫中乐舞。

    虽然从前陈德也经常观看御制乐舞,可都是在朝堂大殿之类的场合,场面宏大人数众多,更像是大型仪式上的团体操而非舞蹈,此次百尺楼上赏乐却别有一番风情。少了大吕洪钟的庄重,却多了箜篌筚篥的跳脱,场中的舞姬人数不多,却个个身材曼妙,舞技高超,其中一名舞姬尤其擅长胡旋舞,她站在一个两尺高的镂空木球上,腾踏旋转,扣人心弦之处,饶是徐弦和陈乔此等年高位尊之臣也目不转睛。旁边的人看得惊心动魄,她却始终不掉下来,还做出了各种曼妙动人的舞姿。

    李煜一边看一边和着乐声拍打桌子,一曲终了,方才微笑着对陈德道:“白乐天诗云‘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说的便是这胡旋舞,这舞娘一身功力全在一双足尖,你莫看她此时轻松愉悦,为了练就这身舞技,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不下于须眉男子习文弄武的。可惜窅娘已不在宫中,她能以足尖在一朵金莲上跳舞,当真是体态轻盈,恍若仙子降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容耀秋菊,华茂春松,若轻云之蔽月,似流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说着脸上竟流露出神往之色。

    李煜说道舞姬辛苦不下于男子之时,陈乔和徐弦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往重了说将士大夫与娼优之类并列,有轻慢大臣之嫌。陈德却微笑着点头,心想李后主还真是艺术家的知己,足尖舞和现代的芭蕾一样,只不过是一种舞蹈的形式,后人却硬要将裹脚的事情栽在这李后主身上,倒显得他是个摧残妇女的荒滛无道之君,不过好在大多数人还是很明白事理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士哭着喊着要穿越过来给后主当个妃子之类的。

    歌舞尽兴之后,徐弦三人便告辞退去,陈德跟在两位两位重臣之后,只能远远的对黄雯微笑着眨眨眼睛。

    回来的路上,陈乔邀陈德同车而行,一脸严肃地问道:“陈将军今天在陛下面前声言要打败一路宋军,可是真有把握。陛下对你的恩宠信任来之不易,你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

    对于这位在历史上自尽殉国的忠臣,陈德是信任而敬重的,他望着沉声道:“陈相放心,兵家胜败之势,无非我专而敌分,多方以误之,北国军虽众,兵虽强,却分为三路,其势已分,我军只要集中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专攻一路,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陈乔听他说得有理,点点头道:“你有把握就好,那你准备打那一路敌军?”

    陈德微微一笑道:“当然是最弱的那一路。”

    正文 四十四章 劳军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4 本章字数:3331

    刚刚遭受过夜袭的宋军牛头山大营安静得非同寻常,大营校场前面旗杆上高高挑起着平远军军校怀苟荣与其它几十颗军卒人头,每个个人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仿佛还在喊冤。营中的军卒们在忙碌地修补昨天被毁坏的寨墙营帐,绝少像往日一般时不时派出一两千人到金陵城门外挑战。在守卫金陵的唐军士卒看来,它仿佛一只受伤的巨兽在舔伤口,积蓄力量准备再次扑向猎物。

    “南贼太过狡猾,若是正面交锋,吾必定杀的他哭爹喊娘。”得知南军冒充自己上桥纵火之后,殿前指挥使都虞侯赵廷翰气愤地大拍桌子,身边几个御前班直出身的将领也纷纷附和。

    包括曹彬在内,其他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却愁眉不展,失去了大江浮桥,江南大营数万人马补给不便都是其次,大军被长江截为两段才是大问题。假若南军有太原或者契丹人一样野战的勇气,这时候倒是一举将孤立的江南宋军全歼的好时机。

    “曹帅,既然大江浮桥已被烧毁,我军若仍然留在江南,一旦战事失利,四面皆敌,背靠大江,稍有不慎便是全军尽墨的局面,不如先撤往广陵,并传书东南面行营丁德裕和吴越王率大军向我靠拢,合力再攻金陵。”老将李继勋出列秉道。

    曹彬紧锁着双眉听完,退往广陵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到了他这个地位,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几万士卒的生死,而更多的是朝堂上的险恶风波。自己身为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朝中宿将禁军精锐十之七八都在自己麾下,一旦退军,恐怕此后逃不了一个怯懦的名声。

    “江南国主和朝臣们素来懦弱避战,决计不敢主动攻击我们西南面行营大军,所虑者惟补给不便。更可虑者,若金陵水师击败我军水师,与江北的联系彻底断绝,五万大军孤悬江南,战不能继,退无可退,那才麻烦。”前军都指挥使曹翰见曹彬有所犹豫,又建议道:“如我等仍然据守牛头山,当传书东南面行营迅速进军,攻占常州、润州,一旦得手我军便可与吴越军连成一片,对金陵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问题是吴越王钱俶这老家伙滑头的禁,生怕折损了实力,要他仓促进军恐不容易。”行营马军都都虞侯李汉琼面有忧色的插口道,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上次南征的时候,吴越军便拖延进军,战局未定之前决不上阵撕杀,城池打下来之后抢妇女财物倒积极得很。

    “莫不如直接发军令给丁德裕,让他带领我禁军精锐迅速进军。”曹翰有些不耐得大声道。

    “万万不可,丁德裕带到东南面行营的禁军不过五千,若是孤军冒进,极易被南贼占了便宜。”骁武军指挥使董遵诲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此金陵哪日可下!”曹翰大声叫道。

    见众将嚷嚷着争持不下,曹彬不觉有些头大,都是因为自己资历威望不够,这些悍将才会如此嚣张吧,若是符彦卿、石守信、王审琦这样的元勋重臣升帐,这些人恐怕只会大气不出,乖乖听从主帅安排,想到这里曹彬不禁沉声道:“诸将所言皆有道理,我意已决,本军继续攻打金陵,让丁德裕催促吴越王加快进军,攻下常州、润州与我军会合。”说完又转头对行营左厢战棹都监田钦祚道:“大军补给,与江北的联系现在都全仗水师,田将军当小心谨慎,万不可南贼钻了空子,若是闪失,休怪军法无情。”

    曹彬这等一向温文尔雅的人放出狠话来更加厉害,绕是田钦祚这等向来折辱同僚的跋扈之人,此时也不禁打了个激灵,低头道:“田钦祚领命。”

    宋军大营正在紧张的军议之时,陈德的府中却闹了个翻,神卫军的军官和精兵前段时间每天练得生不如死,这场大胜之后,陈德特意恩准全军放假一天不用训练,从旁边的饭庄里购买大量酒食犒劳士兵,还特意请了不少胡汉歌女舞姬到营中劳军。让这些少见女人的军卒们围坐在一起大胜鼓噪,平日里积累下来的多余精力得到充分发泄。

    这些歌女舞姬一开始推不过烽火使衙门的盛情,流泪拜别姐妹情郎,战战兢兢的入到军营里面,简直就像羊入虎口一般的害怕,每当盘腿坐在地上观看的精壮军汉掀起欢呼,不少舞姬乐妓的心就会哆嗦一阵。后来才发现这些军卒于往日别处的不同,嘴上虽然叫得热闹,也有几个油嘴滑舌言语轻薄的,却绝无顺手揩油乃至欺凌之事,这才渐渐放下心来,感激之余更加被卖力的演出,尤其是几个胡姬,身材火辣,眼角眉梢皆是情意,真是万种风情,让所有观演的军汉都大呼过瘾。

    现在的神卫前后军和亲兵营各置一营,分别将前后军安排停当之后,陈德便专心训练亲兵。亲兵营扩充为五百人后,陈德索性将府邸后面一大片地全部买下修筑军营。拜平日的魔鬼训练所赐,上次比武夺帅,陈德的亲兵有十七人成功夺得百夫长之职。这令陈德产生了新的想法,他准备将自己的亲兵营变成类似于教导队的组织,因此不但有强化的军事训练,还安排了几个老先生教目不识丁的军汉们认字。

    每天早晚的训话中陈德亲自向这些亲兵灌输一些基本的价值理念,例如人人平等,天赋人权,生而自由,弱肉强食之类的。一方面陈德讲得十分策略,刻意与这时代人的一些看法相衔接,另一方面经历了五代的战乱,儒教衰落,士大夫斯文扫地,普通百姓的头脑确实处在一种近乎真空的状态,才让佛道之类宗教在这时非常流行。

    对这些军汉来说,最能接受的便是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稍微有一点头脑抱负的人发现人人平等这个提法很适合他们从底层往上爬,在陈德予以首肯后,也变成这个理念热衷的传道士。而普通军汉接受起来最困难是天赋人权,生而自由之类有着强烈的信仰为背景的理念,平日里老老实实的校尉郭年都会问陈德:“老百姓生下来就想干啥就干啥,那岂不是杀人放火干什么的都行,衙门不管哪?”反而是那一百个康曲达干送来的粟特青年子弟在听了陈德的训导之后对后面两种理念接受的最快,将陈德看作穆护(祆教牧师)甚至先知一流的人物,对他加倍恭顺。

    就在陈德盘着腿挤在军汉们中间,一起听曲吃肉喝酒,兴致正高之时,忽然大门口方向传来一阵吵闹之声。陈德开始还不以为意,后来吵闹之声越来越大,方站起身来,伸手让身边几个欲跟着他过去的亲兵继续玩乐,独自走到大门门口,却见两月前跟随麦丽丝而去的张顺和灌通正苦着脸央求守门的亲兵:“孙三哥,我家小姐与指挥使大人乃是好友,你就给个方便,让她进去面见指挥使如何?”

    虽然陈德有意低调处理这两人脱军籍之事,但亲兵营老兵中早已,加上这段时间陈德刻意灌输军团主义精神,令亲兵孙继民非常鄙薄张顺和灌通,不管这两人如何央求,始终板着一张脸道:“指挥使正在犒劳众兄弟,没功夫跟你们和这个胡人婆娘闲扯。”

    麦丽丝刚刚到父亲开的酒楼中方才得知,有几个好姐妹被金陵烽火使衙门带去军营劳军,她以常理推断,担心姐妹备受摧残,立刻便带着张顺和灌通快马加鞭赶来要将她们带回去。被孙继民和另外一个亲兵挡在门口,解释了半天却连陈德面都没见着,不禁和孙继民大吵起来。她见着陈德出来,便娇声喝道:“陈德你这坏人,我看错了你,快把我的姐妹放出来。”

    陈德被她骂得一头雾水,奇道:“你的姐妹又是谁?怎会在我府中?”

    麦丽丝气呼呼地答道:“难道不是你将我们店中的几个姐妹请去劳军的吗?真是禽兽不如。”她心中本来有气,此刻操着汉语也不管轻重,骂得十分痛快。

    陈德笑道:“士卒们为国效命,冒锋矢,卷白刃,我请几个舞姬犒劳他们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再说胡姬们技艺高超,军士们都喜欢的紧。”

    隔着面纱都能看到麦丽丝满脸通红,说道:“你好生荒滛无耻。废话少说,快将我的姐妹放出来,我们粟特的女子不像你们汉人想像那般。”

    陈德这才猜想到她可能有所误会,伸手邀请道:“我不过是请她们去唱歌跳舞,若是不信你便随我一起去看。”

    麦丽丝疑惑的看了看陈德,快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在张顺的带领下飞快的来到校场,方才看到平日交好的几个姐妹都在军士们围成的大圈子中间唱歌跳舞,神情安详愉悦,不似受到欺负的样子,方才放心,她转过身禁咬着嘴唇,一脸倔强的表情,对陈德道:“对不起错怪你了,你们汉人说士可杀不可辱,我刚才骂了你,我会赔偿的。”

    陈德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既然来了,可不可以为我的军士们跳一支舞?”

    “啊?”麦丽丝睁大眼睛看着陈德,见他的确没有别的意思,便道:“好。但你一定不能对我父亲或者别人说起这件事。”

    陈德微笑道:“守口如瓶。”麦丽丝方点点头,随意走到最大的一圈士卒中间,跟正在唱歌的一个姐妹打了个招呼,静静地站到场地中央。

    正文 四十五章 胡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4 本章字数:3475

    康丽丝进入场中,用一条碎白花的浅绿丝绢将披头发包起,弯腰将将及地白裙轻轻挽起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光滑细长的小腿,脱掉足上的软鞋,将两手分别贴在腰腹处,做好了跳舞的起势。其他几名胡人乐师舞姬见状都暂停了歌舞,乐师们凑过去和康丽丝交谈几句,然后在一旁准备伴奏,而几名舞姬则站在了康丽丝身周,众星拱月似地的半蹲在地。

    一阵悠扬的笛声首先奏起,然后乐师打起手鼓,站在胡姬中央的康丽丝轻轻的将手举到头顶,一双皓腕各有数个金环伴随着鼓点抖动,沙沙的声音与乐声相合,同时纤腰带动双足随鼓点的快速而有韵律的上下点地,上半身虽然只是简单的随着脚点而动,脸上的表情却丰富之极,虽然隔着一层白纱,陈德感觉到她神情忽而含蓄而羞涩,忽而妩媚动人,忽而兴奋不安,忽而又带着一份俏皮和张扬。她人还在原地,所有的围观军士都大声鼓噪叫起好来。

    忽然一阵胡人乐师弹出一长串急促的琵琶,康丽丝仿佛敏捷的猫一样左顾右盼,双足伴着琵琶的节奏轻盈的跳动,如凌波仙子一般潇洒的在场中划了一个圈子,雪白绮衣随之飘起,犹如飞扬的白鸟张开了翅膀。她身前身后的胡姬则配合着他的动作,都在四方转着大大小小的圈子,美目流盼,伴随着阵阵悠扬而富有节奏感的胡琴,胡姬们像风中的柳枝,像回旋的流水,像燃烧的火焰那样舞动,性感的摇摆着自己的腰肢和臀部,双手像翅膀一样张开,变换着各种复杂而诱人的姿势,惹得围观的军士们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就连素来持重的几个老校尉也看得脸红心跳。

    波斯舞自传入中原后,胡旋、柘枝、胡腾等几种样式都大为风行,康丽丝和胡姬们跳的却不是其中任何一种,不失原来波斯舞蹈的节奏明快,又添加了汉人舞蹈的优妩柔婉,更难的是舞姬们脸上的表情配合着舞蹈的动作变化万端,实在是动人之极。跳到兴起,康丽丝与众胡姬俱都足尖踮起,支撑着身体飞快的旋转腾跃,特别是康丽丝转得飞快,整个人都仿佛白色袍衣一样冉冉飘离地面。

    陈德亲军营里这些军士,大都是身家清白的小农子弟,从军之前甚少去声色犬马的所在,从军之后从早到晚都是训练,每逢假日恨不得从早上睡到晚间,至多几个兄弟相约去金陵城中的花行、鱼行、饮虹桥一代热闹之处闲逛,或者能仁寺、奉先寺之类的寺庙上柱香,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家人俱都安康。这些军卒为了多积攒一点点钱,绝少光顾胡姬献舞的酒楼,不少人到了今日才第一次见这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一开始还有连绵不绝的喝彩声,到得后来,军卒们全都意驰神迷,屏息观看,直到胡琴和琵琶声嘎然而止,舞姬们或站或半蹲静立场中,香汗一颗颗滴从脸上淌下,周遭方才爆发出雷鸣一般的彩声,就连辛古和萧九这般已是军指挥使的高级军官也像普通士卒一样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和现代参加巨星演唱会的粉丝颇有类似之处。

    能在这时代欣赏到如此精妙绝伦的舞技,让陈德也感到十分意外,他面带微笑着轻轻鼓掌过后,不禁低头想起穿越前那丰富多彩的生活,忽然一双裹着白绫的纤足从远处走来,抬头一看,却是康丽丝来到面前,身后尾随的都是军士们倾慕的目光,笑着问道:“喜欢这舞吗?”

    陈德看着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也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分外红润,心中生出一股怜爱之情,微笑着答道:“你看这些军士们为你们如痴如醉,当然十分喜欢。”

    康丽丝有些不满意的皱皱眉头,一边将腰间打结的白裙放下,一边盯着陈德的眼睛又问:“那你呢,喜欢吗?”

    见她如此在乎自己的观感,陈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骄傲,笑道:“当然喜欢。”他找不着词汇来夸奖康丽丝,又补充道:“我看便是和陛下口中常常提及的窅娘相比,也不徨多让。”

    康丽丝闻言微微一愣,低声问道:“窅娘是谁?居然能让陛下如此念念不忘?”

    陈德见她似乎有些感兴趣,答道:“据说是一位色艺双绝的胡人舞娘,不过我却未曾谋面,陛下还常说,自从窅娘不在宫中以后,再也寻不到有人能够在金莲上起舞了。”

    康丽丝听了,抬头笑道:“舞便舞啦,为何要人家一定要在金莲上跳,多不方便。”说完招呼被军士们团团包围的姐妹们一起过来,对陈德道:“我这便带她们回去了,你放不放人?”

    陈德见这些胡姬个个都头上冒汗,显是刚才唱歌跳舞都分外卖力,于是拱手道:“陈德代神卫军将士谢过诸位姑娘此番辛劳,待会儿我的亲兵会将酬劳送到府上去的。”

    这些胡姬平日里看惯了达官贵人的得脸色,哪想到陈德惠如此客气,都受宠若惊,一个个学汉女的模样,依依不舍的向陈德与众军士万福道别。

    见身边众将,连辛古与萧九二人都目送这些胡姬远去,陈德用手指捅捅自己手下这两员大将,笑道:“看上哪一位美人,待我与那康丽丝说说看,与你撮合撮合?”见萧九仍然魂不守舍,陈德有些恶作剧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听说胡女不仅舞跳得撩人,床上也格外厉害,不知是不是真的?

    ”

    萧九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道:“果真是倾国倾城,无福消受,消受不起啊。”陈德和辛古闻言都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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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相,若是由得陈乔和陈德他们这样搞下去,忤逆大国,金陵城破之日,恐怕玉石俱焚啊!”监察御史张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沉声道。他们这几个主和的大臣眼见宋军在城下吃了大亏,朝议的时候都装做欢喜鼓舞,下来却立刻聚集到徐弦的府中商议对策。

    “自从上次陈德用计烧却大军浮桥之后,吾派去与宋国联络的心腹都没有回来,也许曹将军以为我等与陈德共谋设计陷害大军,迁怒于我等,这可怎么办?”说话的却是满脸焦急的昌德宫使刘承勋。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给陈德上好的铠甲军械,他能这么嚣张么?”知制诰张洎怒斥道,他位高权重,又深得李煜的信重,训得刘承勋不敢反驳,刚刚低声解释一句:“下官明明只给了他一些次等的盔甲。”便引来张洎重重的“哼”一声,吓得刘承勋不该再多说话。

    “各位,陛下受陈乔与陈德这两个人的蛊惑,一意孤行,我等更要和衷共济,挽此危局。”徐弦不愧是丞相风度,一开口就让有些气急败坏的同僚都静下来听他说话,他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陈德有个‘以战迫和’的说法,虽说不自量力了些,但也有可取之处,让他们跳出来打一打,北朝方能知道,要安抚江南士民,非得依靠我等不可。”

    “徐相,你可千万不能也受了陈德那狂徒的蛊惑啊,听说南征军中已有声言,打下金陵后必定屠城,若是让陈德再激怒宋人,我恐覆巢之下无完卵矣。”昌德宫使刘承勋虽然甚是敬畏徐弦,此时却不得不开口力劝道。

    “你到我是这等糊涂吗?”徐弦横了他一眼,沉声道:“打,还让他去打去,但关键时刻,还需要我等挽狂澜于既倒。”他在此不愿将话说得太深,转头问张佖道:“三司会审那被陈德下狱的小长老江正,可曾招认他确是江北派来的细作?”

    张佖皱眉道:“这人明知招认了便逃不脱一个死,现在仍是打死也不招,不过以下官看来,此人必是江北细作无疑。”

    徐弦叹道:“果真如你所料便好,与南征大军议和之事,恐怕还要着落在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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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这幅圆转遒劲的大字底下,却是一个锦袍玉带的人在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手上拿着一张白纸,上面银钩铁画般的楷书写着“今日无我,明日岂有君?一旦明天子易地酬勋,王亦大梁一布衣耳!”

    “钱王既已决心归顺北朝,何必当断不断。若是首鼠两端,恐反遭英主之忌。”说话的是吴越王钱俶素来倚重的谋臣范隐,他见钱俶舍不下割据一方的荣华,将李煜写来劝他共同抗宋的书信取出来看了又看,出声劝道。

    钱俶点点头,问道:“今日丁德裕可是又来催促进军了?”

    范隐点点头,道:“下官以主公身体不适为由将他推脱,不过那丁德裕声言,十日之内,若是我军再不发兵攻打常州,他就独自带领江北过来的五千禁军去打,同时上书陛下。”

    “这个莽夫。”吴越王钱俶有些痛苦的摇摇头,若是北朝都是文臣就好了,金陵文臣当政,对吴越便向来客客气气,不但每逢灾荒年景前来送钱送米,就算有些小人主战也必定会马上被这些文臣攻击。可惜唐国太弱了,吴越的国策是竭力以事大国。

    见钱俶脸现烦恼之色,范隐眼珠一转,凑近道:“反正还有十日拖延,下官的属下从乡间搜集到一对绝色美人儿,已经送到后帐中,不如主公先去解解心烦,再做商议如何?”

    钱俶闻言脸色转喜,拍拍范隐的肩膀道:“好吧,你且去吩咐众军将做好准备,十日之后若是丁德裕仍是坚持要单独出兵,那我们便和他一同攻打常州。”转动肥大的身躯施施然往后帐而去,范隐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正文 四十六章 寒食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4 本章字数:3285

    丘墟郭门外,寒食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累累春草绿。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离别处。

    冥寞重泉哭不闻,萧萧墓雨人归去。

    白居易所写的寒食日诗《寒食野望吟》描写的正是在寒食节这天,家家上墓扫拜的情形。这日正是寒食,昌德宫中的柳树开始发出嫩黄的新芽,宫女们在花园中挂起彩绳,荡着秋千,竞相嬉笑打闹着。面对着春意盎然的景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