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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14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江南国主李煜却吟出这首悲凉的诗。

    在金陵西南面的祖堂山上,安葬着两代南唐先皇,往年寒食,李煜都会率领文武大臣们举行声势浩大的祭奠仪式,可是今年寒食,由于宋军围攻金陵,更在祖堂山北面的牛首山扎下大营,李煜有心想要拜祭前代君王却不能成行,心中郁结难胜,是以传召神卫都虞侯陈德入宫商议。

    见李煜愁眉深锁,陈德心道史册上对此人纯孝的评价倒是中肯,拱手道:“陛下可是心中想念历代先王,有心上祖堂山拜祭?”

    李煜叹了口气,点头道:“先王在时,虽然一开始未曾想过要传位于吾,但却对吾最为慈爱,与如韩熙载、冯延已等名臣饮宴之时,最爱让吾即席赋诗,然后便会赐些珍贵的名人书画法帖给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情景还历历在目。”

    陈德也感慨道:“世人都说天家亲情淡薄,先皇和陛下却都是重情之人。”

    李煜有些吃惊的看着陈德,半晌才道:“陈卿真是率直之人,帝王之家亲情淡薄我虽有所感,却是第一次从臣子口中听到。”

    陈德醒得口误,忙俯首告罪,李煜摆摆手道:“你说世人皆如此说,那想必已是坊间流传之语,只不过别人在吾面前不敢直言罢了。”说完他凝视着陈德,缓缓道:“眼看宋人大军侵凌,明年此时不知吾还在不在金陵,陈卿,可否保护孤前往祖堂一趟,拜祭两位先皇?”

    陈德苦笑道:“敌军虽然刚刚吃了大亏,但五万大军盘踞城外,陛下万金之躯,贸然出城哪怕受到一点点惊吓,丞相等还不把末将九族给诛了?”

    李煜见他没有拒绝,却故意作出这副样子,笑道:“你官拜神卫都虞侯,就是丞相想要动你也不是容易之事,偏把自己形容的好似六部属官一般可怜,再说你孑然一身来到江南,哪里有九族来诛?”

    陈德唯有抱拳道:“既然圣命不可违,臣只好遵旨,不过陛下此番出城需得微服,不可使用天家仪仗。”

    李煜点头答应,于是陈德便下去找到辛古,带了一百骑兵陪同李煜出城望祖堂山而去。

    话说宋军浮桥被陈德烧毁之后,士气受挫,江南大营粮草匮乏,虽说在行营都部署曹彬的严令下仍然坚持围攻金陵,可在城外的抄掠却收敛了许多,是以陈德护送着李煜从金陵东门出发,绕了一个圈子前往祖堂山,一路都没有遇到任何宋军。

    陈德派了三十名军士在陵园周围警戒,自己则边等待李煜,一边打量起周围的地势。先主李弁的钦陵和中主李憬的顺陵俱在此处,二陵相互毗邻,东依红山,北靠白山,西临山谷,远观群山,形如一条游龙,祖堂山乃龙首,二陵正位于龙口位置,真好一个风水宝地。

    此时唐国未灭,一意攻打金陵的宋军也还未想到来侵扰江南国主先人陵墓,因此二陵的维护颇好,周围松柏森森散发出幽幽古意,享殿、斋宫壮丽森严,碑亭、御桥、华表并石人、石兽林立在方圆数里的陵区之内。

    陈德心中暗想,按说金陵乃是龙蟠虎踞之地,可就是出短命王朝,就连这陵墓位置选址甚佳的南唐也不过仅历三世,说实话,南唐这三位皇帝放在中国历代的君王当中还真算不上是暴君或者昏君。就连广为后人诟病的李煜,除了与赵匡胤相比少了一点雄霸之气外,比后来宋徽宗强了不止一点点。难道真是的秦始皇在此处派了金镇压住了此地的王气?

    只见陵墓碑前的李煜忽而默然良久,忽而又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居然潸然泪下。陈德心中不忍,踱步走开,正遇到匆匆而来的辛古,便问道:“何事惊慌?”

    辛古道:“哨探来报,约有宋军骑兵两千,一路奔此地而来。”

    “什么?”陈德心中一惊,宋军甚少有如此大队骑兵一齐出动,难道是又有细作给宋军传递了消息不成?他急忙走到李煜身后,低声秉道:“请陛下节哀。今有宋军大队骑兵靠近此地,吾恐怕来者不善,请陛下速速移驾回宫。”

    李煜转过身来,面容惨凄,低声道:“吾追思先皇,已然失却方寸,一切全由你安排便罢。”

    陈德便立时请李煜上马,由辛古率七十骑兵护送往金陵南门行去,自己则带着三十骑兵往宋军来路查探虚实。

    马军都都虞侯李汉琼带着两千骑兵朝着祖堂山方向且行且顾,在李汉琼看来,这一趟多少出来的有些荒唐,曹彬打仗不胜到还罢了,听说不少江南百姓在寒食自发去唐国二陵祭扫之后,忽然发怒要将那些心向唐国的百姓全部抓到军前效力,按理说这样莫名其妙的差事应该交给忠猛、广德这些普通禁军便可,却偏让自己带着两千龙骑军出来,还一再叮咛,若是遇到金陵城中出来的江南人定要全数捉拿,一个都不可放过。

    真是笑话,五万大军日夜攻打金陵,却没有将金陵围死。江南人长相、口音都一样,难道自己一个一个都抓起来不成?想到此处,李汉琼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曹彬这个人啊,打仗不干脆,还真是靠着每天和那些文臣们打躬作揖才混到如今的高位。不过憋在大营中也是气闷,不如出来转转,李汉琼想到处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极目远眺,春江水暖,处处柳枝挂上了新绿,可惜田间的农地有些荒芜,原北应该种上庄稼的地里如今长满了茂盛的荒草。

    忽然,前面出现了数十匹马,穿着南方流行的纸甲的骑兵们或站或卧,见到自己这支大队骑兵完全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李汉琼心中犯疑,将手一举,两千骑兵都停住了马。

    陈德见宋军大队骑兵直奔祖堂山而来,眼下辛古带李煜刚刚离去,若是任由宋军这么过去,说不定正好撞见,无奈之下想到了一个汉时李广用过的空城计,命令三十骑兵在附近一座树林之外全都下马,就地休息,宋军逼近到五百米之内时再上马退入树林,然后相机返回金陵。

    眼见宋军骑兵在千米之外便停住,陈德道今日碰上个谨慎的,此计得售,忐忑不安之下心中暗自欣喜。就这样与宋军骑兵相持有一炷香功夫,估计即便此时宋军全力追赶,辛古他们也能安然入城,陈德便站起身来,准备带领剩下这三十骑兵离开,忽见从宋军骑兵的后方又赶过来一队数百人的骑兵。

    这日曹彬得到右军都监王侁的密报,本朝潜在金陵的细作,人称小长老的江正,给南唐有心议和的朝臣给放了回来,还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江南国主李煜居然微服出宫拜祭先王陵墓,随从护卫不过百人,而随架的将领正是两次让宋军吃了大亏的神卫都虞侯、兼领锦帆指挥使陈德。

    曹彬拿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大喜过望,如果能够成功伏击李煜,以李煜为要挟,兵不血刃的拿下石头城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转念一想,上次唐军要烧毁浮桥,王侁给的消息似是而非,惹得自己遭众将耻笑,特别是南军得手之后,在军中的威望几乎跌到谷底,近日若不是自己屈意包容,有几个悍将几乎当场在分派军令的时候便要和自己顶撞。此番王侁给的情报太过不可思议,若是自己如实向带兵将领交待细节,万一此事不真,恐怕又要落人笑柄。近年来陛下越发忌惮军中结党,自己也越发小心翼翼的侍奉,可现在南征诸将中居然没有一个可以托以秘事的心腹。

    思来想去,曹斌最后还是决定派一向用兵谨慎的老将李汉琼带两千龙骑去搜捕所有拜祭唐国先王陵墓的百姓,如果能抓到李煜当然最好,就算抓不到,也不折损自己的威望。

    李汉琼出发之后不久,右军都监王侁到曹彬帐中商谈如何接洽江南降臣之事,曹彬便将自己分派李汉琼前去抓拿一应扫墓人等的事情说了,王侁当即大惊失色道:“国华此番误矣,那陈德素来狡诈多计,此番他带出来的兵少,必然会设法虚张声势,掩护李煜走脱,李汉琼素来谨慎,最易中这疑兵之计。若是派前军曹翰,东西班直李怀忠之类的悍将,单纯以力破之,反倒容易成事。”

    曹彬一听之下方才大悔,急急忙忙亲自率领三百亲兵,与王侁一道直追李汉琼而去。一直到祖堂山下,看见李汉琼带领的两千骑兵在一座树林前迟疑不前,曹彬乃熟读兵史之人,一问情况便知李汉琼中了空城之计,眼下敌军三十精骑尚在千米之外,背后又有树林可退,自己这边就算发力去追,恐怕也只能捞到一些虾兵蟹将而已。

    曹彬正沮丧间,后面的王侁却策马上前,向着树林方向大有深意地笑笑,对他附耳低语数句。

    正文 四十七章 约定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5 本章字数:3390

    陈德正待率亲兵退入林中,忽然一骑从宋军大队中奔出,跑到近前高声喊道:“前方可是神卫军陈都虞侯领军,江北故人相约军前一会。”

    陈德正迟疑未决间,却看见又有两骑越众而出,跟当先拿骑兵吩咐一句后,那骑兵便打马奔回本阵。后来那两骑一骑立在两军之间,另一骑则继续前行到陈德这三十骑兵之前,正是大宋南面行营马步军战棹右军王侁。

    王侁身穿盔甲,外罩一领剪裁得体的青色锦袍,一幅儒将作派,呵呵笑着抱拳道:“日前不告而别,还望陈兄见谅。今日碰巧,我与行营都部署曹彬大将军前来游玩,偶遇陈兄,曹将军久闻陈兄大名,请小弟特来邀陈兄在军前一晤。”

    陈德一见是他,心中就加倍警惕,口中冷冷回道:“请转告曹将军,你我分数敌对,各为其主,若有话说,不妨留待将来贵军班师江北,两国重归于好之日。”说完回马便待离开。

    王侁却笑着的伸手拦道:“眼下虽然你棋高一着,烧缺了大军浮桥,可南北强弱悬殊你也是知道的。我等虽为敌对,但公心不废私谊,陈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者,现在大军诸将攻城受挫,欲在城破之后屠城之声甚高,我一再向曹将军进言却未必能劝阻。还需陈兄能对曹将军晓以利害。万一将来城池不守,将军一念之仁,却可挽救金陵满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说完将手收回,微笑着看着陈德。

    陈德听王侁如此说,心下明白他所言非虚,沉吟片刻后慨然道:“曹将军亦是天下有数的名将,我也久仰,今日便在军前一晤,也是幸事。”回头跟亲兵们吩咐几句,便拨马向两军之间而去。

    曹彬见王侁带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将领来到跟前,知他便是连续让宋军吃了两次大亏的唐军神卫都虞侯陈德,心中还是对此人居然如此年轻暗自吃惊。想到自己半生沙场拼杀,虽然眼下大军在手,隐然已是大宋武将之首,却也是四十许人,不由生出一种后生可畏之感。

    他正自感慨,王侁便将二人做了个介绍,然后笑道:“曹将军,侁寓居金陵之时,陈兄与金陵父老招待甚周,陈兄听闻我南征军中多有屠城之议,特来向将军陈说利害。”

    曹彬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道:“陈将军刚刚烧却我大军浮桥,行营将士死伤累累,若打下金陵而不屠城,如何震慑江南士民?”他看着陈德又道:“陈将军如有心弃暗投明,彬保证向陛下举荐于你。”

    陈德哈哈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曹将军如喜欢这江南风物,不放弃宋归唐,德亦可以有幸与曹将军为同僚。”他转头对王侁道:“至于屠城之说,德只觉得甚是可笑,特来向曹兄分说一二。”

    “哦?”曹彬眼看着他侃侃而谈,气势上比他这半生戎马、统军十万之人亦不落下风,心中暗暗称道。

    “王兄,你说着江南一方国土,现今是谁人所有?”陈德笑着问王侁道。

    “江南早已向我朝称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是我朝陛下所有。”王侁不知他是何用意,说出一个标准答案。

    “你错了。”陈德正色道,“前朝大唐正朔尚在,江南尚可称为中原之附属,近世乱离,枭雄并起,李氏经营已历三世,自成道统,一日李氏不降,江南一日便非赵氏所有。”

    “这个好办,打下金陵后,把李煜解送汴梁即可。”曹彬面无表情的接道。

    “然而到了那时,金陵之土地乃赵氏之土地,金陵之百姓乃赵氏之臣民。”陈德微笑道,“贵军上下若是为了泄愤而屠戮金陵,贵国陛下目前虽然可以姑且容忍,总有一天会计较此事,曹将军乃是全军主帅,到的那时,恐怕难有一个好的收场。”

    曹彬脸色一变,他离开汴梁之前,赵匡胤曾经亲自告诉他“城陷之日,慎无杀戮。”他不过以为是陛下仁慈而已,经陈德这么一说,联系许多事情来想,才发觉赵匡胤的确是将天下当作了自己的私产。若是真的在金陵屠城,与屠戮任何一座大宋的城池一样是在破坏赵氏的江山。而这些人的子孙将来是大宋子民,世世代代要将自己这骂名流传,当下心中警惕。

    旁边王侁趁机道:“陈兄此言甚是,还请曹将军三思。”

    曹彬沉吟半晌,傲然道:“陈将军话虽然有理,但有道是慈不掌兵,若我为了震慑江南士民,在金陵镇压溃军乱民也还说得过去。要我强令诸将秋毫无犯,须得应我一事。城破之日,解甲归降,我将你与李煜一起押送汴梁后当举荐于你,陛下若有问起,你便道愿到我军前听用。”

    陈德心道城破之后阖城大小还不任你处置,到时候连李煜都会降,不过若是答应此事未免失却锐气,王侁这小人搞不好要拿去大做文章,便道:“金陵城固若金汤,我朝君臣上下一心,其实将军可以轻易攻破,将军以此为条件未免太过吃亏。德到另有一个提议。”

    见曹彬和王侁都没有反对,陈德便接道:“将来德与曹将军对阵,若侥幸赢了,则放曹将军一条生路,决不穷追猛打。”

    他这话说得甚是平和,曹彬听在耳中却有如巨大的讽刺,他怒极反笑,哈哈哈大笑数声之后喝道:“吾二十岁总发从军,经历大小百余战,戎马半生,从普通军卒一直做到大将,却从没有人敢对我这么狂妄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放我一条生路。”说完举起手掌听在半空。

    陈德脸色不变,沉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马蚤数百年,曹将军可要小心了。”也伸出右掌与曹彬在空中响亮的击掌三次,方才拨马转身,带着三十骑兵望金陵南门而去。

    望着陈德的背影,曹彬沉吟道:“秘权,你觉得此人如何?”

    王侁感叹道:“此人倒是一个将种,可惜太过妇人之仁。”曹彬点点头,又道:“也狂得可以。”两人相视一笑,拨马往本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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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垣上旌旗猎猎,吴越王钱俶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将丁德裕带领着一千云骑军,四千雄捷步卒从城门鱼贯而出,这帮江北的骄兵悍将总算离开杭州了。他们名义上虽然是来相助自己攻打唐国,可这支人马停留在杭州一天,钱俶就觉得如芒刺在背。

    大宋的禁军都是各节镇选拔的精锐,体格高大粗壮,衣甲鲜明,骑兵胯下都是北地良马。平常这些禁军在杭州城中走动,本地的军卒绝不敢上前招惹。在信奉“天下唯兵强马壮者得之”的年代里,这些精选的士卒也别有一种优越感,特别在吴越这等属国,举手投足间一幅趾高气扬的作派,却令吴越的君臣别有一种屈辱感。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吴越本地的镇国、镇武诸军共计三万余人,杭州本地自春秋始便以兵甲犀利著称,这些杭州兵虽然不像北地劲卒那般高大威猛,却别有一种彪悍执拗的神色写在脸上。另有一万水师大军由吴兴出太湖向南唐进军。

    与水师大军相伴的,是大队吴越民夫运送的军粮辎重,宋国大将曹彬早有军书过来,着吴越国速将军粮三十万石送至金陵城下。这些年吴越国为了进贡大宋几乎是刮地三尺,仓促之间要凑出三十万石粮食来实在不易,无奈之下只好又向民间征发,惹得怨声四起。那宋将丁德裕更是无理,居然借口自备军粮,纵容士卒抄掠乡间,其间不乏借机作j犯科者。

    钱俶微微叹了一口气,“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四十洲”,这样的威风,这样的豪情,业已不再属于吴越了,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赵匡胤手中的一个棋子,甚至还不如一个嫡系的将领。

    “陛下,现在是否可以起驾出征。”前来询问的是镇国都指挥使王谔、镇武都指挥使金彦滔。这二人都是跟随钱俶多年的爱将,。

    钱俶默然点点头,一甩朱红的披风,随着二将走下城楼。

    御营亲兵就等在城楼之下,待国主翻鞍上马之后,大军逶迤向唐国的常州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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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的千里之外,黑云都指挥使呙彦也高高的立在马上,面色不定。

    他的身后身后是队形严整却因为长途行军而疲惫不堪的大队骑兵。骑兵们和战马的铠甲都已卸下来卷在一起由身旁的牲畜驮着。若不是李煜圣旨催促,陈德又来函反复陈说利害,呙彦才舍不得让他的骑兵以强行军的方式赶往金陵。五千骑的队伍本应是气势非凡,但此时的黑云都却是一幅人衔枚,马裹足的作派,不但没有打出旌旗,更一路绕开集镇,除了派一些小队以官府的名义向经过的村庄征发一些必要的补给之外,全军沿途都不许私自离队。

    “指挥使大人,我们不过五千,今番去金陵便能打退宋军吗?”手下的心腹爱将马承彦问道。

    “但我们是江南仅有的骑兵。”呙彦看了马承彦一眼,平静地说道:“大军决战,舍我其谁。”

    正文 四十八章常州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5 本章字数:3252

    “萧军使,遵照您吩咐,江阴、宜兴的守军已经退回州城。”知常州军州事禹万诚俯身秉道。

    “知道了,敌军的情况怎样了?城中老弱妇孺可曾全数疏散?”赶在宋军围城之前,萧九奉陈德之命率领六营神卫军进驻常州,随即接管了常州防务。

    “城中除各军兵卒近万人人外,只留有得用丁壮万人,所有百姓都已离开州城护送往乡间安置。吴人在九仟墩扎下大营,并在我城的四面城门外都有扎营盘。宋将丁德裕率军进驻南门外军营,日日都在向我军挑战。”禹万诚恭声道,萧九虽然是随陈德新进窜起的将领,但来常州之后,一切安排井井有条,俨然一幅军中宿将的模样。还不怕担丢弃城池的干系,命他撤回了原来戍守江阴、宜兴两地的军兵,不但使常州城的兵力加厚,而且避免了无谓的损失。

    萧九笑着点点头道:“命令军将们不可出战,你且随我到南门外看看那宋将是如何嚣张。”

    二人这便来到常州南门城楼,守将观察推官郑简见礼后气愤道:“这帮宋人日日在城外辱骂,可着实让人气愤。”

    萧九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大约有千余宋军在南门外列阵,中间近三百名手持刀盾长矛的身材粗壮军卒列成方阵,两翼则各有三百弓箭手,阵前高高地挑着一个圆顶的遮阳伞,一员大将高坐马上居于伞下,仪态甚是嚣张,大约十数名声音洪亮的军士操着一口汴京口音向着城头轮番高声叫骂。在宋军军阵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营盘,足以容纳两万军士不止,营盘周围修好了三尺高的矮墙,矮墙上立着削尖的木桩连成的栅栏,矮墙前面则挖了深三尺宽六尺的壕沟。从宋军营盘向东西两边伸展出去,数千吴越军正在日头底下挥汗如雨的挖掘壕沟和矮墙,可以想见,当敌军四面的营盘伸出的矮墙连为一体之日,就是常州城彻底被围困之时。

    萧九见禹万诚和郑简见到宋军企图围死全城都脸现惧色,想起临行前陈德对他的交代,指着城下的壕沟笑道:“吴越军挖掘这些壕沟甚是不智。宋军江南大营每天消耗粮草无算,现下与江北交通不便,难以持久,正久旱盼甘霖一般盼着吴越军前去会合。吴越军想用长围久困来减少伤亡,恐怕曹彬第一个不干。我看不久他们就会放弃这些壕沟强行攻城了,而且会是四面合攻的架势,通知军士们在城头上尽力多放一些滚木擂石,此番从金陵带过来的猛火油全都紧贴城墙内侧放好。宋军一日不开始攻城,没有我的命令,城上不得发一弹一矢,免得让敌军窥测到我军虚实。”

    他交待完这些,心中有些感慨,这情景仿佛回到从前,面对宋军兵临城下,十万蜀军解甲归降,谁料宋人贪暴嗜杀,激起兵变,宋军便藉此杀了蜀军首领全家,还霸占了他的女儿,迫得他不得不反,一时间西川十六州群起响应,无奈力有不逮,蜀军最后兵败灌口寨。萧九在乱战中重伤后被二郎教中人相救,不久之后传来消息,宋军居然在成都屠杀已经归降的蜀军两万人,而萧九的亲族具在军中罹难,肝胆俱裂之下,他自觉还不如死在战场上来的好,为报答张阿朗救命之恩,他改名换姓入了二郎神教。

    萧九紧闭双眼,将一双哀怨决绝的眼眸从心中抹去,重新注视着城下还在耀武扬威的宋军,问道:“当年在金陵城下,也有这么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天天在城外叫骂,你们可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敢问萧将军,如何了?”郑简堆笑着凑趣道。

    “全都变成了死人。姑且让他们嚣张几日,时机一到,便是这帮龟儿子授首之时。”萧九满怀恨意的答道,仿佛城下站着的便是那些屠戮西川的敌人,他看了看身边郑简,吩咐道:“适才看到城墙里面还有一些民房需要尽快拆除,以防失火或者坍塌影响守城大事。”见郑简唯唯答应,萧九片刻犹豫后便道:“记下被拆掉房屋的主人姓名,此战之后常州府库拿出钱粮赔偿他们。”

    啪的一声,丁德裕将一卷帛书扔到吴越王钱俶面前,镇国都指挥使王谔被他的傲慢所激怒,按剑正欲上前理论,却被钱俶眼神止住。钱俶稳了稳心神,微笑着问道:“丁将军,这是什么?”

    丁德裕傲然道:“此乃曹将军军书,金陵城下吃紧,我军必须加快攻城,务必在十日之内拿下常州城,尽速北上与西南面行营回合。”

    “什么?”王谔一听之下急得几乎跳起来道:“常州城虽不大,却是拱卫金陵南面的重镇,隋代以来数百年不断加固城池,又兼为附近州县粮商云集之所,不算官府所积,单单城中粮店的存粮便够守军支撑许久。你居然说要十日间拿下此城,岂非痴人说梦?又或者只能拿士卒的性命去填。”

    “军情紧急,岂容你等拖延。若是钱王怕折损了吴越军力,末将便上书朝廷,加派军马来打常州便是。”丁德裕心知王谔所言句句是实,嘴上却毫不退让,眼睛紧盯着钱俶。

    “丁将军,非是本王有意拖延,常州乃唐国重镇,本王料定只需将此城围住,李煜必然会派人来救援,我军就可以伏击援军,在野外与唐军会战,岂非比浪掷将士们的性命去攻城来得划算,更何况只要城中守军明白外援已断,投降是早晚之事。”钱俶按捺住火气,淡淡地向丁德裕解释道。

    丁德裕心道你这个差点被留汴京城里回不来的降王居然敢教训起吾来了,沉声道:“钱王深谋远虑末将佩服,不过南征大军以曹将军所率为主,东西两路皆是策应,眼下曹将军急需我等前去回合,若是误了军期,耽误合攻金陵,哪怕常州城下仗打得再漂亮,将来在陛下那里恐怕也不好交代。”

    钱俶思忖良久,沉声道:“也罢,传令全军,明日四面攻城,我军大营移师常州南门之外,我要亲自为将士们擂鼓助阵。”说完将手一摆,止住正待争论的王谔。

    丁德裕这才笑道:“钱王果然是公忠体国的贤王,末将已经在南门外修好大大的营盘,今晚钱王便可带领部属进驻。”说完哈哈笑着走出帐去。

    王谔怒视着他的背影,转身向钱俶下跪秉道:“钱王三思,将士们蚁附攻城恐怕死伤惨重啊。”

    钱俶叹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如此,只是以小事大,便免不了要吃些亏,受些气。要不便如金陵李氏一般,自取灭亡。”

    次日天未透亮,镇国军在常州城南城东,镇武军在西北两面架设的投石车开始持续不断地往城中抛射石弹和纵火之物,一时间常州城如同下起凶猛的石头雨,好几处来不及拆除的茅草房失了火,城中丁壮只得手忙脚乱用预备的水龙土灰等灭火之物补救。钱王亲自督阵的南门外更架起千张床弩。

    一队队吴越军士肩扛着巨大的云梯向城墙冲来,直到他们冲到近前,萧九才命令军卒们上城墙放箭,将粗大的绳索套好的擂木一次次的放下去,砸得许多爬到一半的吴越军卒惨叫着掉下去。偶尔有一些爬上城头的吴越军卒也纷纷被守城的军卒挺枪刺死。

    南城门外,钱俶皱着眉头看着惨烈的攻城战,低声下令,床弩加紧发射,又有五千镇国军精兵扛着云梯,推着撞车涌到城下。一时间南城墙上箭如雨下,粗大弩箭能够直接将守军手中的盾牌扎穿,城墙上根本站不住人,守军只得躲在城楼或者墙边的甬道中,没过多久粗大的弩箭竟然将一面城墙钉得象刺猬一般。而攻城的吴越军凭借弩箭的掩护在城下挤作一团,有的拼命推动着撞车冲撞被守军堵死的城门,有的拿着铲子在城墙下面挖洞,竖起的云梯上满满的爬满了士卒,只待己方的弩箭停止,便要涌上城去。

    萧九堆积在城墙前面的敌军士卒越来越多,心中暗道大人果真是神人,便按照陈德所授之法,命安置在城中的投石车发射石弹,这些投石车早就测好了方位,大部分石弹都落在离南城墙不到百步的狭小范围内,一时间这里猬集的吴越军被砸得血肉模糊,甚至有的石弹直接命中了架好的云梯,连人代梯到了下来。

    眼看本军在城下伤亡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只怕要尽数被石弹砸死,钱俶咬牙命令停止发射弩箭,抢过鼓棰亲自擂响战鼓,伏在云梯之上的吴越军卒纷纷跳上城墙,下面的军卒也都不顾天上石弹纷纷,口衔着横刀强行往上攀爬。

    说时迟那时快,宋军的弩箭刚刚停止,大队的神卫军弩兵便从甬道冲出来,三人一组对这所有搭设着云梯的垛口持续不断地发射这弩箭,抢先登城的吴越军卒几乎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容便被射倒在地。借此机会,守城军士合力拿着粗大的拒钩将一座座云梯顶下城去。

    一天的战斗下来,四面合攻的吴越军死伤枕藉,在常州城下遗尸数千,就连监军先锋使丁德裕也看不过眼,亲自率雄捷军在南门外登城攻击。还是被守军杀了下来,丁德裕的手臂还被射中一箭。

    正文 四十九章 攻守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5 本章字数:3229

    虽然白天进攻遭到挫折,当天夜里,大宋与吴越联军在城外点起了无数的篝火,床弩和投石车不断的巨大的弩箭和石块投入城中,四面城门的吴越军也在不断的试图抢上城墙。

    “跟这帮杭铁头较量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见打仗这么卖力的。”推官郑简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到了午夜时分,宋吴联军的喊杀声丝毫不见削弱,反倒是城头上的唐军士卒们疲惫不堪,远远望去,城池下面宋军的的火把好像满天星斗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此乃敌军的疲兵之法。传我将令,士卒们分为三队轮流休息。各城门都要安排五百精锐在甬道和箭楼里候命,随时将登城的宋军杀下去。”萧九拍了拍城垣垛口,皱着眉头举起手掌,发现沾上不少乌黑的血块,低头看地上也有不少厚厚的血泊。

    “白天有一伙宋军在这里登城,云梯被投石机砸断了退不下去,就靠着城垛顽抗,最后被我们的弩手全数射死在这里。”郑简忙解释道。

    “战场需及时清理干净,不可影响我方士卒在城头活动。”萧九嘉许似地点点头,又叮嘱了一句。他已经沿着四面城墙走完一圈,敌军的攻势并不猛烈,看来只是希望在夜间也保持一定的攻城压力,使守军得不到必要的休息。

    城中,没有轮着休息的壮丁在四处收集白天宋军投入城里来的石块,这些东西经过选拣,第二天又能投回去。几处白天被点燃的房舍已经无法扑灭,壮丁们只好将周围的几栋房屋一起拆掉,等着中间能烧的东西都烧掉之后再清理火场,

    “哎呀,这不是我爹的墓碑么?”一个青年带着哭腔喊道,旁边的同伴凑过去看,只见一块半块石碑还是还写着“先考李滚之”几个阴文篆字,下面半截却不知被投到哪里去了。墓碑的上半截虽然蒙满青苔,断痕还是崭新的。

    “爹呀,孩儿无力保护祖宗坟茔,是为不孝啊!”那青年大哭起来,旁边的伙伴不住的劝解。带着一队军卒路过的萧九听到他的哭声,皱皱眉,厉声道:“好男儿就当快意恩仇,你如此嚎啕大哭,难道城外的仇人就会少了一根毫毛不成?”

    那青年见这军官身边簇拥着数十名护卫,气势凌人,一时有些被吓傻了,蠕蠕说不出话,萧九见他样子窝囊心中有气,大声问道:“你姓甚名谁?可拉的动弓箭?”

    那青年止住悲声,涕泣答道:“小人姓李,单名一个简字,字国栋。在私塾中也曾跟着先生习得射箭,能开一石半弓。”

    “既能拉弓射箭,那明日就上城头,你找神卫右军,就说萧九让你到军前效力。”萧九大声道,话语间带着一种让人凛然遵从的威势,说完便带着军卒往前而去。

    这名叫李简的青年兀自愣在当地,旁边的同伴轻声道:“小李,这些可遭了,你被抓了丁啦。”

    这一下却让李简回过神来,咬牙道:“毁我先人坟茔,此仇如何能忍,那军汉说得对,与其在此哭泣,不如上城头打杀几个狗杂种。”说完也不管正在做的劳役,郑重地将父亲墓碑捧回家中放好,自寻南门下神卫军军营而去。

    第二日,轮番马蚤扰守军的吴越军卒自回营休息,昨晚饱睡一宿的宋军和吴越军又加倍凌厉的攻城。原先准备的石弹几乎用掉一大半,投入城中的石阶,磨盘,石礅,墓碑等物也越发多了起来,城中壮丁见着这些物事,越发愤恨,加倍出力的帮助军队守城。

    常州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民风彪悍,除了州城外,东面有潞堡、武堡,西面还有大姑堡、小姑堡,南面有方堡、圆堡,北面有韩堡,酉寿堡等十数座堡垒,皆是地方士绅乡民借以存身之所。宋军东南面行营五万大军攻入常州地界后,四面八方的百姓便涌入这些堡垒躲避。这些百姓对宋军倒没有什么恶感,却对吴越军深恶痛绝,概因为吴越与唐国常年交战,时不时地便会派兵进入常州地界,四处烧杀抢掠。

    宋吴联军苦攻常州不下,退下来休整的吴越军就打起了周围坞堡的主意。义兵乡民如何是带足各种攻城器械的官军的对手。几个闭门不纳的坞堡被打破之后,不但将东西抢了,还将全寨上下烧杀一空。立时吓得其他的坞堡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爹,难道你真的要放那些畜牲进来?”一个身穿白袍,腰胯金刀的少年跪在地上,双眼通红。

    “檀儿,非是爹懦弱,难道你没有看到那大姑堡、小姑堡闭门不纳大军的下场吗?你韩伯伯何等英雄人物,韩家堡不也只有俯首听命?”顾寿一边说,一边咳嗽着。是常州有名的富商,今年已经快七十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这个血气方刚的独生儿子顾檀,他老来得子,实在是不希望与宋军的冲突葬送了根深叶茂的顾家。

    “父亲!”顾檀还待争辩,顾寿却已闭上眼睛,挥手道:“你退下去,吩咐庄丁,开大门迎接王师。各家各户都老实呆在家里,他们要拿什么东西,便任他们拿去。”

    顾家坞厚重的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早已在外面等的不耐烦地吴越军一拥而入

    城头的攻防战仍在继续,常州城不大,周长只有二十里,但城墙却高而厚,城内有水源,有着深深的护城河,四周都是平地。在兵学上这样的城市叫做雄城,最是易守难攻。鉴于城中不缺粮食,当萧九将四面八方的小城中的守军全都收缩进常州以后,小小常州城内竟然屯了上万的南唐军卒。当宋军决心拼死要在十日之内拿下常州之后,常州的城垛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日夜不停的五天的攻城战让常州城内外两方都死伤惨重,萧九不是个讲究仁义道德的人,宋军士卒在城下积尸累累,但只要看到有收尸的小队,他不但不按照惯例予以放行,反而集中弩箭攒射,宋军吃了好几次亏以后,也就只好放弃收尸。城外尸横遍野,此时虽说是初春天气,一天以上的死尸却已经开始发出恶臭,攻城战进入第五天之后,扛着云梯推着撞车的宋军士卒全都要用浸湿的布条勒住口鼻方能行进。

    城中的情况也类似,每天死伤都在千人以上,城墙上死于宋军石弹和弩箭的人远远高于短兵相接时肉搏而死的。现在守城的唐军已经学会了瞭望宋军指挥放箭发矢的旗语,只要发现旗帜变化,军卒们立刻连滚带爬的从城垛跑回到甬道躲藏。饶是如此,还出现了甬道恰好被巨石砸中,藏身军卒一下子被压死十几人的事情。有的时候宋军不顾天上还飞着自己发射的石弹巨弩强行登城,萧九郑简等将也只好督促士卒冒着石弹和箭雨上城墙防守,这种时候上去的百人队下来的时候往往只剩下不到一半人。

    萧九已经全没有了神卫右军指挥使的风度,现在的他已经把自己降职成为救火队长,率领着右军中挑选出来五百精锐,那里城墙吃紧就往哪里救援。其他几个神卫军的指挥已经全部填上了城墙作为骨干力量。其他城防军队完全不能承受连续五天五夜的残酷战斗,曾经有一个校尉想要带着他尚存的三百名手下打开城门投降宋军,谁料却被杀红了眼的雄捷军当作出城逆袭的唐军给射成了刺猬。萧九将跑回来的百多人在城中央全数斩首,以儆效尤。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将九个城门上全都换了右军的人把守。

    城中焚烧战死的军卒尸体的黑烟似乎从来就没有断过,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油焦味,受了重伤的士兵往往只能躺在空空荡荡的百姓家中等死。丁壮的伤亡也很重,而且越来越多的百姓被临时拉上城头,几仗过后也就变成了正式的军卒。人手越来越紧张的丁壮已经没有余力来很好的照顾这些伤兵,只能每隔一天去给他们送去食水,然后将死去的人及时地送到焚尸场。

    “我们必须坚守,不然,这帮畜牲就会进来杀光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男人,你们姐妹,然后给你们安上乱臣贼子的名声。”见到每一个想要放弃战斗的唐兵,萧九都会大声恐吓他们,他不断的出现在战斗最危急的城垛上,大声大声地将累得拉不动箭的士卒骂起来,就连城下的宋军都知道了城里有这么一个面相斯文,却是个大嗓门的悍将,给他送了个诨号叫做大脖子将军。

    城外宋吴联军知道此人乃是城中主将,专门在南门外集中床弩五十具,待其登城时攒射之,但居然都没有射中,反而令萧九声名大振,众军都传说此人有天神庇佑,等闲刀箭都近身不得。此后无论哪处城头吃紧,一见萧将军带着刀盾手上来了,守军无不士气大振。

    上将军李简者,江南常州人氏也。甲戊年四月,宋军寇常州,简先人坟茔为所坏,嚎啕城中,恰遇文侯夜巡,斥曰:寇仇在外,好男儿登城而报之,奈何做向相壁之泣。简感其言,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