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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相思似春色第7部分阅读

      惟有相思似春色 作者:zyushuwu

    得很,痒起来的时候我真恨不得能伸进去挠一挠。”说完又用小拇指隔着纱布轻轻的搔了搔。黎程制止她,“尽量别去碰它,现在伤口正在愈合,自然会有些瘙痒的感觉。再过几天就不会了,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穆韵夕点点头。

    又沉默了一会儿,黎程才有些沉重的开口,声音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韵夕,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赴约,昨天晚上我几乎没有睡着过,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你妈妈说过的那些话,韵夕,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到了那么重的伤害,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弥补我的过错啊?你告诉我,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粉身碎骨都愿意为了你去……”

    穆韵夕看着他沉重的面色,反而清清浅浅的笑了,笑容温浅,眼睛里漾开了几许暖意,看得他不由得心里一动,或许这才是她最吸引男人的地方,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的,可是,只要有了笑容,仿佛碧草春晖,有一种淋漓尽致的素雅之美。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顿了一顿,看向窗外林立的高楼,“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是我自己的过错,怨不得别人。所以,黎程,不用再对我怀有任何的愧疚之意,你没有错啊,你有什么错?是你灌醉我的么?是你找的人强jian我么?不是,都不是,对不对?所以不要再这样了,我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了,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也没有义务。现在这样对于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偶尔可是一起出来喝喝咖啡,聊聊天,就像现在这样。足矣。”

    奶昔送上来的正是时候,韵夕借着低下头含着吸管的机会,不着痕迹的微叹了口气。对面的黎程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这番话,让他着实吃了一惊,细想一下,明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自己却偏偏提不出反驳的说辞。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大学时期的辩论赛,虽然身为学生会的干部,却从来都没有发挥过模范带头作用,只因口拙,所以从不参加那一类的活动。即使现在已经经过几年的雕琢,可是本质还是本质,没有得到丝毫的改观,他还是说不过她。

    应该说,在这方面,他从来就没有赢过她。

    所以此刻,他只能看着对面低着头含着吸管的女子,郁郁寡欢。因为低着头,所以他一眼看过去,只有那光洁的额头在视线的范围之内,如果除去那扎眼的白色纱布,她的额头真的很漂亮,嫩白光洁,仿佛闪烁着熠熠光彩,头发被全部梳了起来,在脑后扎成马尾,他还记得,上大学时,她还是直发,直直的头发总是黑亮诱人,让他爱不释手,而现在,昔日的直发早已变成了卷发,终究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

    穆韵夕抬起头时,正好和黎程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于是有了一些隐隐绰绰的尴尬,她调转目光,看向窗外,路边正停靠着一辆黑色的宝马,霸气十足,从半开的车窗里看进去,一男一女正在暧昧的上演一出激|情戏,车外得人漠不关心,车内的人蠢蠢欲动,她看了片刻,只觉得无趣得很,又掉转头,目光重新回到黎程身上,她决定速战速决。

    “我知道这些话让你很受打击,可是我还是得说,黎程,我已经是一个结过婚,又离过婚的老女人了,不再是二十出头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许你会觉得我无情无义,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六年的时光,我用了三年忘掉了你,又用了三年去爱上另一个男人,我知道,那个男人就是我这辈子要寻找的人,我可能会爱他一生一世,也可能不会,可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真的再也无法爱上除他之外的其他男人了。无情也好,无义也罢,总之,就是这样。你能理解我最好,如果不能接受,没关系,我们当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你说呢?”她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上,稳稳的说道。

    “韵夕,不要这样……不要。”

    “相信我,你一定会寻找到比我好一百倍,好一千倍的女孩儿。”韵夕温和的劝解他。

    “可是,再好的女孩儿都不是你啊!我忘不掉你,怎么办?忘不掉……”黎程说到最后以近乎呓语,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韵夕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提醒他:“你忘不掉的不是我,只是年少时的一段情,你忘不掉的只是那些存在在记忆里的美好,你耿耿于怀的只不过是当年的不辞而别,因为你的不辞而别,导致了我们曲终人散的结局,所以你不甘心,想从头来过。这或许,已不再是爱情。黎程,你明白吗?”

    “可是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过,我们应该还是会在一起的啊!”

    “你看,连你也不确定,只是——应该,而不是一定。所以我早就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春夏秋冬,斗转星移,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侵蚀掉我们青春的岁月,最终什么都不会留下。”穆韵夕拍了拍手,嫣然一笑:“好了,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黎程看着她,笑容温浅,目光深邃,这样的女孩子,难道真的不适合他吗?

    “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是朋友对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远,又仿佛只有一秒钟的时间,黎程突兀的问了一句。

    穆韵夕不解,却依然笑盈盈的回答:“当然,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好朋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好,是朋友的话你就接受我最初的道歉,让我以后可以坦然的面对你。”黎程紧追不舍,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穆韵夕沉思了片刻,终于妥协,“好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那么我便接受你的道歉。”

    黎程终于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舒畅的会心一笑。或许韵夕真的说得对,他放不下,只是因为曾经错过,

    因为错过,所以不甘。

    如此而已。

    临走之际,黎程再三坚持要亲自送韵夕到家门口才放心。两人都是开了车过来的,他若送了她,他的奥迪q7怎么办?再加之她还要拐到彼岸流年去,并不顺路,所以想了一想,还是作罢,见他还是坚持,只得解释道:“我现在还不回家,要去蕙葉那儿一趟,你要是不怕她一看见你就对你进行人身攻击的话,那我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到,估计白蕙葉看见黎程时的反应,尤其是还载着她一起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黎程想起了刚回国的那次巧遇。在停车场里,咄咄逼人的白蕙葉,着实让他尴尬了一把。再看看韵夕,也似乎并没有让自己载的意向,于是也不好再自讨没趣了。

    车子上了路,韵夕才按下了白蕙葉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她只能无语的摇头,真不知道她这位宝贝好姐妹又在干什么重要的事情,连电话都没有带在身边。

    等白蕙葉从大楼里出来,进了自己的车子,才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穆韵夕打来的。于是忙着回拨过去,刚响了一声便被接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带电话?”韵夕劈头盖脸就问。

    “呃,我下车买东西,电话忘在车上了。”白蕙葉随口捏了一个理由,虽然很烂,但是穆韵夕还是深信不疑。

    “你不在店里?”穆韵夕放慢了车速,又把蓝牙耳机往耳朵里塞了赛。

    “嗯,在外面,不过就要回去了。怎么,你过去了?”白蕙葉一转方向盘,往彼岸流年的方向驶去。

    穆韵夕抚上额头,感叹道:“我好不容易去一次你那儿,也不说安心在店里等候我的大驾,居然还敢跑出去风流快活,小白同学,你可知罪,嗯?”

    白蕙葉笑骂道:“没事儿找抽呢你!”顿一顿,又笑了:“怎么,今天心情不错,还能跟我耍贫?”前面的信号灯变红,她减速停了下来,专心的讲起电话来。

    “算了,你还是别去店里了,到我家去吃饭吧,反正你的徐阿姨也在那儿,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地。”穆韵夕看着前面的路,一瞬间改变主意,拐向左边回家的路口,而右边正好是通往彼岸流年的方向。

    白蕙葉在电话这边银牙咬碎,只恨不得一口能咬死穆韵夕,“你就不能早点儿说啊?”穆韵夕的公寓在城郊,而这里又是单行道,她不得不绕了一大圈才把车子转向往回开。

    所以这样一耽搁,再加之堵车严重,等到了穆韵夕家楼下,已经快要六点半了。

    按响门铃的时候,白蕙葉就在门外发誓,一定要收拾收拾那个让她绕弯路的人。

    结果开门的是徐阿姨,她有些诧异,进了屋,目光扫过整个房间,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问:“韵夕还没回家么,阿姨?”

    还没等徐阿姨回答,穆韵夕的声音已经在餐厅里响了起来,有些含糊不清,“欢迎你的到来,宝贝儿。”说这话已经走了出来,原来含糊不清的原因是她嘴里鼓鼓的,貌似塞满了食物。

    “天,我无语……”白蕙葉仰天长叹,这厮是一点也不顾及旁边的人,没有丝毫形象可言。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会这么猖狂的吃食,悲哀啊悲哀啊悲哀……

    她放下提包,决定好好跟她算账,“小样儿,治不了你了都……”一边伸手使劲的蹂躏韵夕的头发,一边嘀咕。等走到餐桌旁时,满桌的美味佳肴,香气扑鼻,看的她肚子咕咕直叫,可是每道菜都有明显的抓痕,再看一眼穆韵夕还在不停的动着的嘴巴,一时间怨念四起,只恨不得跟她再掐起来。小时候两个人经常就是这样,吃的东西不够了,自然而然就会打架。

    “你就承认吧,想比我先回来不就是为了这口吃的么?姐姐我大度,不跟你计较了,哼……”白蕙葉不甘心,捞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废话,再不吃就真没了,她嘴里吃着还不忘再损一下站在一旁正在慢条斯理进行消化的人。

    “宝贝儿,原谅我吧!太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所以有些原形毕露,而你每天回家都会有人为你煮,多幸福啊!”韵夕说着话,眼睛直瞄向盘子里:“哎,你给我留点啊!”这女人真恶毒,专拣她最爱吃的西兰花炒虾仁吃。

    徐阿姨在一旁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你们慢点儿吃。”

    “阿姨,你也坐啊。”穆韵夕巧笑嫣然,拉着徐阿姨坐定,又给她盛了饭才接着吃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韵夕的心情似乎好到都可以咯咯的笑出声来。很久都没有这么舒畅的吃过一顿饭了,席上的两个人让她不由自主的怀念起小时候的美好回忆。她经常去白蕙葉家里蹭饭。其实罗莉华做菜的味道也不差,只是小孩子嘛,总是觉得别人家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她和白蕙葉之间才会生出那么多的是非来,几乎一顿饭就要掐一架,让徐阿姨头疼不已。后来渐渐大了些,也懂事了,便知道谦让起来。

    只是今日,她们却再一次肆无忌惮的把曾经发生过的情景重新上演了一遍,不过是仗着徐阿姨的疼爱。现在两个人细想一下,只觉得好笑。

    饭毕,徐阿姨进了厨房拾掇锅碗,她们俩一前一后进了客厅,白蕙葉知道韵夕一定有话跟她说。

    待在落地窗前站定,穆韵夕开门见山:“你相信吧,我明天一定会死得很惨。”

    “怎么了?”白蕙葉不解。

    “我明天得回一趟家。”穆韵夕给两个人都泡了一杯茶,然后坐了下来,看透明的玻璃杯里漂浮着的茶叶,冒着热气的茶水逐渐由无色变为青绿,像是春天里刚刚发芽的杨柳尖儿,娇滴滴的翠直往人眼里扑来。

    白蕙葉猜测,“你妈察觉了?”

    “没,是我自作自受,嘴巴太快,跟她说了。”一狠心,终于完整的说了出来,“我昨天晚上一时昏了头,竟然跟你干妈说了我和陆良生已经离婚的事。”白蕙葉原本以为她是指车祸这件事,没想到又牵扯上了离婚,不得不被她这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所震惊,一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老两口的事情竟然会在一宿之间全部曝光。

    她不是被震惊,而是被震撼了。

    白蕙葉急于想知道罗莉华是什么反应,于是问:“干妈被气着了吧?”

    “相反,很淡定,连我都觉得惊奇。”她没说谎,昨天晚上挂上电话,她才想起不知道爸妈的身体能不能抗住这种炸弹级的消息。当时说的着急,根本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憋了许久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哦?老太太没刺激到?”白蕙葉还是不相信。

    韵夕白了她一眼:“你就那么希望你干妈有事儿?”这孩子,脑袋有问题。“现在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这件事要怎么收场?这才是我找你来的目的。”她找白蕙葉来就是希望多一个人能多一份力量,好好帮她想一下明天回去该怎么面对。

    “完了老太太就让你明天回去?”

    “她说要过来,我没让,想一想还是自己回去吧。”年复一年,父母的身体也变得不好起来。不管怎么说,还是隔了几百公里,她终究是不放心。

    “哎,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说你没事儿干吗给她打电话啊?你打电话就打电话嘛,怎么又提到离婚的事呢?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白蕙葉骂的苦口婆心。

    韵夕没敢跟她说黎程已经知道了那事。要是让白蕙葉知道刚才她出去就是为了见黎程,估计世界末日就到来了。白蕙葉对于那件事一直都不能释怀,总觉得如果没有黎程上演的离家留学那一出,她就不会受到伤害,也就不会使明明很相爱的婚姻走到尽头,所有的一切只因为黎程。

    “现在你说也没用了,赶紧想想办法吧!只有你能帮我了。”穆韵夕低声恳求她。

    “你额头的伤,就说不小心磕到的。至于腿。”白蕙葉沉吟着扫了一眼韵夕,“腿没问题了吧?我看你走的挺好的啊!”

    “可以,基本上只要走慢一点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离婚的事,你只要把全部罪责都推在老巫婆身上不就行了。”白蕙葉把黎程和齐欣芮列为两大最应该粉身碎骨的人,把人家甜甜美美的爱情生生掐断,硬是拆散了一对幸幸福福的夫妻。这样的人,难道不该下地狱吗?

    “怎么可以?明明是我的错。”穆韵夕不由分说的争辩道。

    白蕙葉气急,她最受不了韵夕这种脾气,总是把所有的担子都往自己肩上扛,有了错也只怨自己的主儿,她恨不得上前去一巴掌打醒她:到底是因为谁,她和陆良生才离得婚?“总之就听我的,不然你等着干妈骂死你。”

    傍晚,陆宅。

    陆良生着实没想到罗莉华会给他打电话,还是打在家里的座机上,更是显得匪夷所思。

    “妈。”

    “嗯,良生,你在家啊。”罗莉华语气有些淡淡的,陆良生自然听得出来,却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得罪了这位丈母娘。

    “妈,你有事?”

    罗莉华听陆良生的声音还算恭敬,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不定他们的婚姻还有救。“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我最近啊,总觉得胸口疼,给韵夕打了电话,可是她却说没空。哎,人家都说,养儿防老,可怜我老太婆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女儿,偏偏又嫁的远远地,老太婆身子骨不舒坦了也没个人在身边伺候一下。”她总要试一试陆良生的态度才能看出个端倪。

    “是受了寒吗?疼了几天了?妈,你也知道韵夕工作很忙,周末还得加班,这几天连我都很少见到她。”陆良生帮着韵夕圆谎。

    罗莉华也不说破,只是嗯嗯了两声,表示理解。

    “这样吧,妈,我明天回去一趟,送你上医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良生大概算了一下,早点出发到城,应该可以在两点之前赶回来的。

    “可以吗?你不忙吧?”罗莉华象征性的询问道,这小子还算识趣,总算能看明白她的心思。

    “我不忙,明天一早我就回去。”陆良生敲着桌角,沉稳的回答。

    “那也好,我给你把早饭做上。”

    撂了电话,陆良生本想被穆韵夕打过去,又一细想,她额头的伤还没有好,肯定不敢回去,所以老太太打电话过去,她才会找托词说工作忙。再加之明天也只是花费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回来了,所以似乎没必要再惊扰她,于是便作罢。

    如果陆良生能够知道接下来第二天要发生的事情的话,他一定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打这通电话。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早早就起了床,穆韵夕简单收拾了一下,徐阿姨听说她要回家,忙着准备好早餐,韵夕草草吃了几口便推到一边。

    她走之前给罗莉华打了一个电话,大概的说了一下到达的时间。从电话里听不出来老太太是个什么态度,只是和和气气的跟她说,开车小心一点。

    因为出发的早,所以到达城才刚过十点。

    穆建国老两口住的房子是s大的教师住宅区,韵夕从小就在那儿长大,就连大学也是在s大就读的,所以小区的保安也时不时的会跟她开开玩笑。

    她车子驶到门口,在门卫室里坐着的保安哥哥看见了忙跑了出来,一脸的迷惑不解,韵夕主动跟他打招呼。

    “咦,今天怎么都有时间了?”保安哥哥脸上的表情很是高深莫测,看的韵夕直发愣。还没等她回味过来那小保安话里的意思,车子就已经远离门卫室了。

    一路上楼的时候,她还在回想那句话,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等按下门铃,罗莉华把门打开,她望着鞋柜里摆放着的黑色男式皮鞋,终于明白了那个保安一脸高深莫测的只瞅着她看是什么意思了。

    她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罗莉华招呼她进来,脸上还挂着笑容,可看见她额头上的疤时,脸一下子变了色,“额头是怎么回事啊?”

    穆韵夕有些理亏的低下头,声音也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呃……是我不小心磕的。妈,放心吧,没事的。”

    罗莉华忍不住数落起她来:“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长眼睛?磕哪儿了?流血了吧?”

    “我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没开灯,不小心撞在了门上,嘿嘿,已经不疼了。真没事儿,妈。”这些话都在昨天晚上被白蕙葉想好了,这样的理由,不得不说很烂,可是偏偏搁在穆韵夕身上,罗莉华一定会深信不疑,也只有自己女儿那么迷糊的人才会发生这种糗事。

    进了客厅,定睛一看,果然,沙发上坐着的人除了陆良生还会有谁。陆良生原本盯着电视的目光突然就扫了过来,凉凉的,她被看的措手不及,仿佛自己有什么见不得的事情,赶紧就转移了视线。

    陆良生总算有点明白过来了,他一进屋,丈母娘就忙着准备早饭,还跟他说等吃完饭再去医院。合着丈母娘就是为了能同时把他和穆韵夕都叫回来才会想出那么差劲的理由,可即使理由很烂,他却还是相信了。手不由自主的就抚向额头,揉了揉太阳|岤,他有预感,今天将会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该来的总是无法避免,韵夕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原本还有些惊慌的心也平静下来,无论他是为什么回来,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就要开展的家庭会议。

    罗莉华率先开口,“还是先吃饭吧!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韵夕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后面的那句给压了回去,算了,回来一趟不容易。

    穆建国一直都没发话,此刻正站在阳台上给花花草草浇水。

    于是她叫了声:“爸,吃饭了。”

    “唔,就来。”

    她早上走之前已经吃了几片面包,现在还不是很饿,就随便扒拉了两口罗莉华煮的粥,便到客厅里去看电视了。其实主要是因为在餐桌上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气氛有些微妙。

    饭毕,罗莉华进了厨房,穆建国拉着陆良生要下棋。韵夕在一旁干坐着没事,只好也钻进了厨房帮罗莉华的忙。

    “你怎么把他叫回来了?”韵夕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洗干净的碗里的水珠。

    “怎么,我女儿离婚,难道就不允许我这个当丈母娘的问一下姑爷是什么想法啊。”罗莉华没好气的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妈,难道你忘了我跟他离婚的真正原因啦?”穆韵夕眼神黯了黯,她被齐欣芮逼得没办法,只好以性格不合提出了离婚诉讼。

    罗莉华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盯着自己的女儿看,韵夕被看得心里发毛,颇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妈,你别这样看我。”她故意夸张的捋了捋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罗莉华重重的叹了口气,听的她心头沉重起来。

    “孩子,你受苦了,妈……妈都替你叫冤,陆家那么对你,不公平……”

    “妈,别这样说,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她面色凄惶无助,一瞬间仿佛想了很多,脑海里翻涌过无数的念头,可是又仿佛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抓不住。

    她嫌厨房里的气氛太过压抑,而罗莉华那样的眼神又太过沉重,直看得她心中一阵悲恸,呼吸都仿佛艰难起来。

    于是又转身出去,进了客厅,陆良生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那儿等待着,她的身影一出现,便被他死死的盯着。她一抬头自然也看见了,深邃的眼眸中有不解,有迷惑,有研判,甚至还有隐藏不住的迷恋,盛满了灼人的热度。

    难道刚才在厨房里说的话他都听见了?韵夕有些不安的猜测着,她在那样深邃的目光里,仿佛也有些迷惑了。一方面,她怕陆良生知道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如果他不肯原谅她,那她将万劫不复。比起他的厌恶来说,她倒宁愿维持现在这种局面,是啊,她宁愿他恨她,因为没有爱,哪里会有恨?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存了侥幸的心理,如若他能原谅她,那么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呢?那隐藏在浓雾背后的谜底究竟是什么,没有人会比她更加迫切的想知道。

    她定神,走到沙发旁坐下。

    穆建国举棋不定,沉思了片刻,才落下棋子,同时扫过一旁发愣的女儿,有些感慨的说:“你别怨你妈,陆良生,你也别气恼,她那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把你们都叫回来就是想开诚布公的跟你们谈一次,心里有啥想法都说出来,别藏着掖着的,总之啊,都是为了你们好。”

    韵夕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反倒是坐在穆建国对面的陆良生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爸,我们自然是知道的。”

    等罗莉华从厨房里出来,他们一盘棋刚好下完,于是棋盘便被暂且推到一旁,韵夕往里面坐了坐,给罗莉华让出位子,这样一来,她便和陆良生挨在了一起。

    罗莉华坐下,盯着陆良生,虽说他并不知情,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母亲,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她决定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的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得婚?”

    陆良生见状,知道是瞒不住了,只好照实说:“去年秋天。”眼看着就要满一年了,真的好快,人生,就是这样短暂。转眼,便已老去。

    罗莉华又看向韵夕:“是你先提出的?”

    这不是废话么?明明已经知道了还问她干吗,虽然她心里很窝火,但嘴巴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嗯。”

    问完这个,又转向另一个:“听说你母亲没在国内?”

    “是的,她今天就回来了,我原本是要去接她的,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等这边结束估计都到下午了,再赶过去机场已是来不及,只好等一下空闲的时候打电话让他的司机去一趟。

    韵夕初闻这个消息,实是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突然就回来了。她又想起齐欣芮打来的那个电话,当时她又气又怕,顾不及旁的便挂了电话。此刻,再回想起来,才惊觉自己当时有多么不礼貌。不管怎么说,齐欣芮都是长辈,她实在不应该一声不响的就啪的撂了电话。陆家的门风极其严厉,书香门第,规矩繁杂。只不过,因陆良生自幼在国外接受教育,受西方文化的熏陶,行事作风也一改从前的那些繁文缛节,反而简单明了,雷厉风行。所以从前,只有齐欣芮在场的情况下,她才会刻意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大家闺秀,做一个符合陆家女主人标准的儿媳妇。刚结婚不久,齐欣芮还曾教过她很多东西,比如女孩子的坐姿、走路的仪态、如何微笑才能显得更典雅高贵等等,所以,撇开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她觉得其实齐欣芮是一个挺好的婆婆。

    罗莉华听了陆良生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倒没有说别的。一直沉默的穆建国却突然开口问:“亲家母是几点到机场啊?”

    “下午两点到,没关系,我会联系人去接她的,你们不用担心。”

    罗莉华忍不住撇嘴,担心?有没有搞错,他们吃饱了撑得慌才会担心她吧!不过心里这样想,顾及着陆良生的面子,没有说出口来。

    “良生,我只问你一句,老实说,你还爱不爱我女儿?”穆建国接着又问道,话题转的有些实在很突兀,饶是陆良生,也愣在那儿了。他看着身边的人,一直低垂着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一咬牙,终究还是说出口了:“自然是爱的。”怎么会不爱呢?他只恨不得能爱她爱到骨子里去,可是偏偏她却拗着劲儿要远离他,躲避他,让他情何以堪?

    “那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下心了,今天下午你们俩一块儿去接亲家母,现在就走,应该还赶得上。”穆建国当机立断下命令,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又补了一句:“应该来得及。”

    罗莉华忍不住惊呼:“你疯了?”

    韵夕也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明知道齐欣芮不认可她,甚至厌恶她,还让她跟着一块儿去接机,这不是自己赶着往枪口上撞——找死么?

    穆建国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瞪了罗莉华一眼,:“怎么说话呢,什么疯不疯的,他们总是要面对的,逃避也没有用。”

    “不行,我不答应。我女儿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多吗?”罗莉华立即反对,既然她齐欣芮非得让两孩子离婚,那就别怪她不顾情面了。穆家虽然不涉足商界,可穆建国也好歹在政坛混了几十年,又岂能容他们陆家那样作践自己的宝贝女儿。

    陆良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岳母话中有话,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可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穆建国不顾一旁的罗莉华脸色有多么不好看,依然我行我素,拉着陆良生站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快去吧,你载着韵夕。”又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女儿:“你车子先放在这里,等空了再回来取,快去。”

    两人被推推搡搡站在了一起,陆良生看了韵夕一眼,这样也好,能当着面儿把话说清楚,思及此,变告了辞,拖着韵夕,快步走了出去。

    剩下屋里的这两位,罗莉华这下可不依了,指着穆建国骂:“老头子,你什么意思,啊?你让孩子去是安的什么心?你就不能为了她的幸福着想?”

    “我正是为了她的幸福才让她跟着一块儿去的,你懂不懂?”穆建国敲着桌子直皱眉头。

    罗莉华懵了,“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也听见了,他陆良生还是爱我们女儿的,既然爱她,就定不会让她受委屈,而且他们俩现在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把话说清楚。你想啊,只要把话讲开了,不就什么都解决了?”穆建国耐心的给老婆分析,“依我看,良生不见得会因为韵夕那些事儿就抛下她的,这孩子挺善良的,心眼儿也不坏。”

    “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只要把话说清楚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还有,齐欣芮好不容易才拆散他们,又岂能轻易让他们再重新在一起?”罗莉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一提到这个,穆建国就忍不住叹气道:“这就要看良生这孩子是怎么想的了,如果他决定了,齐老太又怎能轻易改变得了?”

    且说,陆良生他们下了楼,一路都无话。

    车子出小区门的时候,那保安哥哥还笑眯眯的寒暄:“哟,这就走了,不多呆一会儿?”

    陆良生面无表情,毫不理睬,韵夕见状,只得扬起嘴角,努力挤出笑容:“是啊!我们还有事。”

    陆良生一踩油门飙了出去,韵夕受惯性影响,身子忍不住就往后倒,摔在了副驾驶席的皮椅里。她很少见陆良生这样开车,只觉得两边的景物刷的一下就到后面去了,速度快到让她有些心惊胆颤,于是忍不住埋怨道:“你能不能开慢点啊?”

    “不能。”陆良生投都没往这边偏一下,直接拒绝她。韵夕被堵的哑口无言,好半天都知道该说什么。她气急了,声音也不由的大了起来:“我不想去接你妈。”

    陆良生一打方向盘,拐上了高速,依旧面无表情,“这事儿由不得你,你必须跟我一起去。”穆建国的这个提议正合他的心思,他原本就寻思着找时间让即将归来的那一位和正在气头上的这一位见一面的。

    “凭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我的事情?”她最看不惯他这种强硬的态度,仿佛别人都欠他的,必须得对他点头哈腰、俯首称臣才行。白蕙葉不是也说了吗,她们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女青年。

    陆良生干脆不理她了,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你放我下去,我要在这里下车。”她推车门,自然是纹丝不动,陆良生早就锁上了,她又开始解安全带,陆良生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别闹了,快点系好。”

    “我要下车。”她可不管这里什么地方,总之,只要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

    陆良生一手把着方向盘,身子却侧向了她这边,用另一只手为她系安全带,他离她太近,似乎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呼吸正笼罩着她,有淡淡的烟草味,她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凭他作为,干净修长的手指正在她的胸口到腰侧附近动作着。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跳出来似的。她的脸上慢慢的映出了可疑的红晕。

    陆良生为她系好,一抬眼便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这一幕,略一沉思,脸上也禁不住有了笑意。正好韵夕的目光和他的触碰在了一起,乌溜溜的两颗眼珠子乱转,看起来分外的娇憨,于是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脸更红了,像是被人偷窥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有什么好笑的,好好开你的车。”

    陆良生被骂了也不生气,兀自发笑,嘴唇微启,扬起的弧度非常完美,眉宇间也变得柔软俊朗,内双的桃花眼里,也仿佛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碎钻,亮的灼眼,让人忍不住沉溺。其实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左边脸颊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据说有酒窝的男人是很可爱的,她认真的想了想,他真的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比如说陪她老娘打麻将输了找她诉苦,早晨起床等等,每每这种时候都会让她哭笑不得。

    “爱看吗?以后都让你看个够。”陆良生勾起嘴角,俊眉修目薄唇,懒洋洋的神情,似笑非笑的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韵夕这才如梦初醒,直羞得恨不能立时便挖条地缝钻进去,于是她赶紧转过头去,假装欣赏窗外沿途的风光。

    此后,两人便一路无话。

    结果可想而知,韵夕可怜兮兮的被强搂着去了机场,陆良生还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你腿伤还没痊愈,我这是照顾你。韵夕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不带这样忽悠人的,当她是傻子吗?不就是怕她中途跑了么。

    他车子开得极快,所以他们到出站口还差几分钟才两点,机场里正在广播:从巴黎飞往b城的航班马上就要着陆了,请工作人员做好接机准备。陆良生快速的点完烟,手又放回她腰上。她无奈的翻翻白眼,很沉默的接受了这一事实,那就是她必须要面对齐欣芮了,她还记得一年前她走出法院时,齐欣芮说的那些话。

    “有我一日,就绝不允许你再踏进我们陆家大门一步……”

    “穆韵夕,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儿羞耻心的话,就不要跟我儿子讲……”

    “……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你……”

    每一句都像带刺的尖刀,插向她的胸口,使得她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这个女人的到来,是努力假装的笑容还是心酸不已的泪水?

    “妈,你回来了。”身边的人已经迎了上去。她抬头,看着那个女人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所措。这一瞬间,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效用,所有的表情都无法表达她内心的焦虑不安。

    越来越近,她不停的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她的心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齐欣芮首先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取下墨镜,笑容温柔,举止优雅。陆良生上前拥抱她,“一个多月没见,妈,你似乎更年轻了。”

    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可是眼睛扫向儿子身后站着的人时,齐欣芮脸上的笑容停顿了几秒,穆韵夕发誓,真的绝不超过三秒钟,然后又重新笑了起来。

    待走到她跟前,还温和的打招呼:“这不是韵夕吗?怎么还麻烦你也来一趟?”韵夕一位自己听错了,忍不住看向齐欣芮的脸,还是那张梦里经常会出现的容颜,有着贵妇人一般优雅的笑容,温柔而又不失亲切,不可否认,这真的是一张让很多女人都会羡慕的面孔。此刻,这张面孔的主人正笑着望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您回国……这是应该的。”韵夕顺了顺耳边的碎发,以此掩饰心中的紧张和惊慌。

    “哟,这额头是怎么了?”仿佛才看见似的,齐欣芮指着她的眉骨,满脸的心疼。

    穆韵夕是头一次遇上这么会演戏的主儿,她觉得,齐欣芮没去当电影明星,实在是好莱坞的一大损失。

    “谢谢伯母关心,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好吧,她只好配合她演下去。没办法,谁让人家一心一意地想在自己儿子面前表现的宽容大度,和蔼可亲呢?所有的行动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那就是人家曾经是一位“慈祥”的好婆婆。

    她忍。

    “哦,小伤也要注意啊!”说话的同时甚至还亲热的拍拍她的手,仿佛对于那日打回来的那个电话毫不知情似的,韵夕不得不再一次顶礼膜拜老人家的演技。

    齐欣芮拉着她走在前面,陆良生拖着行李箱紧跟其后,待她们走远了几步,韵夕惊觉手上传来的刺痛感,她忙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正被齐欣芮恨恨的掐着,青了一大片,她忍住痛又抬头,见齐欣芮正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改之前的温柔面孔,声音故意压得很低,近乎耳语:“你还有脸来见我?难道全部都忘记了吗……”她想挣脱开来,又怕被身后的陆良生看出端倪,只得忍着,可委屈却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使劲憋着。

    “你就没有自尊心,没有羞耻心吗?我不过才出去一个多月,你竟然又来接近我儿子,难道你还想用那些勾引男人的手段来再次欺骗我儿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韵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低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啪直往下掉,她使劲一甩手,总算摆脱开齐欣芮的束缚,于是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她怕她再呆下去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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