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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相思似春色第6部分阅读

      惟有相思似春色 作者:zyushuwu

    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生离死别。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她一直呆在白蕙葉的店里,很晚才回家。

    白蕙葉把她放在小区门口,临走之际又按下车窗,“我让徐阿姨明天到你家来,先照顾你几天。”徐阿姨是白家的保姆,几乎是看着蕙葉长大的,自从白蕙葉父母过世之后一直都呆在白家,所以差不多就是她的半个长辈。

    “不用了,我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放心吧!”韵夕努力的想说服车里的女人,却是丝毫没有起到作用。白蕙葉直接无视她的话,引擎响起,扬长而去。

    留下她一个人无奈的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才往回走,她走得很慢,顺便观赏了一下小区的夜色。有着习习凉风的夏夜里,知了的歌唱声打破了这份沉绵的寂静,似乎又平白无故的为这凉爽的夏夜增添了一份白日里的热气,树叶在一阵风吹过后,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抬头看,万家灯火,璀璨明目。

    然而属于自己的那盏,又在哪里?

    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平时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走到的路,今天晚上她却觉得仿佛走了有半个小时。楼前停着一辆车,似乎所有的伤感都在这宁静寂寥的一刻,铺天盖地而来,压得她有些抑郁,紧捂住胸口,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越走越近,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

    一直等待着她的身影。

    待她走近一些,陆良生终于从隐隐绰绰的路灯倒影里走了出来。

    楼前面有一盏路灯可能坏了,忽明忽亮,他的侧脸在闪烁的昏黄光影中明明灭灭。每一次明灭,都将棱角分明的曲线印在她的心底,那样深沉。她恍惚的想着,明天应该给物业打个电话,找人来修一下。

    “怎么这么晚?去哪儿了?”明明灭灭的路灯衬得他的脸更加的阴晴不定,韵夕不知道他等了她多久。

    “我记得昨天晚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陆良生,你回去吧,没用的。”她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和冷漠。不管他等了她多久,他们之间的距离都已经越来越远,就像是相交以后的两条直线,命运推得他们只能马不停蹄的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奔波,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所以,只能愈行愈远。

    “我今天回家去了,跟长辈们说了你没有时间回去,也给你代送了礼物。”陆良生突然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韵夕顿时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家?”

    “大伯的女儿结婚,你忘了?婚礼就在今天举行。”陆良生试着提示她,于是一瞬间,韵夕终于想起了上周接到罗莉华的那个命令,虽然提前跟家里说过自己婚宴那天会很“忙”,但是还是觉得很内疚,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自己就那么一个妹妹,说不遗憾那是假的。想了想,她还是真心诚意的跟陆良生说了谢谢。

    “那么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吧,否则,我感受不到你的真心诚意。”陆良生趁机开口。韵夕看了看手表,已经很晚了,陆良生看出了她的犹豫之色,“我记得上次你说过还欠我一个人情,本来要带你去……后来我喝醉酒,约定似乎并没有履行,不知道还算不算数?请我上去坐坐,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韵夕真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记性这么好。那次他醉的那么厉害,她原本以为他一觉醒来应该就会把“人情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没想到,还是根深蒂固的藏在他脑袋里。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还能翻出旧账来。

    于是她不得不向敌人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她两周没有回来过了,估计家里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打开家门,却还是从前的样子,每个地方都是亮堂堂的,地板也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很明显,她不在的这些天里,肯定有人每天都来打扫过。于是她望向陆良生,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陆良生随意的脱了鞋子,进客厅就在沙发上躺下,“我安排了家政公司的人每天来打扫。”似乎很理所当然,可是这明明是她的家。

    钱是个好东西,穆韵夕再一次的感叹。等等,他刚才说是他安排的钟点工,那么他之前就应该是进来过的。

    她猜得没错,她住在陆宅的这两周,陆良生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坐一下,有时候看看电视,有时候翻翻她的书,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站在弧形的玻璃墙前面,看着脚下的街道,车如流水马如龙,也会禁不住的猜测,她会不会也站在这里往远方眺望过?会不会在那个白色的软摇椅上打盹儿?

    陆良生熟练地开电视,韵夕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才问道:“你喝什么?我这里没有咖啡。”

    “随便,白水也行。”

    韵夕去冰箱里倒了冰水给他,就拿起客厅的电话机,说不定会有人找不着她就打到座机上来了。她的手机充电器在家里放着,所以住在陆家的这段时间手机一直都没充过电,其实正好合了她的心意,陆良生原本要给她换电话,她没答应,于是他只得作罢。

    有五通新的留言。沈微说她等儿子出院就会来b城找她。第二通留言是苏星星——她的助理,说打她手机关机了,只好打到家里来,就问问她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希望她能早一点回去上班。第三通留言还是同事的,还是祝她身体早日康复之类的。

    她只是没想到黎程会知道这个号码,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她的的确确吓了一跳,“韵夕,你手机一直关机,于是我问了你妈妈,才知道这个号码,可是还是没有人接,呵……”他自嘲的笑,顿一顿,接着说,“你妈妈听见是我,立刻就骂我,骂得很厉害,如果她不告诉我,或许我这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我并不知晓,原来当年我的离开曾经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真的对不起,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韵夕,我错了,我错了……”穆韵夕只觉得那种巨大的伤感再一次的扑面而来,她抓着自己的胳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阻止自己哭出声来,不能哭,她告诉自己,陆良生还在这个房间里没有离开,不能让他看见,否则,她所有的苦心都会化为乌有,她心上的伤口只会被再一次的撕扯开,露出里面已经溃烂的血淋淋的疤痕。

    陆良生看出了她的异常,在身后询问:“怎么了?”

    她努力地平息自己,然后转过身去,尽量温婉的笑,又揉了揉眼睛,“没事,我就是有些困,想睡觉了,”说完,手捂着口,假装打呵欠。

    陆良生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她良久,漆黑的眼眸里完完全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可是却让她忍不住想冲到他的怀中去大哭一场,她掉转头,看向窗外,因为她觉得只要他再多看她一秒钟,她就会崩溃掉。陆良生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到玄关处穿鞋,拉开门的一瞬间,韵夕似乎听见他说了一句话,可是仿佛又被湮没在了风里,零零碎碎,听不清楚。

    她顾不得去细听,因为眼泪已经喷涌而出,就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缩在墙角,她终于可以再一次肆无忌惮的流泪。一边流泪一边按下第五个留言,意料之中是罗莉华的声音,“韵夕啊,今天是不是还在忙?算了,忙就忙吧,幸好良生能回来,也就代表你了,你大伯理解你,知道你工作忙,并没有生气,我刚才打了你手机,老是关机,你是不是又忘记充电了?我猜肯定是。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知道吗?下次回来老妈给你煮鸡汤,好好补补。”叹了一口气,罗莉华接着说,“黎程回国了你知不知道?今天还往我们家打电话了,说联系不上你,我当时听见他的声音就火冒三丈,所以就骂了几句,那孩子也没还嘴,后来我没忍住,就跟他说了。撂了电话我想了很久,咱们不能怪那孩子,其实他也不容易,家在农村,所以只能靠自己闯天下,他去美国留学也想的是未来能让你更幸福。所以,孩子,咱不记恨他了,啊?人这一辈子就短短几十年,何必耿耿于怀于那些让我们伤心的过往呢,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我看良生是真的爱你,你平时也多体谅体谅他,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了知道吗?”

    她再也忍不住,顾不得现在已经十一点过了,直接就拨了家里的号码。如果再没有人跟她说说话,她只怕会疯掉。

    罗莉华声音一传过来,她的眼泪立刻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妈,妈,怎么办?怎么办?我和陆良生已经离婚了。”声音暗哑,让听筒那边的罗莉华吃了一惊,仅剩的一点点睡意也被女儿吓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不急,不急,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陆良生离婚已经快一年了,我一直没敢在你们面前说,就是怕你们接受不了,其实上次爸爸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就是演戏的。而且我工作忙也只是借口,我怕我回家就会露馅,所以一直迟迟不肯回去。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不仅没有尽到一个女儿应该尽的孝心,甚至还让你们为我操碎了心,我……我……”韵夕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罗莉华初闻离婚的消息很是震惊,后来叹了一口气,“你……唉,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又问:“是谁提出的?”

    韵夕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

    “你疯了?不好好过日子整天瞎胡闹什么。”罗莉华有些生气了。他们老两口对这桩婚姻十分的满意,陆良生的为人处事他们是看在眼里的,两人也算是真心相爱,怎么搞到最后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先提出的离婚,由不得罗莉华不气恼。

    “他妈妈……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死活不让……我再跟陆良生……在一起,所以逼着我离婚……”韵夕抽噎着,此刻,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小的时候,可以跟妈妈畅所欲言。

    “陆良生知不知道离婚的真正原因?”

    韵夕摇摇头,又想起来是在电话里罗莉华看不见,赶紧回答:“他不知道。”

    罗莉华闻言,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孩子,你先睡觉,等明天再说,明天我就去你那儿。”韵夕一听,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忙阻止:“这样,妈,今天不是周五么,等明天我解决掉手头的这个案子,周日我就回家,你年纪大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再说,你要走了我爸怎么办?”

    “那好吧!周日你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补一补身子。可说好了,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天大的事儿不是还有老爸老妈么?所以赶紧去睡觉,啊?”老太太笑的乐呵呵,宽慰她的心。

    韵夕也扯着自己的嘴角,努力的笑出声来:“知道了,我主要是刚才听见了你的留言,所以感慨了一下,惆怅了一把,现在已经好了。妈,我去睡觉了。”

    “嗯,好好休息。”罗莉华嘱咐着。

    “知道了,妈,拜!”

    挂上电话,韵夕擦掉脸上的泪水,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冒失失,星期天眼看着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问起腿和额头是怎么回事儿,她要怎么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恨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却触到了伤口,咝——好疼。

    半夜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陆良生,似乎是场景再现一般的清晰,他看着她,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眸深处是一片模糊的阴影,她努力地想看清楚,可是他却突然转身就走了,只剩下一句清晰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散落在她的耳边,“你究竟瞒着我多少事……”她着急,想抓住他,伸出手去,却是空空如也,她只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放弃的话,她这一辈子也许就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拼了命一般的追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醒来的时候,韵夕惊得出了一身汗,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眼神涣散,似乎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梦境还是晚上陆良生走之前就发生过的现实。摸了摸脖子,凉凉的全是冷汗,似乎口渴的紧,于是下了床,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凌晨三点时刻。客厅的灯开关位于玄关处,她走近按下开关,灼人的白光亮起的时候,刚才的梦境和现实重合,陆良生晚上临走之前的那一句话也逐渐的清晰起来,终于聚焦在她的耳朵里,他说,“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她机械的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冰水,然后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部喝完,思绪在冰凉的冷水进去胃里的同时也紧跟着清晰起来。原本还有些黯然的眼眸也恢复了清澈。于是她开始认真的思考即将到来的明天要怎么应对。

    正在这时,手机一阵震动,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电早已经充满,她拔下充电器,查看信息,是黎程发过来的,只是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他想见她一面。

    她想了一会儿,才开始打字,“其实不关你的事,所以你不用对我有任何的愧疚。”

    很快就回复过来了,黎程说,“我想见你,我想当面跟你道歉。”

    她撂下手机,坐在地毯上,看着脚下的城市,其实五楼并不高,这样看下去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即使是在半夜三点钟,此刻依然还有很多的车子来来往往,只不过少了行人,因为行人啊,都躲在了家里,正抱着自己的老公、老婆、孩子蒙头大睡。而她,却没有了睡意,只能在这个孤身一人的夜晚里,抱紧自己,沉默着陷入沉思。

    手机的震动再一次响起,黎程见她良久都没有回信息,只问道:“睡着了?韵夕,难道连一个让我当面跟你道歉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她又想起了罗莉华的那通留言,黎程并没有错,怪只怪她自己年幼无知,愚蠢的犯下错误,所以怨不得别人。她回复:“好吧,明天下午三点我还在上次见面的那个咖啡厅等你。”

    信息显示发送完毕,她便关了机,肚子却在此时不合适宜的叫了起来。她在柜子里翻了一袋奥利奥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不管了,先解决燃眉之急。又去厨房冲了一杯热牛奶。

    一边吃,穆韵夕一边想,后天回家到底要怎么编谎话才能骗过罗莉华的火眼金睛。腿应该没有问题,其实已经不太疼了,只不过比正常人稍微走得慢一些,老两口不会轻易看出来的。倒是额头上的伤口要怎么办,缝的线还没有拆,医生也说了,还要过上十来天才能去医院拆线,这个谎可要怎么扯。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只能暂且放下。

    门铃响起的时候,韵夕还睡的正香,胡乱的扒了扒一头卷发,她半闭着眼去开门,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徐阿姨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门外站着的正是白蕙葉家的保姆,虽说是保姆,白蕙葉对待她却很是尊敬,几乎把她当作是自己的母亲一般看待。所以穆韵夕笑的阳光灿烂,“徐阿姨,你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

    那徐阿姨长的很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因为韵夕以前经常在白蕙葉家里玩,所以也是熟识,自然没有了外人的客套。进了门,她见韵夕伸手捂嘴,呵欠连天,笑道:“你再去睡一下吧,等我做好早饭再叫你。”

    韵夕乐的眉开眼笑,她进屋之前,又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都没在家做过饭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好像没有菜了,徐阿姨。”

    “没事儿,没事儿,等我去厨房看看就出去买,你快去再眯一会儿。”

    韵夕进了卧室,从钱包里拿了一些钱,又走出来塞给徐阿姨,“那谢谢你咯。”

    徐阿姨拍拍她的手,看着她额头的纱布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这孩子,谢啥,阿姨在家呆着反正也没事儿,小蕙跟我说了你出车祸,行动不方便你看你,父母也不在身边,我作为长辈照顾你是应该的”

    韵夕一觉睡醒已经过了九点了拉开窗帘,一室阳光,温暖如春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放了几盘精致的小菜,走近一看,原来是她和白蕙葉都最爱吃的桂花糯米藕,还有一道麻汁豇豆,以及剁椒皮蛋,色香味俱全,她恨不得马上就开吃

    徐阿姨从厨房里出来,还端着粥,看她已经起来了,笑着说:“我正要去叫你起床,刚好,赶快去洗脸刷牙,肚子肯定饿得直叫了吧!”

    “好,我就来。”她确实饿了,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进了洗手间。

    粥是燕麦大枣粥,红红的大枣份外的惹人喜爱。韵夕觉得似乎很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早餐了。上班的时候通常都来不及吃早餐,所以只能在公司楼下的餐厅里随便解决,很多时候都是面包加牛奶。中国人的早餐越来越西方化,所以当她再一次看见这么中国风的食物时,感动的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穆韵夕吃的大快朵颐,之前的所有烦心事都统统先被她抛在一边,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总是专心致志,食物会让她有一个愉悦的心情。只要吃饱饭她就会很快乐。

    就像此刻,她终于放下汤匙,摸了摸吃的有些鼓鼓的胃,心情好的连嘴角都是浅浅的笑意。

    “阿姨,你做的饭真好吃,好羡慕蕙葉,能天天吃上这么可口的饭菜。”她对正在拾掇碗筷的徐阿姨说道,漆亮如昔的眼里是浓浓的毫不掩饰的艳羡和赞赏。

    “阿姨这辈子呀除了做饭啥都不会,小蕙也夸我做的饭好吃,说一天没吃着我做的饭就觉得嘴里不是味儿。”徐阿姨骄傲的笑着,她在心里已经把白蕙葉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她的脸上呈现的,完全是一个母亲被自己孩子肯定时才会露出的自豪的笑容。

    “就是,她说的太对了,我都舍不得让你走了,怎么办?”

    “你去和小蕙住就行了啊!”

    “这怎么行?阿姨,我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一起玩,一起吃,甚至一起睡觉。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事情。”韵夕回味着从前的某些快乐时光,突然想起来上次白蕙葉说的那件事,“而且,你还不知道吧?蕙葉就快要结婚啦!”说完又想起她的那位中日混血儿,真想一睹“芳容”,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倾国倾城色,才能让风流成性的白蕙葉一见钟情,万劫不复。

    “真的?这孩子还瞒着我,呵呵。真高兴啊,这么多年了,我暗地里都替她着急,现在总算是有了结果,好啊,好啊!”徐阿姨起初还很震惊,后来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韵夕暗自笑着想,你要是知道她在外面有那么多的男人肯定就不会着急咯!

    韵夕没有忘记给沈微打个电话,昨天晚上回到家已经太晚,所以也不好打搅。拨通沈微的号码,一直都是冰冷的女声: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过了约莫半小时左右,她再一次打过去,这一次终于通了。

    “韵夕,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听筒里的声音有些暗哑,应该是过度的疲惫造成的。

    “刚才电话怎么是一直关机?”

    “我才从医院里出来,你也知道病房里不让开手机。”

    “孩子恢复的怎么样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韵夕尽量捡着合适的词语询问。

    “我给你打过电话,不过一直是关机,后来打到你家里去,也没有人接听。”

    “对不起,因为我这段时间都是住在陆良生家里的。手机也一直没电,所以真的很不好意思,沈微。”韵夕诚心诚意的道歉。

    “没事儿,小原摔到了胳膊,肘关节骨折,不过一直在医院里住着,所以恢复的很快,我估计再过上几天就可以去找你了,等小原痊愈我就会正式的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沈微顿了一顿,又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了?我这里也走不开,不能去看望你。”

    “干嘛这么客气,我都好的差不多啦,下周就想上班了,整天呆在家里太无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是不放心孩子的话,还是等我去找你吧!反正我也要过去出庭的,怎么样?免得你带着孩子两头跑不方便。”她大概算了一下时间,手头还剩下的两个案子,只要自己大体把重要的脉络理清,剩下的就可以交给苏星星,应该不成问题。所以等腿再好一些还是有时间去一趟a城的。

    “那真的谢谢你了。韵夕,你实话告诉我,这个官司你有没有把握胜诉?”沈微在电话那端问。

    “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法律上规定了,对于两周岁以上的子女,子女随哪一方生活时间较长,哪一方就更有可能得到抚养权,因为改变生活环境,对于子女健康成长很不利,孩子的爸爸常年在国外,孩子自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你生活在一起的,这是一方面。另外,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孩子的外公和外婆也很希望孩子能够呆在他们身边是不是?”穆韵夕理性的分析,此刻,她仿佛又站在了法庭上,成了那个让人们敬佩万分的大律师,有条不紊的给沈微解释着。

    “对,我是跟你说过。这跟我抚养小原有什么关系吗?”沈微不解。

    “当然有关了,法律上明文规定,父方与母方抚养子女的条件基本相同,双方均要求子女与其共同生活时,但子女单独随祖父母或外祖父母生活多年,且祖父母或外祖父母要求并且有能力帮助子女照顾孙子女或外孙子女的,可作为子女随父或母生活的优先条件予以考虑。所以孩子跟外祖父母关系越亲越好。而且,现在的形势更加有利于你。”

    “什么形势?”

    “你出差在外,而江先生在家,此时,孩子却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胳膊骨折,即使当时江先生不在家,这总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孩子受到伤害的,对不对?所以这个证据也能够说明江先生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爸爸,这些都是有利于你的。所以想让官司赢,应该没多大问题。”穆韵夕胸有成竹,很笃定的说。

    “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沈微似乎有些激动。

    “不用,其实任何一个律师都能够做到这些,只不过刚好被我碰巧遇上了,所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们不是朋友吗?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的啊!”穆韵夕拨弄着躺椅上的空调遥控器,淡淡的笑。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韵夕,我在a城等着你过来,到时候再尽地主之谊,为你接风洗尘。”

    得到韵夕肯定的回应之后,沈微才挂了电话。

    第二十二章

    其实由不得他不生气,此刻,陆良生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有些郁结的想着昨天晚上从穆韵夕家里出来时的情形。原本是想好好跟她谈一谈的,可是刚坐定没有十分钟,就被撵了出来。早晨开会时,脑海中还在沉思着昨晚她的异常,傻子都能看的出来,那通电话留言给她带来的异常反应。他不动声色,冷眼观之,却依然能体会到她的焦灼不安,惊惶失措。也许她真的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一想到这一点,陆良生顿时心生怨愤,他还记得他们的新婚之夜,本应是美好的洞房花烛,偏偏韵夕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咪一般,竖起自己尖锐的爪子,坚决不让他触碰,那个时侯他并没有在意,还以为只是她初为新嫁娘时的羞涩之情,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才觉得越发的不对劲。新婚之夜过后的好几个晚上,也无一例外的被她拒绝,说是因为大姨妈来了不方便,他也没有怀疑。他越想,清隽的眉头越发的紧蹙,终于意识到事实的真相似乎正在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近。

    他想的太过于认真,所以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是lda拨进来征求他的意见,外面有一位客人想见他,但是并没有提前预约,因为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所以她不敢擅自作决定,只好打了内线进来询问老板。lda说完又小声的添了一句:老板,是个年轻女人。

    他以为是林书妤,也没在意,便随口答应,让她进来。

    几分钟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竟是白蕙葉,他着实吃了一惊,随即便反应过来,笑着起身,示意她往沙发区就坐。

    “想必白小姐应该是来为我解惑的吧?陆某在这里先谢过。”说完按下桌上的内线,转过头又问白蕙葉,“要喝点什么?”

    “不必了,我说完几句话就走。”

    “送两杯爱尔兰咖啡进来。”陆良生仿佛没有听见,径自吩咐着外面的lda。

    白蕙葉稳稳在坐在黑色的意大利进口沙发上,她是第一次来陆良生的公司,所以不忘好好参观一番,四下里打量着,她啧啧出声,感叹这厮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低调奢华,办公室大的就像陆家那幢别墅的客厅,分成了办公区和休息区,再往里走应该还有套间,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专门为他设计的卧室,不知道这厮有没有带女人来过办公室。盯着陆良生看了片刻,却还是想象不到陆良生在办公室里女人调情的画面,他给她的印象一向都是淡漠且严肃的,这样的男人估计也只有她那个傻到家了的好姐妹才会喜欢,并且舍不得放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看白小姐的样子,似乎满脸的不高兴。”陆良生在她对面坐下,笑着打趣道。

    白蕙葉白了他一眼,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来的初衷,她开着车从附近经过,又想起来上次陆良生拜托她的事,加之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就晃悠到他们公司里来,也算是帮自己的傻姐妹一把。前台的接待小姐死活不让她进来,非得等通报完才放行,于是她嘲讽的笑道:“陆良生,你养的那些前台可是比公安局的户籍科查的都严呐!”她本来就对陆良生没什么好感,现在连他的公司葉跟着讨厌起来。要不是看在韵夕的面上,她怎么会委屈自己亲自来找他?

    “让你见笑了。”陆良生打着哈哈。

    lda敲门送咖啡进来,细心地递给陆良生:“老板,这杯没有加糖。”再将余下的另外一杯放在了白蕙葉的面前。

    “谢谢。”白蕙葉礼貌的道谢。

    “不客气。”娴熟稳重的女子笑着回答,随即便转向陆良生:“老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陆良生点头。

    待lda关上门,白蕙葉才开口:“你的秘书真的是善解人意啊!”

    “我的钱并不是白给的,她总要对得起那份薪水。”

    白蕙葉也不绕了,直接进入正题,“昨天是我去你家接的韵夕,后来就一块儿去了我店里,一直到晚上才送她回去。”

    “我知道。”陆良生并没有说破自己在穆韵夕的小区楼下等了足足五个小时,他其实能猜到,因为除了白蕙葉那里,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停留的地方。

    “老……你妈是不是要回来了?”白蕙葉差点说漏嘴,又把齐欣芮叫成老巫婆了,不过幸好反应得快,才能及时的刹住。

    “不知道,她并没有给我来电话。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陆良生不解,齐欣芮上个月就去了巴黎,因为那边也有陆家的不动产,所以她去参观时装展的同时,也决定在那边停留一个多月,就当是度假。算算日期,应该还要半个月左右才会回来。

    “我琢磨着你可能要派人去机场接她了,最近几天里她应该就会回来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总之,我真的不想提你的母亲,还是等她回来,你亲自去问她吧!”白蕙葉只想让齐欣芮尝一尝当她被最疼爱的儿子当面质问时的情形,她等着看,当初骂韵夕肮脏的那个女人,自以为都是为了儿子好的那个女人,看她的最疼爱的儿子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还会不会像从前那般尊敬她爱戴她。

    “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查个水落石出,我现在只想知道黎程那一段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请你告诉我。”陆良生耐心的跟白蕙葉沟通。

    “韵夕在大一的下半学期就跟黎程好上了,那个时侯黎程读大二,比她高一个年级。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追的谁,反正就渐渐在一起了,后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甚至还一度成为了s大的模范情侣。韵夕大三的时候,黎程告诉她要考取s大的研究生,为了两人的未来着想。可是就在某一天早晨,韵夕一觉醒来就再也找不到黎程了。她找遍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甚至还跑到他的农村老家去,才从他父母那里知道,原来黎程出国了。韵夕大受打击,几乎一蹶不振。过了很久很久才总算慢慢的好了起来。再后来,就遇到了你。”白蕙葉说完,就盯着陆良生看,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可是,很可惜,她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处事波澜不惊的主儿。所以,她只能徒劳无功的收回目光。

    “怎么?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她沉吟道。

    “我只能说,比我猜想的要更深厚些,我是指他们之间的感情。”陆良生想了想才回答。

    白蕙葉翻白眼,“这不是废话么?要是不深厚,韵夕能受到那样的伤害吗?”又看了一眼陆良生,接着说,“我告诉你,陆良生,我顶看不惯你做事的风格,如果你能再细心一点,再关心韵夕一些,或许你们这婚就不会离,也不会搞到现在这种地步。所以,你真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陆良生态度温和,彬彬有礼:“好的,我一定会采纳你的意见。”

    白蕙葉犹如一拳头只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她见陆良生一直都是谦谦君子一般的温和,自然也不便拉着脸,只好和颜悦色起来。“其实,韵夕真的很苦,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有的时候真的于心不忍,觉得老天爷不公平,所以,你一定要多替她着想。”

    陆良生打断她:“我总觉得她瞒着我很多事,包括她和黎程的过往。”他揉了揉紧锁的眉头,似乎在斟酌着某个词语,“我觉得她是在逃避。我向她靠近一小步,她便会后退一大步,所以我们之间的距离只能越来越远。”说罢,自桌上取了烟,望向白蕙葉:“不介意吧?”

    白蕙葉做了个自便的手势,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这个时侯,不知道韵夕在家干什么,看碟?睡觉?今天早晨徐阿姨肯定去的很早,她昨天给家里打了电话,之后便回了店里睡觉。徐阿姨待韵夕就如同是她一般,自小便看着两个小女孩一步一步的成长,所以自然很乐意去韵夕家里照顾她的起居。

    “韵夕如果知道今天我来找你,一定会很生气,可是哪怕她会骂我,我都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除了她,再无二人。天知道,她有多么的不想和你分开,可是迫于无奈,她不得不和你离婚,她不得不隐藏住自己的心,你知道这有多么痛苦吗?所有的苦,所有的涩都要她一个人承担。我看着,都觉得很心疼。”白蕙葉稳定下略显激动的情绪,起身,看着对面的男人,面色沉郁,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沉思着她的话语,并没有意识到她已准备要走。

    她深呼吸:“陆良生。”沉思的人终于被一语惊醒,抬头看着她,白蕙葉才再次开口:“我言尽于此,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一定会明白还怎么做的。”

    待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笑了笑:“希望今天我来过这里能成为一个秘密,一个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的秘密。”

    陆良生起身,也笑着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并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lda,帮我送一下客人。”待搁下电话机,白蕙葉已经走了出去,lda已经迎了上去,笑容标准:“小姐,这边请。”一边示意白蕙葉去搭乘电梯的方向。

    果然,白蕙葉猜得没错,她刚走没多长时间,齐欣芮的电话便打了回来。

    陆良生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挑了挑眉才接起来:“哦,妈。”

    “是我,我明天就要回来了,别忘了去机场接我。”齐欣芮慢条斯理在大洋彼岸说道,巴黎此刻正是早晨,她的声音很细,听起来还有些萎靡不振的感觉。

    “妈,你才起床?”陆良生试探着问道。

    “是啊,昨晚上又失眠了,后半夜才睡着,所以今天早上就起的晚了一些。”齐欣芮应该是在喝水,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陆良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明天几点的飞机?”

    “如果飞机不晚点的话,应该是下午两点到,你要是有事情的话就派辆车子去接我也行。”齐欣芮宽宏大量的说,她对于这个儿子,几乎是言听计从,只除了……

    “我明天没事,所以会按时去机场的,放心吧!”陆良生压下心底的疑惑,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蕙葉居然真的说中了,她话里的意思暗指了母亲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可是此刻在电话里,一言两语也将不清楚,想了想,还是等明天人回来了再说吧。

    穆家客厅。

    穆韵夕又看了看挂钟,她和黎程约的时间快到了,于是便换了家居服,提了包包,拿着车钥匙,就准备下楼,又喊了声:“徐阿姨,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你一个人在家看会儿电视啊。我等下会给蕙葉打电话,如果她下午没事应该就会跟我一块儿回来,你多做点饭,呵呵……”她忆起小时候有一次,徐阿姨饭没做够,结果她和白蕙葉差点打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知道了,你小心点儿啊,开车慢点。”徐阿姨笑着嘱咐她。

    她坐电梯下去,虽然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五层楼的阶梯也不是个小数目,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善待自己。

    她车子开得很慢,再加之周末堵车的原因,所以到了那里已经过了三点钟,于是停了车急匆匆的往里赶。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刻钟的时间,进了咖啡厅,一眼就看见了黎程,他坐在很显眼的位置。

    于是一坐了下来就忙着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会堵车堵得这么厉害,让你久等了。”眼前的黎程尽管只是几天未见,便觉得似乎消瘦了许多,眉宇间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沉郁,看见她的到来,似乎总算淡了一些。

    “没关系,我也刚到没多久。”黎程从靠背沙发里支起身子跟她寒暄,眼睛里也有了浅浅的笑意。

    看她坐定,黎程才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你要喝点什么?”他问穆韵夕。

    外面的太阳烤的人心里发烫,从车子里下来,只是几步之遥,她却还是出了汗,鼻尖冒出了小小的汗珠,仿佛蒸气泡一般整整齐齐的堆积在鼻梁上。于是为了解渴,她想了想平时里和同事一起来时喝过的:“麻烦给我来杯红豆奶昔,谢谢。”这家咖啡屋里经营很多种类的饮品,因为她经常来,所以很熟悉。

    “一杯红豆奶昔,一杯蓝山,谢谢。”黎程望着站在一旁的服务员。

    帅哥waiter笑容可亲的点头:“好的,请稍等。”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倾向,韵夕望着窗外,眼神飘渺,正在寻思着用什么开场白好,黎程却开口了:“你的腿好些了么?”目光又定格在她的额头上,望着还未拆除的纱布问:“还没拆线呢?伤口应该不疼了吧?”

    韵夕伸手摸了摸额头的伤疤,笑容轻松:“腿已经大好啦,要不然今天我就不会出来见你了,至于额头,呵呵,医生说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去拆线了,现在疼倒是不疼了,只不过有时候又痒得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