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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相思似春色第3部分阅读

      惟有相思似春色 作者:zyushuwu

    妆容的ol,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走在这个城市钢筋和混泥土堆砌而成的摩天大厦里,犹如睥睨天下的女王,又怎会为了那并不是唯一的爱情而虐待自己?招一招手,就会有一把一把的男人前赴后继的排队等候。

    “为什么离婚?”黎程打断她的思绪,恢复了冷静。

    “没有为什么。你要知道,有时候,我们要做某些事情并不需要理由。”

    “好吧,韵夕,我不管你为什么离婚。从某方面来说,我应该要感激你的丈夫,是他把你从身边推开,才让我有了机会。”黎程看着穆韵夕就要开口,连忙阻止,“你先听我说完,从今天开始,我会重新追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黎程,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依你现在的能力,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来爱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绝不容许自己在错过第二次。”一脸决绝的黎程,眼中闪过的坚毅仿佛熊熊火焰,瞬间灼伤了穆韵夕,扭头,不想再看下去。

    穆韵夕实在是没想到,黎程竟然会说到做到,自她出差回去,办公室里每天都会有鲜花签收,她的助理苏星星是个刚踏出校门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活泼开朗,素日里就不怕她这个顶头上司,这会儿,终于找着机会。穆韵夕看着眼前那张充满渴望的脸,又好气又好笑。

    “说嘛说嘛,是哪位青年才俊入了姐姐你的法眼,能够让我们眼高于顶的穆大律师看上,应该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苏星星声音甜美,正如其人,身材娇小,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长了白雪公主的样,却是灰姑娘的命啊!据穆韵夕所知,公司上下有好几位帅哥哥都拜倒在她这位小助理的牛仔裤下,杀伤力很强。

    “别胡说,星星。”穆韵夕看着占据了桌面三分之二的花束,有些头疼。这一礼拜,每天鲜花不断,每次的种类还都不同,玫瑰、郁金香、勿忘我、百合、满天星,层出不穷,花样百出,只不过每次的卡片都只有三个字:原谅我。龙飞凤舞,刚劲挺拔。看的穆韵夕有些恍惚,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字了。

    “看来这位追求者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才会让穆姐你生气,不过,人家一连好几天的道歉,有什么气看着这些花也早该烟消云散了吧!俗话说,不看僧面看花面嘛,嘿嘿……”

    “你是不是嫌工作太少了不够忙是吧?刚好,帮我整理一下这份卷宗,下班之前交给我。”穆韵夕知道用什么办法最快的堵上苏星星那张嘴,也不多言,直接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子,递了过去。

    果然,小助理悻悻的闭上了嘴,拿着卷宗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如果她还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定会被这些“糖衣炮弹”所迷惑,可是作为一个27岁的离婚女人,这一招实在是太烂了一点。穆韵夕拿起桌上的花束,随手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叮铃铃——”电话响起。

    她拿起听筒,“你好,我是穆韵夕。”

    “怎么样?有没有一丁点的感动?”电话那端似乎很噪杂,穆韵夕把听筒稍稍远离了耳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你在哪儿?”

    “怎么你要约我吃饭?哈,我刚好就在你们公司附近。”黎程似乎心情不错,还开起了玩笑。

    “好,你到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我,我很快就到。”黎程怎么会知道她公司的地址?他不是刚回国吗?又转念一想,如果有心的话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真的?我没有听错吧?你要请我喝咖啡?”黎程的声音里有着不庸置疑的喜悦。

    “我有事要跟你说,电话里不方便,我们见面再谈。”撂下电话,穆韵夕轻轻揉了揉太阳|岤,工作上的事一大堆,还得留着精力去应付这个男人,真的是烦不胜烦。

    看了看手表,离下班还有近一个小时,提前溜。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的功夫,偏偏遇上了万天鸿,公司名字就叫天鸿律师事务所,所以自然就不难明白迎面向她走来的这位油头粉面,大腹便便的秃头老男人便是她的老板,穆韵夕大大方方的跟万天鸿打招呼。她倒不怕老板炒她鱿鱼,因为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她是公司的摇钱树,万天鸿又怎么会舍得让她离开?

    “穆律师有事要出去?”万天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是啊,约了一位当事人,怕堵车所以想早点走。万总您应该不会怪罪吧?”穆韵夕撒了个小谎,虽说她是公司的重要人士,但是还不想明目张胆的旷工。毕竟拿着人家的俸禄,凡事都不能做的太绝,要留条后路给自己,这可是罗莉华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啊!

    “哦,应该的,应该的,我又怎会怪你呢?”万天鸿打着哈哈,笑容堆积在油光满面的脸上,让穆韵夕觉得有些反胃,一分钟都不想再多看下去了。

    “叮——”刚好电梯门打开,穆韵夕没有耽误,提上包就进了电梯。说实话,她如果炒万天鸿的鱿鱼,也丝毫不足为奇,她知道自己的才华,完全有能力开私人的律师事务所,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她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这几年下来,万天鸿给她的待遇还算不错,每个月有奖金可拿,年底还有大手笔的分红,她有车有房,十足的都市金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说如果自己打拼天下,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亲自经手,还不得忙得天昏地暗?她懒人一个,光想一想都觉得恐怖了,所以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到了咖啡厅,黎程还没到,闲坐着也无事,她随手拿起了旁边的财经杂志,封面上熟悉的面孔让她愣住,剑眉星目,瞳孔极亮,定定的望着她,唇角斜抿,有一种飘忽不定的邪魅。陆良生一直都是很好看的,这一点随了他的母亲。穆韵夕突然想起了她和陆良生结婚之前,罗莉华曾经跟她说过,太好看的男人要不得,容易让女人吃苦,受到伤害。她听了也只是一笑作罢,没有当真,却没想到母亲一语成畿,竟成了真。

    她自顾自的出神,黎程走到了桌边都没注意,直到她眼前的陆良生被另一张放大了的笑脸所取代,吓的往后躲了躲。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我走过来都没有看到。”黎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没什么。”穆韵夕不动声色的把杂志放回了原地。

    黎程瞥了一眼杂志封面,没有说话。

    打着领结的帅哥waiter走上前来,黎程点了一杯黑咖啡,韵夕喝不惯那么重的口味,她嫌太苦,于是侧首很礼貌的对waiter说:“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她决定开门见山,“你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搞得每个人都知道,我上次还没有说清楚吗,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那些花你还喜欢吗?”黎程答非所问,依旧一脸平静的望着她。

    “黎程,你不要这样。”穆韵夕只觉得无力,自心底萌生的无力感,深深的挫败了她。

    服务员送咖啡过来。

    两人之间暂时的静默着,等帅帅的waiter走远以后,黎程才开口,轮廓分明的脸上呈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肃穆和庄严。

    “韵夕,给不给我机会是你的事,但是,爱你,却是我一个人的事。”黎程抿了一小口黑咖啡,在美国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这种味道,浓浓的香甜萦绕在唇齿之际,先是让人忍不住皱眉的苦,但很快就会舒展眉头,浓烈的苦味转化成微甜的咖啡豆香味。他一直都知道原谅一个人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不得不承认,他离开她去美国,这对于她来说,终究是一种伤害,五年前他伤害了她,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但是这一辈子还有这么长,他才刚过而立之年,有的是时间等下去,因为比起漫漫长夜来说,她的恨只会更加的让他心痛不已,他一分钟都不想忍受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陆良生离婚吗?”穆韵夕片刻的沉默之后,突然指着刚才看过的杂志封面发问。

    黎程摇了摇头,他进来的时候看见她那么失神的盯着杂志上的人物看,淡然如穆韵夕,又怎会去关注那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呢?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自然是知道陆良生在商界叱诧风云的辉煌成就,他和韵夕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突然就萌发了好奇,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你想的没错,我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两年前,朋友也这样说,我不信,拼了命也要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沦为下堂妇以后,我才深深地了解了他的世界对于我而言,就像是冬天之于夏天,黑夜之于白昼,永远也无法在一起。”杂志封面上的人正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温和,眉宇间是数不尽的意气风发,这就是她爱着的男子,这就是她曾经在深夜睡醒后一遍又一遍的临摹的面孔,想的泪流满面,想的心都疼了起来。

    “黎程,有了爱又能怎样?生活里,爱情只占了小小的一部分,小的微乎其微,小的我们就算没有它也可以活得很好。”视线转回黎程的身上,穆韵夕冷静地说着,即使思绪已经百转千回,可是脸上却还是无波无澜。

    咖啡厅位于市中心,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从咖啡厅的落地窗望出去,从公司大堂的旋转门里不断走出来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络绎不绝。这栋大楼刚建成不久,一共三十六层,早在楼盘还没开发之前,万天鸿动用了庞大的人脉网络,竟找来了开发商,以一个绝对划算的价格买下了大楼二十层以上的十六层。万天鸿的算盘打的太精,她之所以迟迟没有决定自己打拼天下,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的人脉关系远不如万天鸿的广,要在商场上混的好,除了能力,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着这个。

    远远地驶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车,穆韵夕看着有些眼熟。车子在减速,终于停在了咖啡厅门口,黑色的bhi,车牌号好的让普通人望尘莫及。穆韵夕眼眸一暗,这么招摇的车牌号,除了陆良生再无他人。黎程顺着穆韵夕的目光看了过去,车上的男人已经走了下来,又绕向右边,打开车门,一只手顶着车门上方,车里的女人朝他笑,钻了出来,正好在他的臂弯之间,暧昧横生。不知那个女人说了句什么,陆良生竟然难得的勾起嘴角,黎程看了一眼穆韵夕,脸色已经白了。

    他们坐的位置距离咖啡厅的门不远,自然避免不了和门外的陆良生碰面。上次还是在她爹的生日宴见了面,穆韵夕还记得陆良生说等吃完那顿饭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可后来却醉得不省人事,自然也作罢。一个多月没见,他还是老样子,眼神凛冽,不苟言笑,淡漠的表情在只有在望着身边年轻女子的时候才会变得温和一些。

    陆良生抬头的瞬间就看见了坐在一起的穆韵夕和黎程,黑眸暗了暗,紧接着就朝他们走过来,穆韵夕反倒不慌了,她定神等待着他们走近。

    她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你和他已经离婚半年,他和什么女人在一起又与你何干。

    她不断的提醒自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故。

    “好巧,在这儿遇见。”陆良生对着穆韵夕说话,眼神却在黎程身上。

    “我公司就在附近。”穆韵夕指了指咖啡厅外的大楼,陆良生看了一眼。她原来的公司位于嘉禾路,离这儿很远,万天鸿刚把公司搬过来不久,所以也难怪陆良生不知道。又指了指黎程:“这是我朋友黎程。”

    “这位是?”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年轻女子轻轻的拽了拽陆良生的衣袖问道。声音甜美。一袭奶黄|色华丽的蕾丝公主裙正好到膝盖位置,裙子下摆的复繁美丽的花纹中衬得小腿曲线完美,腰身收的恰到好处。穆韵夕隐隐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张脸:鹅蛋型的脸庞,眼角上吊,眼线画得很浓,围绕着那一双凤目,使得眼睛看起来更加的大而明亮,鼻子高挺,皮肤白皙如凝脂。

    不待陆良生介绍,穆韵夕兀自开口:“你好,我是穆韵夕,是陆先生的……朋友。”陆良生听闻那两个字,面色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你好,我叫林书妤,是良生的女朋友,nice to et you”她的英语讲的非常流利,带着一口地道的伦敦味,听口音就知道她长期生活在国外,穆韵夕突然想起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她很熟悉,因为曾经就在陆家的相册里,她看见过这个女孩子的照片,彼时她问陆良生,他只说是他读大学期间的朋友,她并没有在意,过了这么久,当照片上的女子真实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此时此刻,她只能说一句命运多舛,世事无常。女朋友和朋友,只是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而一旁的陆良生并没有开口反驳,似乎是默认了林书妤的话。

    穆韵夕只觉得内心一阵凄苦,这就是她爱着的男人,一直都爱着的,绝情如斯,让她情何以堪。

    林书妤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黎程,再次看向穆韵夕的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些了然,这样的地点,自然只有情侣才会来。穆韵夕也懒得解释。

    “你男朋友很帅哦!”林书妤笑靥如花的望着韵夕说道,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像是两只飞舞着的蝴蝶。

    “走吧!我们过去。”陆良生似乎已经无心再继续这样没有营养的话,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冰冷。

    “那么再见了,穆小姐。”林书妤礼貌的道别,韵夕也强自笑了笑,看向陆良生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开了,林书妤赶上两步,挽上他的胳膊。

    穆韵夕突然就没有了在这里呆下去的兴趣,拿起包包,“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黎程点了点头,终是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韵夕莞尔一笑,示意她没事,然后平静的起身,细细的高跟鞋踩在实木的地板上,咣咣的响着,像是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强有力的撞击着,力量之大,似乎难受的心脏也跟着疼了起来。

    洗完手,穆韵夕掏出手机,给黎程发短信:“我还有事,所以,抱歉,我要先走一步了。”上次在a城遇见黎程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写好短信,查找电话薄,按下“l”键,屏幕上出现“黎程”、“陆良生”,她神情一阵恍惚,又想起了她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的那次,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又仿佛还是昨天才经历过的一样。

    出了洗手间的门,往右拐,会有另一个安全出口,她经常和同事光顾这里,所以自然会了如指掌。

    过了马路,穆韵夕停了下来,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向马路对面的咖啡厅,丰神俊朗的男子,言笑晏晏的女子,似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她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巫婆,只能躲在暗处观看亲爱的王子。他们那么般配,般配到让她心生嫉妒。

    是的,嫉妒。

    心里似乎有一簇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烧,她如果继续呆在里面的话一定会失去理智,她一直都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可是只要一遇上陆良生,似乎骨子里所有的感性细胞全部都回来了,她变得会惊慌,会失措,会无奈,会伤感了。

    深呼吸,转身回头。

    决绝的背影留给落寞的站在不远处的黎程。

    手机正好响了起来,穆韵夕看了看来电显示,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接起:“你好,沈微。”工作上的事不能马虎大意,她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否则万天鸿早就炒她鱿鱼了。

    “穆小姐,你好,不知道冒昧打电话有没有打扰到你?”声音是一如往昔的空灵清新,扫去了穆韵夕心底的几分阴霾。

    “怎么会?你太客气了。”

    “是这样的,如果你有时间,我能不能跟你面谈一下?”

    “你现在人在b城?”穆韵夕有些吃惊。

    “对,因为一点公事。”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到了自己的地盘,怎么说也要尽到地主之谊。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走到了停车场,远远地看见自己的莲花,手一扬,按下遥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还在机场。”

    “不如你先去麦当劳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机场。”她提议,虽说现在已经六点多了,但是太阳还是尽职尽责地照射着大地,热烘烘的,在外边站得久了头就会发晕,身上还冒小汗珠。

    “ok!”沈微很爽快的答应。

    挂了电话就往机场赶,穆韵夕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她出差前沈微曾经讲过的话,大脑自动过滤掉无效的信息,又理了理有用的资料,已经差不多有了一个头绪。这场官司能否胜诉的关键还在于沈微的丈夫江隅,如果他非要和沈微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那案子就变得比较棘手了。

    半个小时后穆韵夕到达机场。进到麦当劳,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转角楼梯旁边的沈微,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在众多的红红绿绿中无比的显眼。穆韵夕再仔细看的时候就不由得张大了嘴,沈微居然正在狼吞虎咽的消灭着一个汉堡。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竟也会有这么豪爽的一面,这一瞬间,她脑中只闪过这个词,豪爽。是的,豪爽,相比较吃起西餐来优雅得体的沈微来说,此刻的她的的确确震撼了穆韵夕。

    沈微一抬头就看见穆韵夕正定定的看着她,就笑了,嘴角浅浅的梨涡,明媚动人。

    穆韵夕也忍不住跟着笑。

    待坐定,她才说道:“沈微,你真是可爱极了。”

    的确,旁边的椅子上还放着fendi的包包,估计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鄙夷的哼一声:“假货!”

    “很多年都没有进来过了,自然是无比的怀念。这种快餐主义的时代离我们真的是越来越远了啊!”沈微吃饱喝足了终于发出舒服的微叹,令人倍感窝心。的确,穆韵夕也有些感慨,时光如梭,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她们就已经从青春的尖端走到了青春的尾巴上了。她们从激|情澎湃乐观向上的热血少年恍惚间就变身为忙忙碌碌行色匆匆的冷漠青年,而且还是一群即将奔三的青年。

    不得不感慨,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啊!

    “想想以前,我以前还经常和江隅在这里约会,哪怕面前仅仅只是一杯草莓圣代我们也可以坐上一下午,真真是年少不言愁滋味。”沈微眼神游离向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会有一个谁的吧,记得曾经擦肩而过的一对少年,有着明媚张扬的笑容,他们手牵着手,看着前方路,目光坚定,神情凌然,他们约好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可是,要怎样才能找到擦肩而过那个人来证明,又要怎样,才能找回那美好到仿佛不曾经历过的爱情?

    沈微望着窗外,而穆韵夕望着她。

    “你大概要呆几天?”

    沈微回神,道:“如果不出什么差错,应该是三天。”

    “那住的地方找好了没?”穆韵夕想让她跟自己一块儿去,顺便还可以多了解一下她和江隅之间的诸多恩怨。

    “还没,我不习惯住酒店。”沈微耸了耸肩,有些哭笑的说道。

    “那就好办了,走吧,去我家。”

    “你家?方便吗?”

    聪明如穆韵夕,自然明白沈微的意思。

    “我一个人住,没什么不方便的,”顿了顿,脑子里不可抑止的想起了家中冷清无比的情形,眸光一闪,“再说多一个人也热闹。”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韵夕。”沈微诚恳的道谢,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太善解人意。

    她突然觉得当初一心要跨越两座城市来找她帮助自己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因为仅仅只是三天,所以沈微的行李并不多。一个随身的旅行袋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手提电脑。

    等到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房子小,你将就一下吧!”穆韵夕一边忙着给沈微在鞋柜里找出一双新的女士拖鞋,一边笑着说。

    “你能‘收留’我已经很好了,再说,这里很不错,你一个人住,两居的足够了。”沈微倒也没有说奉承话,的确,这套房子在装修上,穆韵夕可是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目的就是让自己住的舒心安逸。

    地板是实心红木,光滑平和,客厅中央铺放着一块红底黑边中心有一些形态各异的英文字母的羊绒地毯。客厅里就数那个庞大的白色软摇椅最为显眼,样式简单却别致,还有一个同色的坐敦,既可以放脚,又可以坐人。沈微忍不住一屁股塌进摇椅里去,柔软瞬间就包裹了全身,她缓缓的摇晃着,工作一天累了,回到家中坐在这里看着电视,光想一想就觉得人生是无比的美好啊。壁挂式的液晶电视后面是一面红色的电视墙,电视的两边还各摆放了一只白色的长筒银灯。封闭式的玻璃墙增加了室内的明亮度,沈微往窗边走近了两步,紧挨着透明落地窗的地板上放着的是一对柔软的白色坐垫,坐垫中间隔了一个矮矮的木桌,离地面仅仅五公分高。

    整个客厅里摆放的家具极少,却反而会给人一种很充实的感觉。

    穆韵夕开了空调,又打开电视,问沈微:“你要喝什么?只有红茶和绿茶了。”话还没讲完,人已经进了厨房。

    “不用麻烦了,白水就行。”沈微扫了几眼电视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穆韵夕端着玻璃杯从厨房里走出来,递给沈微,指了指左手侧的那个门,“这间是我的书房,只能委屈你住一下喽,要不要去参观?”

    沈微笑道:“好啊!”

    推开棕色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超宽屏幕的白色苹果电脑,摆放在同色的书桌上,显得优雅而又大气。桌子上还凌乱的散着一些文件夹和纸张,紧挨着墙放着一个书橱,沈微大概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法律方面的书籍,其中也穿插了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周振甫的《诗词例话》,甚至还有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之类的。房间内有一个圆形的隔断,将空间划分为两部分,隔断后面才是一张大大的双人床,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沈微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来选择来这里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哈!

    穆韵夕开了冰箱看,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又换了鞋,准备去楼下的超市买点零食之类的。她拿了钱包朝沈微在的屋子喊:“我到楼下去买点吃的,你先坐一会儿呃!”

    沈微伸出头:“远不远?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超市就在楼下。”说着已经开了门出去了。

    沈微站在书房的阳台上,往下看,夜色暗沉,灯火璀璨的犹如遥远天边最亮的星子。附近的高楼林立,湮没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唯有顶端一闪一闪的红点亮着。

    这里是五楼,她一低头就看见了正走出小区的穆韵夕,马路对面还是灯火辉煌一片,沈微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过马路,进了对面的那家超市。五楼并不高,站在这里,她甚至还能看见穆韵夕身上那件白色的大t恤,在暗沉沉的夜里,分外的清晰明了。

    她出来的很快,手里拖着两个购物袋。白色大t恤的胸前有只毛绒绒的小黄鸭子,憨态可掬,极为可爱。

    沈微看着那只小鸭子,就不觉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戴着毛绒绒的帽子时也像这个样子。略微的一走神,就听见楼下刺耳的刹车声,心里一沉,低头一看,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生怕叫出声来,过度的震惊让她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像是丧失了记忆,直到围观的人群渐渐包围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她终于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急忙冲下楼,连鞋都顾不得换,直接就从安全楼梯的出口下了楼。

    冲出小区,她又突然慢下脚步来,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一步一步的坐过去,拨开围观的人群,那两个购物袋已经被撞出了好远,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薯条,巧克力,饼干,火腿肠,甚至还有滚远了的瓶装牛奶。泪水突然就一下子涌了出来,蹲下身去,摇着她的肩膀喊道:“穆韵夕,你醒醒。”可是地上的人却丝毫不动,只有额头的暗红色液体孜孜不断的流了出来,回应着她的哭喊。沈微只觉得心掉进了无底洞,不断的往下沉。那暗涌的血,刺的她眼睛发疼,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偏偏老天不长眼?

    人群的不远处,几名交警正在和一个人交谈,看样子正是肇事司机。

    人群中像被投进了一块石头,激起了小小的涟漪。

    “看样子是司机酒后驾驶,这么远都能闻到身上的酒味儿,真是……”

    “是啊,怎么会这么不幸,过马路都能被撞到。”

    “唉,喝了酒还开车,真是不要命了哟!”

    小区的保安叫的救护车终于赶到,沈微一边掉眼泪一边跟着医生护士把穆韵夕抬上担架送上车子,然后也跟着跳了上去。身后的警车也跟上了,那名肇事司机就坐在里面。

    穆韵夕处在昏迷状态,沈微坐在一旁,拉着她的手,冰凉沁骨,没有一丝温度,她只觉得心里慌到了极点,忙着问正在为穆韵夕止血的医生:“她会不会有事?她会不会有事?”

    “不知道,病人的情况不太好,流了很多血。”

    一旁的护士开口:“请问您是不是病人的家属?”

    沈微这才想起来应该要通知她的家人,幸好穆韵夕的手机是随身带着,就装在裤兜里,她从她身上掏了出来,翻开电话薄。她们在闲聊的时候,曾经听穆韵夕提起过自己的前夫的名字,那时她还感慨的说了一句同病相怜。她在想,是要打给她的父母还是打给她的前夫,低头看了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这个时候打搅韵夕的父母实在是过意不去,而且人老了,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要是老人家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岂不是她的罪过?思量了几番,终于决定还是打给陆良生。就算已经离了婚,但应该不会绝情到不顾曾经同床共枕几年的老婆。

    于是找到陆良生的号码,就直接拨了过去。

    长久的嘟嘟声,久的她马上就想要挂掉了,听筒里却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像是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请问你是陆良生先生吗?”沈微忙不迭的开口询问,焦灼不安的情绪表露无遗。

    “对,你是?”陆良生略有些疑惑,又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是穆韵夕的手机没错,怎么会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不过他还是很礼貌的回答。

    “我是韵夕的朋友,她出事了,能不能麻烦你来一趟省二医院?”

    陆良生有一瞬间的怔忡,他下午的时候还见着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咖啡厅里言笑晏晏,她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犹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暖,真实的仿佛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从不曾离开过,怎么会突然就出事了呢?他只觉得心跳慢了半拍,仿佛有一丝恍惚,他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所以又问了一句:“她怎么了?”一贯淡定平稳的声线里也生出了几分隐隐约约的不安。

    “她出了车祸,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途中。我很抱歉不能代表她的家属,所以才会给你打电话,能不能请你来一趟医院?”

    电话挂掉,陆良生只觉得自己将是被餍住了一样,有一根无色的线牵住了他的心,线的另一端握在那个女人手上,扯的心弦丝丝的痛,有一种痛入骨髓的麻木。

    于是用最快的速度拿了车钥匙出门。

    幸好夜已深,路上的车流并不多,交通也没有白天那么繁忙。陆良生把车子开到了最大档,几乎像是箭一样的射出去。省二院在城东,而他恰好住在城西,几乎要跨越大半个城市,他低低的咒骂了一句,方向盘往左一打,再次超过前面的一辆车。

    等他赶到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沈微焦急的踱着步子,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她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从走廊那端往这边走着,步子很急。

    应该是陆良生,沈微迎了上去。

    “你好。我是韵夕的朋友,我叫沈微。”她自我介绍。

    陆良生点了点头,“进去多长时间了?”到了医院他反而镇定下来了。

    “刚进去没多久。”

    陆良生瞥了一眼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的男人,年纪不大的样子,浑身的酒味。

    沈微解释:“他是肇事司机,警察做完笔录就让他跟着来医院。”

    陆良生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停下,审视着他,眼神冷漠,是那种让人血液凝固的冷。

    肇事司机不禁打了个寒颤,脊背上一股凉意慢慢往上蔓延。

    “她要是有什么事,我就让你跟着陪葬。”

    沈微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陆良生脸上寒意凌人,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冰冷的像是地狱最深处的黑暗。可是即使最黑暗的地狱,也藏着深深的感情,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和韵夕的关系似乎并不仅仅是离婚夫妻这般简单。

    等待的中途,陆良生从身上摸出烟盒,点燃一根,想了想,又问沈微:“要不要?”

    沈微点了点头,尼古丁可以克制心情的焦虑,也可以让她的大脑清醒一下。

    她倒没想到陆良生用的是火柴,取出一下根,呲——擦出蓝色的火焰,很好看。

    两人一起去专门的吸烟室里坐着等。

    “到底怎么回事?”烟雾缭绕中,她看不清陆良生的表情,只见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着。

    “她下楼去超市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过马路被……”沈微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想起穆韵夕叫她的时候,她应该跟着她一起下楼的。如果她们是一起的话,惨剧就一定不会发生,她突然有点恨自己。

    “你怎么会在她家?”陆良生突然问了一句,她脚上还穿着拖鞋。

    于是沈微就说了自己是出差,韵夕接待了她。大概的给他讲了自己和穆韵夕认识的经过。

    “真的很抱歉,我没办法才会给你打电话,或许给你造成了不便,还请见谅。”

    “打给我总比打给她父母好。”

    “你的意思是说,她接了你的案子,愿意帮助你?”片刻的沉默后,陆良生突然转了话题。

    “对,我知道她的规矩,从来不接牵扯到婚姻的案件,可是她是真的愿意帮助我,所以才肯打破自己的誓言。交到她这个朋友真的是我沈微这辈子的一大幸事。”她很感慨,说的话句句倒都是肺腑之言,丝毫不假。

    抽完一支烟,他们又回到了走廊上,之后一直都是沉默着,陆良生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人都静静的等待。

    终于,手术室里的灯灭了。

    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出来。

    两人同时迎了上去。

    医生一边取下无菌口罩,一边问道:“谁是家属?”

    “我是她的丈夫。”

    “患者的眉骨骨折,出血过多而导致昏迷不醒,伤口一共缝了四针,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还好,并不严重,脚踝严重擦伤,左膝盖骨有轻微的破碎,我们已经将里面的碎骨头取了出来,伤口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不会造成感染。但是患者最好一个月之内不要下地,所以你们要注意。患者现在已经被送到icu病房,等她醒过来你们就可以去看她,但是不要让她讲话,因为失血很多,她现在还很虚弱,不适宜太过劳累。”

    沈微总算让自己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了,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她在救护车上看见不断有血从韵夕的额头上流下来,只觉得心惊胆战,总算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她和陆良生一起去了icu病房,穆韵夕的麻醉药效还没有过,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沉睡着。病床的床头挂着吊瓶,里面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流进躺在床上的人的身体里。陆良生走到窗前的沙发旁坐下,又看了一眼沈微的脚,说道:“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沈微没有坚持,自己在这儿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她还穿着室内拖鞋,于是就点点头:“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等下楼来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穆韵夕家的钥匙。

    于是她又返回去,走到病房门口,借着走廊上声控灯散发出的微弱的光芒,从玻璃里看进去,陆良生还坐在那儿,正低着头,两只手撑在额头上,病房里的灯关掉了,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了。沈微想,他应该是很心疼韵夕的,不然也不会这般落寞,这般孤寂。

    陆良生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黑色的眼眸中,涌动着数不清的情绪,痛楚,绝望,哀凉,焦虑,不安,甚至还有刻骨铭心的爱恋,是的,刻骨铭心,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

    他突然想不起来刚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宣布她的状况时他是怎样的心情,是惊喜,是忐忑,还是镇定?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失忆,他很费劲的想着,可是依然徒劳无功。

    他仔细的观摩着穆韵夕的脸,青丝犹如瀑布一般的泻在白色的病床上,愈发显得她苍白无血色。额头上的伤口包扎的很厚,遮住了秀丽修长的眉。她的眉很淡,陆良生想起了从前,每天上班之前她都要坐在梳妆台前描上半天,老是问他这么淡的眉洗脸的时候会不会洗着洗着就不见了,他困极了,只觉得烦,随口敷衍着,她也不生气。

    那么温馨的场面,要让他怎么找回?没有了她,似乎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不见,所有的温馨都化身为锯齿,一下又一下的在他的心上凿过。

    痛彻心扉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麻木了。

    沈微站在门外看着,心微微一动,无奈的摇摇头,打消了进去找钥匙的念头,再次转身下楼。幸好随身还带着钱包,折腾了半夜,肚子也饿了,从机场出来在麦当劳里啃了一个汉堡直到现在,再加上刚刚那番惊吓和劳累,自然觉得精疲力尽。于是看见马路那边的饭店,立刻就走了进去。

    是一家火锅店,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吃过火锅。

    店面不大,可是生意非常火爆,现在这个点还有这么多人来吃,沈微大概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三个一桌,五个一伙的,热热闹闹。

    只有她,形单影只。

    陆良生没有丝毫困意,他想了很久,终于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秘书lda。

    “去查一查一个叫黎程的男人的底细,尽快给我回复,记住我要他详细的资料。”刚挂上电话,就听见床上的穆韵夕哼哼了两声,心里一急,忙凑过去看,并没有醒,看来是梦呓,正想着,韵夕紧蹙着额头,声音轻飘飘的,“陆良生,我疼……”眼角有一滴泪水滚落下来,流入鬓发之间,浸湿了头发,也浸湿了陆良生的心。

    他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抓着挠着,难受的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那只手赶出去。他只能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替她擦去鬓间的泪水,似滚烫又似冰凉。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眼前,他的拇指指腹滑上了她的粉唇,那里是他曾经流连忘返的地方,曾经让他魂牵梦绕。行动已经快过思绪一步,等他回过神,他已经吻了下去,轻柔的,细致的,而又不失力道的吻,细细密密的印在了她的唇上,温暖而又美好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沉溺,忍不住贪恋。

    穆韵夕似乎梦到了陆良生,梦里有轻如羽毛一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满心欢喜,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成了情窦初开的姑娘,脸颊娇艳如花。

    可惜,只是梦一场。

    也是空欢喜一场,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陆良生静静的等着怀中的人渐渐安静下来,这才轻柔的把她的头放回枕上,正想转身,身形一滞,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