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相思似春色第2部分阅读
惟有相思似春色 作者:zyushuwu
是很忙?”罗莉华用手推了推向下滑的眼镜,她听韵夕说前阵子陆良生出差去了国外,公司的事儿挺多的,所以两人都没有时间回趟家。年轻人有事业是好事,现在他们还没有小孩,就应该多打拼打拼,罗莉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也回来没几天。”顿了顿,陆良生昧着良心又接了一句,“这不爸过生日么,怎么也要赶回来的。”听得穆建国刚才假装拉长的一张脸又乐呵呵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真理!
穆韵夕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眼一旁浅笑的陆良生,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某些时候。
的确不出韵夕所料,老头子一看到那块石头,嘴就快要咧到耳根上去了,高兴地拍着陆良生的肩膀说不错。被夸的人不着痕迹的侧首看穆韵夕,黑眸中闪过点点了然。
白蕙葉的礼物自然也深得老两口喜爱。而穆韵夕的礼物,是一只烟斗。前两天她出去应酬吃饭,很幸运的看见了这支烟斗,初见之下,就喜欢上了,十足的符合她家老头子品味。在这些多彩缤纷的礼物里,这支黑曜石烟斗,也丝毫不逊色,没有被比下去。
饭局结束,很多不是大腹便便就是聪明绝顶的显贵们轮番上阵的给穆建国敬酒,韵夕嫌包厢里吵的心烦,趁着没人注意,一个人溜出了屋子,进了位于风口处的阳台上,从透明圆滑的玻璃里望出去,外面是一片宁静,西山的树木很多,郁郁葱葱,一眼望过去波涛似海,因为离的很近,几乎可以看清山上的层层陡峭的石梯,弯弯曲曲的在树丛中盘绕着山头,其实树都是很矮的。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山顶的风景应该很不错吧,等哪天有空了一定要来爬爬这山,穆韵夕突发奇想。她低头吸溜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苦的忍不住皱起眉头,余味却在舌尖晕出了淡淡的香甜,她又喝了一大口。
就像是爱情,明知道是举世无双的鸠酒,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喝下去。为的只是那仰头时绝美的姿态。
这个世上,究竟谁是谁的毒,谁又是谁的药?!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自穆韵夕的口中逸出,她转身,却在看到背后悄无声息的人影后怔住了,脊背有些僵硬,兀自直直的挺着。他什么时候走近的,怎么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陆良生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举着烟盒朝韵夕晃了晃,她下意识地摇摇头,她很少抽烟,偶尔也只是抽抽薄荷香的女士烟。那个香烟尼古丁的味道很淡,唇齿间还有一股子清香,所以她虽然谈不上喜欢,但并不是很讨厌。
陆良生见状,收起了烟盒,又摸出火柴,呲——淡蓝色火苗亮起,点燃后猛吸一口。然后微微眯着眼,神情如常。穆韵夕静静的等着,她知道他跟出来就一定有话要跟她讲。
陆良生吐了几个烟圈,终于开口:“你——这样算不算欠我一个人情?”低沉的声音萦绕在烟雾中,似乎变得有些不真实了。
穆韵夕侧首看向他,dior的黑色西装里是同色的衬衫,佩戴着银白的纯色领带,贵气十足,严谨中透露出一丝威严。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挺拔,乌黑的头发,衬得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面如美玉的贵公子,但那双狭长的眼眸却破坏了这一美感,眼神犀利阴郁,看的韵夕有些不寒而栗。她不着痕迹的稍稍退后一步,身体离他远了一些,这才不动声色的开口道:“我一向不喜欢欠人情债,所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我能做到。”
“那么,等一下结束后不要回家了跟我去一个地方吧!”陆良生弹了弹已经很长的烟灰。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见她的闪躲,哼,他是病毒还是瘟疫,就那么急着避开他?
穆韵夕听罢,轻轻的唔了一声,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
他扫了她一眼,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好奇究竟他想带她去哪里,还是说她对他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懒得再问?陆良生心底忽然就有点火了,但是掩饰的很好,脸上还是一片平静,似一口无波无澜的古井。没有再讲话,他转身走了回去。
就在韵夕暗自松口气的关口,身后的人突然又折了回来,逼近她,她的眼前就是他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暧昧的味道。穆韵夕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良生紧跟着步步紧逼,直到她的背抵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墙面上,穆韵夕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你究竟要怎样?”说话的同时用肘部抵住他的胸口,阻止他的继续前进。
陆良生伸出长臂,按住她的肩,死死的盯着她的脸,黑眸中是深深的无奈和伤痛:“我要怎样?穆韵夕,你不觉得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吗?”肩上的手犹如铁箍,紧紧地抓着自己,穆韵夕眉头微拢,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偏着头看向窗外的山丘,贝齿咬的嘴唇泛白,隐隐有种让人心疼的倔强。陆良生见状,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些。他低声喘气,努力平息着自己。半晌,终于放手,漠然的走了出去。
而他身后的穆韵夕,脸上是历经千帆后的沧桑和荒凉,看着窗外的眼眸里已是一片浓雾。
世界在这一刻模糊不清。
等韵夕平复心情回到大厅来,陆良生已经承欢膝下,帮着穆建国挡好几回酒了。席上众人看见穆家的千金进了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矛头又指向了韵夕和陆良生。什么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作之合,金玉良缘等等,什么好听拣什么说。韵夕看在老爸的面上,只得勉强打起笑脸喝了两杯。这一屋子的人,个个都是在官场上浸滛已久,又岂会善罢甘休?况且穆建国也并没有不悦,反而乐呵呵的跟着起兴,于是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陆良生见状,拉着韵夕坐下,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客客气气的笑道:“各位叔伯不介意由我来代她喝吧!”座上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卯足了劲儿的灌酒。
结果,纵使陆良生的酒量很好,也经不住这么多人的狂轰乱炸。脸色倒是如常,韵夕暗自叹了口气,他醉酒的样子她自然最清楚,就跟平时一样,不会脸红,不会发酒疯。仅仅是回到家后吐得天昏地暗。从前除非是迫不得已的应酬,他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醉酒的局面,但是只要一醉,韵夕差不多就要被折腾的一夜睡不了。
穆韵夕看了一眼右侧副驾驶座躺着的人不由得深叹口气。他醉成那个样子,开车负责送他回家的重任只能落到她肩上。她老爹也喝的醉醺醺的。她那能干的妈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拖着老爷子一屁股坐进去,啪的关上车门扬长而去,丝毫不担心被丢在原地的她那貌美如花的女儿和一个酒鬼姑爷……
而白蕙葉,只需一个电话,自然就会有人来接。临上车之前,醉得一塌糊涂的她还不忘送给穆韵夕一个飞吻。
韵夕欲哭无泪。
随手打开车里的cd,一首低沉女声的英文歌缓缓的倾泻而出。
this world you tried
not leavg alone behd
there&039;s no other way
i prayed to the gods that he&039;d stay
the ories ease the pa side
now i know why
all of y ories keep you near
silent onts iage you here
all of y ories keep you near
your silent whispers, silent tears
ade proise i&039;d try
to fd y way back this life
i hope there is a way
to give a sign you&039;re ok
reds aga it&039;s worth it all
so i can go on
together these ories
i see your sile
all the ories i hold dear
darlg, you know i&039;ll love you
till the end of ti
all of y ories……
一曲听罢,穆韵夕感觉脸上麻酥酥的凉,伸手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晕湿了整个脸颊。这首with teptation的“ories”,她以前也有听过,可从来没有此刻这种噬骨的绝望和悲恸。等红灯的间隙,她看向车窗外,入目尽是一片繁华,华灯初上的城市,此刻却也萦绕着淡淡的悲伤氛围。行行色色的人们,面无表情,寂静冷漠的走过。五光十色的广告招牌,晃花了路过的每个人的脸,一片模糊。
身后响起的喇叭声惊醒了韵夕,指示灯已经变绿,她赶紧踩下油门。
她临走时看了时间,才八点左右,现在赶回去b城也还来得及,陆良生在城也有一套房子,偶尔会回去住几天。如果现在去了那边的房子,明天一早还得让陆良生陪着回一趟家,不知道又得生出多少麻烦事来,她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开车回b城,躲着她那没心没肺的老妈,离得越远越好。
陆良生的别墅位于静海园,里边住着的大都是这个城市的高层精英人士,他们可以在几秒中内只需要按下一个enter键就可以决定几亿资金的流动去向,股市的涨跌和他们息息相关。这个城市的经济也因为有了他们才变得生机勃勃。
陆良生的车子太招摇,远远地穆韵夕就看见遥感的雕花铁门缓缓向里打开。到了他的专用停车位泊好车,韵夕打开车门,使劲的拍了拍熟睡中的人的脸颊,“醒醒,陆良生,到家了。”没反应,又加重了力道摇了摇他的肩膀,陆良生难受的皱起了眉头,韵夕突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只道不妙,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车里的人很自然的倾向她的方向张开了嘴。
韵夕恨不得立刻跳地远远的,可是他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她只要后退一步,陆良生马上就会从车子上一头倒栽下来。她只得捏着鼻子,忍受着难闻的污秽物。
吐完后,陆良生似乎好受了一点,迷迷糊糊中就下了车,韵夕半搂半抱的终于把高她一头的人拖到了门口,低头在他裤兜里摸索着钥匙,谁知陆良生突然睁开了眼睛,黑眸定定的望着她,眼眸中一闪而过某种复杂的情绪。被那样的一双眼睛望着,穆韵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这样的姿势的确是有点暧昧:她的手还在他的裤兜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大腿肌肤的温热。那热度似乎随着手传到了她的脸上。
“我拿钥匙开门。”她强作镇定的开口。
进了屋,换了鞋,陆良生摇摇晃晃的上了楼,她顾不得在鞋柜里找女士拖鞋,赤着脚赶紧跟着上去。眼看着他就要倒在雪白的大床上,韵夕一把拉住他胳膊,拽向了主卧的卫生间里。一身的酸臭味黑色的西装上是点点溅上的污秽物,陆良生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他已经难受到极点了,胃里边像是有什么尖锐的利器在搅拌,太阳|岤也不停的突突跳着。穆韵夕给他脱掉外套,去衣帽间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既然醒了,就自己洗完澡换上吧!”穆韵夕看着他痛苦的微蹙着眉,寻思着就这样走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好歹他都是为了帮她挡酒才喝成这样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想了想:“我还是下楼去给你熬点醒酒汤吧!”
下了楼来,直奔厨房。房子很大,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冰冷的橱柜和厨具,干净的一尘不染,每天都有钟点工来打扫,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灰尘,但是明显能看起来是有些日子没有在这里做过饭了,冷冷清清的。穆韵夕在冰箱里鼓捣了半天,只找着了一小块生姜,没有材料,要她怎么做出一碗鲜美的醒酒汤?!算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韵夕想了想,还是去吧台找来醒酒茶,又烧了热水,泡了杯热热的浓茶,这才端上楼去。
陆良生已经冲完澡出来了,穿着她找好的睡衣。伸展四肢,像个大字一样躺在雪白柔软的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韵夕把茶放下,把他摇醒,“喝了吧!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就只能喝杯浓茶醒醒酒,将就一下啊!”语气温柔的让陆良生恍惚了片刻,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吧!陆良生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微蹙着眉,说道:“这么晚了,你还是留下吧!”放下手中的茶杯,热气似乎还萦绕在掌心里,温暖的让人沉溺,他接着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没别的意思。我头很痛,所以也没办法送你回去了。”穆韵夕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因为他接下来的这句而咽了回去。转念一想,也对,这大半夜的,自己一个单身女人,开着陆良生的那么招摇的车子,实在是不安全。再说她那儿离静海园也远,折腾回去不知道都几点了,就在这将就睡一晚上罢了,反正客房也多的是。想到这儿,韵夕也就点了点头。
“嗯,你想干什么就自便吧!我要睡了,头实在疼得很。”陆良生说罢也不等韵夕回答,就翻了个身,面朝里不再说话。
穆韵夕怕吵着他,就抱着干净的衣物下楼去洗澡。她的衣服离婚时自然全部都带走了,她只得找了一件陆良生的衬衣,权当自己的睡衣了吧!
主卧隔壁的客房。
里面的陈设还是她走之前布置的样子,丝毫没有变过。因为她有轻微的洁癖,家里所有的床罩都是白色的,包括落地窗帘。落地窗前的橙色宫廷式琉璃灯透露出暖洋洋的光芒,以白色基调为主的房间也因为有了这一抹橙红而变得温暖起来。
因为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韵夕又打开电脑玩了一会儿游戏才钻进被窝。床太大,以至于她睡上去,只陷下去小小的一片区域。温暖瞬间就包裹了她,在一片橙色的海洋中,她缓缓闭上眼睛,内心是无比的安宁和祥和。也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温暖,她才会这般的贪恋吧!舍不得放开,舍不得忘记,记忆中似乎总是会有一个存储卡自动装满了这些温暖,就像是陆良生的笑容,陆良生的手指,陆良生的嘴唇带给她的温暖,一日也不曾忘怀过。
穆韵夕醒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她又赖了一下床才起身。先去了隔壁陆良生的房间,床上的人睡得正香,呼吸平稳而绵长。房间内一片暗沉沉,可是她却觉得眼前总是亮晃晃的,有些恍惚,出了一会儿神。似是在很久以前,也曾这样仔细的端详过这张脸。彼时的她,枕着他的臂膀,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伸出手比划着描摹他的剑眉星目。一下又一下,一遍又一遍。一睁开双眼便能看见那张脸,这件事情足足让她兴奋了好久,感动了好久。
因为那时的她,是那么的爱他,不是么?
幸福,触手可及……
陆良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这就是宿醉的后果。他扯了扯嘴角,轻揉着太阳|岤两侧,起身拉开了厚厚的织锦窗帘,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可是他的心情却和这好天气成反比。
下了楼进餐厅倒水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穆韵夕似乎留在这儿了,不知道走没走,正想着,余光扫过旁边的餐桌,上面放着做好的早点: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增的皮蛋瘦肉粥,清香扑鼻,还有一小碟摆放很精美的牛肉片,他摸了摸肚子,是有点饿了。粥碗底下压了一张字条,他拿起来一看,是穆韵夕的字迹,字如其人,清秀婉丽,只是短短数字:“去了一趟超市,冰箱也帮你装满了,早餐已经做好,凉了的话就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
陆良生又上了楼,去客房转了一圈,柔软的大床上几乎连一点细微的褶皱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楼下餐厅里放着的早点,他几乎都要怀疑昨天晚上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他突然有些恨自己,明明是伤害过他那么深的人,却依然根深蒂固地长在自己的心里,那长长的经络已经散入到他的骨髓中,血液里,永远也无法剥离自己的身体。他应该恨她才对,在新加坡的那段日子,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起的失败。整日整日的喝酒抽烟,一个人呆在公寓里,不和别人讲话,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吃过一口饭,吃下去的东西,只要一想到她的那些恶毒的话语,他就会忍不住的吐掉。只是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就瘦掉了好几公斤,胡子拉茬,眼窝深陷,不修边幅,憔悴的哪里还有一点商界英才的模样。就那样一直消沉了差不多半个月,他整天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明明相爱,怎么会走上离婚的道路?!
后来他的母亲亲自到新加坡去,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哭着骂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全世界,包括自己的家人。他突然就醒悟过来,自己肩上还有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他怎么能这样自暴自弃,放纵自己呢?这个世上,没有了爱情还可以有友情,有亲情,甚至是一夜情。于是他不再沉迷于过去,他终于找回了自己,那个自信,果断,英挺,举手投足间皆是王者风范,贵气十足的自己。
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那么的狼狈过,那将是他倾其一生也要忘记的回忆。
是的,倾其一生。
韵夕回到家,意料之中的接到白蕙葉的电话。不外乎一番盘问,原本还想转移话题,可惜精明狡猾如白蕙葉,怎么可能轻易就上当?韵夕只得一五一十的给组织交代清楚。
“意思是你们昨天晚上睡了?”白蕙葉的话让韵夕哭笑不得。
“你的理解能力真的有异于常人吗?只不过天太晚了,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所以就留宿在他家,白大小姐,重点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睡在同一间房里,再加上陆良生醉得不省人事,倒头大睡了。”
“昨天晚上老太太眼睁睁的看着你送陆良生回去的?”
“对,是这样。”回答完毕,电话那端异常的沉默着,穆韵夕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声音里有了一丝不确定。
“你死定了,穆韵夕,你就等着老太太审你吧!”白蕙葉在电话那端恶毒的诅咒着。
韵夕有些莫名其妙了,不知道这是从何说起,不过她也只是无谓的耸了耸肩,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唉,你们俩,真是……”白蕙葉想也知道韵夕的反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你这样一直瞒着也不是个办法,一次两次陆良生可以帮你,可是以后呢?你不能一直都躲着老太太不见吧?一两次可以说谎骗过去,总不能老是说出差去了啊!”
韵夕伸出食指,把玩着电话线,一圈一圈的缠绕着,又一圈一圈的松开:“我终究是要说的,再等一等罢。”声音里有种迷茫让人心痛,仿佛是迷途中的小孩找不着归家的路,有一种低沉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果然,白蕙葉没有猜错,她刚挂上电话,罗莉华就打了过来,直奔主题,“你们昨天晚上还回b城了?”
韵夕见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只得点点头,又想起来电话那头的罗莉华看不见,赶紧说:“回来了,陆良生今天早上有个会议,不能耽误。”
“大周末的都不让人好好休息。”罗莉华抱怨。
“谁让他是老板啊,他不忙谁忙?”她胡乱的敷衍着。
罗莉华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挂上电话,韵夕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接下来的这一周,过的很是匆忙,穆韵夕不断的重复着法院——事务所——公寓的三点一线生活。中午下班一般都是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随便将就一下,下午通常都会有客户的应酬,晚上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里,却是一室黑暗,那一瞬间,穆韵夕心底忽然有些感慨起来,这么忙碌的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回到家里桌上没有摆着可口的美味佳肴,浴室里没有热水,客厅里冷冷清清,打开所有房间的灯,陪伴她的只有自己的影子,韵夕的鼻子不可抑止的酸了起来,她才发现,原来离开陆良生后,自己的生活真的是一团糟。
为了驱赶掉这种可怕的想法,穆韵夕郑重的决定要让白蕙葉作陪一起去逛街,好好的去腐败一把,享受享受精致生活。
为此,穆韵夕周末专门起了个早,跑去“彼岸流年”,硬是拉起了还在睡美容觉的白蕙葉,惹得睡眼朦胧的白蕙葉扒了扒头发,直接丢过去一个抱枕,穆韵夕身手灵巧的闪开,附在白蕙葉耳边轻声细语:“去魅影,我请客哦!”
半个小时后,她满意的看着身边副驾驶座里的人,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打了个响指:“let&039;s go!”穆韵夕配合的踩下油门,银白色莲花便嗖的一下飙了出去。
“魅影”是一家连锁的美容美体店,内里装修的金碧辉煌,豪华无比 。她们两人倒都是常客,经常光临的。所以进了店门,自然会有经理迎了上来,堆起一张笑脸寒暄道:“欢迎欢迎啊!好久没有见你们来了,今天要做哪里?”穆韵夕笑笑,并不言语。白蕙葉桃花眼斜斜一掠开口道:“反正今天你请客,我要把我的美容觉补回来,所以自然要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全身水疗spa吧!”后半句已经转向了一旁等待的女经理。穆韵夕已经想到了早上的“勇敢举动”肯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也就任由白蕙葉折腾。
她和白蕙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脑中一片空白,她眼皮渐渐打起架来。
穆韵夕叫了几声,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蕙葉已经睡着了,随即也闭上了眼,思绪紧跟着天马行空地飘荡起来。想起了很多很多,从前的人,从前的事。甚至还想起了大学时候和黎程最爱去的一家砂锅店。在余香袅袅的朦胧雾气中,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心情竟是无比的满足。后来,黎程去了美国,她曾自己一个人又去了那家店,老板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好客,可是以往的甜蜜感满足感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苦涩无比的心情。她终于明白,原来只是因为和对的人在一起,所以才会有那么浓厚而强烈的幸福感。
小姐的手很软很嫩,指法又柔又准,穆韵夕沉浸在那份舒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也睡了过去,还是被白蕙葉给叫醒的,很是没有面子。抬手看了看,指甲也已经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护理的很好,干净透明的指甲盖粉粉的,她甚是喜欢,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再看了看旁边的白蕙葉的纤长手指,还是一贯的摇曳生辉,有点像台湾某个女明星,各色碎钻镶嵌在一起,看起来奢华诱人。
出了魅影的大门,白蕙葉便精神抖擞的拉着韵夕问到底有什么好事,竟会让她愿意如此破费?好家伙,结账的时候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的,卡,虽然可以打折,可是还是贵的令人咂舌,这些钱,她都可以买一个prada的包包了。刚才把觉补了回来,精神自然就好了,早晨昏昏沉沉的一直都没来得及问,现在逮着机会,终于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你真的伤我心了。”穆韵夕一板一眼的回答,一脸的“我是为了我们珍贵的友情”的表情。
“拉倒吧你!”她们可是一起长大的青梅,开玩笑,她连她第一次尿床都记得,又怎么会被这么虚情假意的话骗到?
“最近太累了,想放松一下。”看着白蕙葉那不屈不挠的一股子倔劲,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穆韵夕也不想多费口舌。
白蕙葉丢了个白眼球过去,这个理由还可以接受。
逛了大半天,收获倒是蛮大的,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麦当劳,似乎有很多年都没有再来过这里。推开门迎面扑来的冷气让人不由得从心底一下子凉爽起来。
落座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男孩女孩,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搞得穆韵夕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白蕙葉坚持要吃麦当劳的辣汉堡,美曰其名为回味一下难忘的学生时代。
那个下午,如果你刚好推开了麦当劳的门,就一定会看见在众多的朝气蓬勃的面孔中夹杂着两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穿着gui和chanel的裙子,背着lv的包包,动作优雅高贵,却有着最最单纯的笑靥,繁花似锦般地盛开在每个过往路人的心头。
放松完毕还是得回到繁忙的工作中去,生活就是这么的让人无可奈何。
穆韵夕因为工作的需要不得不去一趟a城,提前让助理订好酒店。星期二她起了个大早,准备好要用到的资料,简单的塞了几件衣服在包里,就去了机场。
几年的时间,似乎什么都在改变着。这个城市已经足够繁华,橱窗里琳琅满目,街道两旁的高大梧桐隐隐遮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曾和黎程一起来过a城,好像是有一年的十一长假,他们坐着火车,一起长途跋涉,逛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著名的景点,快乐的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慌,似是在透支着未来的幸福。
此时,穆韵夕已经坐在了a城这边派去机场接她的车子里,沿途的风景徐徐的从车窗外掠过,哈根达斯的广告招牌也在眼前一闪而过,“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她想起了她和黎程也曾一起坐在那有着明亮玻璃的落地窗里,满心欢喜的吃着冰淇淋,眼中的深情似乎能把彼此都淹没。
正有些出神,电话突然响了,她接了起来:“你好,我是穆韵夕。”
电话是当事人的秘书打来的,无非就是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到达a城,又约好晚上一起见面的地点,寒暄几句,才挂上电话。
到了下榻的酒店,穆韵夕舟车劳顿了一番,自然已有些倦意,洗了个热水澡便倒头大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倒还来得及。她不慌不忙的洗漱完,光在脸上涂涂抹抹就差不多花了半个多小时,把头发用一根簪子全部绾在脑后,很快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她又选了一套dior的黑色职业套装,大领口的上衣里露出了好看的锁骨,黑色的内衣带子隐约可见。金色的腰带平添了几分高贵,长裤的裤脚很大,配上那双她最爱的gui的细跟皮鞋,简约大方,又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简直就是perfect。
她到达和当事人约定好的餐厅时,差不多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到八点。她怕堵车,迟到的话是对当事人的一种不尊重,而且她在来a城之前就已经调查过,这位当事人工作作手段极为强硬,雷厉风行,典型的女强人。
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整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短发女人走到她的桌子旁边坐下。
“你好,我是沈微。”声音非常悦耳动听,让穆韵夕一瞬间想起了“大珠小珠落玉盘”。
“你好,我是穆韵夕,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沈微的五官很精致,眉眼如画,身材娇小。很难想像这样的女子竟然是一个上市公司的技术总监。谁说女子不如男,穆韵夕有些感叹,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沈微也是个爽快人,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要和我丈夫离婚,我们已经有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我并不想让我的儿子以后叫别的女人妈妈,所以需要你的帮助。”穆韵夕很少会涉足到婚姻这方面的案子里,也许是因为自己也离过一次婚的缘故罢。总之,她很少会接这样的案子。但是,或许是因为和沈微一见如故,她只是略一迟疑便答应了。
“每一个行业都有其潜规则,我知道穆律师很少会涉足到婚姻的是非里,所以为了感谢你,我会支付双倍的酬劳,这点请穆律师放心。”沈微呷了一口面前的红茶,看着穆韵夕的脸上是一片诚恳。
穆韵夕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不是圣人,知道在这个世界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接下来,沈微给她讲述了和丈夫江隅的事,大学走到一起,曾经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全部都被婚姻所打破。
这个故事冗长,和现在网络上很多小言的烂俗情节相似,无非是两个人的事业上有了冲突,江隅一年中差不多只有一两个月是呆在国内,他是中国总公司驻英的执行官,因此,不论大事小事,公司上上下下都要跟他请示,业务上的缘故使得他只能长期生活在英国,形成了极为西方化的生活作风,这些都是沈微无法接受的。两个都是倔脾气的人,又怎肯轻易的妥协?于是,在爱情的道路里,他们朝着相反的反向,背道而驰,留给对方的永远都只是背影,渐行渐远,除了分道扬镳别无选择。但是在沈微那种空灵清澈的声音里,穆韵夕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吸引了。
“他总是说我不够爱他,不愿意陪他去英国。”沈微蹙着眉,很明显的表示她对这种观念的强烈的不满。“可是,我是真的热爱自己的工作,我想穆律师应该能够体会这种心情的,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觉得我们应该是同一种人,极为独立自主的个性使得我们不愿意依附在男人身上,靠他们那点单薄的少的可怜的爱来生活,对不对?”沈微的眼睛很亮,一直望着穆韵夕。
她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的回答。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眼光真的很犀利,一针见血。
两人真的是一见如故,韵夕觉得这顿饭吃的很是过瘾。她身边除了白蕙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与她投缘的女朋友了,似乎交沈微这个朋友会是一件很让人快乐的事。
饭毕,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穆韵夕答应了沈微,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帮她。与其纠缠不清,倒不如趁早脱身,这便是沈微一贯的作风。
肚子吃饱心情就会变得很好。穆韵夕发觉此刻外面的夜景美丽的有些妖艳,于是便萌发了轧马路的无知念头。
“那好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回酒店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打给我的秘书,也可以直接打给我。”沈微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对站在车窗外的穆韵夕笑道。
穆韵夕也笑了笑,比划了个“no proble”的手势,又挥了挥手。
沈微自然听穆韵夕说了她曾经来a城旅游过,不算很陌生,所以倒也不怕她迷路,再说,这里离她住的酒店也不远,这才敢放心大胆的丢下她一人
如果穆韵夕能够知道她马上就要在这里遇见黎程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坐沈微的车回去。
可是现在,站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她只能为刚刚的突发奇想暗自叫苦不迭,冲动是魔鬼,说的就是她这种想法不经大脑思索就直接蹦出来执行的,真是嫌事儿还不够多。她现在严重鄙视这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行为了。
可是不管她的大脑此刻是否在做匀加速运动,也不管它产生了多少杂乱无章的想法,她都无法避免的事实就是,黎程,一身黑色西装的黎程,的的确确就站在她面前。十三亿的人群里,她偏偏就在这儿遇上了他,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真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惊讶过后的黎程首先开口,他的五官不算很漂亮,但是很有型,路边的灯光有些昏暗,此刻他的脸正好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是啊,好巧。你怎么会来a城?”穆韵夕只得硬起头皮寒暄,他们有好几年没有距离这么近的交谈过了,他们曾经那么熟悉,可是此刻,陌生感霎时便充盈了她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要用怎样的语气来讲话。
“我们医院把一个研讨会的地点放在a城。那你呢?”
“嗯,差不多吧,接了这边一个委托方的案子。”
有片刻的安静,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黎程看了看手表,天不早了。他真的想和她多呆一会儿,所以千方百计的寻找机会。
穆韵夕本想拒绝,可是抬眼看过去,他却是一脸的诚恳,像是等糖吃的小孩,黑色的瞳孔里蕴藏了太多太多的感情,看得她有些心软。罢了罢了,只当是为了解开自己心底的那个死结吧。
一路走下去,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沙沙作响,是风吹过留下的痕迹。
“你刚才也是来吃饭?”黎程为了打破僵局,没话也要找话。
“嗯,约了一个案子的当事人。”
“怎么会没有看见你?”黎程又仔细想了想,他也在这里吃的饭,如果穆韵夕在的话,他不会没有印象。
“我们在里面的包厢里。”
“这样。”从大堂到包厢,还需要穿过长长的走廊,难怪他没有看见。
晚风清清凉凉的拂过脸颊,穆韵夕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即使是在大夏天,这样的晚上走在街上,还是有些沁人的寒意。
黎程倒是反应的很快,脱了外套就披在她肩上。穆韵夕背脊挺了挺,没有说话。
“韵夕,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好又怎样,坏又怎样,都是与你不相关的罢了。”穆韵夕望着前方的路,心中突然生出了无故的惶恐,低低的声音在晚风中愈发的零零散散。
黎程脸色僵了僵,眼中的痛楚呼之欲出。
“我知道当年我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你是我的不对,但是,韵夕,能不能看在我爱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我?”穆韵夕抿了抿嘴,似乎没有要开口的倾向,黎程只得继续忏悔。“年少无知的我,又怎么会知道原来爱情于我,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穆韵夕抬头,望着黎程,脸上浮现着过尽千帆皆不是的荒凉,“你以为我一定还会在那儿等着你,等着你来娶我,是不是?”她的音色有些低颤,似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身旁的男人沉默了。这是不是代表着另一种默认?!穆韵夕有些嘲讽的想着。
“可是,黎程,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爱,会时常发生;爱,也经不起等待。”很多时候,爱一个人爱得太深,人会醉,而恨得太久,心也容易碎,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她的一生中又有几个五年可以用来等待?她不是坚守着贞节牌坊的贞烈女子,正如沈微说的那样,又怎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一生的幸福。
深呼吸,再吐气,似乎心中的烦郁跟着体内的二氧化碳跑了出来,她又变回了往日的淡然安定。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她和陆良生结婚,再离婚,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这个世上,没有谁会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良久的沉默。马路上的车流喇叭声应接不暇,可是穆韵夕只觉得安静,四周安静的似乎能听见她和黎程的脚步声。
“他对你好吗?”穆韵夕怔了怔,有几秒钟的时间不知道黎程嘴中的“他”指的是谁,半晌,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我们离婚已经半年多了。”穆韵夕一脸的淡定平静,似乎从她嘴里说出的是别人的事情。
“离婚?”震惊之意不言而喻,黎程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个将爱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女子,竟也会离婚。原来时间并不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五年的时间,她改变了这么多,这么多。
“行星也是走,恒星也是走,所以恒星也不恒,没有什么东西会永远停在原地。黎程,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我脱胎换骨,成为另一个穆韵夕。”她知道,现在的她和大学的时候,几乎是两个人。那时,她视爱情如生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会和相爱的人分道扬镳,背道而驰。然而,现在的她,做到了,也明白了,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唯一。没错,她是穿着名牌套装,有着精致妆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