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2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所以就……”
那一个刹那,留纱忽然感觉坐身旁的男孩很像野比康夫。一米六八的野比
康夫。
切原屡受摧残后终于轮到留纱了。提问方是博闻强记的柳莲二。
其实柳私底下一直怀疑幸村是不是对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妹妹动歪脑筋了,或者,是他妹妹对他动起了歪脑筋。不过他还没那个胆子明着去求证。
如果他直接问留纱“你是不是对幸村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你是不是怀疑幸村对你有特殊的想法”……若是他这么问了,柳莲二不用脑袋也能猜到,幸村铁定会狠狠修理他,毫不留情面的修理他。
所以他问得很委婉,而且在场所有人包括幸村在内,都没搞清楚柳莲二这么问的真实意图在哪儿。
其实柳只问了留纱一个十分简单、稀疏平常的问题。他很随意地问她,“你怎么看待你大哥?”
吻他,或者把钱给他(三)
“他啊……”留纱皱起眉来,双手托着腮,歪着脑袋张大一双眼瞪着幸村看了会儿,忽然眯起眼笑了,“他很罗嗦,又很幼稚。”
“怎么说?”柳莲二好笑地看着她,又转过头望望幸村。
这算下一个问题了,可在场却没有任何人意图阻止,全都津津有味盯着幸村瞧。连青学的手冢都不例外。——此刻幸村正现场演绎球场上惊天动地的压迫感,像是遇到球技很了不得的敌手,全副武装但表情依然是公式化的微笑,只不过那微笑慢慢显出一丝裂缝。
留纱却全然不顾,嘻嘻哈哈饶有兴趣地解释,“他啊,一件事要重复好多次,什么都要嘱咐你,告诉你这不行那也不行,老是在你兴起的时候直接泼你冷水,也不管你高兴不高兴。还有,他老爱讽刺人,专说反话,而且有时候特别小气。”
她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幸村如沐春风的笑就慢慢凝固在脸上,但他却不便发作,碍于面子也没法打断。
仁王探出脑袋好奇地插话,“那你说的幼稚是指什么?”
“他电脑里还有动画片,灰姑娘。”留纱神采飞扬地望着幸村,示威似的扬起眉毛,“我没胡说吧?你电脑里是有这部动画片。”
“是这样?”这句是真田问的,有点低沉的一声,却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幸村还看灰姑娘……真田突然感觉自己并不是很了解他。
幸村在他人质疑的眼神下默默移开目光,轻轻点头,“是有。”
这一定是报应,他想。
报应他一时心软怕她生病无聊,鬼使神差下了部经典动画片。他还答应把电脑借给她两小时……结果……结果就是三个学校包括他自己的队员知道他一个球技卓越素有日本第一之称的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电脑里存了部十岁以下小孩子爱看的动画片。
但他懒得去解释,有时候他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却不屑于向一大堆不怎么熟悉的人解释自己的作为。
幸村别过脸盯着大屏幕不发一言,听见留纱有点兴奋地继续添油加醋,“他不但幼稚胆子也很小,”她咽一口唾沫,“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哥他怕鬼!”她停顿的片刻换成丸井好奇地追问:“部长怕鬼?”
“当然,我跟你们说……”幸村脸色有朝真田靠近的趋势,可惜抵不过众人想听八卦的强烈欲 望。青学的乾贞治开始掏笔记本了……
“有一回他半夜去厨房喝水,我正好有事找他,还没来得及敲门他就把门开了,当时他脸色都变绿了!”
柳生扶着眼镜,转过脑袋和仁王对视一次。那一刻两个人思维完全同步:她半夜有事找他?
“也就是说,” 幸村开始皱眉了,柳莲二决定提前解放他,于是帮忙作最后的总结陈诉。他板着指头认真数了数,“在你看来,幸村他……啰嗦小气幼稚而且胆子小。”
“没错,”留纱一转眼睛接着往下数,声音圆润里透着点小女孩特有的稚气,“而且还不止呢!他还老不相信人,总觉得我是在骗他,一件事要反复问我很多次。不过嘛……”她停了会儿,拿眼睛绕着桌子挨个扫大家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幸村脸上,用手背托着下巴,嘴角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说:“其实我很喜欢他。”
乾贞治做记录的手停下来,他诧异地望着她。
这回仁王、柳生用不着四目相接思维也能奇迹般地同步了。
真田表情一丝松动,手冢转过头来。
大石脸红了,切原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越前呆一秒,勾起嘴角慢慢露出一点很酷的笑。
柳莲二刷地就睁开眼,“你刚才说什么?”
留纱顿了顿,抿嘴慢慢展开一个微笑,“我说我喜欢他。”
幸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转过头来,直直撞到她的眼神。
留纱正目不转睛望着他,聚光灯缓慢地旋转在她脸上拖出几条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亮的时候能看清她的表情,眉眼弯弯,眸子里似漾着水一样的温柔;暗的时候幸村只隐约看得见一个轮廓。她把一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歪着一颗脑袋,不依不饶朝他的方向望。
奇怪的是,他看不清她的脸,却感觉得到她格外轻柔的目光,像是眼睛里有两根细细的丝线,慢慢延伸过来,延伸过来,将他的眼光一丝一缕地捆绑,同她的眼神紧紧缠在一起。
幸村算不清她看了他多久,只记得越和她四目相接心里越是一阵慌乱,到最后他不得已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留纱在他目光离开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失望一扫而过。她忽闪着眼睛别过头去看柳,笑了笑,“我哥虽然缺点多,不过优点还是有的。比如嘛,他饭就煮得很不错。”
仁王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瞪着她,“幸村在家里煮饭?”
“煮啊,”她咯咯地笑起来,“不过,也不是每天都煮,他偶尔煮一下可是厨艺比我好不少。他还主动教我功课,生病的时候一直照顾我。”说着她转回头,对着幸村挤挤眼睛,唇边抿起一个调皮的笑,“他怕我无聊,还特意下了电影给我。我做蛋糕的那十几天,他每天都帮我试吃,后来看见甜的东西都有些反胃了……他啊……”她顿了下,托着腮睫毛闪着,一脸的认真和执拗,“反正是我来神奈川遇见的最好的人。”
一时幸村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呆呆望着她。
有时候他没法分清她哪句真哪句假,可是刚才那些话,他希望都是真的。
留纱讲完以后柳生好奇地问她,“所以你喜欢他?”其实他更想知道幸村会不会接受。
只可惜纱纱自己先笑起来,脸上荡起一种恶作剧成功似的得意的笑。
“怪了,我不喜欢自己的大哥难道要讨厌他吗?”她大大方方望着幸村,迎上他半是探究的目光,一脸的坦然,仿佛挑着眉在问:怎样?你想歪了吧?
幸村一怔,随即也笑开,稍稍有点不自然。
切原看看她,又看看幸村,突然问一声,“你说的喜欢是指那种喜欢啊?”
留纱转过头,瞪大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那你不喜欢自己的家人?”
“当然喜欢。”切原伸手抓抓头发,表情始终有点困惑。
一听说是兄妹情,乾贞治飞快又收好了笔记本。——顿时兴趣全无。
迹部饶有兴致盯着留纱瞧一会儿,又转过头眯着眼看看幸村。那丫头不像在开玩笑。
柳莲二若无其事斜视前方,发觉幸村表情虽是微笑,线条却始终有些僵硬。
旁边仁王很小声地问柳生,“这算不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柳生用更低的声音答他,“恐怕不是一般的甜枣。”
幸村在隔壁一桌青学两个小女生频频投来询问的眼神时终于开口了,神情泰然自若,“下一个该谁?”
留纱这才没事人一样伸手去转那空玻璃瓶。
之后的答案因为冲击性远比不过留纱的说笑,众人渐渐感觉意兴阑珊。一直到迹部向大家承认,自己恋爱经验为零时,乾贞治才提议不如休息片刻,或者换一种游戏。
期间桃城武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身后跟了两男一女,不动峰的伊武深司、神尾明,以及向日先前质疑是否与切原有暧昧关系的橘杏。
伊武和越前视线相触的一瞬间,包厢里气温速度下降半度,“甜杏”和切原目光一相碰时,气温再跌半度。
仁王坐沙发上暗自揣摩桃城武的心思,觉得他这个人应该喜热闹,可惜脑袋不大好使。先不说伊武深司差点害越前只剩一只眼,曾经橘桔平被切原打得住了医院,据说橘杏找机会趁黑把切原推下楼梯……
虽然类似情况电视里都演最后他们会成一对,不过仁王始终觉得橘杏有可能第二次趁黑推切原下台阶……
后来柳生获悉他挚友的想法,就忍不住感叹仁王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在神尾明以一种仇视的眼光注视着桃城武与橘杏拿着话筒对唱时,柳生小声对他进行提醒,“桃城不是问题想不透彻,而是想得比较透彻。注意看神尾明的表情。”
仁王喝一口汽水心 悦诚服地点着头,“没错,我算是看明白了。”然后咧嘴笑笑,转过头看一眼向日,“刚才他的问题算是问错人了,问青学的桃城估计又能免费听一段故事了。”
“没关系雅治,你还有机会,”柳生很狡猾地帮他出主意,“你可以说谈谈三号和四号的关系……或者五号和十号。”神尾明抽中过三号与五号,橘杏则是四号与十号。
仁王倒吸一口凉气,诧异地张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比吕士你出这种馊主意不是明摆着让不动峰的人来群殴我?”
“怎么会?”柳生笑起来,“他们再凑一起的几率绝对很小,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坚持,坚定你自己的信念。”
仁王嗤之以鼻,“呿!目标太过明显,完全不切实际。”
柳生想了想接着提馊主意,“或者你可以让四号和十号对唱情歌,顺便观察他们的表情。”
仁王抱着一丝希望照做了。结果四号是手冢,十号是真田……
但是手冢、真田坚持不肯对唱情歌,宁愿接受处罚。
当然并非二人思想太过保守,不肯来男男对唱,实在是仁王的要求有些刁钻——他要求两人必须模仿女人的声音对唱……
所幸仁王看在真田的份上没再为难“面瘫二人组”,只随意地叫他们各唱一首流行歌曲。
不像青学的乾贞治,谁搁他手上他就叫谁喝乾汁,而且是满满一玻璃杯……向日就是被乾贞治放倒的。因为他无法与桦地合力一起完成丸井交代的任务:三号背着七号去超市买饮料。三号是向日,桦地是七号。
桦地实在太有分量,向日有些瘦小也确实无法承受,只能自认倒霉任由上一轮不幸中招的同学——厚着脸皮和面无表情的手冢去隔壁包厢借打火机的乾贞治,向他提出任何不大过分的要求。
这个“不大过分”的要求其实伸缩性极强。比如喝饮料严格说来就不算惩罚,可是喝乾汁还不如背着桦地去超市。当然前提必须是具备强健的肌肉与过人的力量。
但是乾贞治自动将喝乾汁归为“喝饮料”一类,并很大方地在向日甘心接受惩罚后递给他一大杯。
当时向日瞪着眼睛望着青学的部长,期待他可以提议另一种惩罚方式。可惜手冢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向日为“动脉血”而牺牲。仁王有些遗憾,他可能因此要少听一段故事。而不动峰的伊武深司在仁王倍觉遗憾的时候,内心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他要为好友神尾明的恋爱冒一次险。
那时候神尾明正是第三次与橘杏被迫对唱情歌——虽然神尾明相当高兴,一点看不出是为完成任务的样子。
游戏里能够四次遭遇同一个人,不能不说是一种 缘分。
反正伊武深司是如此相信。于是在自己第一次抽签抽到王签好容易可以过一把皇帝瘾时,他一反常态一改往日的碎碎念,神情坚定地说:“十五号亲十一号哦不,十一号吻十五号。”
神尾明立刻体会到兄弟的一番苦心,声音有点发抖地求证,“到底是十五号亲十一号还是十一号吻十五号?……深司,说清楚。”
仁王觉得他莫名其妙,瞟一眼他颇有大哥风范的发话了,“要求只能提一次,当然是十五号吻十一号。”说着飞快翻过手里的小纸片,一把甩在桌子上,咧着嘴巴,“我七号。”
那一刻迹部竟有些紧张。最糟的情况莫过于要求他吻一个男人或者一个男人吻他,但实际上在场的连女人他都没有任何与之过于亲密的欲 望。而且迹部很怕他在包厢里吻了谁或者谁在包厢里吻了他传遍几大学校——他的一世英名啊……
因此迹部翻纸片时手忍不住就要发抖——翻开后跟赢比赛一样轻松。
“四,嗯啊,这个数字本大爷喜欢!”迹部挑眉,一副大爷我永远不败的张狂样儿。
柳生觉得迹部有些讨打,跟着也翻开自己的纸片,伸手一扶眼镜,“二号。”
留纱低着头偷偷睨一眼手里的号码牌,扁扁嘴慢腾腾把它放到桌上,“我是十五号……”随之而至是金属掉落地板的声音。上一轮的失败者——切原赤也,一个不留神把造气氛的铃鼓弄地上了。
包厢里霎时传开一阵静默,片刻后剩下的几个男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被一个女的亲总好过被一个男人亲。
幸村只垂眼瞥了次纸片,就知道自己完了。在真田都开始好奇到底那个要被留纱吻的男生、或者女生是谁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法再逃避了。
幸村慢条斯理把纸片翻开,一脸的平静,“我是十一号。”
伊武深司也愣住了,眼睛盯着神尾明,嗫嚅嘴唇道,“十五号……亲……十一号……”
柳莲二在一旁若无其事喝汽水,发言的时候脑袋对着大屏幕,“不用太在意,游戏而已。”亲吧……反正大家只是看着不会乱想的……
幸村坐在沙发上对着纸片上的十一保持沉默。噪杂的ktv里有些精馨的包厢,龙崎樱乃先前点了一首满怀忧伤的情歌。那首歌里有个女人哑着嗓子在唱:终于有一天,我俩被命运安排到同一个地方,虽然只有一次,而且就在这时,那就悄悄的拥抱吧……
幸村觉得命运又一次开了他的玩笑,把他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置于一个狭小的尴尬空间。这个空间虽然密闭,但是里面人却不少,并且有男有女,来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学校。
最 后他也只能抬头以一种波澜不惊的眼神望着切原问,“如果不吻会怎么样?”
留纱转过头去,“我不亲他会有什么惩罚?”
切原伸手抓抓头发,轻轻咧嘴笑一下,目光格外淳朴,“其实也没什么,你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部长好了。”反正回去后你还可以找他要。
听完以后留纱就愣住了。幸村也怔了下,心脏凸凸地一阵猛跳。
果然她发完愣后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很无辜很单纯的眼神,“精市哥哥,你不至于那么小气吧……反正只是一场游戏……”
幸村忍不住要往旁边退让,“等一下,你再考虑……”话音没落,留纱闭着眼,嘴唇已经朝他贴过去……
吻他,或者把钱给他(四)
幸村惊诧里忍不住抬手要挡,念头一转又觉拿手去挡实在有些伤她感情。千钧一发之际,隔壁柳莲二当机立断,举起手照着他肩膀就是一拍……
柳莲二说,“幸村,面对现实。”
他张嘴喝一口汽水。纱纱那涂了薄荷润唇膏软软的嘴唇,“吧”地一下就猛贴上幸村一边脸颊,凉飕飕的,带着一股子清香的甜味。
幸村半天讲不出话来,肩膀一阵颤抖。
留纱嘴唇迅速离开他脸部,拉出彼此七厘米左右的距离。她忍不住眯眼去瞄他脸上的表情,发现他嘴唇微张好似受了天大的刺激,侧面看上去还算平静,眼睫毛却是颤个不停。
他没有满不在乎,也没有十分生气。这一发现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幸村愣沙发上却是一时心境悲凉。这算不算是当众人的面被一小女生给调 戏了……或者是被切原、不动峰的伊武一起调 戏……
留纱却比他镇定许多,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羞涩,只仰起头满不在乎看着切原问,“只说亲一下就行了,那亲脸颊也算亲一下了。”
切原从震惊里拔过神来,指指身旁的伊武深司,“你问他,我不清楚。”
留纱望着伊武。
伊武没切原那么吃惊,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只要是亲就可以了亲哪个地方都行。”
柳莲二倒是很镇定,汽水瓶子始终不离手,他抬起头轻描淡地发感叹,“没想到会真的亲到啊。”
仁王万分佩服他的勇气与震惊,因为幸村回过神后锐利目光第一个就投向了他,眼神格外明亮,杀机与温情并起。
柳生不期然在幸村眼睛里读出一句话:最好别撞到我手里,否则……呵呵呵……
纱纱占过幸村便宜后,举止比之前变得稍微文静,怀抱着切原掉地上的铃鼓,安安分分坐在幸村身边。
她转过头去,睨目而视的双眼透出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喂,你不会在怪我吧?”她一只胳膊伸过去,轻轻碰了碰他。
幸村下意识朝旁边一退,“我没怪你,反正只是游戏。”
“那你肯定怪切原了。”
“切原?”幸村斜着眼看她几秒,忽然笑了,“其实他是想帮你,可惜你太笨,无法理解他真正的用意。”
“我怎么没理解?”纱纱把嘴一撇,“他是在暗示我先把钱给你,然后游戏结束回家再找你要回来。”
“原来你明白,”幸村看着她,脸色如常,“看来你没我想象中的笨。”
“那是,”她得意地扬起眉毛,一根吸管咬在唇齿间,“而且我还知道,其实你会把钱还给我的。”
幸村愣了一下,“你说你知道?”
“啊,我知道,”她拿着汽水瓶,牙齿把吸管咬得扁扁的,笑眉笑眼地望着他,“你这个 人虽然缺点不少,不过别人的钱是肯定不会要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着他伸手去摸脸颊,那一个刹那突然忍不住庆幸,幸好留纱是不用口红的。她只用无色的唇膏,透明的唇膏在他脸上留不下任何印记。不过心里就不一样了,也才过了几分钟不到,幸村脑海里又想起留纱嘴唇贴到他脸颊的一瞬,软软的,带了丝清风拂面的凉,甜而不腻,像极小时候他爱吃的一种凉糕。
那种凉糕在记忆里早已被时间拉得模糊不现,今天因为留纱的一个举动蓦地又浮上心头,酸甜一时竟难以分清。
“哎?精市哥哥,你怎么脸红了?”她特意凑过去眼里闪着一丝调皮的笑,语气讶然,“我也不是第一次亲到你了,你不用不好意思嘛。”
幸村没好气瞥一眼她,“你也知道闯祸不是第一次了。”
“我闯什么祸了?”
“你带着切原跑捷径,害他差点被人打,这不是闯祸?”
“那我不也差点被人打了?”纱纱声音里透着点委屈,眼睛巴巴地望着他,“我们跟你们打赌当然要想办法赢了,我跑不动切原要找不着路,不走捷径还能怎么办?”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骤然提高一度,“原来你真那么小气!上次我撞你一下你记恨到现在!”
“我没记恨你。”幸村淡淡看一眼她。
留纱把一张脸凑到他眼皮子底下,抬起下巴,一脸倔强地指指下嘴皮,“你看,你自己看……不是只有你被撞得很痛,我嘴皮子也磨破了,还结了个血痂……”
“哪里有什么血……”幸村说不出话了。一个人被吻的时候是没法张嘴说话的。因此留纱也没法说话,事实上她感觉这次被吻的人应该是自己。
嘴唇相碰只是一瞬间的事,一般分不出先后。
但幸村固执地认为是自己被正大光明的偷袭了。而造成这场偷袭的人,是从背后碰他一下的……
他捂着嘴唇回过头去。冰帝的忍足在零点几秒后察觉一丝异样,眼神对上他的,举举手里的玻璃瓶。
忍足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拿汽水。”
幸村捂着嘴唇的手慢慢放开,两边好看的眉毛拧到一块儿,“你拿汽水?”
忍足有点纳闷,“哦不是,除了汽水还拿开瓶器。”
迹部站过来接瓶子,问忍足说:“怎么回事?”
忍足看着幸村,“抱歉,我是不是撞伤你了?”都听别人说幸村身子骨弱,原来连轻轻撞一下也是要受伤的。
忍足侧过头看一眼迹部,“没什么,我拿汽水和开瓶器。”
幸村连讲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摆摆手语气冷淡地说:“没事,一场意外而已。”
“我说……”留纱等忍足走开,伸手拉拉幸村衣袖,他转过头去,发现她脸颊绯 红,“这回你可不能怪我,不是我撞上去的,是你撞着我了。”
她咬着嘴唇一脸苦恼的样子,伸手抓抓头发,“你说,刚才有没有人看见?”
“看没看见有什么关系?”幸村若无其事笑一下,拿她刚才的说法顶回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你居然还脸红?”
“你……”他一反常态的轻松害她心里隐隐一阵失落。原来,他并不那么在乎和她的嘴唇碰到一起。先前的脸红,大概是因为被别人瞧见。这一回没人看见,他倒是完全无所谓了。
留纱想着突然板起一张脸,眼睛瞪着,抿紧嘴唇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找不到人哭诉,心底既怒又怨,慢慢地就难受起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幸村喝完剩下的饮料,把吸管扔进垃圾桶,忍不住别过头看她。
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幸村把一瓶橘子水递给她。
“干嘛?”纱纱板着脸,把玻璃瓶挡开,“我有手,自己会拿。”她一眼瞪过去,“不敢麻烦你。”
幸村取出一根吸管,帮她插好,递过去时说:“刚才的事……也没人看见,你不要太在意了。”
“我在不在意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气鼓鼓地望过去,没挡开橘子水,但也不伸手接过,只盯着幸村默默看一会儿,忽然把嘴一瞥,“我想喝可乐,不要橘子水。”
幸村起身去取可乐,回到座位时发现留纱乐不可支盯着他瞧,眼里盈满了笑。
“你笑什么?”他觉得有些尴尬,又帮她插上一根新的吸管,把玻璃瓶递到她手里。
留纱眉眼里透出点得意,“没,就觉得你挺奇怪的。刚才还生我的气,现在对我又这么好。”
“刚才我没生你气。”幸村看着她眼睛,“还有,帮你拿一瓶可乐,也不算对你很好。”
留纱笑起来,“刚才你真没生气?”
“没有。”幸村摇着头。
“那被人看见你就生气了?”突然她问一声。
幸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慢慢地也微笑了,“被人看见我也不会生气,我只会觉得尴尬。”
“那没人看见你就不会觉得尴尬了?”她灼灼的眼光一直对准他,里面夹了一丁点的期许。
不知幸村有没有看明白,他却是若无其事将视线挪开,看着大屏幕岔开话题,“你们不是练过两首歌,还有一首怎么不唱?”
“本来要唱的,可是切原说他唱累了,要休息一下。”留纱问他,“你想听听看?”
“听听看也不错。”他对着她微笑,“如果你学习跟你唱歌一样,那就很不错了。”
留纱撇撇嘴,“你非要挑现在跟我谈这个?”
“随便说说,你不用听我的,”幸村摆摆手,“歌也一样,有机会就唱吧,不唱也不会怎么样的。”
留纱犹豫一 会儿,慢吞吞地解释,“唱歌的话,我还得问问切原的意见。毕竟是和他一起唱,如果他不想,我也不能逼着他唱。”
幸村玩着手里的号码牌,“如果他不想,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了。”
“不是,我是指,也许他不想现在唱。”纱纱摇着头,过几秒才开口,“他肯定觉得人多,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切原好像很在乎。”
突然幸村有些不耐烦,“所以我已经告诉你了,不唱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人非逼你们唱的。”
“你怎么了?”留纱觉得惊诧,“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幸村口气软下来,转过头看一眼她,“这种事你该和切原商量,他想唱你们可以找机会唱,不想就算了。”
纱纱盯着他看一会儿,慢慢地唇边抿出一个笑。她站起身朝切原走去。
切原当时也玩高兴了,一听纱纱说再对唱一次,立马就点头答应。
答应的直接后果是四校的学生捂着肚子埋着头一起狂笑。
切原在一片欢声笑语里脸红了点,很是后悔自己发神经练了这首歌。
留纱在间奏时对着他耳朵吹气,“只要你一本正经,不觉得自己好笑,他们也不会觉得你好笑了。你就用自己的声音唱,其实挺不错的。”切原感动的时候听见纱纱补充一句,“还有,切原,你唱歌的时候脑袋千万不要晃。”
顿时切原倍受打击。
仁王沙发上笑得肚子一阵痛,一只手搭到柳生肩上,“我说……他选歌的时候就不能考虑一下立海大的立场?”
柳生取下眼镜拿布擦了擦,“没关系,明年我们就毕业了。”
与此同时青学的乾贞治在笔记本里属于切原的那一页上,飞快地记下一行小字:切原赤也,立海大下一任部长,爱好:怀旧。后面拖一个括弧,括弧里一个规整的问号。
最后站乾附近的龙马大大方方地“称赞”他:很精彩的表演,立海大的下一任部长。
切原深觉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回去的路上难保垂头丧气沉默寡语,以至于仁王开他玩笑也心不在焉没什么反应。
幸村回到家后责怪留纱,“我不是说了要先征求他的意见?不要强迫他唱。”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强迫他唱了?”留纱翻着眼睛瞪他,“我问他能不能现在唱,说你也觉得听听看不错,他自己说可以的。”
“听听看不错?”
“你自己说的啊,说听听看也不错,这不是你的原话?”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怀里还是抱着那只黑色布口袋。留纱低着头,伸手进口袋里摸了摸,咋咋嘴巴一脸的满足。
幸村上前,狐疑地指着口袋问,“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离开ktv时留纱莫名其妙手里多了只深色布口袋,袋口 拉链拉一大半。幸村问她拿的什么,她说是托切原买的玩具。口袋也是切原找的。
“把玩具拿出来。”幸村口气突然强硬,直觉不是玩具那么简单。
留纱撇撇嘴,索性拉开拉链把袋子举到他眼皮子底下,“看吧,就是个玩具而已。”
幸村低下头,看见布口袋里蹿出一颗毛茸茸的猫脑袋。
关于那只猫
留纱抬起头来,“我想养只猫。”
“不准。”幸村说着皱起眉,声音清冽,“这是切原给你买的?”他指着口袋问。
“布口袋是他买的,猫是我捡的。”刺啦一声,她拉开点拉链,只将一颗茸茸的猫脑袋露出口袋,将整个袋子紧抱在怀里。
那猫动动下巴喵呜叫一回时,留纱一板一眼跟他解释,“你看,我跟这只猫很有缘的,上回我们去青学我也捡到它了,你偏让我把它扔了。今天去东京我又捡到它了。”
幸村眼瞅着这猫,想起来是上回在青学看见的那只。一样的肥,卡其色的毛发似曾相似。但他远不至于对一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野猫念及旧情。
幸村只重音说了两个字,“扔掉。”
“不!”留纱撅起嘴,眼睛亮亮地瞪着他,“大不了我只养在自己房间,保证不会妨碍你。你嫌它脏我就给它洗澡,洗得干干净净,保证不带任何病菌。”
幸村突然笑了,“猫让你养还不如让它去流浪。”见她一脸的疑惑,忽然声音提高半度,“不明白为什么?”
留纱显得愣愣地摇头,之后又点点头,表情有点呆,“你是说我笨得连一只小猫都养不活?”
“这也算小猫?”肥得像要流油,还能叫小猫?幸村指着口袋惊诧。
“小猫跟猫没什么区别,称呼而已。”她挥着手打断他,眼神带几分不屑,把嘴一撇,“笨……你就觉得我笨,说我今天没弄清切原的意图……告诉你,我全都明白,我就是故意不把钱给你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一脸神气地盯着他,全然没露半点羞赧之色。
幸村有些尴尬,挪开目光去看壁上的挂钟,面盘上朱红的秒针正卖力地往前挪。
十有八九又得自己做饭。他心里很烦,突如其来还夹杂一阵慌乱感,乱到他竟然不敢去注视她的眼睛。他竭力避开她目光时,感觉耳根隐隐的开始发烫,像被什么人用热毛巾狠狠捂了下。
他听见留纱带了点得意地说:“别人的钱你当然不会要,可是,如果我原本就差你钱,那就是另当别论了。你完全有理由把钱包扣住。”
幸村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吊回眼光,“什么?”他怔怔看着她,一脸的j计得逞样儿,目光里含几分戏谑,却又不尽然。她的眼睛很亮、很黑,明润的灯光下一点一点闪着微光,但摸不出有什么真实意图。
幸村突然感觉自己很傻。
他有些厌恶地望着她,“你就为了这种事?”
“那还能为了什么?”她翘翘鼻子,嘴角朝两边弯出一个愉快的弧度,大大方方迎上他鄙视的目光,“怎么?你还想歪了啊?……唉,”她叹一口 气,眼皮耷拉两下,“也是,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想歪了也很正常。”
幸村沉默不语,片刻后看见留纱抱着口袋站起身,自嘲地笑了笑,“我说后来你都不怎么理我,说两句你就讽刺我笨,原来是误会我对你有那个意思……”停顿一回,她撇撇嘴忽然嗤了一声,“你觉得我喜欢你,很让你丢脸吧?”
幸村犹豫几秒,摇摇头,“不……其实,不是。”
“算了算了,”她冲他摆摆手,“你不用那么困扰,我现在就想一边存钱顺便养只小猫,噢不是,是肥猫。等钱存够了,我保证你可以摆脱我这个贪财的笨蛋。”
幸村愣了一下,“你要去多久?”
“嗯?”
“我是说,”他踟蹰着开口,“等你存够了钱,出国旅游。”
“很久,”她想了想对他解释道,“你小时候看过童话吧?童话里一般开始都会说‘很久很久以前’,我要再回来呢……”她歪着脑袋看他一阵,慢慢地脸上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就是很久很久以后。”
“很久很久以后?”半年、一年、两年?十年?
那他就有好几年看不到她。也许,他会很想她。
幸村被这个突兀的念头吓了一跳,口吻不自觉硬起来,“出国念书没那么简单,论文什么的,你那种水平,确定自己能够应付?”
“你怎么又泼我冷水?”她有点生气了,“每天打击我就那么好玩?你不能好好的跟我说,只要你努力就一定可以的。你不能这样说?”
幸村一脸的平静,唇边含一丝戏谑,“只要你努力就一定可以。行了?”
留纱不说话了,抱着布口袋看他一阵,摸一摸趴在拉链边缘的猫脑袋。那只猫肥得很可爱,而且听话又不怕生,只若有似无挣扎一下,轻轻叫一声,别过肉脸便不吭声了。
纱纱跟它一样的安静,盯着幸村一言不发,最后转过身抱着口袋进浴室了。
幸村把咖喱煮上,菜洗好,想起之前对留纱说的话,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去敲浴室的门。
留纱挽着袖子有模有样蹲在地上,裤脚被水打湿。那只猫不知是太懂事还是太懒,在盆子里都不怎么动,由着留纱拿毛巾慢慢帮它清理。
幸村转身搬来一方矮凳,递到她跟前。
留纱眼睛也不抬地说:“不用,蹲着洗才方便。”
他犹豫一下,口气软下来,“家里真的不能养猫。”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平静的转头,“为什么?”
“家里根本没人,怎么能养小动物?”幸村耐着性子劝她,“白天要上课,他们要工作,晚上到家最早也是六点过,你能把它扔在家里不管它
?”
留纱嘴唇微张,神色里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弯着腰把猫抓进另一个干净的口袋,把脏水倒掉,想了想别过头来,“那我养一只小狗行吗?狗可以扔在家里不管的。我是指,狗比较好教,不像猫听不懂人话。”
幸村好奇地指着那只异常听话的肥猫,“它怎么一动也不动?”
“我拜托切原买了宠物猫饼干,”留纱说着擦干净手,喂一块小饼干给肥猫。那小动物满意的咂咂嘴吧,异常温顺。
她朝上一指洗手台,“我把饼干放那儿,它不会乱跑的。”
幸村点点头,笑了,“很聪明。”
留纱也笑了,“你不用勉强自己夸奖我,这方法很常见的,谁都能想到。”
“我没有勉强,”他站起来拿着饼干筒看了看,说,“但是我不赞成你养猫,养狗也不行。你没那个精力,这里谁都没那个精力。”
“那我都把它从东京抱回神奈川,难道就这样扔了?”
“送给喜欢又有时间的人,问问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除了你,就只有切原和中川。”留纱垂着眼睑又帮肥猫清洗一回,洗污了两盆清水。
“那我明天去问问,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她说着抬起头,很认真的表情,“那我就得自己照顾它了。是我把它带回来的,可不能就这样扔掉。我要负责照顾它。”
幸村温和地看着她,“我也会帮你问问朋友,或许他们愿意收留它。”
隔天一早,幸村真的去问真田了,问他愿不愿意养一只肥猫。
真田面无表情的想了想,很严肃地跟他提建议,说你还是把猫送去动物收容所比较妥当。
幸村又问了同班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对方都摆手说家里不准养动物,其中一个神采飞扬地提议,觉得他应该把猫送给孤老院,如果那只猫品种稀奇,还可以直接送去动物园。另一个立刻插嘴,说:“还不如直接卖给宠物店,还能小小的赚一笔。”
幸村听后笑起来。那一刻他很自然就想起了留纱。她那么爱钱,怎么没想到把猫拿去宠物店换钞票?那只猫虽然有些脏,估计也带了不少的病菌,不过依然辨得出,是一只拿去卖应该就会有人出钱买的中档宠物猫。
幸村对猫没什么概念,只凭感觉认为那只肥猫会值一点钱。
他这样想着准备去问问她,其实卖给宠物店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那地方有人花大把的时间照顾肥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