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爱守财郎第3部分阅读
贪爱守财郎 作者:未知
半垂的帘幕看见两个打从外面走过的人影,顿时不敢置信的大叫──
「琼苡?!茉澄?!」
莫熹蓉顾不得还在跟王金花周旋,拎起裙襬匆促的跑了出去,寻找刚刚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啊!她怎么一直都没想到,她们三人有可能同时掉到古代来?!
她喘着气,终于在踏出客栈的前一刻,赶上即将离去的两道人影,只是就在她想奔上前时,却被人硬生生的架住,不让她再靠近两人半步。
「妳要做什么?」说话的是一个俊美冷漠的男子,他紧紧护住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对她的宠爱不消言说。
「茉澄、琼苡,是妳们吗?!」莫熹蓉懒得回答那男人,心急如焚的她浑然忘了此地是人声鼎沸的客栈门口,不假思索的放声大喊。
被护住的两个女子听到她的喊声,又惊又喜的转过头来,随即推开身旁的男人,急切的与她拥抱、尖叫。
原以为再也无法见到熟悉的人事物,此刻失而复得的感受,让平常冷静自持的莫熹蓉不禁落下泪来。
看着三个小女人抱成一团、哭成一片,站在旁边的两名男子一个是手足无措,另一个则是紧皱着眉头,思索该怎样把她们分开。
「唉唉,妳怎么自己跑出来在这里哭呢?蓉妹。」一派悠闲的男音插进话来,顿时解决众人的尴尬。
骞炀雠自那群哭成一团的女人中拉出自个儿的管辖范围,其他两个则由她们各自的男人接手安抚。
抱着还在抽泣的莫熹蓉,他不忘顺便向未来可能的金主打招呼,「皇甫少爷、都少爷,内人和两位的夫人……似乎有些交情,如果方便的话,不如由在下做东,让她们好好的叙旧,两位意下如何?」
瞧他的蓉妹哭成了泪人儿,让他真是不舍到了极点。想她平日老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除了在床上以外,要逗得她一笑简直困难重重;怎知今天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泪,让他除了诧异外更是万般的心疼。
听见他的话,不仅掌柜的算盘掉到地上,小二的茶壶砸到脚上,就连一旁喝茶看戏的客人们都差点被花生米噎死。
那个一毛不拔、秉持勤俭持家最高守则的骞炀雠竟然要请客?!
天……要下红雨了吗?
还是所谓的「请客」就是一盘豆芽菜、几颗花生米加上一杯清茶?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勉强说得过去……
骞炀雠举手招来小二,一开口点菜就让众人跌破手中的杯子。
「小二,来个白烧四宝、清蒸蟹粉狮子头、芙蓉鲫鱼、三丝燕菜、黄油两吃、鸳鸯雪花卷、火腿扒鱼肚、锅烧豆腐、红果拌梨丝、五丁包子、翡翠烧卖,再加两壶烧酒和两壶碧螺春。」他一口气点了多道扬州名菜,还不太确定的低下头问道:「这样可以吗?要不要再多点一些?」
点了这么多菜,与其说是怕一群人吃不够,倒不如说是怕他挑嘴的小美人儿吃不下几样。怕油腻、怕腥,连给她进补的鸡汤都喝不了一碗,以致于他老是得费尽心思让她多吃一点。
突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莫熹蓉身上,怀疑这娇小瘦弱的身子还能再吃下更多东西。
一道道混合着怀疑与调侃的视线,令莫熹蓉尴尬得涨红了脸,她不依的轻捶他的胸膛。「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好像我很会吃一样……」
管琼苡和笔茉澄饶富兴味的看着他们互动的情形,相视而笑。
嘿嘿,这两个人一定有「口茭情」!现下人多嘴杂,等会儿她们一定要严加拷问!
骞炀雠点完菜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楼上雅座,此时被晾在一旁的王金花突然挡住他们的去路,大吵大闹了起来。
「骞炀雠!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金花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骞炀雠尴尬不已,他只能陪着笑请另外两对夫妇先行上楼,再来想办法处理这个胡扯瞎闹的女人。
「我也想先上去。」莫熹蓉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无聊的说。
「妳想留妳相公一个人对付这疯婆子?」他可怜兮兮的问。
「别说人家是疯婆子,她至少是你的前任未婚妻。」而且是被他卖掉的前任未婚妻。
「就是这样,妳这个正牌夫人才更应该留下来陪我呀!」骞炀雠不顾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硬是耍赖的央求。
「熹蓉,妳就留在这边陪他吧!」管琼苡笑着说道,拉着自个儿的夫婿转身上楼。
「我们先上去了,你们慢慢来。」笔茉澄说完,也拉着很想看戏的都鸩影上楼。
「你们……」见大家都走光了,她却被他搂在怀里跑不掉,只能无奈的开口,「那你快点啊!」
那两对夫妇虽然上了楼,但是坐在客栈里的其他人个个都竖起耳朵,想听清楚被「卖掉」的前任未婚妻、骞家薄情郎以及他的正牌夫人之间的超级大对决。
「王金花,妳在胡说什么,我哪里害得妳好惨了?」骞炀雠收起温文的笑容,冷笑着看向王金花。
「你还敢说没有?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打小跟你订下婚约,你不娶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婚约卖给那个娶不到老婆的丑男人,你说这不算害了我吗?」王金花指控他第一条罪状。
嗯、嗯!骞炀雠为了银两连婚约都卖,这可是扬州城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的确没良心!路人甲乙丙丁边听边点头,纷纷附和。
被他紧搂在怀里的莫熹蓉则是挑了挑眉,抬头看着他要作何解释。
「我是把婚约卖了,可是这桩婚约虽然没让妳嫁个俊美儿郎,但也没让妳嫁给王二麻子或是缺腿缺手挑粪郎,而是我手下最出色的管事之一;要我来说,还让妳嫁得太好了。」要不哪会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大吵大闹、丢人现眼?他冷哼了声,暗忖回去之后就颁布一条新禁令,少让那些管事们的妻女出来外面胡言乱语。
这也没错啊!扬州第三怪虽然对自己和家人挺苛刻,可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哪一个不是领薪俸领得高高兴兴的?所以……他说的也有道理。路人甲乙丙丁又一面倒的狂点头。
「哪里没有亏待我?要是你没有背信忘义、悔婚卖约,我今儿个会是骞家的大少奶奶!」然后把他攒起来舍不得花的银两全部贡献在自己身上。
「不可能!」这女人真是爱作梦,凭她这副样子也想成为骞家少奶奶?
「怎么不可能?!我们可是有父母之命……」王金花急促的反驳,根本就忘了自己已经嫁人。
「父母之命又如何?今天骞家是我作主,我的终身大事还轮得到别人来多嘴?更别说妳这模样……啧啧!看来就不是吃苦的料子,怎能担上骞府少奶奶的责任?」
喔喔!骞家大少爷要自爆府里秘辛了!听到这里,众人莫不指望他继续说下去,好让他们有更新的传言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
骞炀雠果然没让乡亲父老失望,娓娓道来,「想入骞家门成为骞家妇,别说要时常到菜园里巡视照顾,三餐只能喝清汤、吞几片菜叶,甚至连粥都没得吃,只能啃啃干包子,这样的日子妳受得了吗?」
他这番话说得流利顺畅,让一干人等差点为新进门的骞家少夫人留下几滴同情泪。
真是苦命啊!嫁了个丈夫会赚不会花,日子竟然过得比穷苦人家还惨!
只有窝在骞炀雠怀里的莫熹蓉越听越想笑,佩服他能够胡扯瞎掰的把事实扭曲成这样。
三餐只喝清汤,但碗碗都是精华补汤,所吃的菜叶,大多是新鲜的珍稀野蔬,至于没粥吃,当然是因为她不喜欢喝粥都吃饭啊!
最夸张的就是要照顾菜园和啃干包子这两件事了。
明明就是他不正经,老爱拉着她到菜园里东摸摸、西摸摸,享受他所谓的「偷情之乐」,然后在休憩的时候拿出他说的「干包子」,也就是她最爱的点心──五丁包子──来喂养她。
只是被他这么一说,搞得好像她得天天务农,还像个苦命的阿信一样没饭吃,连包子都是吃捡来的。
「胡说!」王金花不相信的反驳,「你明明对家里养的小妾疼宠万分,不惜花费千金……」
「哎呀!妳说的那个是我最宠爱的小妾,也是近来大家口中流传的绝色美人嘛!对待娇弱无比的美人儿自然不能像养这些俗妇一样了。」他也不澄清那个所谓的绝色美人,其实就是现在一脸漠然窝在他怀里的正牌夫人,还煞有介事的比手画脚。「不过那是绝色美人才值得,妳看看妳自己,值得我花那么多银两吗?」
众人流露出深表赞同的表情,以打量的眼光看向他怀里的正牌夫人和这被转手卖出的前任未婚妻。
唉唉,若说这位正牌夫人是朵清纯的小百合,那么王金花就像是朵快凋落的野花了。要是连小百合都没受到多好的待遇,只怕王金花一入门连饭都没得吃,只能专职扫粪坑去。
「如果妳仍旧坚持要到我家来的话,我是勉强可以拨给妳一个清扫的工作……」骞炀雠火上加油的补上一句。
「谁要去你家清扫了?你少作梦!」王金花恼羞成怒的拂袖而去,只是一出客栈门口,还不忘回头憎恨的说道:「别以为我会忘记你是如何把我害得这样凄惨,这笔帐,我会一直记着!」
莫熹蓉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不解的问道:「她不是嫁人了吗?怎么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你大喊大叫,活像出来钓男人一样?」
骞炀雠不解的回望她,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看戏的路人甲乙丙丁中,有个消息比较灵通的忽然一拍额头,「哎呀!刚才那个女人不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前几天才被丈夫休掉的王金花吗?」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被休了,才开始寻找脱罪的替死鬼嘛!要不然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刚好挑这个时候来闹呢!
主角少了一个,闹剧落幕,路人甲乙丙丁结帐的结帐、走人的走人,全都一脸兴匆匆的急着往外头报消息去。
扬州城里已经许久没有精采的话题供大家谈论,难得他们今天亲眼目睹好戏,怎能不赶快把这热腾腾的消息散播出去?
「闹剧演完了,我们可以上去了吧?」莫熹蓉叹口气,心想自己明明只期待平静的生活,怎么却接连遇上这种事情?
先是掉进古代,跟这个男人胡搞瞎缠,今天又演出一场无厘头闹剧,接下来还有什么?
「当然。」骞炀雠丝毫感觉不到她心中的无奈,笑嘻嘻的牵着她往楼上走,「难得叫了那么多好菜,等会儿一定要多吃点!」
才能多少捞回本嘛!虽然他是为了爱妻才点这么多菜,可是花的毕竟是他钟爱的银两,自然要把那些代表银两的菜肴好好品尝一番,才不枉费他的付出啊!
一场混战之后,莫熹蓉挽着夫婿的手上楼,果不其然看到好友们对她投以暧昧的笑容,让她很想拔腿就跑。
才刚落坐,就有人把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丢出来。
「他真的是你老公啊?」管琼苡率先问出大家的疑惑。
有关扬州第三怪终于受到月老垂怜、好不容易清仓出去的事情,扬州城内人尽皆知,不过大家纳闷的是,前阵子他还热衷于养小妾,怎么突然间就娶妻了?
「那他之前养的小妾……难不成也是妳?」
「当然了,我可是只爱我家娘子。」骞炀雠抢着回答,说出大家都没猜测过的答案。
为什么没人怀疑那名小妾就是莫熹蓉?
因为谣言越传越夸张,已经把她说成一个可比洛神之貌、西施之颦的绝色大美人,虽然她长得也算清秀可人,但是要大伙儿把她和天香国色联想在一起……似乎还有点距离。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说不是,但……偏偏是……」莫熹蓉万般无奈的说道,还用筷子在他突然伸出来的毛手上扎了一下。
不过她说得无奈,这厢可也有人不满了。
骞炀雠忍不住哇哇大喊,「什么嘛!我有差到见不得人吗?怎么说得活像我很带不出场一样?」而且还用筷子扎他!
莫熹蓉淡淡的瞥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朝搁在她大腿上的毛手使劲一扭。
「知道就好,别在这里哇哇乱叫!」啧,这男人真的是靠做生意起家的吗?看他没半点正经样,还老是哇哇大叫,说他是个唱戏的还比较像!
手背上的疼痛让骞炀雠的笑容差点破功,他口里碎碎念着,小美人该不会刚成婚就想谋杀亲夫吧?
小夫妻俩一冷一热、一内敛一外放的斗嘴,让同桌的另外两对夫妇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令人好奇的事不只这一桩,尤其刚刚在楼上听见某人说着他是如何对待糟糠妻,让她们积了满肚子的疑惑,打算好好拷问。
「所谓的没粥可吃是?」笔茉澄秀眉一挑,边替亲亲老公布菜,边抛出问题。
骞炀雠气定神闲的回答,「她只吃饭,当然不吃粥了。」
「几片菜叶?」管琼苡接棒继续问。
「她不太喜欢鱼肉的腥味,主要都是配些当季的新鲜野蔬。」他说得轻松,没提到那些野蔬全都是高档货,得来极其不易。「夫人们若还有问题,何不等等再问?先用膳吧!」
他巧妙的话锋一转,把大家的注意力移向桌上的菜色,也让旁边两个插不上话的男人脸色和缓了些。
「这两位是……」莫熹蓉微蹙着眉,这才打量起两个各有风格的男人。
一个俊美冷漠,另一个单纯老实,只不过看起来独占欲都恁地强啊!
管琼苡娇羞的拉过身旁男子,一脸幸福的介绍道:「这个冷面男是我家相公啦!」
冷面男?皇甫蔺如挑了挑眉,打算回去以后再好好纠正小妻子的介绍辞。
相较于管琼苡的满脸娇羞,笔茉澄只是淡淡一笑,「这是我家相公。」
还在诧异好友们也都在古代找到喜欢的人,莫熹蓉的衣袖忽然被人扯了下,令她重心不稳的往旁边倒,落入早已张开双臂等候的骞炀雠怀里。
「先用膳再谈吧,还是要我亲自喂妳?」他若无其事的说出会让旁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语,在无形中表现出浓得化不开的亲密感。
「我自己吃啦!」她手忙脚乱的挣脱他坐正身子,向来平静的小脸上多了鲜明的情绪,「有人在看还这样,你害不害臊啊?!」
「怕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骞炀雠使个眼色,要她看看另两对更旁若无人的夫妻档。
这……她傻眼的看着已经陷入两人世界的好友们,再看看身旁男人得意的脸色。
没办法,她还是做不到,所以……
啪!再度拍开妄想摸上她大腿的毛手,莫熹蓉看着哀怨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吃饭!」
吃完饭,三对夫妻分成两桌,一桌是男人区,三个成员边讨论扬州城里的大小事,还得边分心注意自家妻子在说什么;另一桌自然是女人区,讨论的则是她们共通的话题。
「什么?!妳们说……他们都不知道?!」莫熹蓉惊讶的声音惹得旁桌的人一阵眼神关注。
这真的太让她惊讶了!
先别说琼苡是因为一开始失去记忆才跟了那个皇甫蔺如,竟然连三人之中最冷静成熟的茉澄也不顾一切的嫁给古代男人!
那她之前的苦恼和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妳们都没想过,要是有一天我们突然又回到现代该怎么办?」她口气急切的问。
虽然骞炀雠说他不在意,教她不要杞人忧天,可是就算那时候被他的说辞打动了,她心上还是记挂着这件事,毕竟……他对她是真的好……
「妳怎么一直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呢,熹蓉?」挺了个大肚子,管琼苡轻啜一小口随身携带的品蝶,不答反问。
「我……我只是觉得,我们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有一天可能也会不知怎么的就回去了啊!」她有些无措的解释,心中的疑惑却不断的增强。
真的是这样吗?她会这么紧张就只是因为这样吗?
笔茉澄忽然覆住她的手,轻声问道:「熹蓉,妳还不能确定妳是不是喜欢他吗?」
「咦?有可能喔,要不然怎么一直想着回不回去这种事?」听到这个假设,管琼苡频频点头。
「不,我……我应该是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会……怎么会……」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彷徨,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思,「我只能说我是喜欢他的,可是……或许还不到爱的程度吧!」
「所以妳觉得,这样的感情不太能够说服妳不再想回去的事?」笔茉澄一针见血的说。
「是这样吗?」莫熹蓉一脸迷惘。
所以她才会疑惑,所以她才会不停的找借口,甚至以为这样会伤害他,事实上她最怕的是自己受到伤害?
见到她迷惑彷徨的模样,其他两人只能默默的支持她,却无法给她明确的答案,因为爱是无法用言语说明的,一切都必须由她自己去印证。
她们除了给予莫熹蓉支持外,也只能看老天要怎么安排这两个人了。
因为老天既然把她们从那么遥远的时空送来这里,还让她们各自展开一段特别的恋情,应该也会安排出一条路,让熹蓉可以思考清楚何者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事。
所以她们相信,熹蓉也会像她们一样感受到爱情,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匆匆又过了几日,扬州城里忽然出现几名倭人,但是由于扬州三怪的话题炒得正热,反而没什么人注意到这情况。
距离大街有段路程的小宅子里,一群倭人聚集讨论着刚从扬州城里打听到的最新情报。
「首领,近来最大的一笔买卖,是熊老爷跟骞炀雠合作的布料生意,他们打算藉由出海和走访中原各地买来多样种类的布疋,再结合扬州城里的绣娘们,在骞家的旧宅子里经营绣坊。」身穿藏青色外衣的矮小男人报告道。
「经营绣坊何需两个人合作?」坐在正中央戴着面具的男人问道。
「属下调查过了,」另一名黑衣男子站出来回话,「熊老爷是个外地人,来历不明,但是手段了得,掌握许多珍贵布疋的来源,骞炀雠则是提供宅子作为据点,并负责招揽淮扬一带知名的绣娘。」
「喔?所以这次的目标是他们手中的布疋啰?那可需要不少人手啊!」
「不!首领,我们查到一个更容易下手也更值钱的东西。」
「是什么?」
「是他们今年的第一批织造品。运用熊老爷新开发的精品丝绸和骞炀雠以千金买回来的版样,由绣娘们日夜赶工织成的极品,数量极少,只有四疋,两人的府邸中各存放两疋,但是在上京前一天会将四疋全都放在骞家的新宅里一晚。」
「喔?」被称为首领的男人抚了抚嘴上的一小撮胡子,沉思一会儿后终于作出决定。「兄弟们,咱们就挑这批货下手!」
无聊!整个就是无聊到极点!
同样的情况,只是不同的对象和不同的地方,男人自顾自的谈论他们的话题,她这个被硬拉来的陪客只能坐着发呆兼数花生米。
莫熹蓉看向自己被牢牢握住的手,再看向那个正在胡扯瞎掰,靠着一张嘴将几个老板唬得一愣一愣的男人──她的相公是也。
她突然想起那日没有结论的谈话,停下数花生米的举动,仔细打量之后,发现这个已经是她相公的男人长得其实不难看。
一张称不上性格潇洒却能够说是温文儒雅的脸蛋,搭上商人特有的锐利眼神,平心而论,他长得不仅仅不难看,还可以打个八十分以上。
此外,根据她每天晚上东摸摸、西摸摸的结果,他的身材即便说不上健壮,但也绝对不是软趴趴的白斩鸡,靠着偶尔的劳动,该有的肌肉一块都没少,让她总喜欢靠在他的身上发呆。
更不用说他虽然有个爱钱的小缺点,但是却也家财万贯,足以让他躺着吃喝三代都没问题了。
这样的男人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他一直都没说,只是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陪在她身边,一个劲儿的讨好她,甚至一改爱钱吝啬的性子,为了她将白花花的银两像洒水似的泼了出去,有时候还被她嫌烦。
唔……这样看起来,她好像是个坏女人呢,把这个优质男人当作垃圾一样糟蹋──虽然他是扬州城里的滞销货。
不过,要是他对每一个女子都像对待她一样的话,大概就会变成抢都抢不到的极品货了!
想想她平常不是对他又捏又打,就是对他的关心冷淡以对,更不用说像是琼苡或茉澄那般注意自个儿的相公衣裳厚薄,还有为他们端茶布菜……
这样的表现,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分了,怎么他还是拚命的对她好呢?
虽然他说过他爱她,她也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让他这样又那样,但是她的喜欢……足够回报他的爱吗?
莫熹蓉疑惑的看了骞炀雠一眼,而他似乎察觉到妻子专注的视线,突然暂停谈话,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看到她呆愣的反应后,握了握她的手才又回到谈话中。
她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却不知道这样的喜欢是不是爱?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喜欢跟爱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一向以理性思考的她,因为提不出证据、找不出理论加以解释,甚至连证明的方法都无法得知而陷入苦恼。
唉,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一本字典可以将「爱」跟「喜欢」做出更具体一点的解释呢?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苦恼了……
「哈哈哈!有什么关系?就算骞炀雠坐在旁边,也不可能听懂我们的对话!」
陷入混乱思绪中的莫熹蓉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她倏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水眸中扬起浓浓的疑惑。
这……太不寻常了,虽然她家相公是扬州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但刚才那句话却不是她平常听惯的语言,而是日语!
她之前纯粹是因为兴趣才自修日语,虽然不是很专精,但是日常的对话已经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在古代会听到这种异国语言,谈论的内容还和她目前最亲密的人有关,让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注意听着那两个倭人的对话。
「哈哈,这倒是!这里根本没有人听得懂日语,我们这样反而容易打探消息。」
哈!怎么就刚好有一个她懂?莫熹蓉吐了吐舌,在心中暗自补充。
「首领说这布疋虽然只有四疋,但是如果要半夜盗走,目标也挺大的,尤其要小心那个熊老爷,他来路不明,我们多提防点总是好的。」穿着藏青色衣裳的男人说道。
「我倒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毕竟到时候下手的地方是在那个骞炀雠的家里,而他只不过是个普通商人而已,拿把刀在他眼前晃两下搞不好就昏了,还怕不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另一个黑衣人鄙视的笑道,还不忘瞄了瞄隔桌的男人。
听到这里,莫熹蓉慢慢的转回头,把那两个男人说的话在脑子里重新组合一遍,得到的结论就是──
这群死倭人想要来抢她相公的货物,也就是要抢她相公视如命根子的银两?!
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觉得没什么消息可探听了,丢下银两走人,她也悄悄的挣开骞炀雠的手,偷偷的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客栈。
她小心翼翼的跟踪着那两个倭人,直到他们走进一栋小屋里,她暗自记下明显的路标,才又循着原路慢慢的走回去。
她完全没想到,那个被她丢在客栈里的男人会像抓狂似的,四处迁怒他人;更没想到在这么危急的时候,她才赫然发现自己有迷路的因子!
总而言之,就是在距离客栈只有一条街之处,她……
迷路了。
该死的!人不见了!人不见了!
刚才明明还在他身边的人,竟然只因为他一时粗心松了手,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该死的!他真不该相信她不会跑走,傻傻的带她出门;他更不该一时松懈,毫无戒心的让她离开视线范围。
现在该是要等人也是要找人的时候,他却无法冷静下来思索着该如何把那个乱跑的小女人抓回来,给她的小屁股一顿好打……
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黑夜,骞炀雠的脸色也如同天色一样,越来越黑。
「骞爷……我们要关门了……」被推上前当炮灰的小二抖着声音说。
呜呜……他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死啊!掌柜的为什么不自个儿来说?
「关门?」骞炀雠凉凉的眼神一瞟,不带半分杀气,脸上甚至还挂着浅笑,只是不知怎的,这话就是让人听了寒毛直竖。「谁准你们关门了?」
他将手中的杯子轻轻一放,小二的心差点要跟着跳出胸口。
「我没等到人,你们这门就不许关!」
「是、是!不关门!不关门!随您要在这儿坐多久都不是问题。」小二跑得可快了,说完场面话马上离他有三尺远。
老天!今儿个怎么会惹到这煞星进门哪?一旁的掌柜抖着手,窝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珠子。
「掌柜的,店到底要不要收啊?」小二拿着抹布,一脸疲惫的问。
这些大老爷们不累,可以整夜不睡,他做小二的可没这么好命,跑堂一天累得腿都快断了,只希望可以赶快收拾、收拾,躺回软呼呼的被子里睡个好觉啊!
「收!怎么不收?除了门不能关以外,其他的东西还是得照样给我擦干净全都收好。」掌柜丢了个白眼给他,边吆喝着要所有人手脚俐落点,然后深深一个叹息。
到底……那尊煞星还要在这儿等多久……
「姑娘,这么晚了,客栈早已关门,妳等的人只怕也回去了!」赶着骡子的老翁苦口婆心的劝着一脸执着的女子。
这女子就是迷路大半天的莫熹蓉,她依旧坚持己见,要回到早上那间客栈去。
原因之一,自然是她还不太清楚新搬的骞家宅子到底在哪个方向,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总觉得那男人应该还在客栈里等着她。
说不上原因,只能说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所以她要回去早上的那间客栈,不管老翁怎样劝说,她都只是笑笑的不作回应。
「咦?这可奇了!现下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客栈还点着灯啊?」走到路口时,老翁诧异的看着仍然灯火通明、门户大开的客栈,疑惑的喃喃自语。
莫熹蓉一看到那熟悉的招牌,顾不得走了一天的路,双脚早已经酸疼难耐,顺着胸中不断鼓噪的心跳,她撩起裙襬往那灯火通明的地方跑去。
怦!怦!怦!她的心狂然跳动,像是在催促她加快脚步。
她忽然好想好想见他,想他说着腻人情话的笑容,想他从容悠闲的在她眼前转身迈步,想他紧握着她手的温度,想他……
终于,她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客栈里,越过收拾好的桌椅和一脸诧异的小二,匆忙往早上的座位跑去。
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停下脚步,而他却像是一盆冷冷燃烧的火焰,笑着回望她。
她忽然很确定自己现在的心情,也将它化成实际的言语和行动──
她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他,不停的在他耳边诉说:「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然后,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她便突然放松心情,戏剧性的晕倒在他怀中,失去了意识。
终于拨开迷雾
看见真心的所在
你温暖而安全的臂弯
就是我今生停泊的港湾
烛火摇曳,不知名的花香味随着夜风飘进房里,红桧床上,纱帘掩住了主人的身影,让夜更显得静谧。
在一片静谧中,莫熹蓉倏地睁开眼,慌忙的想坐起身找寻失去意识前所看到的身影。
「做什么?躺好别动。」骞炀雠紧握着她的脚踝,低声斥喝。
刚睡醒的她脑子还一片空白,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不像是她平常熟悉的模样,让她忽然有点慌,傻傻的问道:「你怎么没有笑?生气了吗?」
他不语,只是沉默的用药酒推拿她的脚。
还敢问他为什么不笑?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不说一句话就跑得不见人影,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却没说几句话就昏厥在他怀中,让他差点吓飞了魂。
这下她姑娘睡得舒服了,一起来竟然还敢问他为什么不笑?让他一把火在心中闷烧,揉捏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
「呜,好痛!」她一吃疼,反射性的想把脚收回。
「妳一整天跑去哪里了?」按下怒火,放松了手上的劲道,骞炀雠捺着性子问。
「我……我只是去跟踪人……然后不小心就……迷路了……」
「跟踪?」他咬牙切齿的重复,「跟踪什么?」
他这一问,才提醒莫熹蓉她今天听到的重大消息。她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后,开始把今天在客栈里听到的谈话,还有那群倭人的所在地一五一十的说出。
「妳听得懂倭语?」骞炀雠一开始还没察觉不对劲,后来一想,如果他们不是用倭语交谈,依她所说两人就坐在附近,他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
「嗯,懂一点,不过他们一定没想到吧!才会那么大摇大摆的就在客栈里说出计画。」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正好给「肥羊」的老婆听到。
「所以妳一听到计画就急着想知道他们的据点在哪里,于是跟着他们出了客栈?」他的脸上开始出现笑容,但是那笑却像是把冷冷的火焰,几乎可以冻伤人。
「嗯……可是没想到要回来的时候忽然搞错方向,结果差点走出城,幸亏那个好心的老伯又把我带回来客栈。」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因为后来她才由老伯口中得知,倭人的据点和客栈不过是隔条街的距离而已。
没想到一向以自己的理性思考为傲的她,竟然没办法靠着所谓的科学精神和理性的态度克服这小小的迷路问题。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嘛!毕竟从她到古代后,根本就没出过几次门,加上这里又没有高楼大厦可以当作地标认路,看来看去就是同样的平房,才会让她走了几趟后还是搞不清楚东南西北啊!
「为何不先跟我说一声?我自会让人去处理,妳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就这么跟去,出了事要我怎么办?」他斯文的脸庞此刻已经可算是狰狞,让她有些害怕又疑惑。
「我帮你打探消息,你……你不高兴吗?」她不解的问。
骞炀雠深深吸了几口气,确定自己不会因为这个傻女人无法体会他的苦心而失手掐上她白细的脖子。
「我是不高兴,但不是为了这事儿,我为的是妳竟然把我丢在一旁,自己不知死活的一个人跟了上去!」他低吼着,一整天的担心此时全化为搂住她的沉重力道。
「可是……」莫熹蓉本来想安慰他,其实这事儿没有想象中冒险,但是他的双臂隐隐颤抖,让她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骞……相公,乖乖!我这不就没事回来了?」她安抚的拍拍他的背,语气有着难得的温柔。
她老以为他是个没有脾气的男人,面对她时大概就是那一百零一号的搞笑表情,没想到原来他也会这般情绪化,不管是暴躁发怒抑或是恐惧担忧,都让她一个人瞧见了,也都只为了她一个人。
他……真的爱她很深吧!
「幸好妳没事回来了,要不谁能赔我一个娘子?」他赖在她身上嘟囔着,恢复平时的个性。
真要比较的话,他宁可拿那布料十疋二十疋的来换,就是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损伤。
瞧他恢复平常的模样,莫熹蓉连忙把话题转回正事,「我说的那件事,你要怎么处理?」
骞炀雠丢给她一个大白眼。「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妳这几日少出门、多休息就好,其他的事都少管!」
「可是我又不累。」好不容易找到有趣的事,教她什么都不问,继续待在房里休息,要不然就是在他的监视下四处去吃吃喝喝等他谈正事,她才不肯呢!
「不累?」他一个挑眉,不相信的眼神瞟向她。
原本是体谅她走了大半天的路,怕她体力不支,才决定今夜就放过她,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没想到她竟敢说不累?
「我本来就不累。」她打肿脸充胖子的说着,没注意到床边的大野狼早已准备将她给吃下肚。
「不累是吧?」骞炀雠将她推倒在床上,微微一笑,「那就先陪陪相公我吧!」既然不累,今晚无论她再怎么哀求他可都不会停手了。
「什么?!」女子的惊讶叫声被掩盖在垂下的纱帘里。
窗外花影扶疏,虫声唧唧,床上的人儿也不浪费美好夜色,两情缱绻,低语呢哝……
「等等、等等啦!」莫熹蓉死命护住身上的衣裳,不懂她到底说错了什么话,让他突然兽性大发。
「不能等!」他可是担心了一整天,满头黑发差点没染成白头,要这么点甜头来回报他整天的担忧,不为过吧!
说着,他不忘一边动手剥除她身上的衣裳,活像在剥蛋壳一样,没两三下,她身上就被脱得只剩下首饰。
在他火热的注视下,不着寸缕的娇躯敏感的染上红晕,她不知所措的偏过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怎么办?就算两人已经做过好多次了,可是……她还是会怕羞啊!
「都成亲好些天了,怎么还是这般怕羞呢?」他轻轻撩开几绺落在她胸前的发丝,含笑调侃。
别说成亲之后了,还没成亲前他们就已圆房,即使于礼不合,但自那天过后,他就夜夜宿在她房里,除却她月事来的那几天,他可都卖力调教她床笫之事,怎么现下她还是怕羞得紧?
「我……我……啊!」他忽然伸手揉上她敏感的花核,让她震惊的娇喊出声。
「叫什么呢?相公帮妳揉揉不好吗?」说着,大手还不忘关照她胸前的两朵蓓蕾,轻挑慢捻,没一会儿就让她舒服得直喘气。
「嗯……啊……唔……」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时轻时重,她的娇喘吟哦也高低起伏。
「累了这大半天,相公伺候得妳舒服吗?」揉捏花核的手指顺着潺潺的蜜汁滑入她的肉缝中,开始动作。
「舒……舒服……」她老实的说着,玉臂忍不住攀紧他的肩头,「嗯……深点……」
若要说这一段日子以来他的调教有何成果,就是她已经会老实的说出自己的需求,小嘴里吐出的浪语可媚人了。
「深点是吧?」他悄悄的加入一指,探入更深处,惹得她全身娇颤,「这样呢?」
莫熹蓉十指扣紧他的肩头,浑身紧绷弓起,黑缎般的发丝撩过他鼻间,淡淡幽香在黑暗中更挑人心魂。
他一连串的捣弄,让她只能无力的哼唉出声,配上潺潺蜜汁所溅出的h药浪水声,顿时让房里春意无边。
「呜嗯……」她轻声啜泣,身子突然间紧绷,而后整个人瘫在床上无力的喘着气。
「这么快就乐得撑不住了?」骞炀雠爱怜的看着她,轻柔拭去她额上的汗水。
他最爱看见她攀上巅峰后的媚态。
瞧这水汪汪的大眼含着泪滴,脸上写着刚欢爱过的迷惘余韵,白嫩的身子微微泛红,惹人怜惜的抖颤着,至于刚刚承受疼爱的,则是断断续续的淌着花蜜,微开的肉瓣里看得出那正在收缩的可爱模样。
但这都不是最佳妙处,最让人渴望的是逗弄她过后,在她仍旧敏感的身子里尽情驰骋的快感。
他一边欣赏赞叹,一边褪下自个儿的衣裳,扣住她想逃跑的身子,在她哀求的眼神下,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