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花开之还魂女儿国(完结)第9部分阅读
四时花开之还魂女儿国(完结) 作者:未知
“请王爷回去吧。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
瑞珠实在没有想过春航会赶她回去,自从她到了这个世界占这个身子,几乎所有人对她都是百依百顺,她的长相虽不算倾国倾城却也绝对是明艳俊秀,身份不但是有车有房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说是只要她想要天下就没有她拿不到手的东西,但如今她却被这个她一直觉得脾气温柔的人给下了逐客令!
春航原本以为他眼前的这个人会恼,但她却只是歪歪头,眨眨眼睛问了句:
“是我刚才闹得太过了吗?”
那一句话问得春航的心颤了颤,几乎没有力气再把自己刚刚才下得死死的决心贯彻下去,但是春航暗地里狠狠的咬了咬牙,勉强的挤出一个干哑的声音,只重复了五个字:
“请王爷回去。”
瑞珠望着春航僵得惨白惨白的脸,明白一样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又有点落寞的蹭下床,光着脚蹬上还湿着的靴子,拖拖嗒嗒的走出了屋子。
春航望着瑞珠走出屋子,心里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却也狠狠的痛了痛,他……的确在意她,可是他不能让她像对待外面那些轻薄男子一样的对待他……如果她一直不理他,那他虽寂寞但还能自持……但她现在却只是亵纨的逗他,如果他不拒绝,那么等她像厌了下棋学琴一般的厌了他,他还有什么能让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的活下去?
瑞珠不知屋里的男人为了她心中有多绝望,只知道自己被很没面子的赶了出去,出了里屋,瑞珠也不跟守在外屋的怜香说话,只自顾自的往出走,清桐见瑞珠出来、又不说话,心中一惊,不知瑞主子和自己主子在里屋究竟出了什么事,急忙进去看,那怜香见瑞珠话也不说的就往外走,也急忙跟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刚走出影月苑的院子,正碰上拿着干净衣服走回来的惜玉。
惜玉一见瑞珠还穿着湿衣服,忍不住愣了愣,瑞珠板着脸瞪了惜玉一眼,刚说了一声“愣什么愣”,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出来,瑞珠向着惜玉挥了挥手,一边走一边笑道:
“别发呆了,我被人家赶了出来,现在只能灰溜溜的跑回自己的窝儿了。”
怜香和惜玉惊疑不定的对望了一眼,不知瑞珠之言是真是假,而那瑞珠只顾自己边走边笑,还忍不住很小声的喃喃念叨:
“真想不到,那样一个人,发起脾气来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正想着,瑞珠突觉心头有什么东西一跳,一种奇异而酸涩的感觉一瞬间涨开,随后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瑞珠停下身,捂着胸口怔怔发呆,怜香看主子神色不对,低声问了一句:
“主子?”
“没事……”瑞珠呆呆的轻轻吐了口气,声音却莫名的绵软无力,不知为何她突然又想起了素兰,心想着明天一定要叫月总管快点让人把房子准备出来,她明天就去看素兰。
到了第二天,瑞珠却没有能如愿的去见她想了一夜兰儿,具体原因就是因为她穿着半湿的衣服一路吹着小风的走回沁露园,回去以后又对着满桌子的美味大嚼大咽,结果第二天就鼻塞声噎,目红舌赤,只能捂着被子在床上发汗。
瑞珠一边喝着苦得让她倒胃口的药,一边还不忘派怜香去问问昨天和她一样弄湿了衣服的春航怎么样,结果怜香带回来的消息让瑞珠非常的不服气,那边那个见血晕得能病上三天的春航这次却一点微恙也没有,还跑去和蕈香喝茶聊天去了。
“惜玉啊……”瑞珠捂着被子在床上有些痛苦的有嘴呼吸着,“说些笑话来听听吧,一天都躺在床上,无聊死了。”
守在一旁的惜玉突然‘嗤’的一声轻笑,低下头来很小声的在瑞珠耳边说:
“您要想听笑话,不妨让怜香给您讲,听说她刚才出去为您探望春航少爷,结果把人家贴身的小童,那个叫清桐的给探望哭了……”
“只是误会而已。”一边的怜香耳尖的听到惜玉的话,神色不动的接口说。
瑞珠捂着被子望了望神色沉稳冷静的怜香,结果却发现那小妮子虽然一副目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没表情的样子,但耳轮却万分可疑的红了个通透。
“啊——”精似猴儿的惜玉猛地抓到怜香小辫子一般的大叫了一声,指着怜香的耳朵大声问,“脸红了脸红了,要真是误会,你脸红什么?”
瑞珠觉得有点黑线,惜玉那丫头还真会逮,只是耳朵红了就被说成是脸红,那么总结起来,世界所有骇人听闻的谣言应该就是这么流传起来……
“……”怜香皱着眉瞪了惜玉一眼,瑞珠见怜香不愿说,就轻轻咳了一声,沙哑着嗓子转换话题,惜玉那小妮子难得一次占了怜香的上风,自然得意非凡,却也没有死乞百赖的继续蹬鼻上脸,怜香阴着脸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站了,她怎么知道她到底是哪儿惹了那个清桐了,她不过是问了他一句话,结果那孩子就小脸一白,眼泪先还是在眼圈里打转,她还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问了一遍,结果就见他白着脸死咬着嘴唇眼泪跟银珠子似的一对一对的掉,弄得她头大,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人,天知道她主子平时都是怎么哄那几位公子的,反正她现在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见清桐了。
“……”瑞珠跟着惜玉东扯西扯的聊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趁着惜玉出去拿甜品的功夫,悄声问板着脸站在一旁的怜香:
“你到底问了人家什么?”
“……也没什么,”怜香别扭了好一阵,终于才板着脸说了,“我不过就是问他许了妻家没有,谁知他听了就哭了。”
“……”瑞珠把脸悄悄缩回被子里,蒙着被子窃窃的笑,她从没想过办事精明、看起来不知比惜玉那丫头成熟稳重多少的怜香在某一方面居然是榆木疙瘩一块……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想像出清桐那又羞又气、想强忍着装作没事却忍不住哭来的表情来了,那孩子还真是万事都向他主子学习啊……不过按这世界的标准,春航和清桐的反应才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良家妇男’吧?那怜香岂不就被清桐当成是故意轻薄他的登徒子了?
“主子……”怜香皱了皱眉故意用疑问的声音叫了一声,看着瑞珠蒙着被子抖成一团,她不傻,所以完全知道主子正在被子里笑她——
“没、没事,”瑞珠红着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擦了擦脸上笑出的薄汗笑着说,“如果我的病好了,那还要多亏你啊——”
瑞珠看怜香正在逐渐的板起脸,连忙轻轻咳了一声突然问:
“那清桐回答了你什么没有?”
“没有。”怜香抬起眼睛想了想,“他就是掉眼泪,不过根据我对他表现的分析,他应该还没有许了妻家。”
对于怜香肯定的模样,瑞珠又忍不住想把头缩回被子里偷笑,正在强忍,惜玉端着甜汤走了回来,看到板脸皱眉的怜香和忍笑忍得脸都扭起来的瑞珠,狐疑的皱起眉问:
“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瑞珠偷偷笑着低声回答,怜香也板着脸点了下头:
“没有。”
“……”惜玉虽然明知道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可是又橇不开怜香那张一闭起来就像死蚌壳一样硬的嘴,只能来来回回的望望瑞珠、又望望怜香,希望能从她们两人的脸上猜出点什么来。
瑞珠看惜玉一脸‘我想知道’的可怜模样,觉得有趣,正逗着惜玉玩,忽然看到月总管在门外犹豫万分的站着。
瑞珠招了招手,月总管神色微微沉了沉,低头走了进来。
“有事?”瑞珠望着神色似乎有些不对的月总管,月总管抬起眼睛望了望瑞珠,神色微动的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头道:
“属下听说王爷病了,过来看看。”
“不对,”瑞珠咂摸了一下月总管话里的滋味,一下笑了起来,“还是有事。”
“……今天早上有几位朝中的官员下帖来拜望王爷,但都被属下以王爷染了风寒给回了。”月总管低着头,瑞珠又咂摸了一下滋味,笑着说:
“还有。”
月总管停了停,才低着头接着说:
“那几位大人属下虽给回了,但其中有几位留下了几样为王爷调理身体用的滋补品……”
瑞珠嘴边的笑意更深,摆了摆手,瑞珠招月总管走到床前,月总管把早就带着的拜贴恭敬的递到瑞珠手上。
“可有什么新鲜的?”瑞珠翻了翻手里的拜贴,不去看帖子里夹的礼物单,只看那些拜贴最后的署名,翻看一番下来,瑞珠发现自己手里的帖子标名遍及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细数起来有二十多份,心里不禁咋舌,估计是昨天宫里派人来看过她,结果那些大臣们一得到消息就以为皇上之前下的不许探视的命令解除了,才会一涌而上的向她现殷勤来了,不过这殷勤恐怕不只是向她现的,还是做给另一个人看的……
“全都是一般之物。”月总管头也不抬的回答,瑞珠在心里‘呵呵’了两声,在月总管眼里的一般之物想必定是些黄金白银的真家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啊……
“先封进库,等我过两天有功夫再去看。”瑞珠把拜贴交回了月总管,“帖子里夹的那些礼物单子该烧就烧了,其余的该做什么你比我清楚。”
“……那属下就下退下了,王爷您自己保重身子。”月总管接回帖子,收到袖子里,头也不抬的退了下去。
瑞珠吸了吸塞得全是水汽的鼻子,又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实了点,不是她这么小心自己身体,实在是她想在晚上之前好了,可以健健康康的去找素兰,要不然,她一个王爷,拖着两条鼻涕跑勾栏院,呵呵,她实在没那么大脸啊……
39 兰儿(一)
“主子……您今天起的还真早啊……”惜玉一脸暧昧的望着一大早就折腾着非要起来的瑞珠,瑞珠红了红脸,模糊的咕哝了一声,拉着怜香要她给她梳个‘干净利落,但是好看’的头。
本来瑞珠昨天心里就惦记着要去找素兰,但谁知道她辛辛苦苦捂着被子发了一天的汗,到了快晚上的时候却渐渐发起烧来,月总管从御医处搬来了一个见过一两次的老女人,那个老女人给她看了看,结果却说王爷只是轻微的风寒,会发烧大概是因为心里有内火,再吃副发汗的药,把火气败了就好了。
瑞珠躺在床上那叫一个急,可是却又没办法,只能心里暗恨的把那苦得冒尖的药给喝了,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下去,一个晚上心里只惦记着素兰,快到早上的时候只觉身上出了一层大汗,原本热得干干的鼻子眼睛也有了渐渐凉意,熬夜守着她的怜香摸了摸她的头说是热都退了,喜得她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就立刻拉着怜香和惜玉给她洗漱穿衣。
“您到底是在急什么啊?”惜玉端着刚熬好的肉粥追着已经快步走出院子的瑞珠,抿着嘴笑着问,“昨天一天也没见您好好吃东西,病刚好点儿,一大早就又要出去,外面到底有什么在勾您的魂儿啊?”
瑞珠拿过还没温下来的肉粥,急急的一口就喝下去半碗,嘴里半含着没淹下的粥,瑞珠扫了惜玉一眼笑着道:
“我也不是只顾自己快活、不明事理的主子,你若看我不在闲得闷得慌,就自个儿想办法把那雁儿弄出来,一块玩儿去。”
惜玉被瑞珠噎得一下就红了脸,瑞珠大笑着把碗递给怜香,快步向西边的角门走去。
刚出角门,瑞珠一愣,只见面前月总管正垂手站着,瑞珠这才想起自己又忘了身边要带人的事,看看月总管身后还垂手站着三四个身强力壮的带刀侍卫,刚要开口挑两个带着,月总管已先一步开口问道:
“主子可是要出去?”
瑞珠摸了摸鼻子,点点头‘恩’了一声,月总管也无其他表示,依然平着声音低首道:
“属下可否跟着主子同行?”
“……”瑞珠有些犯难的又摸摸鼻子,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月总管要跟着她,不过她知道月总管肯定知道她要去哪儿,虽说这大白天去勾栏院的事怎么听着怎么不太像回事,可上次就是月总管把她从谢红楼接回来的,而且也知道她要收了素兰的事,所以她再继续半遮半掩的也实在没必要,更何况,有月总管跟着,她就可以让月总管和那个女老板商量一下把素兰接出来的价钱……她到这个世界连茄子黄瓜都没买过,更何况是买个活人——
“跟着吧。”瑞珠点点头,月总管一语不发的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所有人就这样全一声不响的跟着瑞珠,在早起的小贩刚刚摆起摊子的早上,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巷,向谢红楼走去。
[果然还是来得有点早啊……]
瑞珠望着快到眼前的谢红楼,有点尴尬的想着,只见谢红楼前面的灯笼早已摘了,只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拿着扫帚正在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扫地,看到瑞珠她们走过来,怔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小声问:
“几位是……?”
“我是来看素兰的。”瑞珠强忍着尴尬笑着说,谁知那男孩一听到素兰的名字,脸上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男孩好像没听清一般嘴里 ‘来看素兰、来看素兰’的重复了好几遍,疑惑的眼神望望瑞珠,又望望瑞珠身后的月总管和几个女侍卫,突然脸色大变的丢下扫帚,飞快的跑进谢红楼。
瑞珠有些发征的望着那男孩的背影,回头看了看低着头垂手的站在一旁的月总管,前天晚上心头那一瞬而过的奇怪感觉突然被忆了起来,瑞珠神色一变,快步走上台阶。
“王爷来得好早……”刚走进谢红楼,只听到楼上脚步声响,女老板快步迎了下来,瑞珠望了一眼笑容有些苍白的女老板,话也未说的直向后院走去。
“王爷!”谢红楼里的几位迎客有些慌张的想拦下瑞珠,瑞珠眉头一皱,还未说话,身后的女老板已轻轻叹了一声,说了句:
“算了,拦也拦不住,素兰也算命好,临走以前还能见见惦记他的人……”
瑞珠心里一紧,却不敢回头问女老板她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加紧脚步冲进后院,后院里静悄悄没有人声,忙了一晚的哥儿们大概都正在补觉,瑞珠‘砰’的一声推开门,猛地被一股奇怪的腥臭味道顶得手脚麻痹起来。
瑞珠僵在门口闭了闭眼,小小的屋子比起外面依然是显得冷清落魄,牡丹屏风和那套有些过了时的漆木桌椅也未改变,那盆放在看起来有点旧的梨木高凳上、小小的看起来有点可怜的吊兰有点没有精彩的垂着叶,屋子里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变化,瑞珠站在门口看着,心里觉得似乎稍稍安了安,让她开始有力气往屋里走。
只往屋里走了两步,瑞珠刚刚还有些安下的心就被越往里越浓重的腥臭味惊得只剩下惊慌和恐惧,明明离绕过屏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瑞珠却走得异样的艰难。
一步、两步,瑞珠终于绕过那个屏风,也看到那个怯生生的跪在床下的人,但却不是素兰。
“王爷……”跪在地上的男孩有些惊慌的看着瑞珠,瑞珠眼中却已没有了他。
“素兰……?”瑞珠怔怔的望着那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也平静的人,盖着厚被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睫毛微微动了动,慢慢的向她张开了眼睛。
“真是,我都快被你吓死了!”瑞珠一见素兰睁开了眼,松了一口大气一般扑了过去,床上那人没动,只用温柔的眸子望着瑞珠,慢慢露出一个苍白却也温柔的笑:
“素兰原本不相信还能见到王爷的。结果老天竟然让素兰见了,也算老天待我不薄了……”
“……”瑞珠脸上的笑容还未展开便怔怔的收了回去,一旁跪着的男孩低着头,颤着身子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瑞珠狐疑的慢慢转过头,望了望被吓得哭起来的孩子,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的抽痛起来。
“兰儿……”瑞珠的脸白了白,慢慢把手伸向素兰身上厚厚的被子,旁边的男孩一看她的动作,忍不住吓得尖叫了一声:
“王爷!”
素兰原本望着瑞珠的眼睛,忍不住闭了起来,浓重的腥臭味在棉被被掀起的那一刻铺天盖地般的涌了出来,瑞珠怔怔的望着被子下、瘫在黑色血垢里的身体,渐渐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得仿佛陌生人一般的低问:
“谁做的?”
“王爷……”跪在地上的男孩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瑞珠僵硬的一点一点转过头,滴血般发了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那男孩,冷冰冰的咬着牙问:
“说,谁做的!”
跪在地上的男孩抖得缩成了一团,咬着嘴唇啜泣着却不说话,瑞珠猛得一脚把那孩子踢倒在地,疯了一般的低吼了一声:
“说!”
男孩痛苦而胆怯的缩着身子,‘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瑞珠毫不怜惜的瞪着他,那孩子被瑞珠的目光瞪得浑身发冷的抖着,咬着嘴唇犹豫着小声说:
“是……是……”
“请王爷就别为难那个孩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谢红楼的女老板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瑞珠目光冰冷的望着她,嘴边扭出一个笑的点了点头:
“好,我不为难他……我只问你……是谁叫素兰接客的?”
“王爷……”一直闭着眼的素兰突然静静的睁开眼,瑞珠飞快的回过头,手里一抖,掀起的被子就从手中落了下去,素兰也不喊疼的望着瑞珠,张开白得发灰的嘴,很轻的声音说:
“我有些话想和王爷说……”
“你说,我听着!”瑞珠急急的跪到素兰床边,回头冷冷的扫了那女老板一眼,女老板就静静退到了屏风外面。
“前天晚上……素兰来了一个熟客……不关老板她们的事……”素兰虚弱的笑了笑,“如果王爷真的疼素兰的话……就请答应素兰别为难她们了……”
瑞珠望着素兰灰白了的脸,回想起女老板笑起来风情无数的眼睛和干脆沉稳的性格,沉默了一下才静静的低声问:
“你——喜欢的人是她?”
素兰细瘦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躺在枕上突然重重的咳了起来。
40 兰儿 呜呜
瑞珠心里一紧,忍不住抓住素兰从被子下露出的细瘦的手,努力不去注意遍布在那赤裸手臂上几乎连成一片的紫色淤痕,素兰咳了半天,才终于平息下来的喘了喘,抬起眼温柔的望着瑞珠喃喃的低声说:
“王爷别瞎猜……”
“我不瞎猜。”瑞珠安抚似的抚着素兰冰凉的手,勉强的扯起一个笑容,轻声说,“不管你以前喜欢谁,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你不让我去为难谁、我就不去为难谁,你也别多想,咱们先把伤治好了……”
“王爷……”
“等你的伤稍微好一点,咱们就一起回府里,我已经跟底下的人说了,连院子都给你收拾出来了……”
“王爷……治不好了……”
“等你伤好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怕皮肤上落下疤,其实没事儿,我这有特别好的药,抹一抹身上就连一点淤痕都看不到了……”
“王爷……兰儿已经治不好了……”
素兰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瑞珠死死的拉着素兰冰凉的手,固执的喃喃自语着,身旁一个啜泣声细细的持续着,一直持续到瑞珠再也无法忍耐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那个一直别她可以忽视的男孩,失去控制的大吼了一声:
“你哭什么!”
“素兰哥哥……素兰哥哥已经治不好了……”孩子抽泣着在床下恐惧的缩起身子,低着头不敢去看瑞珠红得骇人的眼睛,瑞珠听着男孩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慢慢那声音与她的心跳响成了一片,让她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听到的是什么——
“前天、前天晚上素兰哥哥出了事以后……老板就请大夫过来瞧过了,原本大夫一听是谢红楼的人,都不愿来……后来还是老板拿出了王爷那天给的东西,说是王爷看上眼的,才有大夫肯过来……可是大夫看过以后……连药都没给开……说素兰哥哥伤的是头下的那个什么地方……那地方一但伤了,就牵连着脖子以下的整个身子也跟着不行了,其余皮肉和内脏的伤虽然重但可以治,但就算治好了整个人还是不能动,就算能多拖几年人也算是彻底废了的……所以与其浪费金药,还让病人跟着多受苦楚,还不如就这样让人去了得了……”
“你胡说!”
瑞珠忍无可忍的暴喝了一声,那孩子抖了一下,惊恐的闭上嘴,瑞珠浑身一跳一跳的发着烫,僵硬了很久,瑞珠才慢慢的转过头,轻轻的抚了抚素兰一直被她紧紧抓在手里的手,刚刚锐利如厉鬼般的眼神在望向素兰以后渐渐的变得柔和下来:
“抓疼你了吧?是我不好,我一生气就把什么都忘了……”
“没事……”素兰柔柔的笑了笑,灰白的脸漾起一片水般的光影,“昨天这两只手还是能动的,但是没过晚上,膀子以下的地方就变得完全没感觉了……”
“……”瑞珠怔怔的望着躺在枕上的人,热滚滚的东西渐渐模糊了她一瞬不瞬的视线,滚湿了她的脸,原本温柔笑着的素兰露出惊慌,瑞珠听到那躺在她视线里的人咳着,想动却也动不了的挣扎着低叫着说:
“王爷、王爷您别这样……兰儿只是一个下贱的人,不值得您这样啊——”
“你吓我……”
瑞珠听到自己吃痛般的抽着气,热的泪持续不断的从眼睛里涌出来,滚湿了被她紧紧握住的手。
“你吓我,你说你是在吓我……”
“王爷……别这样……兰儿真的不值得啊……”
那张灰白的脸露出哀求而苦楚的表情,瑞珠轻轻的把头俯到素兰的耳边,滚着泪的轻轻低语说:
“没事,兰儿别怕,我不会让你死,我有药……她们说那药可以活死人……死人都可以治活……我的兰儿为什么还活不了?”
瑞珠抖着手从衣服里摸出静玉的细白瓶子,拔出瓶塞倒出药丸放在素兰嘴边,素兰闭着嘴,一瞬不瞬的望着瑞珠布满泪痕的脸。
“张开嘴……我的兰儿最乖了,张开嘴把药吃了就好了……“瑞珠脸色煞白的低喃着,热泪滚得更凶,素兰闭了闭眼,瑞珠突然暴怒的用手狠狠的把药丸塞进素兰紧闭的嘴唇里,素兰死死的咬住牙,不让瑞珠把药丸给他喂下去。
“吃下去!你为什么不吃!”
素兰原本灰白的嘴唇被蹂躏出一抹血色,瑞珠一瞬不瞬的瞪着眼前的人,终于忍不住哭叫出声:
“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爷……”素兰望着瑞珠的眼睛慢慢泛出水样温柔的光,张了张嘴,素兰低低的笑着说,“请王爷疼疼兰儿吧……就算活了有怎样?身子不能动了,还不是跟死人一样?您想让兰儿这样不死不活的活多久呢?兰儿这一辈子受的苦楚已经够多了,就别再、就别再折腾兰儿了……”
“……”瑞珠把脸深深的埋进素兰的床边,眼泪淌过的地方慢慢带一片热辣辣的痛,脸上的泪渐渐干了,但那痛楚却一直蔓延到心脏的地方,停留在那里,跟着那‘咚咚’声变得越来越痛——
[这就是爱上人的滋味吗……]
“我不折腾你……不折腾……”瑞珠慢慢的抬起头,哭得发红的眼睛里闪着黑幽幽的光,静静的笑了笑,瑞珠缓缓的伸出手抚着素兰消瘦灰白的脸喃喃的低声说,“你想死,我便让你死……你说的对,死了总比活着好,再也不用受罪,再也没人能看不起你……”
“王爷——”素兰突然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瑞珠迟疑的眨着哭得有些干涩了的眼睛,轻轻的问了一声:
“什么?”
“请王爷答应、答应兰儿一件事,”素兰灰白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瑞珠一些恍惚的脸,“就算兰儿死了,王爷也会好好的活……”
“傻孩子,”瑞珠摸着素兰的脸,缓慢的扯起个笑,“这个世上最容易做的事就是死,最不容易做的事就是活……我若死了,这世上念着你的人就少了一个,我怎么舍得?”
[就是她的爱吗?明明是真的爱上这个人,却依然没有舍出性命也要留住他的念头,原来她的爱就是这样的东西……一点也不像那些故事里那样,浓烈得可以至人死地……如果她曾经说过她从没幻想过自己的爱将是怎样的,那是她在说谎,可是如今看来,她的爱,不过是这样一种东西……让她痛彻心扉的东西……]
“……”素兰慢慢的闭了闭眼,心中稍稍宽松了一些,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在他死后跟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害怕,但紧接着,他听到瑞珠在耳边热热的呼着气,呢喃般的低语着说:
“傻兰儿,只有两天而已啊,才认识了两天,能有多爱?只有两天的爱,能会有多爱?”
素兰闭着眼,渐渐感觉自己干着的脸似乎被什么打湿了,他睁开眼,却看到瑞珠清亮的眼睛幽幽的望着他,眼中无泪。
瑞珠幽幽的叹着气,温柔的擦着素兰被泪水淌湿了的脸颊,手指爱怜的抚摸着素兰灰白的嘴唇,用低得只能他一个人听见的声音,咕哝般的小声说:
“兰儿你说……只有两天的爱,究竟会有多爱?就算爱得不够深,也能称作它是‘爱’么?爱究竟是什么?是爱的时候的眷恋缠绵?还是失去时候的痛彻心扉?兰儿可是你可知道?你是我前世今生爱上的第一个人……第一个啊……”
素兰紧紧盯着瑞珠的眼,他的身子明明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但他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心在一这刻是饱涨着的,甜蜜而抽痛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活跃着,带起一种灼热而甜美的窒息感,轻轻掐住他的喉咙。
“王爷……”素兰轻轻喘着气,挣扎着吐出低哑了的声音,“答应我一件事,我有一个弟弟……他是个很好的孩子……请帮我照顾他……他住在……”
瑞珠俯下身,听着素兰在他耳边低低的说出那个地址,一直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素兰才放心一般的出了口气,瑞珠一语不发的望着素兰突然变得白皙而鲜活了的脸,轻轻的吻了吻他温柔看着她的眼睛。
“好兰儿,你闭上眼睡吧,要不我看着心痛……”
素兰依言慢慢闭上了眼,瑞珠一遍又一遍的吻着他的脸,哑着嗓子轻声说:
“我的好兰儿,你别怕,我也不怕,我就这样看着你睡,我一直都拉着你的手,咱们谁也不怕,不怕……”
“王爷……”男孩的声音打着颤的在瑞珠身旁响起,那孩子红着哭得肿起来的眼睛,咬着嘴唇低声说,“让我给素兰哥哥擦擦身子吧……”
瑞珠一语不发的点了点头,那男孩就一边小声抽泣着一边从后面掀起盖在素兰身上的被子,轻轻的擦起那个虽然还柔软、却已没了知觉的身子,瑞珠眨也不眨的盯着素兰的脸,她不要再看那个被折磨得脱了模样的身子,她要素兰在她心中永远都是那个温柔的而细瘦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被她死死握住的手变得冰冷而沉重起来,瑞珠跪在床前,把那只冰冷了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喘着气,原本以为已经干了的泪又汹涌的从眼中滚了下来,她闭着气等着,等着眼里的眼泪流干,就这样她的眼中一会儿是干的、一会儿变湿了,不知跪了多久,瑞珠终于等到眼里和脸上的泪全干透了,才默默的放开那只一直被她抓着的手,慢悠悠的站起身。
膝盖因为跪得久了,所以麻得没有了其他感觉,瑞珠晃晃悠悠的走过屏风,屏风外,月总管和谢红楼的人全跪在地上,那低着头的模样让瑞珠心里冷冷的笑。
“你们好,全都很好,都跪着干嘛?”
瑞珠心里的笑传到了脸上,传到了眼里,瑞珠的脸上和眼里都在笑,冰冷而执拗的笑。
“只不过是死个谢红楼的小倌儿而已,至于全跪了吗?”
“王爷……”月总管皱着眉,抬头望了一眼瑞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瑞珠盯着她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好……我知道你们跪的是什么……你们也知道!你们知道你们跪的是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纳兰瑞珠小王爷!你们知道你们跪的是皇上的妹妹!你们知道你们跪的不是我——”
“请王爷恕罪——”月总管急急的低下头,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瑞珠突然大声笑起来,黑黝黝的眼睛慢慢变得通红。
“恕罪?你要我恕你什么罪?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个小倌儿而已,死了就死了,告诉了王爷没准还白让王爷闹一回心,不如就这样瞒了,若是王爷真能再想起他来,再告诉王爷不迟,你没错,我恕你什么罪?”
“王爷!”月总管向前爬了一步,瑞珠突然笑声一收的暴喝一声:
“谁准你动的!”
月总管粗壮的身子一下僵了起来,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周身的狂气让她害怕——
“我说你没错你就没错!”瑞珠红着眼睛,居高临下的望着,苍白的脸上只有冷冷的笑,“只是死一个小倌儿而已,你能有什么错?你只要告诉你的主子这人究竟是谁给弄死的就可以了,你就可以接着做你的好下属,纳兰府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这个……”月总管眉头紧皱的迟疑了一下,瑞珠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属下、属下确实不知——”月总管一咬牙,又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请主子治奴才的罪吧!”
“治你的罪?” 瑞珠冷笑着,苍白的脸慢慢扭曲起来,“治你什么罪?办事不力还是知情不报?”
“请主子治罪!”
“好!”瑞珠突然冷笑了一声,弯下腰‘刷’的一声抽出跪在一旁的女卫腰中的佩刀,月总管低着头轻轻抖了抖,瑞珠沉默的瞪着她,一直沉默着,然后突然重重的挥手扬刀,但砍倒的却是身后的牡丹屏风。
众人都被那刺耳的一阵巨响弄得身浆脸白,再转过身时,瑞珠一张脸已白得发青,一阵气极的冷笑,瑞珠咬着牙扭着脸指着跪在地上却默不作声的一群人,大笑道:
“你们好,你们都好——”
“素兰让我放过谢红楼里的人,我放!月总管说她不知道是谁动了素兰,我信!但我虽放了、信了,你们却别以为我是傻子、是瞎子、是聋子!今天的事儿……今天的事儿我就不信以后不会在这京城里传开了,我就不信我长着眼睛长着耳朵,还会听不到别人告诉我到底是谁动了纳兰王爷的小宠!”
“你们别以为你们瞒着我自己就不会想——素兰我是用过的人,这谢红楼的老板会明知道我喜欢他却还随便让他再接别的客人?还有月总管你也是,我就不信这京城里大大小小能有你查不清楚的事!可是你们都不说,宁愿被我骂被我打也不说!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可是放眼望去,这京城里权利势力能压过我的人又有几人?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不管那个动了素兰的人是谁——她弄死的不止是一个小倌儿!她弄脏弄坏的是纳兰王爷的一张脸!你们只要仔细的保佑那个人的名字不要被我知道!只要被我知道了她是谁,那床上的素兰变成怎样我就要她也变成那样!”
“王爷……”月总管惊骇的抬起头,刚想开口劝瑞珠,却被瑞珠变得吓人的煞白的脸吓得重重倒吸了一口凉气。
瑞珠身体冷一阵热一阵的打着颤,突然感觉身体像被一下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的软了软,瑞珠咬着牙想要振作精神的闭了闭眼,手里的刀却已‘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快去请大夫!快去!”月总管飞快扑过去接住瑞珠倒下去的身子,哑着嗓子向身后呆住了的人群低喊了一声。
王爷府里,蕈香有些吃惊的望着自己突然被针扎破的手指,心里渐渐涌上奇怪的酸涩感觉,茹叶默默的坐在自己房里望着被他拿出来看了一次又一次却又始终不敢打开的乌木盒子,只自己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什么,春航在屋里细细的擦拭琴匣里的琴,手指轻轻拨过冰凉纤细的琴丝,带起‘嗡’的一声低颤,正是——
曲奏当年明月夜,美人心事水潺潺。
如何芳草迷归路,洒落香痕满世间。
第二卷
41 宫内(一)
等到瑞珠再醒来时已是两天以后的早上,问过身旁伺候过的人才知道她被直接接到了宫里,怜香和惜玉都没跟来,她,凤栖国的纳兰王爷,为了一个小倌儿大闹勾栏院,而后又气血攻心的昏迷了两天,这种狗血又狗血的事恐怕会让京城里闲得发闷的人津津乐道上好一阵,总有些有钱又好事的人会知道到底是谁动了她的兰儿,她只要等着,耐心的等着就可以了。
因为睡了足足两天,所以脑袋里有些昏沉沉的,瑞珠想起来,却被伺候的人紧张的按着不让动,说是烧还没退,她被送进宫来以后御医诊断说是之前的风寒本来就没完全好,结果又被急火攻进了心脉,如果不好好调养的话恐怕会有凶险,所以皇上下令让他们看着她,怕她一醒过来就又不顾身体的乱动。
瑞珠有些发昏的瞪着面前穿着绯色宫纱的男人,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这里是既然说是宫里,那么女皇帝的后宫当然放的都是男人。
“你叫什么?”瑞珠瞥了瞥那个眉目还算清秀的男人,那个人低下头低低的回了一句:
“四儿。”
瑞珠不再问,只觉得喉咙里干得发疼,四儿端过药要喂瑞珠,瑞珠只伸出手来,把药碗接了过去一仰头就全喝了下去,药中的苦味让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喉咙里的干痛持续,没有一丝被缓解的趋势,正在皱眉时,瑞珠忽然感觉脸上被什么轻轻擦了擦,抬起眼睛看到是那个四儿正拿着纱帕给她擦嘴角留下的药痕,稍稍的多看了他一眼,那四儿收起手帕,转身端多小童端上来的水晶点心。
瑞珠没说话的拿了一块吃下,喉咙里的痛让她瞬间觉得肚子里再无一丝饿意,躺下身,瑞珠以为自己已经睡了两天不会再有困意、但没想到脑袋刚刚沾了枕头,一阵朦胧的昏睡感觉就笼罩了上来。
在完全进入梦中以前,瑞珠似乎听到耳边有人放下心一般的低低的出了一口气,等到再醒来时就已又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
“姐姐。”
瑞珠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坐在床边那个发髻高梳、凤目薄口的女人以后脱口而出的轻喊出来,眼泪随即莫名的滚了出来,一翻身,瑞珠爬在女人的膝盖上哀哀的抽泣起来,女人眼中露出惊喜而欣慰了的光彩,轻轻抚着瑞珠散乱的头发,喃喃般的低语:
“总算好点了,你可知道你前儿烧得谁也不认了,陈皇父来看过你好几次,结果你只睁着眼一边流泪一边笑,说自己不是瑞珠,说自己如果是瑞珠的话怎么会连个喜欢的人都保不住……朕怕陈皇父为你急出病来,昨天就没再让他过来……你还是这么爱哭……朕记得你小时就总爱这么爬在朕的腿上哭,但朕问你为什么哭时你却总也不说,其实朕都知道,有时候朕也想,若是你能生为男儿,也许倒是老天厚爱了你……但老天偏偏让你生成了女孩,跟着卷进这世间浊流……月总管之前来回报你的情况时说你因为撞到了头,身子虽无大碍了但之前的事却有些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