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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第16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个并不轻松的话题,想了想,问道:“对了,伯母的寿宴还热闹吧?”

    “那是当然,我赶在寿宴当天将那架木车做出来——”

    “那个叫轮椅。 秋读阁”

    “是,轮椅,我照着你那图样稍微改动了一下,母亲坐上去,直说舒服极了,不过她说要是你能参加寿宴,她心里会更加欢喜……”卫临风直视着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浣溪,你怎么会懂这个?这样精巧奇妙的物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个,我胡乱想的……”

    “怎说是随便?秦管家说你讨了纸笔去,一会儿就画好了,自然是胸有成竹!浣溪,我一直在想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子?!居然能让我遇到,我真是太有福气了!”这个女子,越是靠近,就越是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已,他承认,自己以往二十多年的骄傲,在她面前早已灰飞烟灭,消失殆尽了。

    又来了,又是这一副据为己有的神态!君浣溪微微皱眉:“临风,你是误会了,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我没有误会,浣溪,我没有——”卫临风说着,轻轻拉住她的衣袖,“浣溪,我对你是真心的,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手指轻触,有身微微的暖意,眼波相对,其中深情不容置疑,君浣溪轻叹一声,忍不住问:“临风,我真有那么好吗?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放下身段,降尊纡贵,如此以待……其实,并不值得,你知道吗?”

    卫临风面色一整,缓声道:“你值得,你当然值得,你跟别人不一样,这般与众不同,举世无双,值得我倾心相待,值得我付诸一切!”

    他就是因为自己与众不同,这才钟情于自己吗?这实在不是个好理由!

    “临风……”想抽回手来,不料卫临风大掌一捞,将她袖中的小手握于其中,“浣溪,别再逃了,你说,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遇上这位骄傲又自恋的男人,要想彻底拒绝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她对他确实无意,不想再拖泥带水下去,那样只会害人害己……

    “临风,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是真的……”心一横,便是脱口而出,“我不能接受你,因为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刚一说完,就觉得手上一痛,卫临风用力握紧,厉声道:“他是 谁?是不是奕安?”

    “是奕安又怎样?”君浣溪直直看他,低语道,“如果我说是奕安,你就会放手吗?”

    “我……”卫临风轻轻摇头,闭一下眼,复又睁开,神情肃穆,“你对我说实话,我要听实话,他是谁?”

    “他是……”君浣溪张了张嘴,苦意浸染舌底,迅速朝周身蔓延,她该说什么,人家明明都拒绝了,都远离了,她还能说什么?

    “临风,请你别问了——”别过脸去,心中羞恼不已,终是低低叹道,“不要问了,我不想说,我什么都不想说。”

    “好了,说不出来是不是?浣溪,你是在找借口,我不会信的,我……”

    话没说完,已被一声冷喝打断:“你们两个,待在这里做什么?!”

    抬眼一年,那须发皆白的老人立在廊前,正朝自己怒目而视,顺着他的眼光往下看,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掰开卫临风的大手,转身步出凉亭,向老人迎了过去。

    “老师,夜深了,让我服侍你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夜深了?你也知道夜深了?!”君正彦哼了一声,瞥一眼那亭中静立深思的男子,回头狠狠瞪她,边走边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躲在暗处鬼鬼祟祟做什么?竟然趁府中众人睡下与男人幽会,哼哼,你真当这家中没人敢管你?!”

    君浣溪听得好笑,赶紧两步跟上:“老师你误会了,我和临风只是偶尔碰上,在亭里说说话,怎么算得上有目的的幽会?再说,这里到处是灯,亮堂得很,实在是正大光明啊!”

    君正彦闻言面色稍缓,语气仍是愤愤:“说话就说话,怎么手都握在一起了?”

    “那个,我们争论事情,有些激动,所以就……”

    “好了,不说这个了,下不为例——”君正彦摆了摆手,沉声道,“阿溪,我方才说的,你可记住了?”

    “是,老师,浣溪记得。”心中一个激灵,暗叫不好,自己还没拿定主意,老师却是牢记在心,时时提醒,难道真要把那三人弄个齐聚一堂,让老师逐一审查评点吗?别人都还好说,就这老人家的话,她可是从来不敢拂逆与糊弄的,真到了那时,可怎么办……

    “那好,后天晚上我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君正彦跨进门槛,转头望一眼身后眸光闪耀之人,一句话挡住她所有念头,直接判了死刑,“阿溪,别跟我弄些变故出来,一言为定,风雨无阻。”

    “弟子不敢。”

    既然不敢,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就是来府里坐坐,闲话家常吗,照老师那稳重耿直的性格,料想也不会有太过惊骇的言辞举动来。

    “芩儿,等下送完药,你去找楚略,让他明日酉时来家里吃饭。”

    “吃饭?”御药房里,黄芩正在装药,闻言倏然抬头,两眼发光,微笑道:“先生,你终于想通了,不生楚大哥的气啦,还要把他请到家里做客?”

    “你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大家都是好朋友,没什么气她生的!”那好朋友三个字,咬得极重,似乎可以通过话声印到心里一般,哼了一声,又道,“还有,老师说沈奕安给你留了地址,快告诉我,他现在哪里落脚?”

    “沈大哥,他在南市附近的一处宅子,地址是……”

    黄芩低下头去,在袖中一阵翻找,扯出一张纸片来,举起欲念,君浣溪却是摆手道:“好了,我能这宛都又不熟,你就是念出来我也找不到,好了,你的任务,便是前往相邀,明晚务必将这两人请到家里来。”

    到了晚上,呆在房中暗自发愁,不予出门,只唤来白芷给卫临风传话,说是次日老师会在府中设下晚宴,让他如时赴约。临睡时分,两个少年匆匆来报,说是口信已经带到,所邀之人都是干脆答应,必将准时赴约。

    接下来的一天,都是在头昏脑胀中度过,幸好这一日署里的病患并不见多,见她精神不好,出诊都派了旁人去。有了这样的优待,自己也落得轻松,翻翻医书,捣捣药材,大半日也就这样过了。

    慢慢捱到散值之时,众位大夫正在收拾物事离开,忽闻堂前一声唤:“君大夫,君大夫在不在?”

    一各身穿太监服饰的男子进得正堂,正往里探看,君浣溪心中一动,大步走过去:“这位阿监,我是君浣溪,这可是唤我么?”

    那太监连连点头:“是建章宫,小子元公主贪凉多吃了冰镇酸梅汤……”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抓起药箱,跟着他急急出门而去。

    刚到门边,就被人拦住:“等下!”

    君正彦一边唤住她,一边朝向太医令许逸道:“许大人,今日我家中有贵客,都等着阿溪回去,要不此次就让季大夫去吧?”

    季回春立时站起道:“我今日正好轮值,就让我去吧。”

    “也好——”许逸正待开口,那太监却是双目一瞪,急道,“不行,不行,许美人是指名让君大夫去,子元公主上回的病症也是君大夫治好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容得你们在那里自作主张换人?不能换,不能换!”

    君正彦绷紧了面色没有说话,君浣溪见状心中直呼天助我也,面上却是不便表露,只拉过黄芩与白芷,低声道:“你们先陪老师回去,帮着老师好好招呼客人,知道吗?”

    两个少年齐齐点头:“好的,先生,你可要早点回来!”

    早点?哈哈,好不容易有了开溜的机会,她自然会好好利用,不会浪费。天赐良机,再不借此机会躲开那场尴尬至极的见面会,她就是个傻子!

    随太监一路来到建章宫,那子元小公主只是个小儿肠胃问题,号脉诊断,开了方子,守了两个多时辰,直到一切无妨,这才向那许美人告退。回了太医署,与值守的大夫闲聊几句,又磨蹭了半天,慢条斯理走出门去,这几日天气晴朗,到了夜里也是星空璀璨,出来宫门又遇上几名换防回家的侍卫,平日进出宫看着眼熟,却正好同路而行。

    一路说说笑笑,走着走着,腹中饥饿起来,看到前方一家酒肆,心中一动,伸手入怀,还真摸出几个银钱来,这还是前几日发放俸禄之时,署中王郞中朝自己借的,今日刚好归还,不想正好派上用场——

    “走,我请你们喝酒去!”回身朝向众人,又补充一句,“单身汉最好,怕晚回家被婆娘追打的,就免进了!”

    一群汉子顿时眉开眼笑,纷纷叫道:“君大夫请客,那是平日里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婆娘?哈哈,不是她打我,而是我打她!”

    “说什么呢,李二,谁不知道小心被你家那口子听到了,半夜一脚把你踹下床去!”

    “哈哈,就是,弟妹那性子,有你受的!最好是不给你开门,不让你上榻,憋死你!”

    平日习惯了宫中礼仪律法,此时听着这些直率话语,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君浣溪哈哈大笑,带着一群人径直进去,让店家拼了桌子,要了熟牛肉、汤饼等等吃食,又要了几壶水酒,让他们开怀畅饮,自己则是坐在一旁,一边就着汤饼吃着牛肉,一边听着他们猜拳行令,闹些荤腥段子,说些市集趣事,气氛倒是自在轻松。

    “君大夫,光是我们喝怎么能行?你也来喝两杯吧?”

    君浣溪含笑摇头:“不必了,我明日还要看诊制药,不敢耽误,你们喝开心就好,不用理我。”

    众人也不再劝,自顾自喝着,君浣溪又坐了一会,眼见时辰愈加晚了,怕府中众人已然熟睡,回去唤门不易,给店家留够了酒钱,起身告辞。

    “君大夫别急,我与你同路,送你回去——”那先前自吹的李二捏个酒壶过来,打了个酒嗝,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那个楚,楚统领说了,太医署大夫们值夜班辛苦,一早出宫能护送就尽量护送……”

    “得了吧,就你那醉样,还护送君大夫呢,到最后不知是谁送谁,哈哈!”后面上来一名人高马大的姓周汉子,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凑到君浣溪面前,笑道,“君大夫,还是我送你一程吧!”

    那李二站立不稳,跌跌撞撞朝后倒去,君浣溪见状忙去扶他,一拉一扯间,身上被泼了半壶酒不,不由微微蹙眉,朝那汉子唤道:“好了,有劳周大哥送我一程。”

    胸襟微凉,酒气冲天,也不敢停留,一路疾走,远远瞥见府中的灯光,有些兴奋,这个乐寒真是不错,这样晚了,还在为自己留门。

    “多谢周大哥,改日我们再聚!”

    在门口行礼差别之后,方才大步踏进门去,轻声唤道:“乐寒,乐寒,你还在吗……”

    怎么回事?都快半夜了,这正厅却是灯火通明,难道是众人都在等候自己?呃,自己少有值夜班,竟累得一家人如此兴师动众,彻夜不眠,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了……

    “芩儿,芷儿,是不是你们——”

    一步踏进门槛,嘴巴张开,便是再也合不拢了,指着那一干人等,嚅嗫半天,方才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怎么还在……”

    老天,那屋中坐满了人,为首之人正是老师君正彦,黄芩白芷分列两旁,杨乐寒和梁旬也在,下方还坐着三名男子,此时听得声响,目光齐刷刷望过来,除了那应邀而来的三人,又会是谁?!

    “浣溪,你终于回来了!”离她最近的白衣男子首先立起,欢欣一笑,神采飞扬,此时眼中再无他人,径直朝她走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青衫男子也是瞬间站直,几乎同时奔了过来,行至近处,吸了吸鼻子,却是低吼:“好重的酒气,你在外面喝酒了是不是?!”

    该死的大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她?!

    退后一步,连连摆手:“我没有喝酒,我只是陪他们坐了一会,我……”

    “阿溪,过来!”

    这声音,沉稳之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丝丝愠怒,一望过去,竟是须发都在轻颤,君浣溪吓了一跳,赶紧奔去行礼:“老师,如此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你都没回来,我怎么睡得安稳?!”君正彦眼睛一瞪,喝道,“明明知道家里有客人,你做完了事情不早早回来,还在外面与人喝酒寻欢,也不想想,你一个……半夜不归,四处游荡,若是传出去,谁还敢……小小年纪,尽不学好,越来越不像话,哼哼,我怎么教出这样的弟子!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眼看老人气得浑身发抖,有些话想骂又不敢当着众人骂出口,君浣溪又是畏惧又是好笑,一时间憋受不住,神情古怪,被君正彦看在眼里,更是火冒三丈:“芩儿,去拿家法来,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你们这个不听话的先生!”

    黄芩自然不动,只叫道:“先生快道歉,快道歉啊!”

    杨乐寒与梁旬也是异口同声道:“老先生,有客人在呢,别运气啊!”

    这个老师啊,越老脾气越像个孩子,尤其人多的时候,更是得理不饶人。

    君浣溪走近过去,扯着老人的衣袖,苦笑道:“老师,我错了……”

    当着这三人的面低头认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好生委屈,其实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就是不想那么早回来而已……

    君正彦见她如此,本来已经有些消气,不想等她一凑近,酒气迎面扑来,心头一愣,继而想到这深更半夜喝酒不归的行径,火气立时冒出来,随手抓过门边的一们物事,依稀见得是一根竹条扫把,没头没脑抽了过去。

    君浣溪不防他真打,伸手去挡,手背吃痛,这才反应过来,抱头跳开,左躲右闪,口中叫着:“老师,你慢点,别闪着腰,扭了腿!”

    “浣溪……”那三人见老师训斥弟子,本来也不便插话,只在一旁站立不言,此时见得老人动怒打人,立时飞奔过来相护,那墨袍男子却是奔在最前面。

    偏偏这个时候,君浣溪回头瞥见,急声大叫:“你们走开,谁都不准过来!”

    君正彦也是吼道:“谁敢来帮他,我一并打!”

    话声落下,那几人却是没有停留,以身相迎。只听得劈里啪啦几下,本该落在她身上肩上的竹条,被几人分担了去。

    “小子,听着,再有下次,定不饶你!”君正彦扔下手中已经折断的竹条,狠狠瞪了君浣溪一眼,转身就走,其余几人见得老人面色不好,连声唤着,急急跟了出去,屋中就剩下四人,立在当场,微微喘气。

    “浣溪,你没事吧?”

    “我还好,你们……”轻轻抚着被微微发红的手臂,定睛看去,手指慢慢抬起,指着几人,立时大笑,“我的天啊,哈哈哈……”

    这个老师最近几年身子倒是康健硬朗,打起人来力气颇大,一点不含糊,自己挨这一下都还不算什么,但见那三人颈上面颊几道红痕,清晰可见,微微肿起,眼见俊颜不保。哈哈,这实在是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见面,不过——罪过啊,这三位旷世美男,不会因此被毁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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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有情无情

    一阵大笑之后,看着那几名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男子,一时心潮起伏,呐呐无语,只唤声等下,便去往寝室,从柜底找出一瓶药膏来。

    洗净双手,回到正厅,见黄芩白芷也在,于是问道:“老师怎样了,还在生气么?”

    白芷抢先答道:“老先生一出门面色就好了,还叫杨管事和梁大哥不要理他,回屋休息,估计是手打累了,气也消了……”

    黄芩也是点头道:“老先生没事了,叫我们回来看看。”

    君浣溪点了点头,举目四望,这才发现屋中供桌上竟是大包小包堆满了包裹物事,不禁走过去,随意拿起一件,在手中掂了掂,奇道:“这是什么?”

    黄芩诧然看她:“这是楚大哥他们登门拜访带来的礼物啊!”

    礼物?这么多?

    君浣溪脱口而出:“吃个便饭而已,还带礼物做什么,又不是相亲……”

    话没说完,就感觉屋中所有人面色怪异,眼光齐齐过来,直看得她微微红脸,自知失言,只假意轻咳两声,讪讪笑道:“你们太客气了……”

    黄芩掩嘴偷笑,白芷却不给她面子,指着她的脸,大声笑道:“哈哈,快看先生脸都红了!”

    “胡说,我刚才回家走得急,出了一身汗,这叫血脉畅通,懂不懂?”君浣溪一时大窘,顾不得看那几人的神色,扯住两个少年的手臂,叫道,“快过来,做事了!”

    一见她手中拿着的白色瓷瓶,两人均是一愣:“先生怎么把这压箱子的宝贝都拿出来了,上回在署里黄医效想给他家人求一点,先生都没舍得……”

    “你们两个废话怎么这样多,还不快过来帮忙!”君浣溪面色不悦,一人头上敲一下,推他们去屋外卷袖洗手,随后倒出药膏为几人上药消肿。

    “我说你们几个长没长脑子,是真笨还是假笨啊?我都叫了不要过来,你们倒好,非要上来阻挡,白白挨一顿打不说,还浪费我的药膏——”君浣溪坐在堂前,看着那几个大男人就来气,“老师只是吓唬一下,你们以为他真的舍得打我啊?”

    沈奕安闻言微笑,面上温柔呈现:“浣溪,关心则乱。”

    君浣溪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对了,你跑到京城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大买卖?”

    “大买卖?应该算吧,不过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实际上我来宛都却是——”秀目微闪,其间光彩犹生,“并非为事,只是为人。”

    说话间,抬眸看她,波光流转,柔情似水,君浣溪心头一颤,正待说话,旁边卫临风却是低叫:“哎哟,芷儿,你下手轻点,我脸皮没你想的那么结实!”

    白芷停手,有些委屈道:“卫大哥,我动作很轻啊……”

    卫临风嗯了一声,朝他手上看了看,没话打话说:“对了,这药膏是什么做的?效果还不坏,抹在脸上都不怎么痛了!”

    “这可是先生花了好些时日,费了好些药材才做出来的,对跌打损伤消除瘢痕疗效极好,平时都是藏在箱子底下,从来舍不得拿出来用呢——”白芷眼望众人,得意道,“几大筐药材,加上珍珠玳瑁无数,就炼出这么小小一瓶,先生说了,千金都难买!”

    君浣溪听得跺脚咬牙:“小子,我发觉你话真的很多,要不你也别跟着我学医了,改到酒肆说书去,我保准场场爆满!”

    一直默默为楚略搽药的黄芩哼了一声,忍不住说道,“其实啊,据我所知,这药原本是为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只说白芷多嘴,却忘了在场还有一个黄芩,本来是极为沉稳的性子,谁知道碰上个楚略,一见投缘,两人凑到一起居然来了个正正得负,生生变成了个万事通包打听,着实气人!

    “浣溪,先前尊师带我们在府中散步,我发现府中还有好几间空房,临风只占了一间——”沈奕安看一眼旁边一脸僵硬的卫临风,与其目光在半空中一个对撞,继而轻笑道,“那我也来预计一间可好?”

    这算什么?争房间,占地盘?他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君浣溪面色微变,冷声道:“那些房间是我存放药材的地方,住不得人,至于卫侯爷,等过几天他自己的府邸弄好,自然会搬走的,无须担心。”

    “浣溪!”卫临风情急之下,就想来拉她的衣袖,“我在宛都没地方去啊,就算陛下赐我一座府邸,没个一月两月也收拾不出来……”

    “这个无妨——”沈奕安随意拂开他伸过来的手掌,轻笑道,“我这回进京带了不少人手来,给我一天时间,再大的宅子都是保证帮你打理好!”

    卫临风抓了个空,没好气道:“去,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就可以……”

    沈奕安嘻嘻笑道:“是啊,你那秦大管家只慢你一日行程,这会早到了宛都了,大概已经帮你打理好,就等你入住了?”

    “奕安,你!”卫临风看着他,忽然醒悟,低语,“你是故意的……”

    “不错,我是。”四目相接,沈奕安也是压低声音,“临风,有些事情,我想听一下你的解释……”

    “解释?”卫临风听得一惊,低叫,“什么解释?”

    “是的,解释。”沈奕安停顿一下,敛了笑容,一字一句道:“对于浣粗线,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一处解释吗?我很想知道,你这一阵子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

    “好了!够了!”听着那两人声音越来越大,君浣溪气不打一处来,一步过去,扯住两人的手臂,直接推出门去,“你们两个已经上好药了,都给我出去,到后院找个没人的地方吵去,要是胆敢惊扰老师休息,我饶不了你们!”

    “浣溪……”两人的声音,哐当一下被关在门外。

    卫临风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低叹一声,拍上沈奕安的肩头:“走吧,我们去后院聊聊,这个事情,突如其来,我之前也是没有预料到……”

    沈奕安盯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道:“我就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结拜兄弟,连喜好都是那般有默契……幸好,只你我二人,还没扯上阿略。”

    “阿略?只怕未必……”自己衣带不解悉心照顾浣溪的那晚,依稀感觉到门外一人良久伫立,若不是他,还会有谁?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眼前紧要之事却是一番长谈,夜,已经深了。

    “走吧,我们兄弟俩好好谈谈……”

    房门关上,君浣溪忍住起落加剧的心跳,脚步微僵,回身朝那一直端坐的墨袍男子走去,稍微一瞥,不由蹙眉:“芩儿,怎么还没搽完?你手脚也太慢了!”

    “不是我偷懒,先生你自己看——”黄芩扁了扁嘴,指着楚略的面颊与颈项道,“楚大哥扑在最前面,老先生最重的那几个都招呼到他身上去了,然后,我发现楚大哥肩上的旧伤也裂开了……”

    说着,便去拉男子原本已然敞开,正要合上的衣襟。

    “我没事,不用看了……”楚略按住黄芩的手,立起身来,终于作声,“夜深了,我也该走了。”

    “站住!楚略,你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却管不了别人……”君浣溪冲过去,挡在他面前,控制一下,淡然道,“回去坐好,上衣脱了。”

    “哦,先生,我们困了,先去睡了……”黄芩一声过后,便是去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白芷,“还呆着做什么,走吧!”

    白芷这个鬼灵精,似乎从中看出一点苗头,却是连连摇头:“哎,先生说不定要我帮忙呢,你先回房,我等下再走。”

    黄芩打开房门,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走吧,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你那卫大哥他们在后院干什么吗,说不定在打架呢……”

    房门又一次关上,脚步之声远去,屋中顿时一片静寂。

    君浣溪呆了呆,平复下心神,朝那上衣敞开的男子走过去,走到近前,并不看他的眼,目光由上至下,从脸颊移到颈项,再到宽阔的臂膀,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一处旧伤,果然是裂开了。

    “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心中寻思,难道是他体质有异,皮肤愈合能力极差?可是看那健硕挺拔的身躯,古铜的肤色,一副健康宝宝的形象,倒是不该啊……

    如此想着,手中动作却是不停,一边清洗上药,一边随口问他:“跟我说实施,这是怎么回事?”

    楚略微微一头头儿,答非所问:“还生我气不?”

    君浣溪瞪他一眼,轻哼道:“别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

    “对不起。”简简单单三个字,从他口中低沉道出,对她而言,却如同一道霹雳闪电,迎头劈了下来。

    手指轻轻一颤,紧握成拳,目光死死盯着他后颈一处,心里明白,他在为那晚的失约道歉。只是,楚略啊楚略,他可知道,她在意的并不是他的失约,而是让别的男子代替而至,这样明显的拒绝,她若是还不明白,她就真是枉自为人!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一点情感萌芽,没看外间那两人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呵护吗,既然有人如获珍宝,她又何必在意那一时的弃若敝屣!

    唇瓣咬得死紧,半晌,方才哑声开口:“没关系。”

    “上山采药草的时候,有两名弟兄不慎摔下山崖,卡在树杈上,我差一点没拉住他们一来二往,肩伤就裂了,内息也是大损,给你疗伤,我并无把握……”他的声音,在前方幽幽响起,“再说,我看得出来,临风对你也是……我了解他,他会好好对你的。”

    这个男人,前一句话可以让人怨气顿消心底柔软,后一句却让人只想抡起拳头一拳挥过去,在那黯淡无光的俊脸上再添一道痕迹!

    “楚略,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去插手我的事情,去安排我的人生?!”生生将眼底的水汽屏住,低叫,“我告诉你,我的事,不要你管!”

    楚略回转身,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握得那么紧,那么用力,整个人都是微微颤抖。

    “浣溪,我不是……”

    “住口!”君浣溪厉声喝道,甩开他的手,硬吞回喉间涌出的那一丝哽咽,“做了便是做了,即成事实,便不要后悔!”

    “我……”楚略张了张嘴,在明亮的灯光下颜白如雪,终于垂下头去,握拳不语。

    看得出,他想要说什么,也许,对她而言,对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可以改变两人的命运轨迹。她等着,一直在街头,等了半晌,静立片刻,终于悲哀地发现,他始终保持着嘴唇紧抿的神态,并不愿意多说半个字。好吧,就这样吧,不曾开始,彻底结束。

    君浣溪深深吸一口气,伸手过去,继续为他处理伤口。

    人的意志力直是一项很奇怪的东西,明明这一刻心思已经是虚弱乏力,却可以保持冷静自如的工作状态,还能镇定提出疑问:“不对,时隔两月,这肩部裂伤应该慢慢在恢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有,上回你背上没有这处刀痕……”

    “上月我来宛都进宫见陛下,不想遇到不明身份人士行刺,当即动上了手,之后,又碰上几回暗袭,宫禁掖门司马不幸身死,我怕再起动乱,只好暂时留在宫中,保护陛下安全。”

    君浣溪敛容点头,肃然问道:“知道是谁人指使的吗?”

    楚略轻轻摇头:“全是死士,无一活口,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事。”

    君浣溪嗯了一声,上药完毕,帮他拉上衣襟,眉头微蹙,疑惑道:“你受伤不轻,为何不去太医署好好包扎诊治,却是任其自生自灭?”

    据她所知,太医署如季回春、黄岩等人,对于搏斗外伤都是很在行的,比自己也差不到太多去,若是他去求诊,时至今日,也早该好了七七八八了,哪能像现在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

    楚略看她一眼,低声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君浣溪瞪他一眼,暗骂迂腐,那句话怎么说的,死爱面子,活受罪!

    不再理他,过去慢慢收拾纱布药膏,装回药箱,忽见眼前黑影笼罩,却是他理好衣袍,挺直间在面前,轻声道:“我该回宫了。”

    “你不等他们了么?”侧头看一下窗外,那后院的方向消寂无声,也不知两人谈得怎样,还在与否。

    楚略随她看去,只是摇头:“我等不了,早朝时辰就快到了……”

    这个男人的心里,只有职责,没有其他。淡淡一声,即是低头下去:“好,你去吧。”

    “你……注意身体,多保重。”楚略走出两步,忽又回头,环视下四周,苦笑,“以后,我还能来看你吗?”

    他,还想再来看自己?也是,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感情不能勉强,但是做朋友总是不成问题吧。

    君浣溪挑一下眉,心中一口气立时松了下来,哈哈笑道:“不必多问,想来就来,只要老师不拿扫把撵你,我是没问题的。”

    楚略抚一下脸上已然浅淡的红痕,勾了勾唇角,大步而去。行至府门处,正要推门,忽觉身后一阵风起,有人争争追来。

    心底一颤,一个旋身过去,对上那一双莹光流转的水眸,脱口道:“浣溪……”

    “拿着!”冰冷光润的硬物塞进掌心,那一道纤秀身影并不停留,朝着来路飘然而去,空留一缕淡淡的药香萦绕鼻间,久久不散。

    手掌摊开,那只被两个少年推崇备至的药瓶静静躺于其间。浣溪,如此美好的女子……

    大掌握紧,胸口一热,朝那温暖的光亮处凝望一阵,终是毅然转身,推门而去。

    君浣溪立在廊前,等到外间全无声响,这才慢慢过去关了大门,踱回房中,静坐榻上,只觉得千头万绪,阵阵迷茫,似乎什么都在想,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脑中隐隐有影像掠过,火红大鸟,青色巨龙,雪色猛虎,漆黑龟蛇,追逐缠绕,乱作一团……

    不知不觉,天色便是蒙蒙亮了。

    默默梳洗完毕,刚推门出去,老人已经是立在门外,面色凝重。

    一边将老人进屋来,一边含笑问道:“老师,昨晚睡得可好?”

    君正彦没有回答,朝她瞥了一眼,忽然发问:“阿溪,我有事问你,你必须说实话……”

    君浣溪心头一跳,低声道:“这是自然,老师请说。”

    “我问你,当看送你披风之人,可是昨晚这三名男子之一?究竟,是哪一位?”

    披风,那件灰狼皮里的披风……

    “老师,都过那么久,你怎么想起这个事情来了?”君浣溪涩然一笑,急着把话题岔开,“对了,我在屋里就闻着粥香,厨房张嫂是不是熬了鸡粥……”

    “阿溪,你老实回答我——”君正彦盯着她,眼里多了一些无法言说的东西,沉声道,“那个人,是不是……楚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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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择婿议婚

    “老师,我……”

    君正彦见得她心虚苦笑的模样,心中已经了然,叹气道:“走吧,时辰已经晚了,你该去太医署了,我昨日向许医令告假,要去城北拜访一位老友,这会就不跟你同路了。”

    “是,老师,我去了。”

    走出几步,又听得背后一声唤:“散值之后早些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的,老师。”

    有话说,不用想,也是跟昨晚那三名客人有关……坐在马车上,抱着上车前杨乐寒塞在自己的温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粥,捏把调羹,在壶中随意搅动着,却是食之无味。

    到了太医署,进得门去,还在反思先前在家中老师与自己的对话,迎面走来一个,冲她大笑:“浣溪,好消息,陛下准了!”

    君浣溪微微一愣,看清来人一身朱色官服,正是太医令许逸,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呈折请求设立女医士的事情,一念急转,便是反应过来,惊喜道:“真的?陛下真的同意了?”

    太好了,自己正愁两个少年年经渐渐大了,在这皇宫之中行走送药,多有不便,生怕惹出什么祸事来,如今一辈子已经首肯,则可以正大光明招募适龄少女取而代之,先安排在太医署做侍药宫婢,给出一个试用期,表现合格之后就升级为女医士,品级在医效祗侯之下,最大的诱惑就是,可以脱离奴籍,这可是好多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

    “浣溪,陛下说了,怕宫中现有的宫娥婢女年岁大了,心思定不下来,正好常青宫和永乐宫新进了一批女子,大致有二百来人,让你在那里选去——”许逸看向那一脸欢欣的俊秀男子,哈哈一笑,“记住,只是选女医士,你可别动了其他心思!”

    “许大人!”君浣溪冲他瞪了一眼,低叫道,“说什么不好,却拿这事来取笑我……”

    “我可不是取笑,我是说真的。”许逸笑了笑,忽然问道,“浣溪,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想过婚配之事?”

    君浣溪睁大了眼:“婚——配?”

    “是啊,我倒是知道有几位大人的千金条件不坏,要不我去给你老师说说,找个机会去见见……”

    哦,是了,这个架空朝代虽然落后,在婚姻方面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却也保持着一个纯朴的民风,允许男女婚前见面,即是后世所谓的相亲。这男女大防只在贵族上层看得颇重,实际上到了民间倒也宽松,并不太过拘守,在家中长辈的陪同下,双方见见面,说说话,确定一下心意,却也稀松平常,不足为怪。由此联想到昨日家中的晚宴,不禁哑然失笑,心里也有些明白过来,老师原来一直没放弃为自己择婿议婚之事,唉,这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老师啊……

    “浣溪,浣溪……你自己觉得如何?就这样定了?”

    许逸一声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于是抿嘴笑道:“这个嘛,我没有意见,就让老师来做主吧。”

    最好是这太医令多弄一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人选出来,好好去缠会老师,但愿能令得他老人家不厌其烦,彻底放弃想将自己早早嫁出之事。再说,今时不比往日,自己已经成了天子钦点任命的太医署大夫,一个不小心泄露身份,那便是身陷囹圄,神仙难救,怎可能如此容易就脱下一身束缚,肆无忌惮,出宫嫁人?

    “那好,一言为定!”许逸见她一口答应,心中很是欢喜,要知道,这位医术高超俊逸非凡的年轻太医,早已成了朝中好几位大人心目中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就不知那位生性严谨的老人家,会看上哪家的千金……

    “许大众,今日署里事务不多,我想这会就去瞧瞧两宫新进的女子。”

    许逸满口答应,带着她一同步出。

    宫门处,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身着绸衣,头戴绢花,分作数列,齐齐噤声站立。

    一位年长宫女对面而站,板着脸,似乎正在训话,一见两人过来,赶紧扯了嘴角,福身行礼:“许大人,君大夫,我奉建章宫大长秋之命,携新进宫婢在等候,两位请。”

    “多谢,有劳姑姑。”

    君浣溪回礼之后,一眼看去,但见个个五官较好,长相娟丽,或清雅柔顺,或明媚可爱,当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愈是走近,愈是迟疑,这素不相识,仅凭外表身段,却不知如何选择,她可不想选一个花瓶来拖累自己!

    随着她身形临近,人群中开始发出嬉笑议论之声,毕竟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进宫也没几天,虽然刚受了一顿斥责,但一看见这俊美异常的年轻太医,都是忍不住掩嘴偷笑,窃窃私语,若是真被选中,跟着这样的大人做事,就算没有先前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这辈子也是无憾了!

    “我来问大家几个问题吧,不必拘束,随意回答。”

    君浣溪负手而立,话声清润柔和,一句话就博得众人心思荡漾,随那明澈的目光舒缓掠过,有些生性羞涩的少女已经晕红了脸颊,胸中雀跃雷鸣。

    见得那一干痴迷的少女,君浣溪微微一笑,柔声问道:“你们,可真愿意随我学医?”

    “愿意,大人,我愿意!我愿意!”不少胆大的少女纷纷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