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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第14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宇文明泽,是我二皇弟,我父皇的贵妃所出,从小到大,一直与我不和,尤其是我被立为太子之后……”

    君浣溪点头,听他缓缓道来,只觉意兴阑珊,自己对这些皇权争斗,兄弟阋墙的故事,实在是无心过问,不感兴趣。hubaoer

    想起方才按宇文明泽最后一声,不觉深思,这个二皇子的语气举止,才是像极了当年在药行所见的宇文皇帝,而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过于温和了……

    马车一路行进,径直去向城郊西南一处高大院落,青砖碧瓦,朱腔红柱,隔着院墙便可看到内里青翠逼眼的几竿修竹,端的是景色清幽,宁静怡人。

    君浣溪轻赞一声,望向宇文明瑞的眼中更添一丝敬意,这座别院,比起自己一路所猜想,却是简单平和太多,由此也能看出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态秉性,自是不骄不躁,平易近人。

    有数名家仆婢女候在门口,梁旬等人也是立于其中,一见马车到来,都是恭敬迎上。

    下得马车,宇文明瑞亲自带路,沿途指点解说,却是有如至交好友,自然而然,毫无生硬之感,到了晚上,一同用过晚膳之后,也不留宿,只言明自己次日会带吴寿前来,让他在此静候,便是招呼人马,径直回宫去了。

    初临京师,不过举手之劳,便与当朝丞相公子与太子殿下结下缘分,有了这等际遇,自然是浑身轻松,一夜好眠,到第二日早上,这才猛然想起与那丞相公子梦玉堂的赴宴之约来。

    约定虽有先后,事物却有轻重缓急,心里立时权衡清楚,于是唤了杨乐寒出门送信,将那赴宴之期推迟,自己则是呆在别院,敬候佳音。

    谁想这一等便是两日过去,整座院落高高低低,里里外外都转了个遍,仍是不见外间有人前来,梁旬也是连连出门,托了宛都城中一房远亲打听老师的消息,每日都是空手而归。

    到第三日一早,宇文明瑞终于现身,见面即道:“君公子,我有负相托,没请出人来。

    君浣溪微微失望,却也不便多说,伸手入袖,摸一下那光洁清润之物,心中寻思,莫非真要使出这杀手锏?可是,实在有违自己的初衷……

    正想的出神,只见宇文明瑞轻轻击掌,那侍卫崔浩便是奉上一只青布包裹来。

    “这是……”君浣溪打开一看,却是一套半醒的石青色衣帽服饰,不觉有些怔愣,“殿下,你给我一套衣衫做什么?”

    “也没什么,此路不通,自然是另寻捷径——”宇文明瑞看她一眼,笑道:“若是我说让你乔装打扮,跟我一路进宫,你敢不敢去?”

    君浣溪微微张嘴,转念明白过来,大笑道:“有殿下相助,刀山火海我都不怕。让我猜猜,这是套……阿监的服饰?”

    宇文明瑞赞许点头:“不错,正是。”

    君浣溪当下也不多说,急步去向内室,匆匆换了衣服出来,径直走向崔浩,稍一询问,比划一阵,便是过来敛衽行礼:“君浣溪见过殿下。”

    宇文明瑞呆了一下,拍手笑道:“君公子学这宫中礼节倒是有模有样,极好极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马车飞驰,过不多久就进了皇城,下车即见高大雄伟的宫殿,到处鎏金飞檐,铜塑巍然,在一片艳阳照耀下,光芒璀璨,瑰丽无比,要不是心中有事着急,跟着宇文明瑞一路垂头疾走,此时真想停在一处,好生看看这异世的皇宫大殿,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走到一处廊楼之下,宇文明瑞停下来,说道:“你就在这里候着别走开,我过去前方御书房看看,一会儿就带人过来。”

    君浣溪点头称是,又听他叮嘱道:“记住,你是我永乐宫新进的小太监,名叫小君子。”

    “是,殿下。”

    红日高悬,金光流转,照得宫墙明殿一片艳色,美轮美奂,君浣溪不敢随意走动,只立在廊前,越看越是喜欢,堪堪心旷神怡之际,忽然听得不远处一声低喝:“那边的小太监,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抬眼一看,却是两名宫廷侍卫打扮的男子大步走过来,对着自己上下打量,面露异色:“你是哪一宫的,怎么看着面生?!”

    君浣溪也不慌张,按照宇文明瑞事先定好的说辞回答一遍,末了又补充一句:“殿下让我在这里等他,不准走开半步。”

    两名侍卫相互看看,其中一人迟疑道:“宫中才出了刺客事件,这新上任的统领甚是严厉,要不带去给他看看……”

    君浣溪一听此言,大是着急道:“这位大哥,我真是太子殿下的人……”

    “他在说谎——”有人在一旁嘿嘿冷笑,随即喝道:“永乐宫最近根本没有进过新人!”

    “二殿下!”

    君浣溪一听那声音,暗叫不好,这被一群侍卫簇拥而来之人,正是昨日在酒楼门口见过的二皇子宇文明泽。

    宇文明泽头戴玉冠,一身泥金滚边的吉色锦袍,很是明艳耀眼,此时挥手屏退先前盘查的两名侍卫,凑近过来,伸手抚向她的肩膀,轻笑道:“怎么,皇兄将你一个人仍在这里不管了么?”

    这个龌龊皇子,真把自己当成娈童了么?!

    结合者退后一步,抱拳平声道:“太子殿下就在附近,唤我在此相候,二殿下敬请自重。”

    宇文明泽轻哼一声道:“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扮作太监进了皇宫,下一步你们还想做什么——”说着,又朝她走近一步,手臂一挥,喝道,“来人,搜他身上,看看可曾携带兵器!”

    结合者心中咯噔,往他身后一望,霎时面带微笑,惊喜道:“殿下,你终于来了!”

    身处皇宫之中,宇文明泽毕竟心有忌惮,听得唤声,本能转过头去,口中道:“皇兄……”

    君浣溪见此良机,撒腿就朝先前宇文明瑞前往的方向奔去。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宇文明泽反应过来,大步追来的同时,厉声喝道:“来人,抓刺客!抓刺客!”

    这人好毒的心思!君浣溪怔了一下,脚步更是不敢停留,朝前飞奔。

    刹那之间,大批持枪侍卫涌了过来,朝着那削瘦身影齐齐追去,君浣溪听得身后脚步之声,又不知宇文明瑞此时身在何处。一时心中大急,自己初次进宫,便是就要命丧于此吗?

    转过一处复廊,眼前一花,身子嘭的一声撞上来人,一下子栽倒在地。

    手腕当即被人扭过,反剪在身后,有人在头顶之上沉声道:“刺客,只他一名吗?”

    一听那熟悉的嗓音,君浣溪立时呆住,痛呼卡在喉咙,神魂不宁,半晌发不出声来。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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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欲揽天下 第四章 身不由己

    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有时越是希望远离的人和事,就越是在不经意间悄悄出现的面前。

    比如此时,比如那人……

    君浣溪心中苦笑,顿时停住挣扎,静默不动。

    那人一击而中,立时发现不对,身下之人竟是没有半丝内息,低咒一声,当即将其翻转过来,迎面轻喝:“你到底是……”

    对上那一双沉静凝然的眼眸,下面的话便是再也说不出来了,只低低喃道:“浣溪,怎么是你……”

    “不错,是我。”手腕上的力量一松,君浣溪当即撑起身来,慢慢揉着被扭得肿痛的部位,朝他上下大量,但见一身沉肃墨色袍服,与先前所见侍卫的服饰相近,心念一转,强自压制住那一丝莫名的激动,冷然道,“原来你是进宫为官了……”

    还道他生性淡泊,谁知还是受不了功名利禄与荣华富贵的诱惑,宁愿放弃那江湖上的至高地位,也要在天子面前显露头脸,她又一次看错了他!

    “是。”楚略苦笑一声,正要说话,忽又听得脚步声声,大队人马纷乱而至,有人高叫:“是楚统领,他已经拿住了刺客!”

    楚略目光一凛,将她拉至身后,挺身迎向来人:“住口,他不是刺客,这只是一场误会!都退下!”

    “他就是刺客!方才一直潜伏在前殿,欲要行刺本殿下,还想前往父皇的御书房刺探机密——”宇文明泽大步过来,冷声道,“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刺客押走,本殿下要亲自审问!”

    “是,二殿下!”几名侍卫纷纷朝她扑了过来。

    “慢着——”楚略身形未动,并不畏惧,只硬声道,“二殿下,此人你不能带走!”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无绶无印,名册上连个正式官职都没有,竟敢对本殿下不敬?!吃了豹子胆不是!本殿下想带谁走,还用你来管?!”宇文明泽口中斥着,朝他一怒挥掌。

    并没有预期的清脆掌声,那只手悬在半空,被人随意拿住,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楚略,你!”宇文明泽手臂受制,怒气冲天,咆哮道,“来人,快来人,侍卫统领楚略包庇刺客,协同作乱,传我命令,将此二人一同拿下!”

    侍卫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两人围合在内,面对那一脸深沉肃穆的男子,神情却是犹豫:“楚统领……”

    楚略双眉一扬,眼里怒意横生,冷然道:“怎么,就凭你们,也想……”

    “哈哈哈……”

    就在他嗓音稍顿,准备将后面的话着重说出之时,那不远处的大殿近旁,忽然响起一阵大笑之声。

    随那笑声,有人尖叫高唱:“陛下驾到!”

    君浣溪立在楚略身后,闻声微微叹气,见得众人皆是跪拜行礼,心知躲避不过,只得与楚略相继叩拜下去。

    “免礼,都起来吧。”

    闻听那声音,君浣溪微微抬头,只见面前立着三人,太子宇文明瑞在左,一名太监服饰的中年男子在右,那位于正中一身吉色锦服之人,不正是当年自己在普济药行诊治过的文老爷?!

    “你终于还是来了——”宇文敬俯视着底下那抬眼相望的年轻男子,禁不住面露得意,哈哈大笑,“你说,朕该叫你白芷,还是叫你君浣溪?”

    哎,这个宇文皇帝,还真是记仇!

    一路上,君浣溪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暗中揣测着帝王心思,不知不觉便跟随众人到得一座宫殿门前。

    微有疑惑,正欲举步踏进,身边即是传来一声:“这是长青宫,是父皇长住的宫殿。”

    君浣溪朝他微微一笑,随之步进那高大的殿堂,走过长长的甬道,一直到得丹陛前方,正欲行礼,宇文敬却笑道:“方才在殿外已经拜过了,这回就免了,坐吧。”

    君浣溪谢过之后,瞟了一眼身边的宇文明瑞,见他径直坐到那垫得甚厚的坐席之上,想到自己的平民身份,略一踌躇,便是去到一旁的地板上坐下,吴寿则是站在了天子身旁,除此之外,殿上再无他人。

    刚一坐定,就听得宇文敬在上方大笑:“君浣溪,只两年多不见,你这性子可是变了不少啊!哈哈哈……”说罢,又转身向身旁笑道,“吴寿,看看这小子,如此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哪里还有当年倔强坚持的心性?!”

    宇文明瑞闻听此言,面露惊诧,却也并不插话,但见君浣溪轻轻一笑,欠身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

    宇文敬哦了一声,微微诧道:“此时如何?彼时又如何?”

    “彼时医患关系,平等互利,此时却是君民关系,云泥之别,不敢罔顾礼制律法,更何况——”叹一口气,放弃心中侥幸想法,彻底认清当前事实,“敝师的性命,还系于陛下一念之间。”

    是的,先前一直还在担心老师与这中常侍吴寿可曾有些旧仇,意欲当面问清,看此情形,却是自己想错了,那千里拿人的举动,分明就是来自于这丹陛之上的旨意!

    整理一下思绪,起身拜倒:“陛下,敝师年岁已高,早年在宫中任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看在其对君王一片赤诚,从无欺瞒的份上,请将敝师从狱中放出,草民感激不尽!”

    “释放出狱?”宇文敬挑了挑眉,好笑道,“你老师被谁下到狱中了,朕怎么不知道?吴寿,你知道吗?”

    吴寿上前禀道:“回陛下,臣不知,不过臣不久前才在太医署见过君大夫,他看起来气色不错……”

    太医署……气色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

    君浣溪闻言怔住,直觉自己是一脚踏进了一个天大的陷进当中,正凝神细想,却听得宇文敬呵呵笑道:“君浣溪,朕听说你刚来宛都就大胆拦棺救人,与丞相府攀上关系,又千方百计随瑞儿偷偷进宫,方才还险些被宫卫当做刺客拿下,如此大费周折,就是为了见一见朕的近臣,真是令朕费解——朕问你,当年朕给你的信物,你为何不用?”

    “信物?哦,草民一时忘了。”君浣溪捏一下衣袖,暗自苦笑,不是不用,而是不敢啊,皇权在上,这御赐墨玉一旦亮相,自己还能做回那个专心医药逍遥自在的南医公子了么?

    “不是吧,都说南医公子君浣溪机敏睿智,心思缜密,居然也会忘事么?哈哈,别跪了,快起来吧,你今天已经跪得太多了。”

    “谢陛下。”君浣溪站起身来,待他笑声停歇,方才抱拳道,“陛下,草民可以去见一见老师么?”

    “当然可以。”宇文敬转向吴寿道,“你带他去吧,朕与太子还有话要说。”

    两人行礼告退,领旨而去,君浣溪一路跟上,边走边是寻思,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太医署门前。

    “常侍这是要诊病还是领药?”署中几名红袍黑带的太医看清门外来人,赶紧迎了出来,急急问道,“需要去长青宫出诊吗?”

    吴寿摆手道:“诸位不要惊慌,我只是过来瞧瞧君太夫的,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君大夫方才还在替人看诊,这会应该是御药房吧……”

    眼见吴寿停住脚步与一干太医闲聊起来,君浣溪也不理他,径直朝那说话之人所指的方向寻去。

    刚走到一扇门前,就听得里面传来人声:“先生,姑姑是不是在封邑一个人快活,就不管我们了……”

    那嗓音,如此熟悉,正是多日不见的白芷!

    君浣溪眼眶一热,忍住叫喊,蹬蹬几步冲了进去,直接揪住那少年的耳朵:“臭小子,我才离开几日,你就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你……”少年听那声音,怔住不动了,好半天,才转过身来,一头扑进她怀里,呜呜直哭,“姑……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阿溪……”

    抬眼望去,老人发白如雪,脸上却是红光满面,君浣溪一怔之下,急急问道:“老师,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君正彦看起来精神不坏,只缓缓摇头,含笑看着她:“没有,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

    “姑……”白芷哭丧着脸凑过来,拉着她的衣袖直姚,“先生好,但是我很不好,这皇宫里规矩多,大官多,成天跪来跪去,提心吊胆的,我难过死了,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君浣溪抚一下他的头发,不迭点头道:“芷儿别急,我这回进宫来,就是要带你们出去的,等下我就去求陛下。放心,我有十足把握,我们很快就能离开皇宫,回封邑去好好过日子!”

    微微转头,含泪笑道:“老师,你说好不好?”

    “哦,好……”

    君浣溪只顾安抚那过不惯宫廷生活的少年,却是没有看见,一句之后,老人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与两人简单说了下别后遭遇,便是急急告辞出门,去找吴寿,恳求他带自己去见天子。

    事到如今,那藏在袖中的救命法宝,必须要拿出来了。

    心中只秉持一句,信物在手,君无戏言,当年天子可是说得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他都会给……

    天子宇文敬在长青宫与人叙话,通传之后,两人便是立在殿前等候。

    吴寿见她手持墨玉,心有所悟,叹息道:“君先生,当年陛下回到宛都之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其实陛下的心意,你应该明白,你就没想过留下来为陛下效力么?”

    君浣溪轻轻摇头,低声道:“人各有志,这宫中的生活,我过不惯的。”

    吴寿看她一眼,微微笑道:“年轻人,难免心性浮躁,不愿受约束,但是君先生怎不为尊师考虑一下?”

    “老师?”君浣溪听得一阵愕然,不解道,“我自然是为老师着想,他老人家年岁已高,正该心无牵挂,安享晚年……”

    吴寿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为人徒者,应该明白老师的心境,先生真的觉得陛下令君大夫重回太医署,做回首席大夫,是在为难他吗?”

    君浣溪张了张嘴,想到方才所见老人那精神矍铄的模样,跟在封邑医馆之中完全是两回事!老天,原来老师心里一直没有放弃……

    “我早年与君大夫一向交好,也多少知晓一点他的气性,君大夫当年被殿下革去官职,实在心有不甘啊,如今好不容易得陛下恩典,不计前嫌,官复原职,却是……”吴寿说到此处,并不往下继续,却是静静看着眼前之人的反应。

    君浣溪挺直而立,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沉默半响,终于将那握得汗意涔涔的墨玉慢慢收回袖中,涩然道:“吴常侍,你好生厉害,把我说服了。”

    吴寿见她如此动作,点了点头,朝殿内望了一眼,又道:“不过,君大夫这个脾气,心高气傲,耿直敢言,实在容易树敌,恐被小人利用作乱,身边没个人提醒,也是不妥……”

    君浣溪直直看他,冷笑道:“吴侍郎,你到底想说什么,用不着兜圈子了,不妨直言吧。”

    吴寿轻笑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君先生好好斟酌一下,等下见了陛下,要说些什么……”

    君浣溪冷哼一声,一时咬牙切齿,恨然道:“常侍对陛下的忠心,真是超过了我的想象!”

    吴寿面色一变,满脸冷意,怒斥道:“你以为宫中啊监,便都是阴冷残暴,惑乱君主之人么?君先生,你实在小看了我吴寿!”

    君浣溪闻言一愕,立时反应过来,在自己固有的思维当中,宦官并无善类,大多是些身体残缺心里变态的人物,而自己所知道,历史上也有过不少宦官专权导致国家政权走向衰亡的事例,在这一点上,一开始就存在了偏见,是以说话便是语气偏颇,令人生厌。

    一念及此,立时恭敬行礼,诚挚道歉:“吴常侍,浣溪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担心老师处境,方才出言失态,还望常侍雅量海涵。”

    吴寿脸色和缓下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过往不究。

    君浣溪又躬了躬身,这才直起,继续等候天子召见。

    吴寿看她一眼,沉默一阵,长长叹气道:“当今天子求贤若渴,是难得一遇的明主,先生另有他想,陛下必然不会勉强,只盼先生不会误会陛下的一番苦心才是。”

    君浣溪点了点头,微微蹙眉,一时陷入沉思。

    吴寿见她如此,也不多说,没过一会,就见那高大健硕的墨色声影匆匆从大殿出来,身后一名太监紧紧相随,君浣溪一瞥过去,四目相接,都是面露惊诧。

    怎么回事,原以为是太子宇文明瑞在殿内与皇帝说话,等了半天,没想到却是楚略!

    “楚统领!”吴寿上前行礼,看起来对他很是尊敬。

    楚略应了一声,径直看向身后之人,轻声唤道:“浣溪,我求过陛下,他已经答应,不会逼你做违背心意的事情。”

    什么,他去求宇文皇帝?

    如此强韧硬气的男人,为了自己,不顾颜面放下身段去恳求别人?!

    君浣溪心头一热,面上却是淡定漠然,只低低道:“多谢……”

    “陛下有旨,宣君浣溪进殿见驾!”

    听得那太监高唱之声,君浣溪略整衣冠,微一侧身,从他身边轻轻绕了过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只觉得手臂微微一紧,又听得他在耳边低喃一句:“浣溪,我……”

    君浣溪抬眼望他,眸中一片沉静湖水,波澜不起:“楚统领,莫让殿下久等。”

    一语过后,便是抽身而离,朝着那高大巍峨的殿堂,大步踏了进去。

    楚略,他可以做到心冷如铁,她便是也一样。

    大殿之中,铜鹤灯架上烛光点点,一片明亮,君浣溪一步一步走近,心底有一丝恍惚,而后愈见清明。

    “臣君浣溪叩见陛下!”

    宇文敬睁大眼睛,笑道:“朕没有听错吧,你……自称什么?”

    君浣溪眸光闪动,将袖中墨玉取出,高举过顶,“陛下当年说过,带着这玉佩到宛都寻找陛下,陛下会给浣溪所有想要的……”

    宇文敬微笑:“那你想要什么?”

    君浣溪俯首下去,一字一顿道:“浣溪愿意为臣,请陛下成全,让浣溪在太医署供职,与敝师同进同出。”

    宇文敬哈哈大笑,拍案道:“朕准了!”

    君浣溪叩拜称谢,心中却是怅然,这轻松自在的日子,便是一去不复返了。

    默然步出大殿,方才长长吁了口气,正寻思找人带路出宫,忽见眼前人影一闪,墨色身影倏然出现,直将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

    那人沉稳出声:“我送你出宫吧……”

    君浣溪瞪视着他,面对那一双幽深明晦的眼眸,终于忍受不住,将胸口一直挤压拥堵的那口气吐了出来:“楚略,你怎么那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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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五章 追悔莫及

    不知不觉,在太医署供职已经数日过去。

    就在进宫觐见天子的第二天,中常侍吴寿便是携一道诏书来到宇文明瑞的别院,这宇文皇帝二话不说,直接任命她为太医署大夫,与署里其他医官一样,可以住在宫外,除了轮值与特别召见,平时颇为自由,并不比成天守在宫里;而在自己的请求下,天子也是恩准少年黄芩与白芷进入太医署御药房,继续当她的药僮,研习制药之术。

    另外一个好消息也自传来,那就是君正彦多年前在宛都变卖的一座旧宅,现主人因为缺钱,要将其贱卖,也不知怎么就被出门办事的杨乐寒知道了,费了一点功夫,以极低的价钱给买了回来,当心找来工匠修葺一新,寻了黄道吉日,大伙人高高兴兴搬了进去。

    没过几天,太医令许逸亲自上门来探望,带来几人落户京师的新户籍,还送还回来整整一马车的医书典籍,君正彦喜笑颜开,说是自己当年离京之时寄放在他府中,没想到竟然能保存完整,于是众人一起动手,收拾出一件空屋摆放进去,如此一来,从封邑一路跟来的梁旬便也有了长期的差事,即是整理书籍,妥善保管,他有此难逢的学校机会,自然面色欢喜,十分珍惜。

    对于她的任职与离开,太子宇文明瑞显得十分宽容,只说要她一定记住他所说过的话。

    想想也是,他现在是太子,将来便是天子,自己在太医署任职,以后也便是他的臣子,还不是一样为他办事……

    为臣,似乎已经成了自己在此异世摆脱不了的命运。

    正想得微怔,门外传来轻唤:“先生,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出的吗?”

    “哦,好,我马上就出来。”当即回过神来,穿衣带帽,换好官服,整理妥当,这才推门出去,“芩儿,芷儿,拿好药箱,去扶老师出来,我们这就走吧。”

    黄芩与白芷得令,一人拎着药箱,一人请出老人,一行人朝着府门方向步去。

    “啊溪,真是委屈你了。”

    踏出府门的刹那,君正彦忽然一句,直把她惊了一跳,自己对于现实状况的些许无奈心态,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看着那静立不动一脸严肃的老人,感觉陪笑道:“老师说什么呢,这京城的日子过得热热闹闹,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委屈?!”

    “是么?”君正彦叹一口气,凝望面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一身朱色官服,青黑束带,更衬得其面容光润,身形挺秀,说时候,能将这大好艳色穿得如此好看出众,整个太医署实在找不出几个人来。

    看在眼中,不禁想起那在封邑医馆之中时常见得的女儿装束,一时间,心中酸涩,低声道,“为师知道,这实在是违背了你的心性,否则你当年早带玉佩来宛都了,何须等到此时……”

    “老师!”君涴溪唤了一声,嘻嘻笑道,“老师多心了,以前是涴溪不懂事,爱清静,好自在,如今倒是想通了,在哪里都是看病制药,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而已,这皇宫医署也不错,俸禄甚高,旱涝保收,也省得我去操心开支用废,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很新奇,也很欢喜啊,老师就不要担心了吧!”

    “真的?你真这样想?”

    君涴溪挽上他的手臂,重重点头:“那是当然。老师,我们快走吧,今日还要替贵妃娘娘会诊,再晚就来不及了!”

    坐上马车,放下车帘,车轮滚滚而行,开始又一日的宫廷值守生活。

    这位患上风寒的贵妃娘娘姓郑,出有一位皇子,便是那二殿下宇文明泽,据说郑妃当年恩宠极威,差一点就当上皇后,只因为宇文皇帝念及旧情,虽有群臣上谏,却迟迟不肯答允,此事便是无限期闲置下来。

    对此,自己也有疑惑,悄悄问过老师,得到的答案便是当年宫中谋逆之乱,皇后在关键时刻挡住刺客致命一刀,救下了天子性命,自己却香消玉殒,临终之时,天子宇文敬含泪立誓,自己只此一位皇后,永不再立。

    立后,也只是个名分而已,事实上,郑妃已经在建章宫高居首位,掌握后宫大权,其他妃嫔无一能与之抗衡,所以那二皇子宇文明泽才会如此大胆跋扈,与太子宇文明瑞纷争不断。

    古往今来,皇室天家,永远是权力争斗的风口浪尖。

    这郑妃所住的云影殿,乃是建章宫中最大的寝殿,三开间的宽阔大殿,以香楠木墙相隔,花幔低垂,帷帘及地,其间还竖有一块巨大的玉石屏风,挡住外间视线。

    郑妃躺在榻上,盖着厚实的棉被,眼睛微闭,鼻息极重,榻前挤满了前来探望的妃嫔们,榻边还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二皇子宇文明泽。

    最早替郑妃诊治的,是太医署大夫季回春,听他所说,郑妃所患只是一般风寒,并不十分严重,汤药,针灸,拔罐,炙艾等等,均可以治疗痊愈,只是因为这位天子宠妃性情娇纵,并不太肯配合就医,将主治医师换来换去,最好竟然把所有太医署的大夫郎中一并召去,共同会诊定案,弄得太医署一干人等真实啼笑皆非,均是摇头叹息。

    ——也只有宇文皇室天家,才能享受着普通百姓做梦都求不来的顶级待遇吧?

    会诊之后,由太医令许逸上前禀报治疗方案,为谨慎起见,仍是选择汤药辅以针灸治疗,郑妃听得神色不悦,起身言道:“本宫已经接连吃了好些天的汤药了,一直都不见好,你们拿着天家的俸禄,却不好好想办法治疗……许大人,你还是给本宫找个有点用的大夫来!”

    这一番话,声音并不高,语气却很是不屑,直把众人听得面色一变,心中愤愤不平,要知道,这郑妃嫌先前的汤药太过苦涩,每次不是自己摔了就是别人倒掉,实际喝下去的少之又少,这风寒之症怎么可能好转?!

    许逸苦笑一声,禀道:“娘娘,太医署的所有大夫都在这里了……”

    郑妃一拍床榻,怒道:“一群无用之人,陛下真是白养你们!”

    众人面色灰败,躬身不语。

    “母妃息怒,孩儿从御膳房要了几分蜜饯果子,甜杏,蜜枣、甘梅,什么都有,母妃等下喝药之后,吃上几颗,就不觉得苦了,要不孩儿今日哪里都不去,给母妃说说孩儿最近在宫外遇到的趣事……”宇文明泽及时一句,令得郑妃面色好看一些,不耐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君涴溪立在众人之中,一直默然垂头,不敢有所表现,此时方才暗地松了一口气,行礼之后,便是随着人群慢慢退下,刚走到寝殿门口,忽听得背后一声唤:“那位新来的君大夫,你等一下,娘娘有话问你!”

    一怔之下,侧头回去,只见那榻边坐着的男子冷冷一笑,眼中闪耀着深沉难言的光芒。

    不论如何小心提防,这个宇文明泽,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下官见过娘娘。”

    “你就是那个四大公子之首的南医公子君涴溪?”郑妃朝她上下打量,冷笑道,“长得倒是不错,就不知这医术是否真有那么好,毕竟都是那些平民百姓选出来的名号,实际做不得数的,这回陛下对你许下重任,也就是听了这名间夸大的言辞,你自己莫要得意忘形。”

    君涴溪低头顺目:“娘娘说得是,下官谨记在心。”

    “倒是个懂事的人,好了,你起来吧。”郑妃点了点头,脸上稍缓,轻咳两声,又道,“方才会诊你也在场,你且说说,本宫这风寒之症,应该怎么治疗才合适,关键是不要让本宫受那些汤药针刺的苦痛,拖这些时日,本宫已经是不厌其烦了!”

    “这……”君涴溪垂下眼帘,起身站定,直觉心中烦闷,大夫给病人看诊,原本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但是如若强给这平等互利的医患关系冠以地位尊卑之分,只以皇权天威压制,而无起码的尊重,这样的人,她能够不治,便绝对不治。

    正值沉吟之际,榻前男子冷然出声:“君大夫,母妃在问你呢。”

    真是该死,如若此时只有那郑妃一人,倒也可以含糊几句蒙混过去,但实际上还有一个极为棘手的语文明泽,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低低应着,假意思想一阵,垂头道:“娘娘若是不愿意再受汤药之涩,针灸之缓,下官倒是有一个法子,就不知……”

    郑妃闻言,抬手道:“不知什么,你直说无妨。”

    君涴溪踌躇道:“若说治疗娘娘的病症,炙艾驱除是极好的法子,见效奇快,就不知娘娘金玉贵体,是否能受着炙艾之苦?”

    郑妃奇道:“这个炙艾的法子,本宫之前也有听闻,但不知到底有多痛苦……”

    君涴溪微微一笑道:“下官以前给好些女子试过此法,都说也不是很痛,不过那都是些十分坚韧矜持的女子……”

    “不必说了!”郑妃挥手打断,哼道:“旁人忍得,本宫自然也忍得。君大夫,你就准备吧!”

    话是如此,只是看到那点着的艾香之时,郑妃的脸都白了:“这是什么?!”

    “回娘娘,这是艾香啊,等下就会由下官口述,指挥宫女姐姐将其点在娘娘的各处||狂c|道之上。”君涴溪口中轻言细语,心里已经是笑开了花,这天家治病问诊一律是恪守男女大防,尤其是皇帝的妃嫔,就连号脉都是隔着帘子,垫层薄纱,至于针灸炙艾,更是须由太医口授位置,侍候嫔妃的宫女代为施针点艾,自己整人都不必亲自动手。

    哈哈,来此异世,跟着老人幼童一起生活多年,性情愈发冷清自傲,但是骨子里那些调皮顽劣的因子,却始终存在,并时不时抬下头,出来捣蛋一番。

    忍住得意,瞟了宇文明泽一眼,当下背转身去,料得郑妃已经脱了衣衫,准备完毕,随即言道:“中脘||狂c|。”

    “神阙||狂c|……”

    “气海||狂c|……”

    郑妃开始还是强自忍受,只是低吟呼痛,待得多点几处||狂c|道,便是痛得大汗淋漓,手臂乱挥,高叫:“住手!君大夫,叫她们住手!本宫受不了啦!”

    “是,是,都住手!停止,不用再点了!”君涴溪故作慌乱,大呼小叫一番,听得身后渐渐安静下来,知道郑妃已经穿戴整齐,这才慢慢回身过来,急步去得榻前,仔细看看那榻上之人的气色,不无遗憾道,“娘娘出汗之后,气色好了许多,看来这炙艾之法收效显着,只是娘娘体质娇贵,受不了些许痛楚……”

    郑妃痛得一时没缓过劲来,躺在榻上只是哼哼,半响没有言语,已有宫女上前,绞了布帕为她拭擦额上的汗水。

    “母妃,你觉得怎样?”

    “娘娘,还要继续吗?”

    榻前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不必了——”郑妃勉强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还是用之前季大夫开的汤药吧。”

    “是,娘娘。”

    趁此良机,沉着告退,此次便是再无阻拦,径直走出房门,大步而去,眼看只差一步,就迈出云影殿的殿门。

    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挡在面前,沉声道:“君大夫,走得这样急做什么?”

    阴魂不散,正是二皇子宇文明泽。

    君涴溪勉力一笑,行礼道:“二殿下,太医署还有事情,请恕下官不能久留。”

    “是吗?”宇文明泽冷哼一声,忽而笑道,“那日在酒楼门前,我还当你是个陪酒小倌,没想到竟然是名震天宇的南医公子,实在是失敬,我言辞不善,你不会介意吧?”

    君涴溪微微蹙眉,只是陪笑:“没有的事,二殿下言重了。”

    宇文明泽走近一步,眼睛微眯道:“我听说你在皇兄的别院住了几日,可有此事?你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了吗?”

    君涴溪并不直接回答,只垂眼道:“太子殿下是千金之躯,下官不敢高攀,已经另寻住处。”

    宇文明泽面色稍缓,哈哈笑道:“君大夫初来乍到,一定要看清形势,不要站错阵营才是……我对君大夫素来仰慕,今日正巧碰上,想请君大夫散值之后去我府中喝酒叙话,不知君大夫意下如何?”

    君涴溪心头一跳,只是婉拒:“多谢二殿下好意,但是署里还有几味药材需要炼制,许医令嘱咐下官必须在今日完成……”

    “没有关系,我派人去跟许逸说,他总是要卖我一个面子的——”宇文明泽说着,便是过来拉她的手,“走吧,你就不要推辞了……”

    “二殿下,下官实在不行……”

    不管那个太子殿下也好,这位二殿下也罢,她只想躲得远远的,真是不愿意卷入这皇权争斗当中啊!

    “君大夫,你还在磨蹭什么,陛下在御书房已经等得着急了,正大发脾气呢!”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急步过来,朝宇文明泽匆匆行礼之后,便是推搡着她朝一旁而去。

    “二殿下,陛下召见,我们改日再叙。”

    君涴溪眉开眼笑,随那侍卫急急走开,刚转过一处殿堂,那人却是朝她拱了功手,径直而去。

    咦,这带路之人怎么自顾自走了?

    “哎……”刚唤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对,若是宇文皇帝亲传,只会是长青宫的阿监前来,而不该是一名宫禁侍卫!

    侍卫。那是……

    立在当前,意念转动,心中蓦然一颤,尚不及转身,一只温热的手掌已经按上肩头,轻轻一带,便是将她推进一旁的殿门,进入到那光线幽暗的空间。

    张了张口,不等叫喊,耳畔听到一声低语:“涴溪,是我。”

    是他,又是他!

    每次在她遇到危难之时,他就会出现,该死的就会出现!

    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君涴溪咬了咬嘴唇,转过身来,冷冷一笑:“楚统领,你竟敢假传圣旨,真是好大的胆子!”

    楚略松开手去,苦笑一声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听说你被留在云影殿,久久不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