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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第68部分阅读

      水煮清王朝 作者:未知

    和那日松整了一顿,心头火气正盛,也不能连民告官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不知道!这岂不是太不符合她大姐大的身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事实上的陈谷儿并不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被人主使的工具!她自己并没有多少本事。浩瀚书屋 说得好听一点儿,她只是被人摆到前台的一个代理人罢了!”罗欣说道。

    “代理人?……”马德不自觉得连连点头,可是,旋即,他又开始摇头:“老婆大人,你说得有理,可是,这些推论对咱们应付眼前的事情好像没什么帮助呀!”

    “谁说没有帮助的?”罗欣拧了拧马德的耳朵,“只要你能从陈谷儿的嘴里知道是谁指使的她,再把口风传出去,事情总会有些转机的吧?”

    “我看未必!如果陈谷儿后面真的有人,得知这些事情,为了不让我追查到他,肯定会给我制造麻烦,就更加不会随意放手了。”马德说道。

    “你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可是,事情再怎么么难办,你总得想个办法呀?……”罗欣叹道。

    “说的不错!不过……老婆,你能不能先站起来?”

    “怎么了?”

    “你坐了这么久,我腿酸了!……”

    ……

    “……盐百斤为包,四包为引,四十包为票,四百包为号。可使富有之民,带资至各盐司领取盐票,无须限何省之人,亦不须限数额多少,使之皆可以纳引授盐,仍按引地行销。贩盐之商应会有票贩、岸贩之分。票贩验资纳课,赴盐场领盐,行盐河至盐集之地售给岸贩。岸贩买盐出于各地,散售于食盐之户。……每年所售盐引之量可限定总额。……如此,贩盐之人增加千百倍,当不会再有盐商可独霸盐市,朝廷亦少一祸患也!”

    马德正在安徽发愁的时候,北京紫禁城内,马齐正为康熙诵读着一封奏折。佟国维等人依旧站在一边旁听,而在康熙的御案两边,则多出了一个人,正是太子胤礽。

    “好一个票盐法!……你们看这法子怎么样?”听马齐念完,康熙立即就朝在场诸人问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法不过尔尔!”太子胤礽抢先答道。

    “哦?胤礽你为什么这么说?”康熙问道。

    “皇阿玛。这票盐法虽然有些道理,可是,朝廷为什么实行包盐专卖的纲盐法?还不是因为普通的富民根本就无法将将盐运到所需之处?所以,才由各地富豪商人承办。这些人,大多是身家丰厚,而且生意遍及各地,自有法子可以轻松将盐运到各地。如今他们行盐多年,自然是更加轻车熟路!而且,纲盐法之下,盐商虽然获利,却也未曾忘却朝廷。平定台湾之时,盐商纳捐数百万两,皇阿玛西征之时,他们纳的更多。可谓是急朝廷之所急!……何况,票盐法并无前例,如果妄自施行,使得食盐滞留产地而无法运至各处,岂不是无故给朝廷惹来了大麻烦?所以,儿臣以为,票盐法虽然说得好,却万可轻易实行。”胤礽答道。

    “……你们其他人怎么看?佟国维!”康熙对胤礽的说法不置可否,突然开始了点名提问。

    “皇上。奴才以为太子殿下说得有理!”佟国维说道。

    “朕也以为胤礽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佟国维,你自己是什么想法?总不会跟胤礽是一模一样的吧?”康熙问道。

    “这个……皇上,纲盐法有纲盐法的好处,票盐法也有票盐法的好处,只是票盐法朝廷并未施行过,如若施行,不晓得其间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奴才以为,应当把这道奏折交于文武百官讨论,再做定夺!”佟国维答道。

    “高士奇,你呢?”康熙暗骂了佟国维一声“老滑头”,又朝高士奇问道。

    “皇上,臣……臣以为,票盐法可‘试’行!”高士奇为难地笑了笑,答道。

    “试行?……高相说得倒是好听,可是,大清国这么大的地方,你认为哪里能试行这票盐法呢?”胤礽插嘴问道。

    “安徽!”高士奇说完便垂下了眼皮,做老僧入定状。胤礽看着他这副样子,暗里暗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张廷玉!你来说说。”康熙又把目光转向了最近有朝着哑巴的态势发展的张廷玉。

    “皇上。据微臣所知,纲盐法初行之时确实解决了朝廷运盐销盐,百姓吃盐的难处。而现在,盐商已经垄断了盐业,他们一般都有一个庞大的销盐途径以便于销售食盐。可是,为了维持这个途径,盐商又必须拿出大笔的金钱,这就导致盐价提高,又进一步使得食盐销售变难。如此以往,就会有人为了谋利而不照章纳税,从而私盐泛滥,盐引滞销,国家盐税减少,到最后,连盐商自己也会有所损失。所以,臣以为,这票盐法,当可一试!”张廷玉上前一步答道。

    “这么说,你是赞同高士奇的了?”康熙问道。

    “回皇上,臣并不赞同高相!”张廷玉答道。

    “不赞同?那你是什么主意?”康熙问道。

    “臣以为,票盐法试行,地点当选在江苏!”张廷玉面色不动地答道。

    “江苏?!”胤礽一惊,忍不住冷笑起来,只听他对张廷玉说道:“张相真是好办法。莫不是因为你弟弟张廷璐经常出入安徽巡抚马德的幕府,所以你才想着帮马德一个忙,给两淮盐商找找麻烦?”

    “臣不敢因私忘公!”对胤礽的话,张廷玉也不反驳,只是躬身答道。

    “好一个不敢因私忘公!可惜,张相你这话就算胤礽相信,满朝的文武百官恐怕却很难相信!”胤礽继续冷笑。

    “……”张廷玉没有再回答,只是又朝胤礽躬身行了一礼,就想退回原位,不过,康熙却叫住了他,“廷玉啊,你为什么认为票盐法要选在江苏?安徽此时没有盐商在那儿搅事,马德又在各处运盐入皖,由长江码头散于各地,岂不是比江苏更好试行票盐法?”

    “皇上!安徽不产盐,而且由辽东远道运盐至皖,盐价已然不低,臣以为若是在那里试行票盐法,只怕难以有什么效果!”张廷玉答道。

    “那也不能在江苏试行!”胤礽说道。

    “现在淮盐难出江苏,正是在那里试行票盐法之机!”张廷玉没理胤礽,只是自顾自对康熙说道。

    “淮盐难出,试行了票盐恐怕照样难出!皇上,奴才以为如果要非要试行票盐法,还是先跟马德打声招呼的好!”佟国维突然说道。

    “佟相所言有理。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当跟马德说一声!”胤礽眼珠转了转,也附和佟国维道。

    “朝廷试行票盐之法,正是为安徽解围,马德只会赞同,又何必去问?”马齐忍不住说道。

    “是啊!皇上,朝廷为天下中枢之所在,所作所为又何必去问一个巡抚?”高士奇也说道。

    “……”

    乱套了!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占地

    “这可真就奇怪了。佟国维和太子怎么突然合到一起了?高士奇和张廷玉反倒有些不愿意理马德的意思……”揆叙捂着自己的额头,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大阿哥胤褆和八阿哥胤禩。

    “这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马德既然已经跟两淮盐商干了起来,而且还闹得这么大,肯定不会轻易收手。太子不用说,佟国维肯定也跟两淮盐商有不少的关联,所以,他们当然不肯就这么眼看着自己的财神爷被打趴下!”胤禩微笑着说道。

    “八阿哥,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更加弄不懂了!……按你的说法,太子和佟国维理应跟马德对着干才对啊!”揆叙不解道。

    “呵呵,这中间就完全是因为那个票盐法在做怪了。虽然这项法度还未施行,可是,光从它的意思上就能看得出来,一旦实行,那些大盐商就失去了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他们日后也就休想再像今天一样呼风唤雨,更加不可能去逼着一省巡抚跟他们玩命儿!而且,马齐、高士奇和张廷玉都同意试行此法,而皇上的意思又好像也有些倾向他们这一边,所以,太子和佟国维这才不得不把马德提出来。因为,只有马德答应给淮盐让路,票盐法才能在江苏试行!而如果他不答应让路,盐商们还能‘活’得长一些,这样,太子和佟国维就能趁机多敛一些了。”胤禩说道。

    “马德一向与高士奇、张廷玉他们为善,马齐这次又帮了他,太子和佟国维这回的算盘未必就能打的响,顶多就是把票盐法的试行时间往后拖一拖。”胤褆抿着嘴说道。

    “错!大哥,我恰恰和你的想法相反!……这一回,马德恐怕会站到太子的佟国维一边!”胤禩答道。

    “不可能!”揆叙说道。

    “是啊,老八,你凭什么就能断定马德会跟太子他们站到一起?据我对他们的了解,只要皇阿玛决定了,他们是不会为了一时意气反对的!”胤褆说道。

    “可皇阿玛并没有决定是不是要试行这票盐法!”胤禩笑道。

    “票盐法与纲盐法的优劣只要懂点儿行情的人一看就能分得出来,我想不出皇上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试行!”揆叙说道。

    “呵呵,皇阿玛终究是皇阿玛,他老人家高高在上,看得也比咱们全呐!……你们以为马德是什么人?光只是一个巡抚吗?错了,他现在就是皇阿玛的掌中的刀,手中的盾!刀,是用来砍那些盐商的;盾,则是用来遮挡那些跟盐商有关联的文武百官的明枪暗箭的!……”胤禩说道。

    “刀?盾?”胤褆想了想,点了点头,他已经有些明白了。

    “两淮盐商,虽然帮朝廷做了不少事,可是,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了朝廷一弊!皇阿玛英明神武,又岂会看不清他们?可是,这些盐商身后可不止太子一个!……他们勾联无数,有关联的八旗王公贵族也多的是!今天虽然还没显现出来,可是,真的要收拾他们的话,朝廷肯定会乱成一锅粥!所以,皇阿玛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不过,这回,这些盐商却招惹了马德。这么一来,马德反戈一击的时候皇阿玛也就有了借口给马德撑腰。这样,马德在前,皇阿玛在后,其实都是在针对两淮盐商!可即使如此,前些天马德截断长江盐运的时候,上书房四大臣除了马齐摆明了站在马德一边,其他三个又有谁敢为他说话的?要不是太子一伙一上来就得罪了人,那一天跳出来弹劾马德的恐怕还不止那些人呢。……可是,票盐法就不同了。这等于是在断那些盐商的根儿!而且还是朝廷的意思……到时候,肯定就会有无数的官员跳出来反对。那时可就没有马德在前面替皇阿玛遮风挡雨了!所以,皇阿玛不会轻易就下决断!”胤禩又说道。

    “……嗯!那八阿哥你凭什么就断定马德会帮太子和佟国维说话呢?”揆叙又问道。

    “因为高士奇不愿让马德插手此事!”胤禩笑道。

    “高士奇?喔……我明白了!原来八阿哥你是‘以人为鉴’啊!”揆叙也笑道。

    “高士奇是个人精。他既然不愿让马德插手这票盐法试行之事,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马德会反对。可是,依我看,更大的原因应当是皇阿玛才对。”胤褆说道。

    “大哥说的不错。皇阿玛日后肯定会实行这票盐法,只是,他现在要帮马德对付那些盐商,又不想招惹那么多朝廷官员的反对,所以,唯有什么都不表示。这么做一来可以给那些盐商压力,二来,有马德可以继续当他老人家的刀和盾!”胤禩说道。

    “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等到马德把两淮盐商斗垮了,皇上再试行票盐法就顺理成章了。”揆叙叹了一口气道。

    “没错!”胤禩说道。

    “我就怕马德到时候没那么容易得胜啊!”胤褆说道。

    “有皇阿玛在后面支撑着,马德的胜率至少比那些盐商大的多!”胤禩说道

    “这票盐法是谁弄出来的?”胤褆点点头,又突然问道。

    “说起这事才有意思呢!给皇阿玛上这个票盐法的条陈的,居然就是马德的那个状元学生,徐州李蟠!”胤禩笑道。

    “李蟠?”

    ……

    胤褆和胤禩的一番猜测并没有错。康熙确实早就已经存了收拾两淮盐商的心了,不用其他的理由,光是每一任的扬州知府都以贪渎罪被罢职,盐税总是不见增长就已经可以让这个皇帝下定决心了。

    所以,两淮盐商想从官面儿上找文章那是打错了主意。

    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个部门刚接到安徽多名官员犯罪的报案,康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些案子全都压了下来,盐商们别说搅浑水了,他们连个水花儿都没能溅起来。

    之后,马德定下的一个月的期限正式到期。

    天津大沽口突然出现了八十多条大船,之后,从晋商们控制的长芦盐场运来,不知何时已经堆积如山的食盐被不分昼夜地运到了这些船上。八十多艘船差不多都被装满了,足足二十多万石!这还不算,山东,这个因为滩涂不多,胶东山地较多而运输不便等原因以致于从前明之时便开始缺盐的省份,沿着它的海岸线,一百多艘能承载一千五六百石的沙船(又称平底防沙船)开始一拨拨的从沿海的产盐灶户和新出现的“水泥”盐场那里购买食盐!然后,沿着近海的航线,一路运到长江口,再逆流而上运到安徽和湖广一带。

    一次,总共运出了将近四十万石的食盐!而整个两淮,一年卖出的盐也不过七八十多万石!

    这些船都是费老头、晋商们以及徽商总会会长王维和派出来的,它们不过是听从了莫睛和马德的命令!

    而随着这么一大批食盐运到,马德对两淮盐商真正的围杀也终于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辽东的盐场却没有食盐运出!

    奉天!

    “老费,你什么意思?怎么把大把赚钱的机会都给别人了?你得给咱们哥儿几个好好讲清楚才成!”

    奉天三王,简亲王、东亲王和果亲王听到消息之后,立即就风风火火地闯到了老郑亲王府,逮到正在打太极拳的费老头就猛喷口水。

    “什么机会都给别人了?王爷,讲清楚点儿成不?”简亲王喇布这两年过得舒坦,身材暴肥,口水也足,费老头不得不退避三步以免遭殃。

    “老费,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听人说你突然间把咱们盐场装好的食盐全都都给卸下来了,说是不再往安徽运了,是不是?”喇布问道。

    “没错啊!怎么了?”费老头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

    “费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辽东的盐场好不容易弄到一个发大财的机会,不少人都翘着脖子等着赚点儿钱过个好年呢,你怎么突然来这么一手?”果亲王诚诺问道。

    “喔……,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了这个……”费老头笑道。

    “怎么了?这事儿还小?”喇布不悦道。

    “王爷你说的不错,这事牵涉到两个国家,确实是不小!”费老头答道。

    “两个国家?老……老费,你说的什么昏话?我说的是盐场的事儿,不是你理藩院的事儿!”喇布说道。

    “都一样!”费老头也不给三王让座,自己往旁边的摇椅上一躺,又接着说道:“前些天刚刚从一帮商人那儿得到的消息,日本缺盐!所以,我已经决定把咱们辽东盐场的盐拿到日本去换金子了!”

    “金子?”喇布没注意到别的,只注意到了费老头嘴里蹦出来的这两个字!

    ……

    费老头的这个主意是在莫睛带着晋商曹三喜来拜见过他之后才打定的。

    虽然不知道曹三喜是怎么知道的日本的这些情况的,不过,从曹三喜的口中,费老头却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里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日本缺少食盐!

    日本漫长而蜿蜒曲折的海岸是理想的潮水池和水湾,原本是个理想的盐业生产地,但潮湿的气候及周期性风暴和不时泛滥的洪水使它成为高投入低产出的地区。

    所以,到日本去卖盐肯定能赚不少。何况,从辽东开船到日本,比开船去安徽可是还要近上那么一些的!

    当然了,费老头可不只是打算卖盐!

    卖盐只是个他可以利用的一个借口,趁机派人去日本调查一下那里的市场状况,同时,他还要求手下顺便以官家的身份跟一些大名套点儿“交情”。

    现在的日本是德川幕府统治着,也还算平静。德川家康最初开创德川幕府时,由于他的威望、他的武功,任何人都不敢违抗,只有服服帖帖歌颂统一太平。他所制订的法度,虽然对皇室加以限制,但一般老百姓没有任何感觉,公卿大臣们也不敢非议。不过,经过了这将近百年的太平盛世后,日本的形势已经大变。幕府偃武修文的政策,使得武士们没有饭吃。森严的等级制度使得那些高高在上贵族生活日益豪华奢侈,官僚政治正在不断的腐化下去,可老百姓的日子却没有什么改变。

    虽然现在还谈不上什么有利的机会,可是,机会总是凭着人们去创造的嘛!

    打着别样主意的并不只是费老头一个人,就在费老头和奉天的三个铁帽子王谈论着到日本卖盐的事情的时候,一只船队也正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着。这只船队并不大,整个儿只有四条大船!正是于中所率的海参葳水师“残部”。

    “呕!……”

    旗舰“海卫一”上,一溜儿好几个身穿大内侍卫服色的人正趴在船舷上吐个不停!把刚刚吃下的鱼又重新还给了大海。

    “真可惜,这帮家伙也太浪费了,刚刚吃的可是鲨鱼!”一名在甲板上的海参葳士兵看着这些人“不要命”似的呕吐,皱着眉头小声说了一句。

    “靠岸!马上给老子找个地方靠岸!”

    吐到胆水都出来了,实在是没法再吐了之后,鄂伦岱终于可以勉强直起腰来喊话了,不过,他的声音再也没有了以往那样中气十足的气势。而且,也没有人理他。船上所有的人,都是该干吗干吗。

    “……妈的!于中,你他妈的给老子马上找地方靠岸!”

    鄂伦岱的脸放不下来了。他扶着船舷,对着正跟舵手站在一起的于中大声叫道。

    “鄂伦岱,你乱叫什么?”隆科多的脸上也已经是焦黄一片,不过,他的脾气却没有那么暴躁,听到鄂伦岱这么无礼的朝于中喊叫,立即出声阻止道。

    “你少管我!老子受不了了!……靠岸,于中,你他妈的,赶快给老子靠岸!”鄂伦岱捂着肚子,继续朝于中叫道。

    “……”于中仿佛没有听到鄂伦岱的叫声,只是拿着望远镜看着远方的海平线。

    “于中……”鄂伦岱嘶吼起来,迈开虚浮的脚步就朝着于中冲了过去。

    “鄂伦岱!退下!”于中没有理会鄂伦岱,岳钟麒挡在了这家伙的面前。

    “你他娘的是哪根葱,给老子滚开!”虽然体力不济,可是,鄂伦岱依然气焰不减,伸手就朝岳钟麒抓去,另一只手攥成拳头,作势就要开打。

    “鄂伦岱住手!”隆科多及时冲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鄂伦岱!

    “别管我!”鄂伦岱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吼叫,拳头也依然“我心不改”地朝着岳钟麒打去。

    岳钟麒没有还手,他只是轻轻闪了过去。

    ……

    康熙派过来的这二十多个大内侍卫出身的宗室皇亲无一例外的都是旱鸭子。所以,船一入海就开始集体犯晕!为了照顾他们,船队已经在中途停了好几次。……不过,这些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凡是海参葳的人都知道,于中这其实是在故意整治这帮嚣张狂妄的家伙!

    人初到一个环境,都会有个适应的时间,时间过了,也就差不多适应了。可是,于中偏偏同意这帮家伙在中途停船的要求,这不是故意让他们的适应时间变长又是什么?晕船呕吐,那种差不多把苦胆都吐出来的感觉简直就是要人命,比起任何严刑峻法可都不会逊色多少。

    这也是为什么鄂伦岱那么嚣张,甚至于辱骂于中都没有受到直接的处罚的原因!因为处罚一直就在进行着!已经被晕船折磨了这么久,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动刑,那可容易出人命了。

    ……

    鄂伦岱搅起的小风波很快就过去了。隆科多和几名士兵一起动手,不用费多少功夫就能把他重新拽回船舱……为了让这些宗室皇亲们吐得痛快,吐得不影响他人,于中还特意为他们准备了单独的专舱,另外人手一把“吐壶”。鄂伦岱回舱以后可以继续尽情的呕吐个够!

    船队继续航行!

    ……

    “呜……”

    号角声响起!

    “军门,到了,前面就是大陆!”高高地桅杆上,了望手兴奋的指着还在海平线以下的陆地大声地朝下面叫道。

    “终于到了!”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于中终于露出了笑容。

    “军门,咱们是到了海参葳了吗?”隆科多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摆着一张而焦黄焦黄的脸看着于中,有些兴奋的问道。终于可以到地上走一走了,那简直就是太幸福了。可是,于中仅仅微笑着说了一句话就把他的美梦打碎揉烂并且踹到了十八层地狱:

    “这里不是海参葳!”

    “不是海参葳?……那这是哪里?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隆科多急问道。

    “本地人管这里叫‘虾夷’,而我则管这里叫做‘北海道’。”于中微笑着回答道。

    “北海道?……这,这是哪儿?”隆科多对于中所说的地名是陌生的,所以,依旧不明白自己已经到了什么地方。

    “其实,这里就是日本的北端!”岳钟麒也走了过来,帮着于中解释道。

    “日本?……东瀛?于军门,我们来这儿干吗?”隆科多叫道。

    “这里的温泉不错,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离海边不远!正好去洗一洗……”于中微笑着答道。

    “军门……”隆科多突然间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这是什么人呀这是?

    “军门,您还是给我们揭开谜底吧!我们也很想知道您为什么不带着我们直接回海参葳,反而要来这北海道的原因。”岳钟麒也问道。

    “为了占地方!”于中随口答道。

    “占地方?……军门,卑职不懂!”岳钟麒说道。

    “难不成于军门你想跟日本人开战不成?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儿吗?”隆科多也奇道。

    “我当然不可能跟日本人开战!……”于中望着远处在海平面,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又朝两人问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谁在管着整个日本?”

    “德川家族!”岳钟麒答道。因为海参葳有一群来自日本的仆从军,所以,他对日本的了解并不少。

    “不错。正是德川家,日本人称之为德川幕府!……”于中点头道:“日本共由四个大岛组成,他们的治所在其中最大的一个岛,本州岛上一个名为‘江户’的地方。可是,你们想必还不知道吧?德川幕府的人却并没有把这个跟本州的仅隔一个海峡的‘虾夷’录入自己的国土之中。他们甚至连这个岛的地图都没有。现在,这个岛上只有一个阿伊努族,人数极少。……以前咱们兵力不足,可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决定,先期在这里找一个港口,与海参葳隔海相对,做为我们满洲水师训练的补给点。并且,驻兵五千!”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二十三章 北海道守备:松前

    北海道的地形就像是一个被砍掉了一条腿的大王蟹,在海参葳的东北方向,两者之间隔着一个日本海。这只“大王蟹”的那条没有被砍掉的腿是朝南的,而且是靠在日本海这一边,腿的前端有开叉,就像是大王蟹的两只大钳子。

    于中率领手下就是在这只大王蟹的那条独腿中间的“关节”处上的岸。

    ……

    岸上的风景还可以,因为人迹罕至,草木十分繁盛!

    隆科多和鄂伦岱那一批贵族子弟虽然晕得不轻,可是听到船队靠岸了之后,还是立刻就兴奋了起来,鄂伦岱更是连滚带爬的抢到了第一艘上岸小船上的一个位子,然后悠哉悠哉地蹿到了岸上,躺倒在草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了。

    岳钟麒也是第一批上船的,他一上岸,立即就开始派出斥候,探察地形和各种情况,可谓尽职到了极点,不过,他派给斥候们的任务中也有一条比较耐人寻味:

    “听军门说北海道的温泉不少,你们注意看看这附近有没有……”

    之后,于中和隆科多等人也纷纷登岸!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海上漂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隆科多那一帮贵族子弟颇受感动,有几个甚至都流下了眼泪,让以于中为首的海参葳一干人士看的不住摇头。

    ……

    “军门,咱们要在这儿呆多久?”

    把该安排的都按排的差不多了之后,岳钟麒又找到了于中,一向表现的比较“谦虚谨慎”的隆科多也强忍着在草地上睡一觉的渴望凑了过来。而因为有了他们两个在马德身边,穆尔察一帮自觉得身份还不够的将领便没有靠过来。

    “等找到一个合适的建港地点再说!……”于中答道。

    “那岂不是要十天半个月?”岳钟麒说道。

    “十天半个月?那长时间我们都能绕这个岛走上一圈了。我只要在这个岛对着咱们海参葳的一面建个码头,估计七八天应该也就能定下了。到时候留点儿兵马驻扎,接着就走!”于中说道。

    “早知道咱们上一次来的时候应当顺便绕这个岛转上一圈儿了……”岳钟麒叹道。

    “岳将军,你们以前来过这儿?”隆科多一直只是旁听,听到岳钟麒的话后忍不住问道。

    “是啊。上一次我们是从这个岛南面的津轻海峡绕到它的东侧,尔后北上,从北面它与库页岛之间的宗谷海峡绕回来,又回到了海参葳!那是我们水师出海走的最远的一次。”岳钟麒答道。

    “为什么要走这么远?”隆科多又问道。

    “为了御敌于国门之外,克敌于万里汪洋!”于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盯着隆科多说道。

    ……

    “军门,抓到一只鹿,有野味儿尝了!”隆科多正在思考着于中的话,岳钟麒的拳下常客卢布宜就在远处大声喊叫起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只小鹿,鹿脖子上插着一支箭。

    “这一只鹿怎么够吃?既然有小鹿,大鹿肯定也不远,说不定还有鹿群呢。东美,多派人去猎一些来……吃了这么多天海鲜,也该尝一尝山珍了!”于中盯着卢布宜手上的鹿,对岳钟麒说道。

    “是!”岳钟麒应了一声,立即就去分派人手。

    松前青森骑着马,志得意满的带着两百名足轻朝着福山城进发,在他这支队伍的后面,是他这次“出征”所抓获的俘虏,总共十三个人,全部都是本岛的土著……阿伊奴人。

    这些阿伊努人跟他们这些“和人”长得完全不一样,男人身上的毛多的够呛,脸皮也又白又粗,这十三个人里面有两个老头,胡子茂密到足以遮住半张脸,这些看着就已经让人忍不住心里烦燥了,可是,更加让人看了受不了的是,阿伊努人里的女人居然在嘴上刺青,看了能不做噩梦就不错了。(阿伊努人据说有爱斯基摩人血统)

    “真不愧是下等人,怎么看都是一副下贱的样子!”松前青森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十三个俘虏,不屑地想道。

    ……

    松前青森这次出征当然是有理由的。

    他出自德川幕府封在虾夷岛的松前藩大名。由于当时的虾夷地并不怎么产粮食,所以松前藩虽然封地的面积极大,却只是个只有一万石禄米的小藩。由于无力向众家臣发放禄米,松前家的前辈在多年以前就把虾夷地分成几块,把其中一部分赐给主要家臣,允许他们与当地的阿伊奴人进行贸易。这些地方就叫“场所”,拥有“场所”的家臣就是“知行主”。贸易所得的收入就是这些家臣的“知行”亦即俸禄了。

    最初的时候,知行主直接到场所去进行贸易。但到后来,出现了一种“场所请负制”。所谓的“场所请负制”,就是由商人向知行主交纳一定的“运上金”,以换取在场所的贸易控制权。本来,知行主们因为商人们的“运上金”而摆脱了亲自出面与阿伊努人进行贸易的那种辛苦还是很高兴的。可是,大约到了五十年前,场所请负制开始成为了一个毒瘤,控制了贸易的商人们开始无情地盘剥阿伊奴人,甚至于,为了更容易控制阿伊奴人,这些商人还禁止阿伊奴人学日语。而原本松前藩只是把阿伊奴人当作交易的对象来看,并不太干涉他们的生活,并不禁止他们学日语。

    场所请负制越来越极端,请负商人甚至对阿伊奴人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请负商人根本不把阿伊奴人当人看,而是象牛马一样的役使着他们。

    终于,场所请负制的弊端越来越明显,在三十多年前,导致了阿伊奴人的叛变。

    那一次,几乎整个虾夷地的阿伊奴人都参予了对和人的进攻。不过,阿伊努人太少了,整个虾夷地也不过才几千人,而且十分分散,所以,在松前藩的“大军”面前,他们被连连击败,最终只能继续臣服。

    而这一次,松前青森的出征就是为了剿灭一个敢于向请负商人动手的阿伊奴人部落,以震摄那些还没有完全臣服的阿伊努人。

    ……

    “嗖!”

    松前青森正骑在马上想象着自己回到福山城之后会受到家主怎样的奖励,一只虾夷鹿突然从他的面前飞奔而过,而这只鹿的屁股上正插着一只羽箭。

    “八嘎,这附近有阿伊奴人,马上去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看到这个情景,松前青森略一思索,立即就朝着手下的一干足轻大声下令道。在他的印象中,大部分的和人都聚集在虾夷岛最南端的福山城附近,而且有资格佩带武器的武士更是极其稀少,所以,射中刚才那只鹿的,一定是本地的猎户阿伊奴人。

    “哈伊!”一名足轻头目大声应喝了一声,立即就点了二十多名足轻朝着刚才那只鹿逃来时的方向扑了过去。

    ……

    “我说石头,你小子也太没用了。还神炮手呢……用了十几支箭,居然才射中一只,还是射中的那只鹿的屁股,你也好意思?”陶柱子左手拿着一张弓,右手拿着一支箭,一边用箭尾的羽毛不停的敲打着李石头的后脑勺,一边取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再差劲,那至少也射中了一只啊,你呢?到现在你可连一只箭都还没射出去呢!”回应着陶柱子的嘲笑,李石头不在乎地反唇相讥。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只狐狸,晃了一下就没影了。你们帮我注意着点儿,看到了叫我一声!”“大沽口三人党”的第三个铁杆成员王老六也说道。结果,另外两人听到他的这句话,立即就一齐对他表示了极度的鄙视,这家伙也有一张弓和一壶箭,可全都背在背上,亚根儿就没打算开利市。

    他们三个人也是出来猎鹿的。

    这北海道上的鹿是出奇的多。于中一声令下,岳钟麒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带人猎回了二十多只,这一下,不少人内心深处的暴力因子都受到了刺激,李石头三个也忝着脸朝几个交情不错的士兵借来了弓箭,尝试着过一过狩猎的瘾。不过,很显然,这猎人也不是好当的,三个人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只鹿,可就是逮不住。李石头还好些,忙七杂八的一通乱射还在鹿屁股上扎上了一支箭,陶柱子虽然也拿出了弓,可总是逮不到机会放箭,王老六更强,干脆跟在旁边看热闹了。

    而现在,那只鹿已经跑进林子里面没影了!

    “算啦,休息休息!”人肯定是跑不过鹿的,既然追不上,也就别追了。王老六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拿起水壶就是一通猛灌。北海道的河流也不少,他们刚刚就碰到了一条小河,河水清凉解渴,十分可口。

    “咱们还是回去吧,我估计再过会儿那‘全鹿宴’可就开始了,这辈子我可还没吃过鹿肉呢!可不想错过了……”陶柱子又说道。

    “唉,你不说我还忘了这茬儿呢!走走走,那可是鹿肉,可得好好尝几口!”没等李石头说话,王老六就一下子从草地上跳了起来,拉起两个老朋友就要往回赶。

    而就在他们刚要转过身的时候,对面,那只被李石头射中屁股的鹿逃进去不见了踪影的林子里,突然间冲出了一队手拿长矛,穿着也怪模怪样的家伙,这些人中一个领头的看到他们,居然拿长矛朝他们一指,然后,朝身后一招手,叫了起来:“八嘎,杀鸡格格……!”

    “杀鸡?杀什么鸡?”

    李石头三人面面相觑,还没有对这种语调昂扬却发音怪异地叫声做出反应,就看到这些人端起长矛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全都刚被三人杀了全家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王老六先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声。

    “怎么回事儿?恶狠狠地,我们这些人是想要杀人!……快跑!”

    齐齐大叫一声,三人抱头鼠窜!

    “杀鸡格格……”

    二十多个足轻在后面大声呼喝,紧追不舍!

    ……

    “不好啦,杀人啦!……”

    李石头三人逃跑的速度并不慢,不过,他们原先毕竟之是大沽口的几个闲散小兵,又才刚被于中收编没多久,也没有经过什么像样的训练,跟相对而言比较“吃苦耐劳”的那些“足轻”相比就差一些了。所以,三人与那二十多名“凶神恶煞”的距离越来越近,要不是对方只有长矛而没有弓箭,他们恐怕早就跪地投降了。不过,即使如此,被二十多个不停大声叫嚷着“杀鸡”的家伙追着,三人依然吓得够呛。……这种情况,直到他们拼命逃到营地附近之后才改变过来。

    ……

    于中带去台湾的水师官兵总共有将近七八千人,跟年羹尧一起留在台湾的有一半,在天津又被康熙和雷如劫下了一千多,现在总共已经不到两千。不过,这些兵力对北海道松前藩的人来说也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所以,当二十个“轻入敌阵”的足轻发觉不妙,停止“杀鸡”转而想逃的时候,已经晚了。在“大军”的压迫之下,他们不得不全体乖乖地束手就擒。连带着跟在他们后面的松前青森和其他将近两百名足轻士兵也被抓了起来。

    然后,这些人受到了一阵毒打之后,纷纷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而了解了情况之后,于中便立即下令全军分为两队,一从陆路,一从水路,朝着位北海道最南端的松前藩治所,福山城开去。

    ……

    “军门,没有兵部调令,你这可是擅自动兵攻打他国。”隆科多觉得于中的表现十分冒失,忍不住提醒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这是他们先犯的我。……哼,居然敢意图杀害我麾下士兵,这口气我岂能忍得下?别说一个小小的松前藩,就是他日本的幕府将军亲自来了,我也要讨回这笔帐来!”于中冷哼道。

    “将军,您这么做,如果被朝廷知道了,会被问罪的。”隆科多劝道。

    “出事?哼,被人打了难道也不还手?哪个兵部的官员胆敢乱说话,我先弹劾他一个‘丧权辱国’!”于中硬梆梆地答道。

    “这……”丧权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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