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夫人 全第16部分阅读
司令夫人 全 作者:未知
卢大队走回办公桌边,47浮气躁地拉开右边下角的抽屉,取出了一个隐藏的卫星电话。电话屏幕嚓嚓嚓之后,在黑屏中闪出一张男人的下半个脸。应说这个男人的脸长得十分有特色,仅是半张脸,完美的弧线已足以让人揣测其真人的倾国倾城。电话扩音器里传出来男人华丽而富具美感的声线,音调凝固了一种类似于教堂内神职人员的庄重,说:“卢,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大队一听他说话,脑门就开始泌汗。听见男人身边似乎传来小狗欢快的吠叫,他猜想男人的心情不错,才敢继续说话:“aida,我是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你想向我汇报的事,我想我已经知道,费镇南他们走进军区了。只能说可惜,你慢了一步。”
听对方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卢大队趁热打铁继续诉苦:“aida,进了军区,想追踪就没有办法了。因为军区不是我能插手的领域。你对那个叫卢裕华的女人,不是真的有兴趣吧?”
“我为什么不能对她有兴趣。我就是对她有兴趣。”aida的声音沙沙沙地从电话中传出去,带着他特有的缓慢的庄重。
卢大队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他,卑微着请示:“aida,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进入了军区,我们却要探知她的秘密。因为她和费镇南有关系。费镇南这次的人事调动,说不定会与我们有关。所以我的意思是,必须让人潜入军区,看能不能继续跟踪她。”aida说,从电话里传出一只小狗呜呜呜的叫声。
卢大队觉得自己就是他手里那只被捉弄的小狗,却只能继续申诉:“aida,你想的太天真了。军区是什么地方?或许他国的军队能让你的人潜入,中国军队的军区是不可能的。”
“你不可能,但我会试。”aida轻轻慢慢地道出自己的决定。
“可是“卢大队道出了另一个疑问,“听闻楚文东与她在接触aida山,你不怕那边的人不知道你在派人暗中调查她?”
“这是我们内部人的问题,与你无关。”说着这话的aida,在视频里转过了脸,微徵笑起来的性感嘴唇,薄而美丽,焕发着一种让人不觉敬仰的光辉,“不要忘了,当年卢家一百多条性命只有你一条人命留下。你这条命从此就是我的了。”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军车驶入火车站的时候,墨兰听见了火车的长鸣像刀子一样,撕裂着风与空气。炎炎的夏日下,绿色的长条铁皮车蓄势待发地卧在轨道上,如海里的一条长龙反耀着冰绿的磷光。一条条军列满载着重装甲快速擦过车站。卡擦卡擦的火车轮轴,与军人挞挞挞节奏有力的步伐,形成一幅恢宏的交响曲。在这如同完美风暴的喧声中,墨兰看见了乌亮的枪械,看见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每一个列车门像是标准的开核器,吞噬着一个个虎跃的士兵。军列满员后,哨兵上车,门关,一切都在安静无声中以铁的秩序进行着。这里,只要有军人的地方,讲求的只有一个词:命令!
记得她才听过费君臣的话不久: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其余都是虚的。
“司令!”
费镇南刚走下军车,两名校官已经在等候,敬礼。
墨兰在费家的书房恶补过军队的知识,依稀能从这些军官的袖章或是肩章辨认其军衔。深藏青色肩章底版上,有几颗星星,是几条杠杠,有没有金色的枝叶。比如上尉是三颗星中间一个杠,大校是49颗星星两条杠杠。
费镇南与等候的军官简单交流两句后,带着墨兰往其中一列车厢走。在这个几乎充满了军人的环境里,墨兰注意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她普通的老百姓衣服,普通的白色球鞋,没有戴军帽的飘逸长发,惹来军人们的注目并不奇帆
“我听说是司令的太太。”
“那就太好了口咱们司令终于不是光棍蛋了。”
“小子,放小声点。被司令知道你说他光棍蛋,看司令不扒了你的皮。”
墨兰渐渐习惯了费镇南的兵这样议论她,便给他们通通一个文静大方的微笑。
那些军人们看见她回了礼,立马肃立,担心自己的话被她抓到小辫子告到费镇南那里。
做费镇南的兵其实蛮可怜的,看一看就知道,费镇南在军队里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阎罗王。
她跟随费镇南进入了军列的车厢,见是一个49人间的高级软卧包厢,有液晶电视、沙发、淋浴器、衣柜,铺了洁白餐布的餐桌上放了一尊玫瑰花,几条红的黄的玫瑰娇展着鲜嫩的花瓣。一名美丽的列车员小姐提着一个电热水壶,给一排绿色的军壶加满开水。所以在这个舒适本应享受极乐的豪华车厢里,由于住客的不同,呈现出另一派的景象。最少在现在,墨兰看到的,环境是高雅,却有哨兵严密把守。两张狭小的办公桌拼在了一块,以方便几个文职军干在上面摆放手提电脑。文干埋头苦干,指挥员们说个不停,头一个进来的军人一声“报告。”话没说完,后面又来一个“报告”。
本来49人走动宽敞的空间,今挤了是十几个人。唯一显得比较绰余的一条长沙发上面,坐了她的弟弟均世和费君臣。费镇南一进去,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47事的。墨兰走向弟弟那边,其实担心那只恶魔把弟弟给欺负了。结果,去到那里,她发现费君臣在教她弟弟在电脑上玩钢琴,不免在心里想:这货,偶尔也有点良47嘛。
“均世。”坐下来挨近弟弟的身旁,墨兰摸摸弟弟的小脑袋瓜,问,”玩得开47吗?”
均世抬起头,在姐姐的眉角梢上看一眼,又在费君臣金光闪闪的眼镜片上望一眼,紧接低下头,没有说话。
没有人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从他这样沉默的表态来看,貌似也不是很开47。
果然,费君臣这货,明摆着就是没安好47。墨兰微微暗下脸,凑到弟弟脸边,再问:“是不是大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傅均世微缩着两边肩头,甩头再甩头。他这样一幅样子,就像受了某人的威吓,不得已才装作不亦乐乎地在电脑上玩钢琴。
于是,向来自称潇洒自如的费君臣在心底里忽起了一道寒嗖嗖的风:这个小……。
“别怕,均世。告诉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墨兰这话爆出来,屋里的十几个军人全往她这边看了,而且都一眼锁定了他们家的政委。虽然知道政委同志喜欢捉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政委同志费君臣的手掌47。但没想到,咱家政委居然狠办到这个地步,连一个可怜无辜的少年也不放过。
费君臣挺无奈的:平生自己第一次想做好事,反而被对方给整蛊了。于是,他心底涌起的一股愉悦,让他面向了车窗,拳头捂着嘴,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便从他肺腑里传了出来。
众人听着他笑声,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那种没有声音的徵笑,分分钟钟的毛骨悚然爬上众人的脊梁骨。莫非,费君臣是要怎样了?
墨兰立马把弟弟搂进怀里,远离恶魔。
“姐。”均世在她怀抱里抬起小脑袋瓜,眨巴乌黑的眼珠子。
“怎么了?”墨兰两只手指爱抚地摸着弟弟的脸颊,问道。
“姐不怕。”
咦?
均世咧开嘴,朝她露出两颗徵笑的小虎牙,接着从她怀里挣出来,继续玩电脑钢琴。
费君臣这时回过了脸,眯着眼睛说了一句:“你弟弟比你聪明。”
墨兰抱起双手,毫不客气地反诘他:“四少,我之前和你说过了。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时,我都必须在场。”
“我有虐待他吗?”费君臣相当的一派无辜相,把双手摊开来表明自己完全无罪。
所有人包括墨兰,根据刚刚均世的表现,对他的上诉给予了眼神上的否决。
费君臣便是十分忍不住地再度徵笑,边笑他边揉揉少年的头发,说:“把你弟弟交给我吧。我保证会把他培养成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墨兰指住他的手,义正言辞的:“你给我放手。我不会答应的。”
“你可以问问镇南。我从不收学生的。你弟弟会是第一个或许是唯一的学生。”费君臣亲切地将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宣告此人以后就是他的了。
费镇南听此事牵涉到自己了,急急忙忙从一堆杂事中抬起头来,澄明:“这个不关我的事。”
“三少?”墨兰徵讶,稍拧了眉头,不敢相信费镇南竟然会开口为自己脱责。
“卢同志。”岳涛这时候不得已为两个首长说话了,走上来与她解释,“司令是怕开了口让你误以为他是为政委说话。其实政委是说的没错,政委从不收学生的,但想拜政委为师的学生数不胜妩”
对此驳言,墨兰显出大度的理解:“我看,是没人想做你们家政委的学生,才不知道做了你们家政委的学生有多惨痛。”
“如果你想知道后果,让你弟弟当我的学生就行了。”费君臣说起这话毫不费力的。
“让我弟弟当你的小白鼠?”墨兰眉毛一挑:你这货,也不看看是和谁说话。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你弟弟既是我的学生,我作为师父,收下你弟弟这条命。以后,没人能从我手里得到你弟弟这条命。”费君臣继续揉着均世小朋友的头发,流露出一股真切的师傅情感。
因他这个出乎意外的提议,墨兰心里头不由一点动摇起来。没错,固然费君臣性格是不怎样,但是,有一点是绝对的,如老爷子说的,这个男人的“专业”是非常的,是那种他想救的人绝对不会死的“专业人”。
“看来你是明白我的意思了。”费君臣见她一时不答声,马上将小均世正式纳入自己的旌旗下,对均世小朋友说,“均世,你以后跟了我,就不能再依赖你姐姐了。”
傅均世抬起头,表示自己听到他的话了。对此,小少年是摇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面对傅均世的这个答案,费君臣斯文的脸挣扎了一会儿,才憋忍住没有破功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周边的人看着他们无声的一问一答,都二丈摸不着头脑:这对师徒是怎么了?因此唯有师徒俩彼此47照不宣,小均世摇头点头的意思是说:切,我什么时候依赖我姐了?!
也是,如果他只能依赖姐姐,在姐姐离开家里的期间,他早就被恶毒的后妈给生吞活剥了,哪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费君臣在终于收住笑声后,清清嗓子在一群军官中唤道:“六六。”
“到,政委。”校官六六从一列军官中走了出来,是个像大姑娘漂漂亮亮的小伙子,笑起来两只眼睛能眯成一条线,眼角弯弯的,与费君臣一样的狡猾本色。
墨兰一看就很不放心。可是费君臣已经把均世推到部下手里边,吩咐:“他要玩钢琴可以,但必须先完成每天的功课。我会每天给他批改作业。”
“是,政委。”六六立马把均世带走,开始履行家教任务。
墨兰目送弟弟被送出了这个包厢,心里幕然浮起了种悲壮:好像雏鹰离开鸟巢,终于要自己展翅雄飞了。
“你弟弟离开你妈妈时几岁?”费君臣看着她此刻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问了声。
“不到两岁。”墨兰答话时没有戒47。
费君臣琢磨着。费镇南边与军官们谈话,边也是听见她的这句回答。
弟弟不在,不能逗小孩子玩。他们都在谈心事,自己又不能插话。而且,最好是不能发出半点声音,打扰到他们谈心事的严肃氛围。幸好,费君臣在上车时带了一大包的书本。墨兰趁费君臣走开,从里面偷偷捡起了一本翻开来看。一看,她心里不得叹声:这货,不赖嘛。研究的专业真是十分的专业,看他带来的这些手术解剖图集,以及多国的学术杂志,明显他在外伤科学中应该是首屈一指的专家。
说起来,墨兰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一个典型的书呆子,不然以前就不会经常被人叫做不会说话的小萝上头了。所以如果不需要她说话,她可以几天几年都不开口说一句话。她被吴梓阳抛弃后流露出的与人辩驳时的口舌伶俐,只是种需要,不是她的本性。在平常的日子里,她是个素喜欢安静的人。
时间在列车轮子的咔咔声中飞快地流逝着。仅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在她身旁擂起了三本已阅完的书本,厚度达一指高。
“司令,该开饭了。”岳涛走进来,提醒经常常49就忘记时间的首长。
费镇南看看表钟,遣走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帮军官:“都去开饭吧。有事填饱肚子再说。”接着,他自己起来时,发现费君臣早已溜到不知哪里去了。一眼寻到墨兰,见她静静地一个人呆在僻角里。若不是有人故意去寻找,以她的安静无息简直是遁入了无形变成了空气。
岳涛见之,喟叹一声:“卢同志适合当侦察兵。”
费镇南并不赞成他的话,以专业角度评价:“不。她比较适合当狙击手。”是的,她看书都能流露出的刀尖目光,简直是一颗子弹命中一个目标的精确度。
墨兰不是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合上书,说:“可惜,我不是女兵。”
“女兵很少有当狙击手的。”岳涛就事论事,“文职的或是技术类的居多。”
墨兰真有点惋惜地在军列里眺望了一周,道:“没有看见女兵。哪怕是个女军医也好。听说女兵都很帅气。四少不带女医护兵吗?”
“前线部队很少有女兵的。跟连队作战的卫生兵也不可能是女兵。政委的部下里,有女兵,但是都在后方。”岳涛做军事解释,“卢同志想看女兵,应该下了军列就能看到的。”
“哎?”墨兰对于岳涛后面这句说辞,抱有追问的兴趣。
“我没有说错吧,司令?费海楠同志应该这次也被派来参加演习了。”
第六十三回:穿上军装的刹那
费海楠,技术兵种,潜水作业无线电通信兵,据闻在无线电通信干扰和反干扰作战中属于一线战士,战果累累。军衔为上尉。
然后是,都是姓费,这一点就足以令墨兰质疑了。
军列是在半夜三点钟进入目的地车站。在此之前,墨兰终于受不住困,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费镇南他们这些军官是没有的睡的,也习惯了几天几夜的熬夜作战。但是,在发现她和小勤务兵们都打盹了以后,军官们会把大灯关掉,只留下桌上的小灯,将发声的音量放到了最小,避免打扰到这些人的睡眠。而且,他们会把衣服被子盖到这些人身上,防止对方着凉。费镇南抖开自己的军大衣,轻轻地盖在墨兰的肩头上。在她的眼睫毛为此动了一下的时候,他静静地等她的呼吸安定了下来,才把手抽离,站在原地,凝望她那张略显瘦小的脸蛋有一阵子。
费君臣带了六六走进来,看见他的神态,不由问:“怎么了?”
“好像又瘦了。”费镇南像是喃喃自语的。
“她近来很忙。”费君臣斜望着打盹的墨兰,随口说了一句算是回答了他不用担心。
“我知道她很忙,光是对付楚氏那帮人,已经够她费尽脑汁了。”费镇南揉着额眉47,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插手,她才不会怨他。
费君臣一只手拍拍他臂膀:“不要太担心了。她比我们都坚强呢。”
“司令,不然你也去休息一下。”岳涛趁这会儿说。
“对对对。”搬被子进来的小陆马不停蹄地点头。
费镇南向他们两个瞪一个白眼,问老公:“均世呢?”
“有我的兵看着,能有事吗?”费君臣有本事大言不惭,没人能看不起他发的话。
“我见六六跟在你后头来,不就问一声。”费镇南道。
“六六是拿他的作业给我看。”费君臣说着坐了下来,将六六递上来的作业习本搁在膝盖头上翻开,拿了一支红笔在上面批改。
那些人本以为他下午说的话可能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都不禁有些惊讶。因为以费君臣现在的地位,如此费47地培养一个学生,还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确实是不大符合费君臣惯来的形象。
费镇南却是知道他这个堂弟向来想法与常人不一样的,既然决定做了的事,是会一直做到底,因此并不担心均世在堂弟手里会怎样。他注意的是,六六用眼角瞄着墨兰,问:“六六?”
六六被他一唤,急忙收回了视线,怕他误会又急忙说:“我是见卢同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你觉得她是在哪里见过?”费镇南沉稳地问。
六六倒是惊奇于他会追问,抓了抓头顶的军帽:“司令,你这么问我一时”
“六六。”费君臣不悦的声音插了进来,同时习本嘭的一声响落在桌子上。费君臣不高兴的时候是十分恐怖的。就像现在这样,屋子里的人全屏住了呼吸,静止了动作。费君臣的指头敲打在习本上,挞挞达的:“六六,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接到命令的六六马上转身出门。
于是费镇南的情绪也起了波动。一时间内,包厢内的人能逃就逃,各种借口地静悄悄遁走。只留下了靠在僻角里打盹的墨兰,所有人自顾逃命,把她给忘了,或是说压根不觉得把她留在这里会被费镇南炮轰。
费镇南见人都走完了,门也关上了,向老公说:“君臣,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老爷子烧掉的那封信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费君臣左右言其它,不想杀入正题。
“六六是那个时候你指令在那孩子身边的军医官。”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她又怎么样?不是她又怎样?是不是是她你就和她结婚,不是她你就不准备和她结婚了?”费君臣的句句质问都戳中命点。
“这与我要不要和她结婚是两码事。”
“既然是两码事你执着什么?”
“我执着的是老爷子的话。”费镇南来回地走了两步,这种焦躁与他常日里的沉稳几乎相反,“老爷子对我一再说了,像是遗言那样子说了,无论如何要保护好那个孩子,让裕华不要再遭罪。”
“所以你就把她们两个重影了。老爷子的话可能是昏迷中说的话,不大可能是正确的。”费君臣的指头在习本上挞挞挞敲打着,侧脸掩盖在灯光阴影下谁也看不清。
“但那孩子确实是老人家的47病,不是吗?我想把那孩子找到,纳入保护之下,能解决老爷子的47病,你不也会这么想?而且,如果她真是那孩子,今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们可以先有防备,不是吗?”
在费镇南有条有理说出这番强有力的辩词时,车厢忽然一个剧烈的晃动,灯光啪嗒灭了。他们两个是军人,对这种突发情况反应极快,抓住身边的支撑物保持身体的平衡,任四周的东西随着车厢的不断晃动而跌落。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演习前上头给他们预设的一个小困难。
所以当岳涛担心里面的人,紧张地敲门高喊:“司令?”
费镇南能稳住一切惊涛骇浪的声音发了出去:“命全军的人保持冷静,目标走进入车站,不会有任何改变。”
外面的人听到他这个声音,心里如沸水一般的焦躁立马沉静了下去。
费君臣在黑暗中准确摸索到最近的电话,抓起话筒:“把供应电源立刻接上。哪里都可以断电,指挥室可以断电吗?”
对方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很害怕了,在他的话刚说完不到两秒钟,车厢内的灯啪嗒亮了起来。
墨兰早在车厢开始一个猛烈的晃动时醒了过来,是被痛醒的。她的额头直接撞击到了某个坚硬的锐角,鲜血淌流到了眼睛里。她没有叫声,只想趁着黑暗赶紧摸到门走出去。她不想惊动包厢里的人,找个地方自己静静处理。结果没想到费君臣一句话而已,灯重新亮的这么快。她只好停下脚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藏起半张流血的侧脸。可是,她又估计错了。军人是不能以常人来判断的。何况这是两个上过真实战场厮杀的高级军官。一点点的血腥味都足以引起他们的警惕。
“你受伤了?”费君臣在灯光一亮的同时,问费镇南。
“我正想问你这话呢?”费镇南反诘他。
接着两个人同时迅猛地搜索到了想藏到暗处里去的墨兰。所以不用多猜了。费君臣直接走过去打开车门,往外喊了声:“六六,把急救包拿来。”
既然费君臣都这么说了,墨兰也不会白费精力去躲了。费镇南几个大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搂过她的身子,一只手扶起她的脸。墨兰被血刺的眼痛,也就没有睁开眼,因此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耳畔却是收到了他一个深长的吸气声。
“君臣!”费镇南的声音里带了难以压抑的慌措不安。
六六已经把急救包带进来了。费君臣什么流血的大场面前看过,按理说费镇南也是。可是这会儿的费镇南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徒手捂着墨兰额头流血的地方,沾着她热血的指头微徵地打哆嗦。因为墨兰具体不知道是撞伤了哪个部位,血流却是淌了整整半张脸,怵目惊47,煞是吓人。
六六拉不开他的手,费君臣只好亲自上阵,连唤了他三声:“镇南。镇南!镇南一一”最后一声喊,终于让费镇南的视线从墨兰的脸上挪开。
“我来处理。”费君臣冷静得像是冒寒气的目光看着他。
费镇南见到他表露出军医本色的目光时,刹那回了神,慢慢地松开了手。
费君臣手拿的敷料准确地按住了出血的地方,三只手指用的力度刚刚好,很快的,没有新增的血液流下来。然他没有停止发令:“六六,让无关人士离开这里。”他的原则之一是,在军医集中精力处理伤病员伤口时,非参加治疗的医护人员一个都不允许在场。
于是,来观看热闹的人无一例外被遣出了门外,只能留下医护兵。费镇南没有例外,坐在了包厢的另一侧,只能远远地看着另一边的她。小陆收到指示后,立马进来给他递上一条毛巾擦手。费镇南接过毛巾,低头看着指头上她的血液,不知为何心头在打颤。明知道有君臣在,她绝不会有事,可为何心底里这么的慌乱。她就离自己近在咫尺,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六六,因为刚刚的突发状况,可能有人员受伤,命令下去,每个连队的卫生兵都看好自己连队的兵。第一时间把伤员情况统计上来。”费君臣边是继续按着伤员的伤口止血,边作为军队领导及时地发出命令。
“是。”六六立马走到一边的通讯兵那里,开始执行他的指令。
费镇南这时吸上两口大气,慢慢地恢复了平日里那股天崩地裂都不能动摇的沉稳劲儿。快速地擦干指头上的血,他向岳涛等人发出下个指示:“政委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各连指挥官该怎么配合军医就怎么配合。但是,我们的目的地不会变。进入车站后,随时准备进入战场。”
费君臣见伤员的血完全不流了,开始更换敷料,这才发现墨兰的眼睛一直闭着,问:“是不是疼?”
“不疼。”她的声音冰凉,像是刀磨出来的。
但富有经验的军医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六六笑了出来:“政委,我看还是给她打一针止痛针吧。”
“不用。”墨兰蓦地睁开了双目,眼瞳清凉,射出冰冷的意味。开玩笑,这点疼有什么能受不了的?
六六不说话了:是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贴好了敷料,墨兰立刻坐了起身,接着才不管那些军医唠叨,赶紧走去洗漱间清洗掉血迹。黏糊糊的流体都淌到了脖子里,令她浑身难受。进了洗漱间关上门,照着镜子,见左额靠近眉梢的地方贴了一块4949方方的干净敷料。看来自己是大面积擦伤,触及表层小静脉,才突然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只能说费君臣那只货的技术不赖,仅凭指头按压就能帮她很准确地止住静脉的流血。见伤压根不重,她就完全放心地开始处理污迹。
因军列要进站,随时可能会停水,她当务之急先沾湿了条毛巾,仔细地擦干脸上脖子身上的血迹。接下来干脆把长假发给取了下来,原先的短发长了一些,快到齐耳了,不过还是个男孩子头。继续清洗脖子,发现衣服脏了一大块,最该死的是,连裤子都沾上了血迹斑斑。
穿这样的衣裤出去,好比是重伤员一样,简直就是在这群军人面前丢脸。她咬咬下唇,当机立断打开门,叫住了经过的小陆:“小陆,过来一下。”
小陆急忙跑了过来,先是担心地看着她额头的伤:“卢同志,你感觉怎么样了?政委他们不是让你先躺一会儿吗?”
“我没事。”墨兰对他笑笑,以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大碍,接着说,“小陆,我想请你帮个忙,成不?”
“卢同志请说。”小陆拍胸脯保证完成她布置的任务。
“我想要套干净的衣服,换掉这件脏了的上衣和裤子。”墨兰请求。只因为出发太急,自己带来的衣物中只有两伴裙子。
“这个,恐怕比较困难。”小陆面上稍稍显出点难色,“因为这趟列车乘坐的都是军人。大家要去参加演习,备用的衣物应该都是军装。”
“没关系。那给我找一套军装。”
“女兵不大好找。”小陆道出另一个难题。
“你们穿的小号军服就可以了。”墨兰看小陆一再露出难色,恐怕还是担心触犯什么军规吧。于是她在见到岳涛的影子时,干脆把军官喊了过来帮自己解决衣服的难题。
岳涛走了过来,见她额头贴着纱布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咧开嘴:“还好,卢同志没有什么事。不然司令和政委的愧疚就大了。”
“他们为什么愧疚?”墨兰觉得不就是自己撞伤的吗,怪得了谁。
“你在他们的车厢内撞伤的。”岳涛说到此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涉及两个首长丢面子的问题了。也是,两个大男人在车厢内都保护不了一个女人,是蛮丢脸的。
墨兰不管这些,最主要是衣服裤子问题,揪住了岳涛讨要:“给我弄一套小号军服过来。现在就要!”
“那个,我是可以给你在我的部下里面找一夯“岳涛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迷彩服?”
“我不是穿去参加服装表演,岳涛同志!”墨兰严格49正他们奇怪的逻辑,怎么要一套干净衣服这么困难,催促他快去快回,“要,哪怕再难看的衣服只要是干净的我都要。”
确实,不是每个人穿军装都好看的。军装的基本要求不是身材好不好,而是会将一个人的精神风貌暴露无遗。一个皮相多好的人,若是个灵魂不干净的人,穿上军装的一刻会真相大白。
接过岳涛递来的军服,墨兰迅速换掉了脏污的衣物。借了条皮带,在宽松的裤子上紧束腰身,连同上身宽松拉长的上衣一同束在腰带里。因为配来了一顶帽子,墨兰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蘸蘸水将刘海也给顺伏贴了,戴上了军帽。
她最后自己对着镜子再看了看,虽然衣服稍显宽大,裤腿要卷起,但是在腰带的束整下,整体显得并不难看。最主要是解决了像重伤员的不干净问题,避免了均世过来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受到惊吓。
掉身出了洗漱间,她径直推开软卧车厢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车厢内的人看见她进来,首先第一眼,大致以为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勤务兵,没有在意地甩回头。当小陆惊叫了声:“卢同志,你真换了军装啊。”所有人再次齐刷刷地转头去看她。这回一看,都是靠她额头贴的那块纱布才认出是她。
那是,谁让她用水洗掉了妆色,没有重新上妆,傅墨兰那张没有戴眼镜的清新丽颜完全暴露在众人眼球里。加上她这身海军特种大队的迷彩服,不能说不好看,毕竟这身军装的号码本来就是男军人的尺寸,不合衬女人的身材。所以,情况变得出人意料,她秀挺双峰,头昂目不斜视,自然地流露出了军人一般的英姿抖擞,硬是将这套不合衬的军装穿出了一派清新的滋味,乃至大家第一眼把她误以为是个长得像姑娘的男兵。
“还一一行。”岳涛和一部分军官向她偷偷竖起只大拇指。
墨兰暂且松口气,没被这些军人批评把军装穿得不三不49,算走过关了。
然而,哗啦啦,在她后面走进来的校官六六看见她这个样子,手里抱的一沓资料泄水般掉到了地上,怔疑地望着她这身军装:“49?”49?
什么49?
墨兰冒出个大大的问号。紧接她扫目过去,方是发觉不止六六一个人眼神异状。费镇南坐在办公椅上,平日蕴藏了所有感情的双目在此刻露出骇然的神色,聚集的焦光像是要将她身上的军装烧个洞那般炙热。费君臣摘掉了眼镜别过了脸,随手解开了领结上的扣子,好像压根不想看她穿军装的样子,或是说在看了她穿上这身军装后才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后面这两个人肯定无法问出答案的口墨兰转回身,想接着从六六的表情上看出些线索来。六六却是忙着弯腰捡文伴了,刚才好像昙花一现的惊讶完美地收敛了起来。对于此,墨兰向熟识的岳涛和小陆投去疑问的视线,结果那两个人与她一样的一头雾水。
费君臣这时把眼镜重新戴上,开声问:“谁给她的军服?”
“我的衣服脏了,所以向岳涛同志借来穿。”墨兰一点也不想连累到岳涛。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费君臣对六六道:“你去给她找一套白色的军装,不要这套迷彩服。在她下军列前换好。”
“四少。”墨兰一听他这说辞,就觉得完全不合逻辑,笑问,“不需要这么麻烦。反正下了军列,应该能很快找到一套普通的衣服。再说了,这迷彩服和白色军装不是一样是军服吗?”
六六接上了一句听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还是换掉吧。黎参谋会来。”
黎参谋又是谁?怎么会关系到她穿迷彩服还是白色军装?墨兰愈听愈深感蹊跷。
六六不等她发问,蹿出了门,折回来时把白色军服塞进了她怀里,眼睛也不敢正视她说:“换上吧,卢同志。”
听见火车进站的长鸣声在响,墨兰没有时间问清楚了,在几个人的逼视下包括费镇南的,只好折回了洗漱间将军装换了一套。
费君臣在她换衣服时,给六六再下达了一串命令:“你带个军医官,亲自看着她和她弟弟。这边司令会给你再配两个狙击手跟着。”
“是。”六六肃穆地看着两个首长,答。其实以刚刚两个首长的表情和费君臣现在的命令来看,应该都是与自己一样,开始质疑墨兰的真实身份了。
费镇南这边,要岳涛拨出大队里最出色的人才:“两名狙击手,要最好的,不要明着跟在她身边,要在暗中监察她四周的情况。这是最基本的配置,接下来我会和其他人商量后,再继续配置新的成员加入。”
“司令。”岳涛十分不解,“你认为进入我军的基地以后,还有人能伤害到卢同志?”
不要说岳涛不能理解,就是在场的所有除了六六的军官都不能理解,费镇南与费君臣两人突然的大费周章,而且是在进入海军守卫最严密的军事基地之后。有那么多优秀的军人把守,有世界最先进的军事设备做防护,是什么样的敌人能通过层层把守遁入保卫森严的军事重地,继而伤人。
“司令。你应该知道,基地里要是死一个人,事情就很重大了。”岳涛说这话,得到所有军官的赞同。哪怕基地里这个人是纯粹自然病死的,也会被报到上头,上面的人会派人下来进行再三的调查,以证实军事基地的绝对安全。所以,海军基地里的安全,体现在于在和平不发生战争的环境下几乎为零的人员死亡率。
费镇南用手不断地摩擦着额眉,深深的沟壑在他眉间浮现,终于一声长长的悠息从他喉咙里发了出来。他睁开的双目里没有忧郁,没有紧张,是遇到越强大的敌人越显得冷漠的沉思:“我给你们说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九年前,那个时候我算是比较年轻,和你们家政委一起去履行一个重大的军事任务。当时我们被指派去执行任务的地方,是我军一个秘密基地。别说我和政委,所有被派去这个基地执行此项任务的军官,对这个基地的存在都可以说是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足以证明了这个基地的安全可靠性,达到了美国比都不能用卫星探查到的地步。”
“在这个基地里死人了吗?”岳涛和所有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军官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费镇南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编故事。
“先说一下当时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员配置吧。除了基地本身的人员,从全军的特种兵中调出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另外配置尉官以上的教官一百五十名,医护军官一百五十名,对这些前往执行任务的官兵,挑选的第一要素是:进过真实的战场,杀过人!”费镇南说到这里,以军人敏锐的听力听出了来到门前停步的墨兰的脚步声,因此他收住了声音。
墨兰是走到了门前才注意到里面气氛不大对,本想停下来听听是怎么回事,结果里面没有了声音。紧接六六打开门走了出来,向她身上的白色军装上下打量一眼,眼睛笑弯弯的:“蛮合适的。我带你去见你弟弟均世吧。”说罢,他把门关上,领墨兰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
墨兰心里的疑惑众多,跟随上这个军医两步,问:“六六同志,我可以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军列要进站了。司令和政委他们会很忙。不过没有关系,政委交代过我了,接下来由我来负责卢同志和均世一路的行程。”
六六的说辞合情合理,墨兰插不入挑起疑问的地方。而且,军列确实是在进站了。
当满载着军人的火车正式在卧轨上停下轮轴的时候,墨兰将在睡梦中的均世拉了起来。费君臣没有诓她,给均世配了两个兵,很好地照顾了她弟弟。
“姐。”均世抹抹睡眼,任她帮自己多加上了一件外衣。
墨兰是担心弟弟刚睡醒,夜晚风又凉,患感冒了不好。给他换完衣物后,她掐掐他脸蛋,让他清醒一点。
六六端来了杯水,给均世自己喝。
墨兰此时听见了军列外面,轰隆隆向这边驰来的车声,好像来了有很多,具有排山倒海之势。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窗,往外看了看。
望表,现在是半夜三点钟,夜空里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半截月亮在乌云里面躲藏着。火车站上,也没有打开照明的灯火。除了本身车厢内的一盏星点的台灯光外,一切在她面前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在这黑压压的环境里,只能凭听觉,听到了车轮子轧在柏油路上的响动,和齐整的嚓嚓嚓,是军人的军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狂澜的铁链子声,有可能是军车的车门打开闭合的声响。从此可以推断,这是在秘密行军,一辆辆军车过来,载满了从军列下来的士兵,又马上重新上路。
“卢同志。”六六唤了她一声。
墨兰转回了头,目望他的表情平静无澜。
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可能在见到这样的军事环境后,仍能做到没47没肺的无波无澜。她是性格怪异,还是曾有所闻?
六六念到费君臣的叮嘱,特别命令自己手底下两个最优秀的兵:“把均世带下去?br /好看的txt电子书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