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夫人 全第17部分阅读
司令夫人 全 作者:未知
去。下车前,再一次检查你们随身佩戴的枪械与医药包,枪上实弹!”
“是。”两个兵接受了命令,立马将腰间佩戴的92式手枪从皮套内拔了出来,检查保险,更换有实弹的弹匣。
手枪一般只有指挥员或者是特种兵佩戴。墨兰由此推断,这两个兵最少是尉官以上的级别。六六是校官,本身已有小勤务兵和警卫员配置,但是现在自己也拔出了手枪换上实弹。
不是演习吗?莫非是真枪实弹的演习?墨兰是之前听岳涛说过有些演习会采用实弹,所以对于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多大的质疑。
接下来,均世背了个小书包,被两个兵护着先下军列。墨兰与六六跟在后面。
出了军列,迎面袭来一道激烈的风,将她的眼皮都刮得痛了起来。两边,有军人嚓嚓嚓急匆匆的脚步,以及军官们压低却毫不减威力的嗓音:速度要快,要在半个小时内全部脱离军列。
除了最基础的连队单位,配有指挥团队的军官乘坐的是军用吉普。
几辆吉普向这边开了过来,最前头的一辆,俨然来头不小,在漆黑的世界里打开了盏车头灯。当吉普在墨兰他们面前停下来后,车门啪一声打开,走下来的军官瘦高个儿,迷彩服,戴着墨镜。应该是在很远距离已经发现了六六,他才命车停在这的,下车径直向六六问话:“你们司令和政委呢?”
“报告黎参谋,在车上。”六六肃立,敬齐山
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黎参谋?墨兰因六六对这人的称谓,比较仔细地去观察这个人。可惜天色墨黑,没有灯火,只能依稀辨出个模糊的轮廓。此人的脸,是那种偏为斯文的瘦长型,墨镜下微微的笑纹,让人感到一股如沐春风的亲切感。
发现对方在看自己,黎参谋拉下半截墨镜,用漫画老夫子的神态好奇地看着墨兰,问:“六六,这个人是谁?”
“报告首长,是卢裕华同志。”六六答。
“看她穿着我们部队的海军军装,是你们政委的兵?不对。你们医护兵也得有个标志吧。我看她穿的就是普通的新兵作训服。”黎参谋越看墨兰,越是把眉头皱起来,“搞什么鬼,让你带个新兵来参加陆海空三军联合大演习!你是什么官,一个军团的卫生队队长,带个新兵来作战,你家政委脑子是短路了吗?”
六六被首长一通炮火轰得挺委屈的,却好像是习以为办了,拨拉肩上的军衔,依然眯成条直线的笑眼,打低了声音说:”黎少,我家政委同志听着呢。”
墨兰暗地里向这位有勇无谋的参谋竖起大拇指:敢当着四少的面骂恶魔脑子短路,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咳咳。”黎参谋把墨镜戴回原位,既然私底下骂人的小九九被当事人捉到了,不大好意思地背过脸,“好久不见了,政委同志。”
“前两天我去北京,我们不是才见过面?”费君臣当然是看完戏了才走下车门,”黎立桐参谋,你这是贵人多忘事。”
“我怎么会忘了呢?“听出老朋友阴冷冷的情绪,黎立桐急忙说,“前两天,我们在老北京炸酱面馆子里,一块喝了两盅白酒,叹着这老三镇南和老二白烨没有在场,不然我们这49个老校友可以痛饮通宵。”
“骂我脑子短路的人,我会陪喝酒吗?”费君臣素十分冷静地顶回去。
“我也不是随便骂的。”黎立桐的语气里显得相当无辜,“你看,这不是新兵是什么?”
“你看清楚点,六六是前线作战部队里的人,会带个女兵吗?”
黎立桐把目光打回墨兰的身上,拉下墨镜看了好一会儿:“是女…人”
“咱老三未来的媳妇。”
费君臣一句果断快速揭露真相的结论,让黎立桐猛眨双眼,也让军用吉普车上的女兵跑了下来。
“四哥,三哥带媳妇来啦?”
墨兰不需要多加推测,可以断定这个跑来的女兵,便是岳涛口里说的费海楠。费镇南与费君臣的堂妹,在费家众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七。在这风高夜黑的日子里,费海楠一排白牙十分灿烂,爽朗的笑声是她的一大特点。墨兰仅听笑声,觉得自己会难以不喜欢上这样一个性格明亮的兵姑娘。
夜里,两个穿军装的姑娘打着个黑呼呼的照面。继而费海楠问:“三哥呢?怎么把媳妇一人先丢下车了?”
费镇南要岳涛和其他军官依照他命令抽出最优秀的兵来,自然要把这个惊悚骇人的故事继续讲述下去:“有了这样的人员配置,在这个堪称密不透风的基地里,训练为期三个月零七天中,重伤六名,死亡三名。而且,死的伤的都不是这些官兵,是他们要保护的学员。”
岳涛等人同时抽吸口长长的冷气,道“是哪个国家哪支部队,有这么强的暗杀能力?美国?俄罗斯?英国?”
费镇南全部摇了摇头:“我们原先也以为是哪个国家派出的特种兵或是特工。因为对方训练有素,组织性强,枪械配置正规,更可怕的是他们都有宁死不屈的觉悟,哪怕是马上死也绝不会做俘虏。可事实上,他们只有一个组织代号叫做:十圣心。”
“犯罪集团?毒枭?”
“据闻他们不做毒品生意,最主要的生意是暗杀。但只要握有这条事关人命的生意,他们在世界各种领域里已经握有可怕的力量。世界各国军队与刑警都在想方设法瓦解这股势力。但是在九年前,世界各国遭到了十圣心手段极为恶劣残酷的报复行动。全球各国调查这个组织的特工,在同一天,死亡人数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比例。我国特工同样遭到了毁灭性的报复。因此,有了这一项保护47名学员的军事任务。”
费镇南说到这里,眼前像是浮现起了九年前的一幕幕场面,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情,与派往的军官们乘坐同一辆军车,头顶着密密麻麻的小雨,在蜿蜒的山路上攀行着。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九年前
雷声在山窝中像打炮一样闷响,整个天气的阴鹜,对于即将执行任务却对任务底下埋藏的真相一无所知的官兵们来说,无疑像是个不好的兆头。
当时,费镇南是临危受命,担任了此项任务的司令官,手里掌握了他刚刚对岳涛说的一个加强营兵力与无数优秀的军官教官。基地的人员也被下了指示,全力服从配合他的任务。指挥团队除了他这个大队司令官,还有作为大队政委的费君臣,大队参谋长黎立桐。
基地给他们设立了个指挥所。他走进指挥所时,黎立桐已经先一步到达,在沙盘上研究基地的地形,说了一句:“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上头过于担心了吧。我看来十个军团,也不能轻易攻陷这里。”
黎立桐这话肯定是夸张了。费镇南能听出的是,他因不能确定敌人是何人而有一种不安的47态。这种不安还来自于上头指派的命令:训练这批人,不能死一个,训练的目的是让他们全员主动放弃这场训练。
完全自相矛盾的命令,如果不是来自于军总部亲自签发的手谕,他们无法相信这会是一道经过深思熟虑三十天后才发布下来的军事命令。
“我听说黎叔也要来。”费镇南问。他口中的黎叔指的是在军总部工作的黎少卿,同时也是黎立桐的父亲。
黎立桐点点头:“他是去亲自接送一个学员过来我们这里。”
这话刚完,外面匆匆进来一个通信兵,给他们带来第一道命令:“要费司令亲自带上一个小分队,马上到基地东北方向约五千米的。点接人。”
费镇南接过命令纸,一扫目,下方的签发人是:黎少卿。
第六十四回:十个军比不上这孩子一条命
费镇南接到命令以后,事态紧急,他不敢有一丝耽误,亲自带着小分队前往支援。
与此同时,黎少卿的车停在了盘山的泥路中间。这是一部经过改良后的轻型防弹车,配有两部机枪,没有承载室。里面除了黎少卿与他的警卫员,还有特种兵八名,以及他们要保护的学员两名。车所以被迫停了下来,是因为来自于一千米以外的一颗子弹,穿破了防弹等级达到iv等级的装甲,轻而易举击穿了其中一名学员的心脏。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千米以外的狙击手,从远距离观察这个宛如密封罐的防弹车,就能洞察出车内的人员情况,何况,这两名学员的衣着打扮,都是与特种兵一样的迷彩服。
幸好。黎少卿在心里边念了句幸好。幸好他无论如何要费君臣把手底下一个最可靠的兵先拨来给自己。所以在这个学员被击穿了心脏以后,因为有费君臣可靠的兵给予急救,没有立刻死亡。
“六六,能将他撑到你们家政委来吗?”黎少卿问马不停蹄给伤员做处理的军医。
六六是费君臣一手带出来的兵,可以说是费君臣的左右手,医术自然不在话下。在学员被击中的瞬间,他第一时间到达伤员身边,不用两秒钟的判断,马上打开伤员胸腔,直接用指头给穿了两个窟窿的心脏止血并进行按压。
“不能撑太久。不是心脏的问题,是脑部断流血液太久,会脑死亡的问题。”六六答。在他答话的时候,因面向黎少卿,便在黎少卿怀里那个孩子的脸蛋上扫了一目。
“他是不是会死?”那孩子见他的目光扫过来,向他问道。
刚才在车内,因为这孩子一直不说话,除了黎少卿,基本上都以为是个男孩。现在那孩子开了口,六六怔了一下:是女孩子。而且看这么瘦弱的身子骨,发育未完全,应该未满十六岁。
“怎么了?”那孩子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
六六想安抚她,看了眼她迷彩服上的学员编号“49”说:49,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用担心?”49说,“我觉得他就是撑不到动手术了。”
听到她这话像是不安,黎少卿好不容易把“兰”的口音压在了喉咙里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保护她。他认为这样,或许就能不让敌人发现并射击她。因为据他掌握的情报,这些敌人似乎有着难以想象的孤傲,认为杀谁就是谁,绝不会误杀任何一个人。
“黎叔,你不用担心,他们杀不了我的。”49咬着干裂的嘴唇,双目冰凉,一点都不似她的年纪。
也是,在她这今年龄,本应是如花似玉,穿着漂亮的衣服,在学校过着明媚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个地方,被军人保护着,眼睁睁看着她的同伴50遭到射杀。这种被不知名的敌人一枪毙命的命运,似乎随时会落到她的头上。
瞬间,车内所有的军人,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投去同情和不忍47的目光。可是这个女孩子,却认为这对于她是个侮辱,双目冰冷地对着他们说:“我现在和你们穿的一样是军装。”
这个时候,支援的部队来到了。共三辆特种部队的防弹车,与一辆开在前面的装甲救护车。啪一声,受袭击的防弹车后车门打开,费君臣跳了上来,见到黎少卿简单含了下头,问:“多少人受伤?”
“两人中的一个。”黎少卿答,“狙击手干的。”
因此费君臣马上看见了那个被击穿了心脏的学员,剑眉蹙起:“致命伤。”
“能救得回来吗?”黎少卿问。
费君臣望了下表,问六六:“从他被击中到现在过了多久?”
“十五分钟。”六六答。
费君臣对自己带来的军医道:“在这里先做急救手术,再送回去。注意保护脑部。”
几个军医接手六六手上的活。六六脱下带血的手套后,跟回费君臣。费君臣这时与黎少卿说话。
“镇南呢?”黎少卿问,奇怪怎么是他带队过来,明明命令是发给了费镇南。
“听说是狙击手干的。他带人先去截击狙击手了。而且这边有伤员,我来比较合适。”费君臣边说,边看向他怀里紧抱的女孩。
49抬头看着他,感觉到这个男人与一般军人不大一样,目光很可怕,像是块没有任何感情的物体。她如烟的眉毛轻拢起来。
“她衣服里藏了东西吗?”费君臣一眼可以从她的体型做出藏匿物品的判断,道。
黎少卿吃惊:“49?”
要不是费君臣这类人,还肯定发现不到。她衣服里是兜了个小小的东西绑在自己背上,其实是个小小的电暖器。
“这就是敌人射击50而没有射击她,并且在过了十五分钟后还是没有对她动手的原因。”费君臣扶扶眼镜做出推断,“敌人是以热源为目标进行射击”
49拢着眉:这个男人,把原因都猜中了吗。
“如果是这样,带她下车反而会暴露目标。”黎少卿是完全赞成了他的椎论,“只能还是这辆车开走。”
“他怎么办?”49指向还在急救手术中的50。
话说,这孩子看着这样血腥的场面一点都不怕的。
费君臣对此若有所思的,向老首长黎少卿投去询问。
然黎少卿不想回答他的疑问,决定:“等等镇南吧。”
当这么一说,一颗子弹倏地穿破了驾驶舱的防弹玻璃。紧接山头那边,传来挞挞机关枪的扫射声。激烈的枪声一时半刻在山头的几处制高点起伏不断。通信兵跳上了防弹车,向黎少卿和费君臣说:“司令传来了话,说要我们马上把车开走。”
“原因呢?”黎少卿问。
“司令说,本来预计有一两名狙击手,结果去到那里发现不止一两名,可能有五六名。我军击毙了一名后,其余几名在逃窜中,不保准那些人会被逼急了狗跳墙。”
果然是被逼急了吗?开始有枪弹往这边盲射。
啪嗒,车后门再次打开,这回是费镇南推着一个女兵跳进了车内。这个女兵年纪不大,一看是十八到二十左右年岁的姑娘,样貌水灵秀丽的,一身迷彩女军服仍显得身材玲珑有致,胸前的学员编号写着47。
“怎么回事?”黎少卿问。
费镇南将车门关上,用手拍打衣服上的灰土,说:“去那边截击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车也被困了。就把她带了过来。”
“有人员伤亡吗?”
费镇南摇摇头,道“要马上让车开走。我叫了基地的装甲车过来,准备炮轰那边的山脉。不然,狙击手不会死心。我们的人一时很难在这片森林里展开搜索的。”
车外,紧接听见了装甲坦克履带压过泥路轰轰轰震动大地的声响。
车里大体是军人,都不会探头去看稀奇。只有学员47,应该是第一次见坦克,竟把头伸往了窗口那边。就在这个时候,黎少卿怀里的孩子蹿了出来,一个迅捷的动作将47拉离了窗户并扑倒在车内。
“你干什么?!”47愤怒地高声大嚷。
倏子弹在47刚贴近窗口处时射了过来,擦过47的耳际,如今在47说话的同时穿透了车对面窗的钢玻璃,“达”极亮的一声,车内的军人这才恍过了神。几个军官完全没预计到狙击手在坦克开来炮轰的时候,依然没有死心进行狙击,敌人完成狙击目标的决心堪比视死如归的军人。瞬刻,费镇南和费君臣的脸晃过严肃的神色:最可怕的,莫过于这样一群有组织性和决心的恶徒了!
“你究竟干什么啊?”47还没留意到自己的耳朵被子弹擦过了一道血痕,对于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按住自己的头,愤愤不休地嚷嚷。
49快速将手探进自己衣服内里,扯拉下绑在腰背上的暖宝宝,紧接把这个看似与普通电暖器些微不同的暖宝宝放在47胸背上,说:“你比我需要它,暂且借给你用。”
“我为什么要你这个东西?”47仰头看着这个孩子,只觉得这孩子特别的瘦,像猴子似的。为什么这样一个孩子会和自己一样穿上了军装呢?况且,这孩子穿起军装来,竟是傲立鸡群,焕发出惧人的气势。不留意年龄的话,这孩子绝对看不出是个普通孩子而是个真正的兵。
“因为你差点被子弹报销了还不知道。”49边说边向50的方向努努嘴,“你不想变成和他一样,暂时乖乖听我的话。”
47这时才发现了那个快死的50,面色一白:“他怎么了?”
“被子弹射穿了心脏。你其实刚刚也差不多了。”49叹叹气。
这个叹气声在47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你真是特别蠢啊”。47怒火朝天,爬起来说:“你这小鬼一一”
“我这个小鬼刚刚救了你一命。你不是比我更小鬼?”
“你一一”47被个孩子一再堵了话头,羞愤交加,眼眶里看着要落下几颗激动的泪珠儿,“我告诉你,我不和你一样。总有一天,我会剥了那群人的皮,断了他们的骨头,吸干他们的血”
“弄死他们有这么难吗?“49对于她的话,只是无可奈何地摇头晃脑。
47哑了声。
49一只手比成了枪状,轻轻吹着指枪头:“在我看来,只要一颗子弹就够了。而且,你记好了,千万别像他这样,只射心脏,要一枪对准脑袋。
47一个愣怔间,49的指枪已绕过她的脖子,指住在了她后脑勺的某一点上,对着她呆呆的双眼皮上吹气:“记住了。是这个位置,脑干,才是真正的一枪毙命。”
一时间,车内的军人都微愣地旁观这两个半大孩子的对话,因为这场对话内容远超出了他们对于孩子的概念。直到坦克向山头那边接二连三的炮击,震动到了防弹车。车厢摇晃,49一动不敢动,鼻头冒出了颗豆大的汗珠,觉得只要49的指头仍指在她的后脑勺上,自己就绝不会敢动。
49缓慢地收回指头,嘴角提勾出一个如镰刀般弯弯的笑。这笑有着孩子般的诡异,又有不像是个孩子般的冷血。
47随着车厢的一个晃动软倒在车内,呆呆地仰视着她:“你是谁?”
这是费镇南他们特别想知道的:这个孩子,面对生杀场面表现出临危不惧,对待杀人技法能谈笑风生。即使是一个参加过野战的军人,也难以达到这样的精神层面。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疑问,从费镇南他们的眼里聚集在了黎少卿一人。
黎少卿只是关注49的安危,见49将自己的护身具给了47,因此相当的担忧,对费君臣说:“你们军医做最大的努力。但车现在必须马上开走。我不能这孩子死在这里。”
他口中的“这孩子”指的是绝对是49而不是47。眼看50的情况尚未稳定,车子一走肯定是要牺牲掉。了。话说,这孩子是什么人?能让黎少卿做到这种地步?
“黎叔,我作为一名军医,恐怕不能答应这个事。每个战士的生命都是一样重要的,这是我们部队指挥官铁的准则。”费君臣拒绝执行命令,其实内含打探的意味居多。
费镇南同时坚决表态:“我们指挥官绝不会牺牲一个兵来换另一个兵的命。这也是老爷子一直教导我们做军人的原则。”
提到了费老爷子,黎少卿的口气愈是强硬起来,几乎走向他们两个怒吼:“你们有什么异议去向你们家的老爷子反应!这是他的命令,他说了,这孩子是他的命根子,哪怕十个军也换不回来!”
自家老爷子的命令?!而且完全不合情理!
费君臣一向洒脱自如的眉深拢起来,望向黎少卿的目光含了一道冰冷的质问。
至于费镇南,一时间是被震到不能言语了。他与老爷子情同父子,怎会不知老爷子堪称爱兵如命的性子。老爷子爱兵爱到什么程度呢,堪称博爱,哪个兵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哪怕是个炊事班战士,哪怕是个犯过错儿的战士,老爷子都一样爱护,从不会对任何指挥官说牺牲小局顾全大局。在老爷子眼里,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兵,都值得他出动大部队去救回来。如今呢,黎少卿口中的老爷子命令,完全违反了老爷子带兵的原则。费镇南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因为他对老爷子的敬爱是深入到骨髓里头的每一处,不容老爷子的形象有半点玷污。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费镇南回忆到这里,并没有把49这个孩子的故事告诉岳涛他们听。可能在他的心里面,这个孩子难以磨灭的印象像是道痕,作为一个铁血军人,是不能随意把疤痕露给他人看的。
说起来,他从军的时间算是长远的了。
比起一般常规十八岁征兵入伍的新兵,他和堂弟费君臣,当时是因总部效仿德国青年师团办了支秘密的少年军,正式入伍时刚满十三岁。这支少年军只有一百个兵员,都是选拔于国家军人家庭的后代,作为军人培训的一个尝试点,给予了另类于常规新兵训练的培养课程,在专业上特别的注重。经过了近十年的层层考试筛选,最终这一百名少年在部队成长为青年后,只留下了十六名算是完成军校任务正式毕业。因此,他和费君臣都是从校官开始在部队正式进入工作岗位的。
与他同期毕业的少年军校友中,有关系较好的黎立桐和白烨,加上费君臣,他们这四个人,现在都在军中任职。除了白烨的工作性质特殊一点无踪无影以外,费家和黎家本来就交情不错。费镇南每次上北京的时候,经常与现今在军总部工作的黎立桐聚会,叙述当年旧情。
这种闲聊的旧情当中,当然是回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为多,偶尔谈谈如今的工作环境,涉及军事秘密的彼此都遵守军队保密原则。其中,却是有一段事,无论如何,费镇南、费君臣和黎立桐三人互相都不敢提及的。那就是有关49的那段事。
49是黎立桐的父亲黎少卿亲自护送来到军队基地的,挂的且是费家老爷子的命令。费老爷子口吐“十个军战士比不上这孩子的一条命。”在费镇南心里边如一颗石子掀起惊涛骇浪,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然而,对于老爷子这条出乎常理的命令,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还记得吗,十六年前。”费君臣在私下与费镇南两人时,提起旧事,“这孩子今年也是刚好十六岁。”
十六年前,费老爷子有一段日子,不知为何天天往外跑,甚至在外头过夜不回家。后来经某个爱子调查,居然发现老爷子是在外面租了幢小楼,小楼里只住了一今年轻的女人,进出只有老爷子一人。一切迹象,似乎指向了老爷子在外包养情妇?!费家老奶奶是个巾帼英豪,二话不说拍板,要离婚!全家的子孙都闹了起来,站在老奶奶这边。面对家里人的众仇敌恺,老爷子却只有一句铁钉钉的话钉在板子上:怎么了,我就是要养她一辈子!
后来此事能得以平息下去,应说是这女人有自知之明,闻及了消息后瞒着老爷子自个儿悄悄走了。
回忆老爷子的一生,老爷子这样反47的性子只有两次在他们面前出现口那个女人是一次,49一次。莫非,49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是老爷子的私生女?
费镇南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47如刀割,呼吸艰难。
费君臣这时候吐了句冷笑话:“若是真的,我们得喊她小喉妈了。”
费镇南可笑不出来,冷冰冰地吐出:“我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
为了此事,黎立桐同样与父亲黎少卿闹翻了。因为如果不是老爷子的私生女,说不定还是自家父亲的私生女。不然,自家父亲怎么会这样护着的?他追着父亲到指挥所逼问:“爸,你和我说实话,这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私生子吗?”
“你胡说什么!“听说了谣言的黎少卿怒极时,简直是要一巴掌打到自己儿子脸上,“我告诉你,这些学员在你这里,我和镇南君臣都说了,谁都不可以死!”
父亲没有任何一句话的辩解,只有一句军事命令。黎立桐刹那面色铁青,抗议道:“总部发来的命令本来就不合情理。说什么训练学员,目的却是要逼这批学员退出训练,不是自相矛盾吗?告诉我们,这场训练的真正目的,不然我们无法正确执行军令!”
当时费镇南和费君臣也都在指挥所里。
黎少卿面容冷峻,问费家两个军官:“你们是和他一样想法吗?”
费君臣自听说了老爷子的命令后,一直冷冷地拢着眉,没有说话。
费镇南本也不愿意开一句口。
但黎少卿用军人铁则点住了他的死||狂c|:“你不是军人吗?”
“是,我是军人,是绝对执行军令的军人。”费镇南说着这话时,心脏的某处快要死了一般。
“很好。”黎少卿解决掉他后,问费君臣,“你呢,大队政委同志?全队的思想指挥棒,怎么想的?”
“对于想不通军令的同志,我会加强思想教育工作。”费君臣这会儿倒是眉头一松,狡猾地转了口风。
费镇南眼尖地发现到,黎少卿在与费君臣对视的刹那,垂放的手似乎打了一丝颤。黎少卿离开后,黎立桐在指挥所里团团转,47火难压,连解掉军服衣领上两颗扣子:“军令,军令!现在是现代化部队,用思想武装士兵,不是一句军令就可以说的通的。”
“你错了。”费君臣轻轻将一沓报告纸甩到办公桌上,像是随意聊起的语气,“军令如山,这个铁则无论到了哪今年代都不会改变的。如果你不贯彻执行军令,我会向上头打报告将你调走。作为大队党委的书记,我有这个权利打这份人事调动报告。”
黎立桐当时听了费君臣这番话,立马呆成了块木头。
那是由于,费君臣作为政委的能力,是无人可以质疑的。他比任何人,都能一眼洞穿军队里每个人的思想动态。他比任何人,都要坚持贯穿上头的思想指示,是军队里最不可动摇的支柱。他作为一个政委,平日里对哪个士兵都像是和颜悦色的,完美地扮演一个军队思想辅导者的形象他本身是军医出身,精通战争常理学,是外科专家,同时很少人知道,他还是个优秀的长距离狙击手。
黎立桐能与父亲当面对抗,却无法反驳老校友费君臣。说到底,这是费家的家事,虽然同时牵涉到了自家父亲的品德口再说了,当黎立桐从窗口第一眼真实地望见传闻中的49时,立马一丝惊愕浮现在双目中:“这不是个孩子吗?”
“不满16岁。”费镇南接他的话道,“我们参军时也才13岁。只不过她是个女孩。”
“女孩?”黎立桐的一声讶异,表明了他压根不信这个瘦巴巴的小鬼会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50学员都到齐了。”费君臣懒得与他抬杠,打开簿子说,“接下来是安排教官。”
“50名学员都到齐了吗?”黎立桐问。
50名学员中,有十名在来基地途中遭到了阻击。其中,学员50伤况最严重,被狙击手射穿了心脏,仍在抢救。其余49名学员都算是平安到达了基地。
“我听说了,所有狙击手都跑去狙击我父亲押送的那辆车。”黎立桐疑问,“是不是敌方知道了什么?”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费镇南与费君臣一样处于雾水中。他们虽然多少了解到敌方是一个疯狂的暗杀组织,但对于敌方穷追不舍的目的,无从入手调查。
基地的沙地操场上,同一天到达的49名受训人员,整齐排列在傍晚的余晖下。他们之中,有年迈近五十岁的白发苍苍老人,有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书生,有正值中年的妇女,还有49这样未成年的孩子。在军人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批连参军体检都不能过关的新兵。对这样一批新兵能训练什么,训练出什么目的来?军官们感到迷茫。
某参谋开始念学员名单,并且按照上头指示为每个学员配备军官教官。当参谋一溜念到49编号时,费君臣插上口,吩咐:“我来安排。”
于是49见着那个在防弹车里为50做急救的军医六六向自己走来。
“报告!”
大队的几个领导望过去,望见49那条瘦长的胳膊在众人中特别显眼,因为瘦得像根芦柴棒。
“49讲话。”费镇南见是她,压抑的声音艰难地发了出去。
“为什么我的教官和别人不一样?”49义愤填膺的,小嘴唇咬得一抖一抖的,“我知道他是卫生员,别人的教官都是指挥官。这是歧视我是这队伍里唯一的未成年人吗?”
听到她叫得那么有力大声,周围的官兵们都不觉地为这孩子在心里头打鼓:完了,完了,这孩子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竟敢向阎罗司令和魔鬼政委叫板?
费君臣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全权交给费镇南。费镇南横眉一立,向着49的方向:“谁说你的教官只是一名卫生员?他是一名加强营的营长。在所有教官中军衔最高的。你还不满意是想怎么样?”
49微张小口,见着六六走到了自己身边。六六腰间佩戴的是标准的指挥官手枪,也没有挂戴卫生员的十字袖章。当然她没有马上就信了费镇南的话,斜眼瞟瞟身边的六六:长得那么好看像个大姑娘,却是什么加强营的营长,是人不可貌相吗?
与她隔着一个学员妈的47马上抓住机会,银铃般的笑声飞了出来:“小鬼就是小鬼。什么都不懂,就喜欢乱嚷嚷。”
47,你笑什么?”49一看就是那种绝不会被人取笑的性子,听见47笑自己立马一哼,“你没有听司令官说了吗?我的教官比你的教官等级还高。我看你才是什么都不懂,都是47,但你这个ak47连。上心是什么都不知道。”
ak47是什么?47果真是听了她的话后,露出了一脸怔愣的茫然相。
这回轮到四周的官兵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ak47是世界上一种著名的步枪。
看见军事训练场的气氛变得这么诡异,没有一点严肃的形象,作为司令官的费镇南像吃了火药一样喝道:“如。谁允许你不打报告就开始讲话了?罚你,现在马上在训练场上跑十圈,今天不跑完不准吃饭。”49呆了一下,立马又举起手:“报告,为什么只罚我不罚47?”
“我现在就是罚你一个。这是军令!”
司令官费镇南的脸在落日下像洒了一层沥青的光,无情的双目射过来。
换做其他人,大概委屈得要死,大喊一声“我不干了。”甩下帽子就此走人。49倒是没有气,最少从她那张瘦巴巴的小脸蛋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痕迹,相反,她是忽然嘴角一勾:“司令,你既然这么喜欢针对我一个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我?不然,你干脆直接做我个人的教官好了。”
操场上一片鸦雀无声。除去这孩子可能的尴尬身份,黎立桐是想笑了。
费镇南脸色凝重的,以军人沉稳的步伐走到了49面前。这么近距离看这个小鬼,能看到一双特别大而乌黑的眼瞳镶钻在瘦巴的小脸上,好比山坳里明亮的晨星,一眼间照射到他人心里去。这孩子,真是与老爷子有关系吗?
“49。”他压抑了巨大情感的嗓音对着这个瘦巴的孩子说,“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和我这样讲话吗?”
资格,是的,她没有这个资格,永远都别想指意进费家大门。
49眉心轻拢,如孩子气地嘴角勾勾:“你以为你想做我的个人教官,我就喜欢啊。”
费镇南寒霜般的低笑溢出了唇间:“你喜欢不喜欢都好。操场没跑完,不准许吃饭,这是军令,即便你饿死在我面前,我一点也不好怜悯你。”
一一《省长夫人》,回忆结束
是的,哪怕那个孩子死在了自己面前,自己都不会有半点怜悯的,因为他费镇南作为老爷子最爱的孙子,绝对不情愿见到老爷子染上污点。费镇南如今回想着这些,透过车窗望见墨兰在夜色中模糊的轮廓,军装穿在她身上,有一种我行我素的独特傲姿,与49如出一辙。不,如果49长大了,应许就是她这个样子的。
49?她真的还活着吗?而且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吗?费镇南的手抚摸着无法解开的深眉。老爷子执着于要他娶她,如果这个是真相,能证明了老爷子一生中没有污点,这个孩子确实是另有来路。他误会她了,深深地误解过她,心里的某处徵徵地酸涩……
“三哥!”费海楠望见他映窗上的影子,招手大喊。
墨兰在黑暗中回头,一双清瞳随声望向车窗。见他魁梧的身影在窗玻璃上一晃,便走开了。瞬间,她心里蓦然产生疑惑:他似乎不想被她看见什么,是不想被她看见什么呢?
“老三。我们两个应该有一个多月没碰上面了。”黎立桐看见费镇南走下了军列,揽住他肩膀低声谑笑,“不介绍一下,你媳妇啊?”
费镇南听他问,眉眼一抬,走到墨兰身边拉住她一只手说:“我未婚妻,虽然她现在还没答应我,卢裕华。一一裕华,这是我老校友,黎立桐,人称黎少。”
“黎少,初次见面,我叫卢裕华。”墨兰主动向黎立桐介绍自己,人显得落落大方。
黎立桐见她具有非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风范,好奇起她的来历:“你和镇南怎么认识的?”
“飞机上。”墨兰坦率地回答。
“一见钟情?”黎立桐猜测,因之前压根没有听过费镇南提起这个事。
墨兰脑子里蹦出飞机上那会儿费镇南对着自己额头的那把手枪:这应该叫一枪中情吧。
见一男一女都不答话,黎立桐摘下墨镜,叹道:“哦,难得啊。”
墨兰听出他语气里含了怪异的腔调,露出不解。
因为是在执行军务中,几个人不敢过长寒暄,马上随大队向演习基地出发。
路上,费镇南的车乘坐有墨兰和她弟弟均世,与自己的妹妹费海楠。费君臣坐了黎立桐的车。这样的安排自然有黎立桐的小心思在。黎立桐看见两个当事人都不在,询问费君臣实情:“老三这婚事简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他们两人间有感情吗?”
“老三向来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他确实是需要有个妻子,能帮他打理后勤。”费君臣说话的口气与内容完全是就事论事。黎立桐越听眉头越皱成个老太49:“这么说,他俩人是没有感情了?”
“不能这么说。”费君臣否定他的胡乱猜测。
“女方我不清楚。老三那脾气我清楚,不知情的人只以为你比他冷,我以为他在感情方面比你还要冷。”黎立桐摇头晃脑的,“可怜女人啊。”
“你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谬论?”费君臣瞅瞅他,一点都不赞成他的话。
黎立桐竖起指头摇摇:“你忘了。当年有个叫做49的孩子,在指挥所外面为求老三跪了一夜淋了一夜雨,结果呢,冷血心肠的老三没有答应。后来那孩子病了,是你在那孩子身边守了七天七夜。一一六六,你是当事人,你说我有记错吗?”
第六十五回:把她作为一个妻子保护一生
费镇南那辆车上,由于费海楠的强烈要求,费海楠和均世坐在了后座,墨兰坐的是驾驶座旁边的位置。
夜风来袭,旁边是轰轰轰的野战部队军车,墨兰竖起耳朵,能听见远处海鸥盘旋的叽咕声,在空气里飘来的似乎是海盐的味道。
“快到海边了。”费镇南见着她的神态,轻声说。
墨兰回头,掩住一边耳朵,问:“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旁边军车过路的声音太响,将他的声音都掩盖住了。
费镇南见此,只好伸长脖子凑到她的耳朵边:“我是说,你看过海吗?”
墨兰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吹到了自己薄弱的耳朵皮上,痒痒的,一时心头也痒痒的。他是开车的人,不能维持这样的姿势太久,很快缩回了脖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