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妻主第6部分阅读
双面妻主 作者:未知
,可另外那两方明显都对这新加入的一对人马有所忌惮,沈默飞快地从那橱顶爬了下来。玉川书屋
“看到了什么?怎么样了?”
“柳纾和韩濬都分不清这支是谁的人马,她们接下来应该会停战一段时辰。”他落下了地,“趁着她们再打起来前,能不能带我过去?”
“过去?你开玩笑,当箭靶子?”
沈默摇着头,“这两方肯定都不是只有这些单连悬雷的,她们这是刚开始互相在试探。”如果那些挂着火燎旗的船只都是柳纾的,那她手里的火药和雷炮绝对有足够的杀伤力,风承远手下那些人武功再高也决计挡不住。
风承远不该想不到的,可他心内有些乱,一时有些急躁。“我要过去。”
“你去能干什么?”
他正要说话,外面船舱里突然冲进来两个人,沈默和莫陈一起走出去,虽然样子没见过,但是听声音正是那天晚上在江岸遇上的两人。“主君。”那女人似乎赶得很急,“头儿。”
“她怎么了?受伤了?”
“没。”那女人摇着头,“本来都没事,柳纾那边已经停了下来,还派了个人过来,头儿,她,她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说了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然后…”
“怎么?”
“我们找不到她了。”
“什么意思?”
“就一转神的片刻,没人发现她怎么不见的。”
沈默站在原地默然了一眨眼的功夫,“带我过去吧。”
“主君?”
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是她带我来的这里的。”
那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扬了扬下巴,“那便走吧。”
“老莫,你慢慢等着医船满载吧。”
“柳纾派来那个人已经被轰回去了,她们该发现这是风承贤亲兵的船了。”
“你们有把握吗?”
那几个女人一起笑吟吟地朝他摇头,异口同声,“没有。”
他深吸了口气,别和风承远的手下一般见识,这就都不能当成正常人。
“你们有多少赤马舟。”
“十几艘,怎么了?”
“火药呢?”
“满满的,这都是雷舰。”
“铆钉?”
“有,不过做什么?”
“你们听我吩咐吗?”他微微抬起了眉眼,其实一点气势也没有,最普通的哨兵军服,这一番来往动作已经发丝凌乱,脸上的伤疤在白日里格外的明显,可就是那种浅淡的眉眼,竟让人会有一种莫名的信服感,就像是只要他说没问题,她们就绝不会再怀疑,更何况,这还是主君呢。
“自然。”甲板上传来一道齐声,他抿了抿唇,“你们十人,捞水里的残舟,越多越好。我需要铆钉铁环,火药有多少算多少,还有铁砂。”他转了身,“剩下的人跟我来。”
“主君,做什么?”
“联环舟。”
“联环舟?那是什么?我只听过九连环。”
沈默还是抿着唇,“比悬雷好用百倍的人载雷,你会看到的。”
30联环舟
“轰。”江面上传来震天巨响,四层楼舰的甲板上,柳纾皱着眉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战船被炸裂垮塌,从船头到船尾莫不崩裂,慢慢沉入江面,就算有幸存下来的兵卒也难逃这江水下布着的悬雷,还有飞射的羽箭,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会被赤马舟救回,送到附近的楼舰上。
“怎么回事?”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柳纾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拧着眉走向船沿,伸手拎过一个刚被捞上来浑身还在滴水的兵卒,“怎么样?”
“我,我什么都没见着,突然,突然就像是山崩地裂一样。”那士兵颤抖着身子,柳纾松开了手让人带她进去。
身后那男子慢慢走到了柳纾身后,虽然蒙着面纱穿着单薄女装却依然掩不住男子身形,“韩濬?”
“她还没这点能耐,是那几艘雷舰。”柳纾挥手找人上了瞭望台,那男子站在她身边,极目眺望着远处,突然间惊呼出声,“公子。”
“什么?”柳纾不解地回头看他,他收起了失控的表情,只是轻摇了下头,“柳将军可有胜算?”
柳纾抿着唇没有说话,原本是胜券在握,却没有料到这突然出现的变故,等到那瞭望台上的女人下来和她一阵低语,她才蹙着眉下令行船。两艘稍小的战舰呈斜线在楼舰前开道,“我倒要看看,不过是几艘雷舰,是不是能打垮我上万水军。”
那男子还在她身后,视线望着远处,柳纾的视线在他单薄的身子和那双畸形的双手上扫过,皱起了眉,“溪儿,她可好?”
那男子微微勾起了唇,带出一丝自嘲,顺着她的视线扬起了自己的双手,“我这都是自找的,柳将军大可放心,溪将军可是殿下的心腹,放眼西荒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有事?”
柳纾没再说话,只是站在甲板上,楼舰慢慢驶入炮火密集的战局,眼见着那几艘雷舰似乎浮在江面并没有动静,就在这发聩的炮火声中,她隐约看到了那个冰冷绝艳的女孩站在漫天黄沙中,冰冷的嗓音传来,“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柳溪,我没有姓,我叫做十三溪。”
“因为佑王?”她从来不曾理解,那道冰冷的嗓音只有在提到风承佑时才会带有些许的温度,“可我才是你姐姐。”
“可你从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是她给了我一个可以放手去搏的机会。”
“溪儿。”
“叫我溪将军,难道继续窝在你的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副将?连下令放雷都需要向你请示的副将?柳将军,抱歉,我不屑于这些。”
“溪儿,你走吧,你只要记得,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柳将军,柳将军。”身后传来那男子几次叫唤,柳纾终于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什么事?”
“你不该看看吗?”他抬起下巴朝远处的江面示意,接连两艘三层高的楼舰像是小孩儿过家家玩的木牌一样,层层垮塌,樯橹碎裂,灰烟横飞。
“老天,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比悬雷威力大百倍了。”沈默身后的女人啧啧惊叹,他还是维持着抿唇的动作,当年何太傅花了整整三年教导他《武备志》的时候,他还很不解,天下已然太平,何况他也不过是个钦定的太女正君,为何要将这只藏于深宫严令禁止对外传阅,汇集兵家术数,战略阵练的绝世藏本教于他。
“很多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还要靠你自己,至于为什么,因为你天资聪颖,而且,你是个男儿。”
后来他终于理解了,因为他是个男儿,还是注定和太女绑在一起的那个,既不会有反叛之心,也不会夺了她的威名。
行军布阵、攻守城池、造用火器、甚至于河海运输、战船军马、屯田积粮、人马医护。行军布阵他从来没有试过,纸上谈兵也不觉得自己真的会,反倒是这些雷炮火器,他一直很感兴趣,大大小小自己动手试做过不下数十种。
“轰。”又是一艘战舰爆炸,赤马舟被割断成了两截,前半截占了三分之一,以铁钩和后半截的铁环相连,前半截上满载着火药和铁砂,后半截上是两个女人,一个身穿战甲的在掌舵,避开水下的悬雷,另一个是风承远的手下,手下白绫翻飞,在楼舰射出的箭雨下穿行简直易如反掌。
联环舟联环舟,前后相连,舟头上布着整整一排长铁钉,一旦联环舟瞄准了目标,狠狠撞上去,铁钉嵌进楼舰的船身,别说她们来不及发现,就是发现了也无法排除。
铁钉钉入船身,拉动了火药的引爆器,铁钩也随着铁钉的扎入朝前收拉,松开了后面的铁环。
后半截船几乎在联环舟撞上楼舰的瞬间被弹回,在火药引爆前正够时间让她们离开爆炸的范围。
几个被爆炸掀起的水幕打得浑身湿透的女人兴奋地上了雷舰,就差没上前把沈默抱起来转圈子了,“主君,太神了,我敢说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韩濬就会投降,柳纾就算稍微撑得久一点,也早晚得降。”
沈默还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江面,突然视线落在正朝着那艘最高的楼舰过去的联环舟上,“糟了。”
“怎么?”
“我没说别打最高那艘楼舰。”
“为什么?”
“贤王被软禁在上面。”
“将军,将军。”
柳纾朝瞭望台走过去,“怎么?”
“韩濬升白旗降了。”
“这个胆小鬼。”
她身后那男子扁了扁嘴,“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打什么打。”那男子自然是沈念安,自离开皇城便同那老七一起直奔淮南渡,看上去十三对自己的亲姐姐也不甚放心,还特地派人来监视着她开战。
“柳将军。”沈念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柳纾在他之前已然发现,甲板上站上了一队弓箭手,齐刷刷的羽箭朝着那艘越来越近的联环舟射去,可惜不管那箭雨有多密集,那前面的女人一根白绫都轻轻松松将羽箭卷走,伤不得她们分毫,舟行的速度也一点不减。
“没想到贤王殿下的亲兵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柳纾恶狠狠地回头瞪着他,明显对他事不关己的语气很不满,正要加派弓箭手上前,她突然仰头看着楼舰第四层的舱顶,“老天。”
沈念安也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过去,一眼之下,突然双腿一弯,跪下地去,“殿下。”
那衣角飞扬,唇角半勾笑得没心没肺又好不魅惑的女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厌恶地撇了撇嘴,风承远的口味,还真是没的说,居然穿件哨兵服。
她跃下了甲板,沈念安还是跪在地上,“殿下。”
“老七呢?”
“擎副将在舱内看守贤王。”
风承佑看了他一眼,所有的影奴都是十三负责的,她并不认识几个,“你叫什么?”
“影奴本没有名字,现在,现在叫做沈念安。”
他知道风承佑并不清楚他之前是安插入二皇女府的那一个,而他,再也不愿想起那一段回忆,沈念安,心念安详,也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
风承佑双手倒背在身后,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今天什么日子?”
沈念安不解,还是恭恭敬敬回她,“腊月三十。”
“除夕夜,真是个好日子。”她站在那些弓箭手身后,柳纾朝她躬身行礼,又回到了弓箭手前面指挥放箭。风承佑倒背着双手,视线略过那些弓箭手看向不远处的雷舰,“韩濬的人?”
“贤王的亲兵,韩濬已降。”
沈念安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好笑的地方,可风承佑勾起了唇角,只有右半边。贤王?就这身手,怎么看也是风承远的人。她一扫而过,却定在一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上,“那是谁?”
沈念安抬起了眼,憋了许久的疑惑终究还是决定问出口,“殿下,月前,可是,可是在皇城?”
风承佑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个样子,突然间失去意识,又突然间出现在一个一时间还摸不透的地方,她实在没法不心烦,“见到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沈念安又低下头去,点了下头,“是,是六皇女。”
“知道就好,别再问我这种问题。”
沈念安的双肩瑟缩了一下,想起她刚刚的问题,急忙回道,“礼部尚书沈府四公子。”
那雷舰上的身影正在指挥着联环舟下水,“沈约生的出这种儿子?我很怀疑。”
“他在十一月才突然出现在沈府,据说是沈约流落在外的骨肉,才被接回来,新帝登基后六皇女被封为远王,将四公子赐婚与她。”
“你倒是清楚得很。”风承佑看似随意地回了一句,手指的指骨却握得咔咔欲裂,风承远,看起来,你用我的两道圣旨换了个男人回来。
沈念安却吓得低着头,瑟缩得颤抖,他还真是在沈府呆久了,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殿下恕罪,影奴失职,被二皇女逐出府,现在沈府内当差,是四公子的,贴身小侍。”
风承佑没再问他,眼角轻挑,反倒朝他弯起了一个弧度,“做的不错,回头继续上沈府伺候着好了。”
她话音未落,突然撕下自己的袖管蒙住了脸,伸手拿过了一个弓箭手里的长弓,拔了两支羽箭,跃上船沿,就站在凛冽江风中,嗖嗖两声,羽箭飞射而出,直接穿透联环舟上那女人挥舞出的白绫屏障,两人各当胸一箭,翻身落入水中。
“那是谁,居然有这样的功力,如此轻而易举,简直能和头儿比上一比。” 风承佑其实并不会风承远的那些江湖功夫,她善于马背上的功夫,尤擅箭术,可风承远的所有内力不可能脱离身体,所以一箭射出,力透战甲,箭头一直从后背的胛骨刺出。
沈默身后那女人喃喃出声,他手下微颤,还是没有说话,那女人蒙着脸,可那身衣服,分明是一身哨兵服。
他深吸了口气,“还有多少艘联环舟?”
“七艘。”
“避开那艘楼舰。”
“知道。”
“等等。”
那女人又折了回来,“主君?”
“你可以上相邻的船?”
“这个自然,最简单的轻功就足够了。”
“联环舟不多了。”他微沉着眉,用力想要撕袖管没撕下来,直接身手取下了自己脑后绑发的布巾,反正他的女装在这里也瞒不过多少人。
地上还有很多落下的铁砂,他用手拈着铁砂在布巾上画了一副简单的布局图,“去告诉其他几艘雷舰掌舵的人,照这个阵势行船。”他站起了身,伸手指点着附近的雷舰,一一和他布局上的点相对应,那女人点头应声而去,足尖点在船沿飞身跃上了附近的雷舰。
风承远,你到底在哪里?
“两道圣旨换回来的男人,还真是不简单。”风承佑看了半晌,突然笑着喃喃低语,柳纾偏头看了她一眼,紧皱的眉已经是气急败坏地不耐烦,不明白她怎么还怎么悠哉,“殿下,你准备怎样?”
“你破得了他的阵法吗?破不了又不想死的话,那便降了。”
“殿下。”
她的笑容却不曾减过,她要的,不过是贤王手里淮南军的兵权,就算是现在降了,她还是可以手到擒来,因为,她可还有一个身份。
装一下风承远,还不容易。更何况,这个风承远用帝位换回来的男人,她可等不及想去会会。
31你脸抽了?
沈默本来想回莫陈的医船,可这会那上面全是伤兵,船上终究不便于疗伤,一拨拨地朝岸上的营地运送,他叹着气,淮南军二十万,十四万的水军这里有八九万,这一下子估计去了至少两成,剩下这些伤兵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他正走着神,风承远不见了,他也不认得回去的路,实在不知道该上哪里去。
“跟我走。”
“承远。”他惊呼出声,都没发现自己把姓给去了,“你之前哪里去了?她们说你失踪了。”
她背对着他,右手朝后拉着他的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件深蓝色单衣,“救风承贤,现在,跟我走。”
他这才发现堤上停着一匹高头大马,她手下一用力,拖着他的腰把他扶上了马坐稳,沈默自己拉住了马缰绳,“你想谢我?今日带我上马的动作总算像个样子了。”之前要不是自己先上马然后扔麻袋一样把他扔到身前,要不就是要他自己先上去,最多在他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伸手在他脚下拍上一拍,让他借一下力上去。
她没说什么,坐在他身后,左手环过他的腰来直接就着他的手执起缰绳,沈默两手向上一缩,她另一手已经扬起马鞭,“驾。”
身后的淮江江水滔滔尚未平静下来,还有不少赤马舟在处理余雷,沈默也没去多想,只是两手都缩在自己身前,微微低着头,自然也看不见身后的人低头看着他的发顶,眼角微敛,眸中如有水光潋滟,带出一个邪魅至极的笑容。
装风承远之所以容易,是因为风承远这个人毛病实在很多,最大的一点就是不喜欢说话,所谓说多错多,少说自然少错,虽然她对沈默的了解只来在于沈念安,以及那天她在凤雏宫瞄到的那张状元论辩卷上的名字。
她是那天离开的,风承远那晚便在宫中,带着那两张圣旨,之后他便突然出现在沈家,九成九,那个状元就是他。
男扮女装参加秋试,并且高中状元,还有那些火器阵法,这男人还真是不简单,大大地勾起了她的兴趣。
“默儿。”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刻意地很冷肃不带一丝笑意或是其他什么情绪,可他却抖抖索索地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要不是她的手还圈过他握着缰绳,他真的会掉下去。
风承佑没想明白,连带着后半句话也装得不自然起来,“到了。”
她翻身下马,伸手带他下来,都是最自然不过的动作,他却像她中了邪一样看着她,“你还好吧?”
“什么?”
“你今天没事吧,就算你要谢我也不用这样子,突然间我也,也不习惯。”他转了身走在她前面朝着贤王府过去,风承佑突然间了然,风承远那个家伙有多不会怜香惜玉她也大致有数。
看来最近还是不能急着吃豆腐,弄巧成拙可就麻烦了,她还有正事要办。
贤王府邸的整个架构基本都是江南庭院的风格,小桥流水,亭台水榭,只是几座主楼院落墙体厚重,凤型的飞檐,铜质瑞兽,带着些许北味。
沈默站在花园里偏头打量着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零乱的落叶飘飘洒洒,修剪过的枯枝也别有一番韵味,腊梅的香味沁鼻而来,他身上那身一直没换下的哨兵服还是不伦不类地穿着,女装的束发也散了,刻意画粗的眉早已褪色,眼眶下微微有些泛黑,不过看上去精神还不算憔悴,至少他还有心情和过来的人打招呼。
“你是谁?”可惜对方完全不领他的情,戒备敌视地摆出一副凶相。
“我…”他指了指一边的雕楼,正像说自己是和远王同来的,之前那男子进来的地方又匆匆过来了一整群人,个个瓷质托盘碗碟在手,朝着雕楼鱼龙而入,对两人视若无睹。
那男子看上去很不悦,“算了,二殿下有病在身,看在你们是去伺候的份上,我不和你们一般计较,喂,你到底是谁?”
“沈默。”
“不认识,你跟谁来的?”
“六殿下。”
那男子啊了一声,“原来老哥要我来叫的人就是你。”
“叫我?”
“六殿下吩咐的,给你全身从上到下好好洗一遍,换了衣服吃饱喝暖。”他拽着沈默就走,穿过弯弯绕绕的长廊,沈默都记不清到底跨了多少个门槛,终于推进了一间还在蒸腾着热气的房间。
那男子把他朝屏风后面又是一推,拍了拍手,两个小侍一左一右也走了进来,沈默摇着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那男子歪了歪头,又挥了挥手,把那两个小侍轰走了,“那你先转一圈我看看穿多大的衣服,我得去准备下。”
沈默依言转了一下,“简单一点的就好,只要暖和就行了。”
“那可不行。”那男子瞪了他一眼,“你难看不关我的事,可是六殿下要是不满意那二殿下肯定会觉得是老哥没办好事,二殿下本来就在冷落老哥,这下肯定更加不会进老哥的房间了。”
沈默没再计较,他当然明白那男子口中老哥的处境,从善如流地点头,“那便多谢了。”
沈默还在洗澡,洗完了开始一件件穿那些繁复的衣服,与此同时,就在贤王府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男子面带不忍地看着身侧的女子,“擎副将,这样不太好吧?”
“不好?”那老七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好不好了?”
“可是,殿下也没说非得要她的命。”
“那你想干嘛?□?”她鄙夷地在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那眼神明显在说,就你这点姿色,爬上床人家都未必要,气得沈念安一个侧踢就朝她招呼上去。
“哟,劲头又回来了?早怎么没见你这么精神。”她轻轻松松抓住了他的前脚,撒手扔了出去,沈念安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哼了一声,看人眼色这种事,他最会不过,殿下明显对公子动了心思,而他正是那个可以轻易接近公子的人,他就是有恃无恐怎么样?
从头到尾,他怕的人,也只有两个,殿下,还有溪将军。
那老七斜眼又看了他一眼,“我警告你,殿下不知道你之前的事,我也没那么小人去告状,不过你好自为之,别再出什么状况。”
“我能出什么状况?”
“比如说,擅自又喜欢上了什么厨娘马贩的。”她收回了视线,提着一个女人断了气的身体消失在门洞口,留下沈念安一个人紧紧握着拳头,长指甲掐进早已满是伤痕的掌心,血丝条条而不自知。
“不。”
“不?”床上的女子惊讶地微微撑起了身子,咳嗽了一声,房里的光线有些暗,之前那些侍儿送进来的汤药食物都还在桌上没有动过,椅子上一个女子背对着她,手里转着一只矮肚的白瓷碗,“这补药闻起来倒是有股桂花香味。”
“你说不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承佑放下碗转了身过来看着她,“淮南渡的水军依旧由你执掌。”
“可你之前说…”
“淮南渡的存在一直都是抵御震慑外敌所用,虽说紫风这南面一向比较太平,不过也不代表不会出事对吧?”
风承贤苦笑了一声,“你是指,内讧?”
“韩濬死了,至于柳纾,已经归降。”
“可之前我的哨兵回报说韩濬只是受了点轻伤?”
“伤在要害,只是看起来轻而已。”风承佑眉眼闪了闪,“在你病好之前,淮南渡会由柳纾统领,也算是休养生息,重新招兵。”
“你确定,她如今大权在握,不会取我而代之?”
“你还有比她更能控制大局的人?”
“她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不然,也不会有之前的事,我看,现在我就算说不,也没有用了吧。”风承贤苦笑着靠回床头,“那你之前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要收回的兵权,不是淮南渡的水军,而是剩下那六万轻骑和五万分散在南陵各个渡口的水军。”她伸手入怀,掏出一份明黄|色的锦缎,“这玺印,你总该认得?”
风承贤接了过来,轻摇着头。
“怎么?”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陛下竟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全权交由老六你,她倒是放心。”
“人事已非,什么都会变。”风承佑收回锦缎,风承贤抬起眼来,“调动这五万水军和淮南渡所有水军的兵符是同一块。”
“同一块?”
“是,同一块。”风承贤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幸灾乐祸的笑容,“而且在我手里,可她们照旧能各自领兵开打,所以你该明白,这兵符,早已经是形同虚设。”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所有的渡口中,仍旧受我控制的,不足一半。我可以向这些渡口的统领下命令服从你,不过其他的,就得老六你自己去解决了。”
“风承贤,你还真是拿着皇粮不干事,不过二十万的兵都带不好,不过想想她居然还留你到现在,大概也是摆你这废物的本质所赐,是不是?”
“你…”风承贤气得胸口起伏,一拍床想要起来,气岔了口,不停咳嗽起来,风承佑站起了身,摊了摊手,“二皇姐,我就告辞了,不再打扰你了。”
她出了房门,走到不远处的花园里,正遇上三个盛装的男子,有一个之前他见过,风承贤的王君,另一个长得和他有些像,大概是他兄弟,而另一个…
早知道他打扮出来会是出尘之容,只是可惜脸上那道无法磨灭的伤痕,也许不能冠上绝艳两字,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是的,傲。
不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不可一世,他很谦逊,更不是豪门公子的贵气雍容,他可以承受普通人也难以忍受的苦,他也会随波逐流,也会委曲求全,就算他看上去一直都是一副随意温驯的样子,也抹不去那股骄傲。
就凭这样的底蕴,这样的气度,果然是最合适的帝后人选,看来风承远也不是老那么没眼光,至少,她替自己挑了个好男人。
她掩去自己的表情,走到他身前,冷淡地开了口,“该走了。”
沈默似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没开口,只是朝那两个男子告辞,跟在她身后,直到出了贤王府,他终于有些奇怪地抬眼看向她,“你,是不是脸上受了伤?”
风承佑拧了眉,“什么?”
“你的脸,是不是抽了?”
她确实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可以前他总觉得很自然,为什么这会,他会觉得这表情,无比僵硬?就好像是,憋出来的?而且,憋得很辛苦,就像是他以前会觉得她憋着不伸手来掐住他的脖子一样辛苦。
32踏雪
风承佑牵着马的手明显顿了顿,那在他眼里本就僵硬的表情终于在一个瞬间垮塌,眉峰聚拢,她没好气地伸手就把他扔上了马背,“你闭嘴。”
她已经够辛苦了,想笑不能笑,眼神尽量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每次想说话都在嘴里打个转吞下去,最重要的,豆腐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吃。
那嘴角,隐隐感觉得到有些抽搐,怎么之前没发现这男人气死人的本事,也不小。
她这一扔,沈默倒是有种觉得她又恢复正常的感觉。
年关已过,那天黄昏时分她们就离开了淮南渡,进了附近算不上繁华的城镇,大部分的商铺都已经早早紧闭上了大门,门户上的桃符年画清楚地昭示着正是三元之日。
沈默突然叹了口气,风承佑没理他,他的视线远远落在几个烟囱里不断升起的浓郁白烟,“我猜,那家人家正围炉而坐,一起用暖锅。”
“你想吃?”她接了口,沈默还是看着那白烟,微微地点了点头,“我没有试过。”皇城的豪门世家都觉得暖锅骨董羹太过于平民化,太低等,就算天太冷的时候会用,也是身边小侍生一个炭炉,架上铜质染斗,待得水开煮一些牛羊肉,再由小侍将肉捞出,置于碗碟内调好酱送到面前食用。
“那就去试试好了。”她拉着马缰绳转了个弯,沿街的客栈酒肆大都关了门打烊,只有少数几家门前还挂着昏黄的灯笼。
这种日子,只有客居异乡的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下马进店,大堂内空荡荡的乌黑黑一片,一个客人也不见,只有柜台前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掌柜昏昏欲睡。
“掌柜的,不做生意?”风承佑去系马了,沈默走了进去开口问道,那掌柜的脑袋朝下磕了磕醒了过来,“做,做,人太少,底下就不点火了,上二楼吧。伙计,带客人上楼。”
沈默跟在那伙计身后,踩上了扶梯,“有暖锅吗?”
“暖锅?有,客官您先坐着,我就去厨房,很快便好。”
踩上最后一级台阶,二楼明晃晃的烛火照下来,那伙计一回头,眼神愣愣地盯在他脸上,紧接着扫到了脸颊上的伤疤,眼里泛过一阵可惜,“客官,您请。”
楼上的客人也不多,靠窗坐着几桌,安静地偶尔有些低低的说话声,他也走到最角落的窗口坐下,那伙计已经跑开,没多久,风承佑就从那楼梯口上来,走过来坐下。
对面屋顶的积雪在月色下泛着点点光芒,微微有些冷风,他搓了搓手,那伙计已经麻利地过来生起了炭炉,架上暖锅,盛放生肉生食的碗碟堆放在桌上。
沈默一直盯着暖锅里水滚时泛起的小泡泡,风承佑喝了几杯烫热的黄酒,刷熟了肉扔到他碗里,“不是给你看的。”
他低头吃完,也开始自己朝里面放东西,暖锅当中的出气口在冒着白烟,他朝着冒滚的地方不停地夹东西扔下去,越放越多,玩得不亦乐乎,风承佑伸手挡住了他的手,“够了,你再放下去什么都熟不了,我们今晚也别吃了。”
他又丢了几块冻豆腐下去,锅里的泛着滚的水息了下去,他抬眼看了她一眼,讪讪地放下了手,伸着筷子在里面搅。
风承佑自顾自地开始喝酒,偏脸一直看着窗外的夜色,他之前被冷风吹得有些发冻的鼻尖在热气下泛着红色,那眼神,就像是被关了许久的小狗突然得到自由可以在雨雪里撒欢一样,她还是不要看他的好,免得一会做出什么动作来。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慢慢吞吞的声音突然传来,她放下手里的酒杯,难以克制地微扬起了唇角。
不过沈默没看见,他喃喃地重复着自己最后那句能饮一杯无,伸手拿过桌上那壶烫热的黄酒,也在自己的空酒杯里满上了一杯,风承佑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倒第二杯。
昏黄的雪夜,总给人一种醉醺醺的错觉,一种朦胧如梦的感觉,他微微眯着眼,脸颊也泛着红色,伸手夹过暖锅里熟透的牛肉仰着脑袋就往自己嘴里送。
“烫。”风承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烫得红了眼眶,抓过酒杯把里面的酒喝了个干净。
她摇着头,他皱着眉头,脑筋已经有些晕,有些犯困,抬起眼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人似乎唇角带着一个弧度,“你,你在笑?”
她没回答他,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竟然会笑?”
“你醉了。”
他居然眼神恍惚从善如流地点着头,“我是醉了,醉了才好,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后两句话已经含在了喉咙口听不清楚。
她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是看到他傻傻地点着头说自己醉了,唇角难以遏制地带出一个欢愉的弧度,他脑袋趴在了桌上,嘴里喃喃出声,“娘,娘。”
风承佑伸手抬了抬他的脑袋,突然放低了声音,低哑的磁性嗓音就凑在他耳畔,“你叫什么?”
“沈默。”
“别的,以前用过的名字?”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惑意,他的脑袋动了动,雾蒙蒙的眼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还没出口,身后突然传来那小二响亮的声音,“客官,这里有两碗贺年羹,掌柜送的。”
沈默抬起了脑袋,风承佑的眼神暗了暗,眉头微微动了动,坐回位上没再说什么,接过那两碗飘着稻香的杂粮五谷汤羹。
他喝了几口,眼神迷迷糊糊的,脑袋不住下点,风承佑抽走了他手里的勺子,“小二,有房吗?”
“有,有,客官现在就去吗?”
“嗯。”她应了一声,起身站在他身前,他的脸都快埋进碗里去了,她抄手打横抱起了人,跟在那小二身后。
一道带着鼻音含糊不清的声音咕哝了一声,她还是听清了,“承远。”
她想把人丢出去,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收紧了手,直到进了房才胡乱把人放上床,站在床头盯着他。
“承远,我,我没有想利用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
风承佑在床头蹲下了身,一手放上了床沿,他的眼看上去紧紧闭着,睫毛却在颤抖,脸色酡红,身上泛着淡淡的酒气,双手揪着自己的衣服,“我好怕。”
“也许,在我能找到害死娘亲那人的时候,我已经没命了。”
她伸手拂开他脸上的发丝,视线落在他脸颊上的伤疤上,突然眯起了眼,指腹抚了上去。之前一直没有细看,这并不是普通的伤疤,褶皱不平的坑洼皮肤,就像是被硫磺硝水蚀伤所致。十三带出来的那些影奴,有那么几个,正擅于此道。
33疑惑
宿醉醒来的唯一感觉,就是头痛欲裂,从发心散至太阳||狂c|,甚至眼眶边沿,都有些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按着头坐了起来,穿衣洗漱,房里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出来穿过楼道,走到了二楼的坐堂里,窗外的日光刺眼而来,白茫茫映着雪耀花了眼。
沈默眯了眯眼,适应了那光线,再看去的时候,昨夜那个位置上,正坐着一个身着薄衫的女子,最让人想不透的是,这大清早的堂内分明没几个人,却坐着好几个年轻的男子,还都是离她很近的位置。
明显心有所意,沈默有些奇怪,风承远那脾气,从来只会吓跑男人,就算她的长相,确实出众。
他正想着,扶梯上走了两个人上来,就停在扶梯口几句私语,随后也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桌上,随意点了些粥点。
他算是明白了,她就坐在窗口,二楼不算高,透过敞开的木格窗从下面很容易看到坐在窗口的人。他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看着她,自从那天离开淮南渡后,他总觉得她有些变了,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变了,可就是有那种感觉。
她决定要重新做人了?还是被雷炮打傻了?也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其中一个男子像是鼓起勇气走到了她桌前,低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微带着羞涩的眼神,她没什么表情,视线朝他扫了过来,随即朝那男子遥遥指了过来,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是那男子很是失望又不死心地也看了过来。
其实他没多少感觉,只是见到她被人围起来的感觉,说实话不是那么舒服,也许他已经习惯了那个总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的风承远,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会让他有一种归属感,或者说,安全感。
可自从上了南陵,他却发现,孑然一身的那个,只是他而已。
沈默还在走神,那男子突然走了过来,走到他身前,那男子比他矮了大概也就一个指甲瓣的高度,没多少差别,盯着他好半晌,突然开了口,“要是你脸上没有这么一大道伤疤,我有这个自知之明大概也不会来问你,不过现在,”那男子顿了顿,偏头示意了一下风承佑的方向,“那是你妻主?”
“尚未。”
“如果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一个这么合我心意的女人呢?”
“合你心意?”他下意识地问出了口,是暴戾的脾气合?还是那嗜血的习惯合?
“对,合我心意。”
沈默看着那男子,“那你该去问她。”他扫了风承佑一眼,慢慢转了身,那男子在身后问他,“你要去哪里?”
“下去走走,这事和我无关,你去问她吧。”
屋顶上融化的雪水顺着滴水嘴一点点从房檐的一侧滴落下来,落在地面上仍旧满铺的雪面上,打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洼。
“你就这么走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沈默收回了看那滴水的视线,回过头来,“好了?”
“还敢问我?”她挑了挑眉,不过这事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不好,反正她现在的身份还是风承远,他越是看上去对风承远没感觉,她就越满意。
“我突然在想,为什么别人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伸出手,手心接了几滴雪水,一直缩在袖管中还未带暖意的手心顿时凉透刺骨,他又缩了回来。
“你不知道?”
“没有想过。”他仰起了头,看着被屋顶挡住还露出一角的太阳,“我走了十几年别人为我铺好的路,然后…”他没再说下去,他要替娘亲报仇,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改变过这个初衷,可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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