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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妻主第3部分阅读

      双面妻主 作者:未知

    曲水宴仿照的是几百年前,文人墨客在春光明媚之时聚会的典故,没有天然的溪流,花园里有一条人工挖掘的沟渠,蜿蜒在整个花园里,一直通向南侧假山重叠下的人造湖。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

    风承志正坐在那湖心亭里,身边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男子,和她一样,也是一身浅金色的衣衫,两人交手而坐,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穿梭在花园里的小侍带着一个个仕女在溪流边的案桌前坐下,一人一位,席地而坐。

    空位越来越少,沈默朝那男子看过去,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他还是看得见面纱外露出的那双熟悉的眼睛。

    整整十年,十年相伴,他最信任的人,他视为亲兄弟的人。

    风承志站起身走到了湖心亭外的浮桥上,沈默转眼看到一边的女子都在准备起身行礼,也站了起来,却被风承志一并伸手压了下去,“只是切磋文辞诗赋,今日这里没有太女,”她回头看了眼那男子,“也没有东君,我们都只是普通的文人。”

    溪流的上游飘下来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犀角酒盅,里面的酒不多,正好能够浮在水面上,不至于下沉,慢慢漂浮过来。

    曲水宴的规矩,酒盅停在谁的面前,便喝干了酒,赋诗一首,只不过,风承志还没有出题。

    沈默坐在靠近上游,那酒盅在他面前经过,他松了口气,自己的酒量,只怕两杯下去就该不醒人事了。

    16窥破

    那盛放着酒盅的托盘渐渐放满了速度,溪水的流速极慢,几乎是静止的,全靠一开始那一推。那托盘转过了一个角度,就在沈默和云霭之间的这一小段停了下来。

    在湖心亭的位置,并看不清这个具体的位置,只是大概看得到托盘停了下来,风承志坐在亭间的案几前,“今日第一盅酒,不如我们简单些,猜个字谜。东君几日前问了我一个字谜,倒是把我难倒了。”

    她清了清嗓子,“门东草,禾中走。打的是一个人名,一位当朝大臣的名字。”

    云霭傻了眼,那托盘离她要更近一些,可这真要猜谜,那还不如作诗,作诗不论好坏她还能说点什么,这字谜一出来,有答案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而她现在,就是没有,伸手在地上划了几划,毫无头绪,当朝大臣,她也不都知道啊,难道太女故意借着东君一说,来打探她们对朝堂的认知度有多深?应该还不至于吧,可她马上就要出丑那是个事实,她扭转头,求救地看着沈默。

    那托盘停在两人中间,说是他的,其实也可以,沈默慢慢站起身,行了一个女子的标准拱手礼,“都御史兰申兰大人,正是这谜底。”

    风承志浅浅地挑了眉,“怎么说?”

    “门东草即为籣,禾中走意味穿田过,自然是个申字。”

    风承志淡笑着转头看向那蒙着面纱的男子,“爱君的字谜,总算是有人解开了。”

    那男子微微低头,眉眼间也带着淡淡笑意,“是殿下承让,不和墨儿一般见识。”

    沈默已经坐了下去,云霭感激地朝他打着手势,他正自勾唇,风承志的声音又传来,“沈小姐对吗?”

    沈默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这些位置都是定下的,她那里自然有图示看得到每个位置坐下的各是什么人,就听得她接下去又道,“沈小姐解了字谜,这酒倒是还没有饮下。”

    沈默顺着看过去,伸手拿过那酒盅,因为仿前朝,酒盅用的是犀角杯,喝酒的姿势也用的是前人挽袖遮挡在面前的姿势,他勉强喝干了一杯酒,皱着眉把酒盅送到边上的侍子手中,自有人换了酒盅满上酒重新推着托盘在溪流中朝前浮行。

    这个位置并不甚好,之前那个字谜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引起一些风承志的主意又不至于被太重视。

    可这一次,几圈过后,大家兴致正高,那托盘正好不左不右地停在他面前。

    “沈小姐,接句吧。”风承志看着他,似乎颇有兴味地想知道他会如何接之前那几句七言。

    尘缘从来都如水,何必沉吟忘飞回。这是东君的原句,原意不能改动,只能加深,第二句首压何字不能够改动。

    之前一人已经接了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风承志看上去很是满意,沈默自开始听得东君那句诗便有些发怔。

    宁炽,这是你的原意吗?若是真的看透了尘缘,那么之前所有那些事,又作何解?他苦笑了一下,耳边传来云霭的轻轻咳嗽声,才发现那托盘居然停在了他身前。

    他抬眼看着那面纱外露出的熟悉眉眼,有些恍惚,他举起那酒盅,一干而尽,脑中有点发懵,身体中却有股莫名的兴奋在四肢百骸蔓延,带来一股莫名的冲动,似乎很想说话,很想开口,很想站起身。

    于是他站了起来,还不稳地晃了晃,眼神迷迷蒙蒙地看着那湖心亭的方向,“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四下有些沉寂,风承志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喃喃道,“沈小姐,好句。”

    沈默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身子又晃了晃。

    “沈小姐看起来醉了,还真是不慎酒量,我还真没见过酒量如此之浅的女子。”风承志摇了摇头。

    “你还好吧。”云霭托了他的胳膊一把,他还是迷蒙蒙地张着眼,伸出手胳膊指着身后,“我,我能不能…”

    “你快点坐下。”她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了原位,嘴里还在轻声嘀咕,“难怪从来不和我去喝花酒,原来就不会喝酒。”

    托盘继续顺着溪流漂下去,没多久一个侍子从湖心亭一路在人后走到了沈默身后,走近了弯下身,“沈小姐,若是醉酒得难受,不妨出去走走,是殿下的意思。”

    沈默点了点头,他现在神智不是太清醒,还有些头胀,于是他慢慢站起身从自己身后的方向走上一座石拱桥离开了那花园。

    流觞阁占地极广,不仅仅是楼阁和花园这么简单,仿江南的小桥流水,如园林一般的后院,飘散着檀木香的木桥凌湖而建,他摸着桥墩走下来,在两条长廊间见到一间隔间,两边开着门洞连接两段长廊,另一边开始扇形的木格窗。

    窗下有一张石桌,桌面光滑得反光,有些透凉,他昏昏沉沉地趴在那石桌上,眼皮耷拉,几乎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地从石桌上抬起头来,伸手捧住了自己发胀的脑袋,他发誓,再也不要喝酒了。

    “曲水宴。”他飞快地站起身来正想要回去,一边的长廊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那声音朝后边转过去,他踮起脚小心地从那木格窗向外张望。

    竟然是宁炽,沈默捂着自己的鼻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黑影步步紧逼,似乎要取他性命,而宁炽虽然躲得吃力,但是看得出来,他居然会一些拳脚功夫。

    他面上的蒙面纱已经被挑了去,“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黑影哪里会回答他,他险险地闪过了攻向他面门的一剑,脚下的草地不甚平整,他脚腕似乎扭了一扭,身子不稳,眼看着那长剑就要刺入前胸,那黑影却突然间自己朝后倒了下去,手里还提着长剑。

    碰得一声,倒地下去,额头上汩汩地流出鲜红的血流。

    宁炽站稳了身子,沈默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蓝衣人正在走近,看着地上的尸体一眼,“怎么回事?”

    宁炽弯下腰揭了那黑衣人的蒙面布,“我认得她。”

    “什么人?”

    “没事,宫里争宠而已,我应付得来。”

    “那样最好,你知道主子最讨厌节外生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牢太女,其他事都不用你管。”

    “我知道。”

    “是吗?”那蓝衣人挑眉看了他一眼,“那这是什么?”

    她手掌心里露出了一件首饰,沈默看不清楚,隐约像是一个耳坠子,就听那蓝衣人道,“你的耳坠,为什么会在一个死人身上?”

    “我不明白。”

    “那我再说清楚点,这尸体,死在了皇城轩轾门外,距栖凤山脚三里路的一个村子,村口进去数下来第七家人家的院子里。”

    沈默一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服,揪住不放,那是,那正是他和安玥当初所住的地方。

    “我…”

    “我不小心去查了一下,刚巧发现那女人正是御风殿的一个守卫。看起来东君似乎给了她些好处,让她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宁炽咬着唇瓣没有说话,那蓝衣人把那耳坠硬生生从他耳朵上按了进去,他一手捂住了耳朵,“你…”

    “记得主子的话,永远,不要自作主张。”

    “主子…”他低喃了一声,沈默看着他的神情,虽然耳垂还在滴着血,他却露出了一种类似于神往,崇拜,痴迷的神情,“可是他…”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

    “他失踪了是不是?”

    “我再说一遍,与你无关,现在,回曲水宴去。”

    17关于兔子

    沈默一直在那石桌前坐了很久,直到云霭来找他,“怎么样呢?还头晕?曲水宴都结束了。”

    “没事了。”他摇了摇头,那个想要杀他的人竟然是宁炽自己,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而且现在看来,那人确实不是太女。

    “我还没多谢你,替我解了围,那个字谜。”

    “不用。”

    “为了谢谢你,我就把那天我说的这次秋试可能会考的内容漏给你好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

    “谢谢你啊。”

    “不告诉我,对你来说不是会更有利吗?”

    “算了,我很有自知之明,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都不是影响,你就算不知道也会强我,这么多。”她随手比了个长度,“姐姐以后还要靠你提携呢。”

    “那你说。”

    “官盐私运。”

    “什么?”

    “不止官盐,所有朝廷垄断的,米粮油盐,铜铁矿产,全都可能会改私营,朝廷一开始会设司监控。”

    “这样子确实是个强效的刺激,若是能够运作得当,富国强民,国库充盈那也是指日可待,但这样子一下子全放开似乎太冒险了,万一失败不是会乱套吗?”

    “所以,”她耸耸肩,“不然你以为帝上行秋试招人是闹着玩的?”

    “那你觉得,这次秋试的题目,就是如何让这些改革可行?”

    “我觉得,反正就算题目给了我,我照样不会。”

    沈默摇了摇头,转身朝前走,“那你干脆别考什么秋试了,你改行去从商得了,要是这改革真的下行,商人的地位绝对会拔高无数倍,也许你可以抓住先机。”

    “刚开始一切都还是乱糟糟的,我才不要去趟这趟浑水,除非你帮我一起,哎沈默,这主意不错,要不我们…”

    “不。”

    “没得商量?”

    “没商量。”

    又是一个深秋的艳阳天,沚泽门边的莫林医馆照常开门营业,大夫坐堂,只是小院里多了一个住了不少日子的病患。

    正午时分,莫林收了工回内堂用饭,啧啧有声地打量着小院里满头大汗的人,“不错,刚能下床就走的像模像样了,你果然和老鼠蟑螂是一个属性的,我一直没看错。”

    风承远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豆大的汗珠从额际滚落下来。

    “你悠着点,先吃饭吧。”

    莫林搓了搓手,正要走,小童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师傅,你看到我那两只兔子了吗?”

    “没…”那有字还没出口,小童突然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盯着风承远的脚边,那不要命的东西竟然巴着她的裤腿。

    粉色的小耳朵抖一下,再抖一下,风承远一手松开了她用来撑地的木拐,艰难地弯下身,也像是掐人脖子一样,掐着那兔子脑袋,把它拎了起来。

    她的拇指和食指顶在那兔子的脑袋下面,扣着,却迟迟不见动作,小童求救地看着莫林,又不敢看风承远,就怕一眨眼再睁开,就只能见到兔子肉酱了。

    她盯着那兔子,盯了很久,突然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它往小童身上一扔,然后继续开始慢慢吞吞一瘸一拐地走路。

    小童大松了口气,抱着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兔子凑到莫林身边,“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想知道。”她真的以为风承远会随手一把掐死那只兔子,照她以往的风格,应该是这样子才对,难道受了一次重伤,人也转性了。

    还是说,莫林猛地抬起头,另一个回来了?

    “承远。”莫林叫了她一声,“你手不利索,还是我来喂你吃饭怎么样?”

    “滚。”

    还是风承远没问题,莫林托着下巴,真是奇怪。

    镜湖的画舫上,一个绝美的冷面女子突然间无声无息地跃上了甲板,门帘里走出来一个人,“十三,你上流觞阁了?”

    “看了下。”

    “怎么样?”

    “有几个。”

    “估计风承志也看上了。”

    “肯定。”

    “那怎么办?先下手为强。”

    “不。”

    “你到底能不能把一句话说完?”

    门帘又被人掀开,“老七,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咦,十三你回来了,怎么样?”

    “计划有变。”

    “什么,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再说殿下也不在,你怎么知道?”

    那十三看了她两人一眼,冰冷的面上难得叹了口气,甩下了一份卷宗,“才得到的。”

    没有署名,只有代表身份的图案,这是规矩,是一封信笺,夹在了运送出宫的卷宗里混了出来。

    那老七老八一起看完,“秋试后帝上要让太女监国,什么意思,储君大局已定?我们在宫内的势力全都白白安插了?”

    “那倒也不至于,只不过帝上的心意似乎很明确,我们不能再这么温吞磨蹭下去,必须加快速度,上些猛药了。”她愤然地一手拍在船舷上,“偏偏这种时候,殿下又不在。”

    整整三天,从那密闭的考场出来的时候,沈默才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终于喘了口大大的气出来。

    他一个人朝着祥和楼的方向过去,突然被一骑马挡住了去路,许久未见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他惊讶道,“怎么是你?伤好了?”

    她没说,一张脸照常臭得厉害,似乎随时都会爆发怒火,她翻身下了马,沈默发现她身上还是缠着布带,走路的动作也不是太利索,她走到他面前。

    “什么事?”

    她伸手进怀里,掏了一下,他正奇怪,她摊开了手掌,说了一句他做梦做上一辈子也不可能会想到的话。

    她说,“扁了。”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只他一时兴起折的纸兔子,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个,被压了,气没了,吹鼓就好了。”

    她还是黑着一张脸,手掌一动不动地伸在他面前,眉头微微皱起,沈默把那兔子从她手掌上取了过来,凑到嘴边吹鼓了,顺手把两只耳朵拉起来,递给她,“喏。”

    她接过去看了看,然后重新上马,没再多说一句话,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沈默在原地呆站了半晌,摇着头,比起那些纠缠不清的事情,他突然觉得,有件事他更加不会明白,风承远的脑筋,到底是怎么转的?

    18状元红

    “沈默,沈默。”慕容肃从祥和楼的大门一路直跑到三楼的楼尽头,推门进去,那靠窗坐着的人手里,正抓着一只小小的白瓷酒盅。她讶异地走近,“你怎么了,不是说了不喝酒了吗?”

    他小小地抿了一口,“我想过了,如果我还要扮女人,我不可能不喝酒的。”

    慕容肃摇了摇头,“所以,这是想要练酒量?”

    “嗯。”他苦着脸,“不过看上去不会有什么用,我已经开始有些犯晕了。”

    “行了,别喝了。”她把他手里的酒盅夺了过来,“等下我去买上一袋葛花根回来,磨成粉给你带着。”

    他迷蒙蒙地看着窗外,“草经上说,葛花解酒醒脾。”

    “这是我们出去应酬的秘方,事先吞下三大口葛花粉,只要你不往死里喝,那基本上是不会醉了。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的,都被你打岔了,秋试放榜了。”

    他回过头来,“今日?”

    “已经放了,八十进七。”

    “七个。”他无意识地重复,慕容肃站在那里敲了敲桌面,“三日后殿试。”

    “我进了?”

    “废话,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而且…”

    “而且什么?”

    “你的名字,可是在皇榜第一位。”

    “我作弊了。”

    “什么?”慕容肃一愣,沈默站了起来,“我大概知道了考题。”。

    “那不是莫丞相现场出的题吗?”

    “不至于一模一样,但总是那个意思。”

    慕容肃看着他,“不管怎么样,总之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把她手里的酒盅又拿了回来,“是啊。”仰头又喝了一小口,“我发现,这比我第一次喝的时候,好喝。”

    慕容肃无奈地把酒盅拿开,“三十年陈的状元红,我的镇楼之宝,你说能不比你之前喝的好吗?不过你还是拿来吧,我可不想弄个酒鬼出来。”

    “好了,全部拆掉,又像个人了。”莫林退开了几步,风承远动了动手腕,额角还带着些伤疤,还好被发丝覆盖了,基本上看不出来,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莫林收着绑带,“怎么了?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南陵,不回去趟?”

    “之前和你说的。”

    “我一直在找,可你这种毛病,我还真没翻到有任何治愈的病例记录。”莫林收完了绑带交给小童,和风承远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后厢,在充斥着药味的房里,有一个架子,架着四五层的大竹匾,匾里晒着药材,“知道源头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风承远摇了一下头,伸手搭在那竹匾上,莫林连忙把她的手拉了下来,这可都是最贵重的药材。

    莫林翻了翻竹匾里的药材,叹了口气,“也是,你根本感觉不到她,从典籍的记载来看,会患这种病的人大多都有严重的心理创伤,而且曾经受过巨大的刺激,激发出了,另一个自我。”

    “别再让她出来。”她低低地咆哮,莫林抬起头来,“我没有办法。不过既然起因是受了刺激,也许再受一次严重的刺激,会好也说不定。”

    风承远眼也不眨地盯着她,莫林摊了摊手,“你最怕什么?”

    她还是看着,莫林搔搔头,“好吧,当我没问,那你最重要的东西呢?是什么?或者,最重要的人?”

    依旧没有声音,风承远的双目微微闪了一闪,轻轻地闭了一下又睁开来,有些恍惚,莫林转过了身,没看到这些,“好吧,也当我没问。可你既不知道以前的事,又完全感觉不到她,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个多出来的人,并不是你?如果,她才是本尊,你该何去何从?”

    “问得真好。”一道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林惊得立刻转身,就见到她伸手摸着下巴,嘴角微微翘起,“我也不知道以前的事,我也感觉不到她,你说,到底她该走,还是我?”

    “你是,风承佑?”

    她动了动手脚,转了转脖子,“这家伙干了什么,怎么像是被人把骨头全卸了一遍一样?”

    “她伤得很重。”莫林看着她,难怪从来没有人怀疑那一对孪生皇女其实是同一个人,不管是表情动作眼神,怎么看都不会是同一人。“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快?这事可从来没有定论,有时候三五天,有时候个把月,有时候大半年,说不定过几天她就回来了。不过,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十一月月中。”

    “月中?”她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又很快地舒展开来,“皇榜放了?”

    “如果你说的是秋试的皇榜,确实放了,三日后殿试。”

    风承佑在那房里转了一圈,微微低头伸手撩起了一把药材又放下来,莫林看着她的侧面,她突然半抬起眼,脸颊微侧,几缕发丝撒在颊上,带着一点点的卷曲,唇角半勾起,眉眼还是带着一股懒散的笑容,“你一直在帮她,想着怎么要把我扼杀?”。

    莫林怔了怔,怎么风承远在的时候,她没发现这家伙长得还真是很俊,那眼神,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水色流光,再细看去,却觉得阴风阵阵在身后刮过。

    乍眼风情万千,带着三分倜傥三分魅,给人不自觉的亲近好感,可是真再细看,与其对着这个女人,她宁可受风承远的臭脾气,莫林在心内暗想,这女人,只怕真会应了那句,让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林没有回回答,风承佑直起了身子,“那你继续吧。我也想看看,到底会走的那个,是她还是我。”

    莫林摇了摇头,“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风承佑摊了摊手,“其实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知道最恼人的是什么?”

    “什么?”

    “有一次,她居然在我办事的时候回来,回来也就回来了,竟然把一个快要泄精的男人丢在床上就走。”她啧啧了一声,“我一直怀疑这家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也许根本不行。”

    “你们是同一个身体,原则上,应该是一样的。”莫林挑了挑眉,“不过她确实对男人有些说不上来的排斥。”

    “不跟你说了,回见。”风承佑放下了卷起来的袖子,出了那房间,一路离开了莫林医馆。她没有走远,很快就到了皇榜下放的地方,站了会,这才朝着镜湖的方向过去。

    “殿下。”甲板上的女人激动地叫了一声。

    “老八,好久不见。”风承佑跃上了画舫,那老七和十三也从舱房里掀帘而出,她走了进去,“怎么,你们把这画舫给包了?”

    “买下来了。殿下,头七已经出来了,前三要在殿试后才会定下来。”

    “我知道。”

    “之后,帝上会出游,交与太女监国。”

    风承佑勾了勾唇角,在琉璃圆桌前坐下来,一脚勾着座椅的横隔,“十三,放轻松点,别老是绷着脸。”

    “一旦太女监国,帝上还有可能改变心意吗?”冰冷的语调里带上了些急切,那老七老八站在十三身后,“是啊殿下,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那你们觉得,现在要我那位母皇大人改变心意,立我为储君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小,几乎不可能。”十三话一出口,那老八在她身后捅了一下,她不悦地回头,却看进一双担心的眼,十三愣了愣,就听的风承佑叹道,“老八,你不用拉她,我也这么觉得。”

    “那殿下…”

    “朝上那些老家伙以前就都跟着何铁嘴,她一告老,就又以龙飞扬马首是瞻,现在,龙飞扬也死了。”

    “那莫尚风?”

    “她,完全不成气候,虽说是龙飞扬的爱徒,可你觉得那些老家伙能有几个服她的?”

    “可殿下,莫尚风不是已经答应会效忠于你了吗?”

    “你信?”

    那老八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风承佑不再问她,看向十三,她沉吟了半晌,“莫尚风是块治国的料,肚子里的墨水倒是很足,可惜墙头草,两边倒,不能信。”

    “两头不得罪,不管最后的赢家是谁,她都可以坐稳她的紫风丞相。”那老八这次像是恍然,接着挠了挠头,“可我一直以为她是我们最大的那颗棋子。”

    风承佑叹了口气,“我最得意的那颗棋子,可从来不是她。”

    “那是谁,能让那些老家伙也服了是不是?”

    “算了,不提了,反正现在也来不及了。”她站起了身,“既然只有这么一点时间了,我们已经不能再照着原计划走了,虽然我是真的很想看看,要是那么一群老家伙一起跪在殿前要她改立储君,她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风承佑可惜地叹了口气,“这次的前三甲也和我没什么大关系了,我们已经没时间再培养势力了,我也已经没法再念及什么母女之情了。”

    “殿下…”十三在她身后唤住了她,“你不是想…”

    “最直接的办法,是不是?”风承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眼里泛过一丝少见的阴狠,“在我这位置上,除非赢,否则,就别想善终。”她丢下一句话,掀帘而出。

    “殿试是在凤雏宫的偏殿举行,辰时入宫,先要由礼部尚书考校见圣驾的礼仪,然后入偏殿侯圣。”

    “内容呢?”

    “一篇策问,帝上现场出题,一炷香内答完。由宫侍当场宣念。”

    “前三也是当场就决定的?”

    “没错,当日就会下旨,贴皇榜公告天下。”云霭有想要伸手来拍他肩膀,沈默这次都没有动脚,直接侧了侧身,“你姐姐的嘴巴实在是不够紧。”

    “我也觉得,可不然哪来的这些消息给你。好好答,以你的水准,我敢打包票,前三绝对逃不掉。”

    前三?沈默还记得云霭两天前的话,可他现在跪在殿前,脑海里空荡荡一片,闪过的一幕幕,都是娘亲,他和宁炽一起度过的那十年朝朝暮暮,还有安玥的笑声。

    再想起时,真的有如黄粱一梦,他多希望,现在的一切,才是一场梦境。

    因为她们现在还都只是庶民的身份,不可直面天颜,他一直低着头,直到殿上宫侍喊着赐座的时候,才起身在殿上的案几前坐下。

    白宣,笔架,墨砚都已备齐,他抬起眼,那金黄|色蟒袍的女子坐在殿上,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圣驾,只不过上一次时隔已远,看上去,她也变老了。

    “靛蓝,念题吧。”

    那一直随伺在旁的宫侍躬身往边上退了几步,捧着手里的画卷展开举了起来。

    “既然秋试已经考了策问,朕将殿试题定为了论辩,一炷香时间。”

    沈默心下暗想,看来云霭她姐姐的消息也不尽然靠谱,凝神朝那画卷看去,赫然两列大字:

    立嫡以长不以贤。

    立女以贵不以长。

    19死局

    深秋初冬之交,飒飒寒风愈来愈烈,刮得夜幕初降笼罩下的皇宫处处可以听见呼呼风声,树枝左右摇摆,在殿前的空地上投下斑驳树影,夜空中不见圆月,隐隐有些光辉,也不见一颗星子。

    凤雏宫的大殿空荡荡的,偏殿里却通堂透亮,殿门前站着数名守宫的护卫,女帝仍旧在御座上,殿内只有一个宫侍随侍在旁,她低着眉,视线不曾在一卷宣纸上离开。

    良久,她放下了那卷纸,烛光下的白纸黑字清晰明澈,漂亮的楷书,右侧的标题下方,两个小字格外醒目,“沈默。”女帝喃喃自语,卷尾的朱砂批示和玉玺印章毫无疑问地表明,这卷题纸的主人,已经是今科秋试的魁首状元。

    “朕总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她抬起了眉眼,“靛蓝,摆驾朝凤殿。”

    那宫侍却没有动,他掩在殿角的黑暗处,看不清面容,女帝沉声又唤了他一声,一道轻笑的女声突然从那角落传来,“母皇,好久不见。”

    掩面的长发被拉开,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被撕下来,她舒了口气,戳戳那面具,“这东西戴着可真是不舒服。”

    “承佑?”女帝不敢置信地站起了身,风承佑勾了勾唇角,“你这个小宫侍功夫还真不错,为了摆平他我都差点送了命。”

    “你杀了靛蓝。”她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承佑,你不该回皇城的。”

    “不然你以为这人皮是哪里来的?”风承佑无所谓地哼了一声,“我不该?什么叫做不该?我的属地会在西荒,不是因为我可以摆平新罗族的挑衅,只是为了让我离皇城,离你背后那张位置远远的?”她走近了几步,“是这样吗?母皇大人。”

    女帝已经走了下来,站在她对面,“承佑,现在看来,你的心结,也不比承远来的浅。”

    风承佑眯了眯眼,女帝轻轻叹了口气,“当年絮衣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小皇女,朕百般宠爱,却连累絮衣遭人嫉恨。所以,朕之后刻意地疏远你们,只是想要你们平安。”

    “金口玉言嘛,说什么都行,对吧?”

    “却没想到,十多年前,会发生那种事,絮衣他…”

    风承佑勾着唇角,淡淡的讽笑在脸上蔓延开来,“何必做出这么痛心的神情,你真的以为,当日死的,只有父君一人?”

    女帝抬了抬眼,不可错认的讶然在眼神中闪过,风承佑却耸了耸肩,恢复了一脸淡笑的神情,“你也不用叫人了,要是没有内应已经把那些人摆平,我也没法在这里站着。”她浅浅地笑着,“我们母女两接着谈谈心怎么样?”

    御风殿太女亲设的夜宴,他无从拒绝,沈默有些不安地拉了拉衣领,自己安慰着自己,太女宴请状元,于情于理都很正常,这只是常规,也许她要拉拢自己,既然已经知道她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人,他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

    他一紧张就会不停地胡思乱想,脑海中如浪潮滚滚,思绪万千,那人,终究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的人。

    只是与其说是嫁她,不如说,他一直觉得自己要嫁的,不过是太女那个头衔,那人是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自从帝上把那钦定太女正君的帽子扣在头上,他的日子,就再也不复以往,有时候他也会感慨,他也想和皇城里所有其他男儿一样,过着简单的日子,在自己的绣房里弹琴刺绣,春日里和闺蜜一起外出踏青郊游,一起聊着风花雪月的小小心思。

    他抬起眼,已经看得到御风殿的雕栏画栋。身前的小宫侍弯着腰提着宫灯,“状元大人,这边请。”

    安玥当时扁着唇很不以为然,“公子,你都不知道皇城里的其他男子都有多羡慕你。”

    “羡慕什么?”除了一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虚名,他不明白他还得到了什么?

    “谁不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什么都会。”

    他那天正和宁炽在小院里下棋,安玥歪着脑袋站在他身后看着,宁炽弯起了一双柳叶纤眉,“原来小玥儿也想做个才子。”

    “我还想飞檐走壁,做个武林高手哩。”

    他也笑弯了眉眼,也许,真的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是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过着不平凡的生活便向往简单,平凡的人生却渴望层出不穷的精彩。

    后来何太傅问他喜欢过怎样的生活,他只说,随遇而安。

    她当时笑得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她说,“墨儿,这态度不错,可惜不适合你,你不是过这种日子的人。”

    他笑笑,“不管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希望可以随遇而安。”

    “可惜,说起来总是比做起来,容易太多。”

    那时他不曾明白,只要他有这样的心境,那还有什么难度?可现在他明白了,在这样的形势里面,在这样的局中,他仍旧不是那个可以做选择的人。

    他没有进御风殿,小宫侍带着他上了殿后御花园的一个小偏厅,厅前的长廊通向御风殿,他走了进去,只觉得身上一暖,凝神看去,就见到四角都燃着精致的火炉,木炭上燃烧着橘红色的的火苗,既照明又可以取暖。

    “沈小姐,哦,我现在该改口叫状元大人了。”风承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急忙转身行礼。

    “免礼了,坐吧,不用拘谨,就我们两人。”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不安,他本来还以为榜眼探花也该被请的。他低眉顺眼地在她对面坐下,偏厅里还站了一圈八个宫侍,风承志让那带他进来的宫侍出去传菜,回过头来,“状元不必如此拘谨,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母皇,你又输了。”风承佑把手里剩下的黑子丢在御桌上,“心不在焉可下不好棋。”

    “是你的棋艺长进了太多。”女帝也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抬眼看着她,“承佑,你今夜来的目的,不是只为了同朕下棋谈心那么简单吧。”

    “其实也很简单,你马上拟两道旨意,盖了玉玺印交给我就可以。”

    “两道?”

    “一道废了嫡长女继位的律条,一道,立我为储。”

    女帝舒了口气,眉眼间反倒渗进了笑意,“你觉得朕会落笔吗?”

    “不会,所以我已经备下了。”风承佑伸手从怀里掏出两块黄|色锦缎,“我知道母皇大人的很多旨意都是由莫丞相代笔的,所以,她的字迹加上你的玉玺印,就不会有问题了。”

    “莫卿她居然…”她摇了摇头,“朕真是低估了你。”

    “一直都是。”风承佑笑着勾起唇角,女帝伸手搭上了她那两块锦缎,“可你真的认为,坐上这个位置,就是你最想要的吗?”

    “是。”她眯眼看着凤椅御座,“而母皇大人,明天早朝,你就不该出现了。不过你放心,念在母女一场的情分,我已经替你找了最好的去处。”

    “承佑。”女帝看着她走上御案盖章,“在你心中,朕从来都当不上母亲两个字,是不是?”

    风承佑收起了锦缎,眼神定定地看着女帝,伸手抓过她之前扮成那宫侍时送上的茶水打开来,“你没喝。”

    “靛蓝从不会替朕送茶水的。”

    “看来我也低估你了,我想,风承志也是吧。”她卷起了锦缎收进怀里,“她那六路暗卫队,我不相信在这皇宫内,你会真的一无所知?你一直在纵容她,就因为她是你的嫡长女?”

    女帝一步步走上了御座,伸手拉过御案上那份卷宗送到风承佑面前,“立嫡之意,朕不会改,自古以来,废长立幼,只会带来动乱。”

    风承佑扫了一眼,眼神在沈默那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便把卷纸随手丢在地上,随即又抬起眼,还要说什么,女帝伸手取过了那杯茶水,揭开了杯盖,“可朕欠你们父女三人的太多,若是这样子,真的能解了你和承远的心结,那便,这样吧。”

    她举起茶杯凑到了唇边,风承佑喉口一动,想要说话却无从说起,她的大业得成,本该欣喜的,可心头却只觉得比以往更加烦乱不堪,脑袋像是要爆裂一样,她的意识渐渐在抽离。

    她突然伸出手把那茶杯打翻在地,可茶水只剩下了一半,女帝半睁着眼看着她,她一脚踢开那茶杯,凶狠地提起了女帝的衣领,“你该死的喝了什么东西?”

    “承佑?”

    “我不是风承佑,你喝了什么,吐出来。”她伸出手重重地在女帝后背打了下去,女帝咳嗽一声,咳出血来,抬起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半晌,“承远?”

    20远王王君

    沈默有些庆幸之前吃了好几口葛花粉,他小口抿着酒盅里的清酒,风承志确实没有为难他,只是和他天南地北的聊天。

    “天色不早了。”她举起自己的酒盅,“那就最后再敬状元一杯。”

    他站起了身,心内大大地松了口气,还是小口地抿了一下,风承志笑了起来,“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秀气地不像个女人,现在看你,”她叹了口气,“还是这么觉得,状元。”

    他心内一惊,面上还是挂着浅笑,“太女,这么当面说一个女人像男人,不太好吧。”

    “算我失口,这杯给你赔罪。”她又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