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愿第23部分阅读
庶愿 作者:未知
把糕点咽下,看向江氏:“江大婶子,这两个姑娘都长得如花似玉的,到底哪一个才是傅府六小姐?”
江氏含笑招手让傅清玉过来,转头对张婆子道:“你看,我把你府上的六小姐养得不错吧?要不是你府上夫人执意要回去,我还不肯给呢。dierhebao”
张婆子笑了起来,直说道:“那是,那是,这么水灵的姑娘,任谁都不肯给呢。”眼睛却直直看着傅清玉,移不开眼光。
傅清玉微微一礼,声音婉转如天赖:“张妈妈。”
张婆子这才醒悟过来,慌忙侧身道:“不敢当。六小姐你这可是折杀老身了。”拉起傅清玉的手,把傅清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本来以为,府里的几位姑娘已经够清丽脱俗的了,想不到在这穷乡僻野养大的,竟然超脱凡俗的艳美,瞧那通体的气派,宛如一位大家闺秀的模样,倒把府里那几位比下去了。”
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个姑娘的命运,不由有些觉得可惜。
旁边的胡三娇看看傅清玉,转头朝张婆子道:“张妈妈,我这个姐姐现在还给你们了,如果她过得不好,我可是要到傅府上要回来的。”
傅清玉知道胡三娇在替她说话,不由朝她感激地笑笑。
江氏佯怒道:“女儿家家的,说话也不知轻重,怎么对张妈妈说话的”转身朝张婆子陪笑道,“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张妈妈不要往心里去。”
张婆子打着哈哈:“这位玉姐儿出落得如芙蓉花儿一般,我家大夫人疼还还不及,哪会过得不好了?即便是老爷,这么多年才把亲生女儿寻访到,不知要有多开心呢。”
心中却想,没想到这胡家里看似柔弱的一个女儿,竟也这般泼辣。
然后把彩蝶、碧纹招来,让她们给傅清玉见了礼。
天色暗了下来,厨娘已把饭菜准备好,张婆子一行便在胡家用过晚饭。江氏看天色已晚,要留张婆子住上一宿。张婆子推辞说,大老爷大夫人盼着见六小姐心切,不敢偷懒误了正事。于是江氏也不勉强。
傅清玉到房间里收拾东西,东西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给胡家每个人的礼物都送出去了,只有胡二娇的还没送出去。她把礼物放到了桌子上,嘱咐胡三娇等她二姐回家,一定要交给她,胡三娇笑着应了。
江氏走了进来,默默地看了傅清玉半晌,最后,掏出一个红绸布包着的一个物件,递到她的手上:“要走的终究留不住……这是张婆子当初抱你来的时候,在你手腕上戴着的,我怕遗失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帮收着,如果你要回去了,这个东西就还给你,当是物归原主吧。”
傅清玉看了一下,是一只和田玉飘花玉镯子,想必是傅府的五姨娘临死前留给女儿的,于是便小心地收好。
江氏想了想,捧出一个浮雕红彩描金的盒子来,放到傅清玉面前:“一娇成亲的时候,我特地到京城的福鑫坊打造了四套金银饰物,你们姐妹四个一人一套。你这一套,我留着本想待你成亲的那天给你的,不过……”江氏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现在就给你吧,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往后在府里也许用得着。”
傅清玉感动地看着江氏,她没料到江氏真的会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居然连她的嫁妆都准备好了。
“走吧,入府后凡事多个心眼,那些富贵人家的府上,可比不得我们这些小家小户这般简简单地过日子……”江氏起身走了出去,声音消失在房门之外。
外面,张婆子已经在催了,彩蝶与碧纹进来帮傅清玉拿东西。胡三娇把盒子放进傅清玉随身带的小箱子里,转身拥住傅清玉,轻声道:“清玉,保重。”
第一百一十一章遇袭
夜色深沉。
碧纹拿了傅清玉的小箱子,她的全副家当全在这里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四季衣物,还有一些医药方面的书籍罢了。不沉,碧纹的脸色便好看了些。
江氏看在眼里,暗地里叹口气,转身塞给两个丫头各自一个小荷包,荷包里装了一锭银子。彩蝶碧纹笑笑,没吱声,收了起来。
看来这两个丫头是靠不住的,两只眼睛只看在钱的份上。傅清玉在后面跟着,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也好,能用银子打发的最好不过,但要收为己用就不行,迟早会因为银子而把主子卖了。
又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原来张婆子一共带了两辆马车过来,豪华的那辆马车当然是留给傅清玉这位傅家六小姐坐的,张婆子与两个丫头挤到另一辆稍小的,也不怎么起眼的马车里。
傅清玉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她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并不是说这个时代的等级观念如何强烈,那是无法更改的。而是在这样的夜晚,要走那么僻静的山路,张婆子居然让她乘坐一辆如此奢华的马车,招摇过市,说得难听一点,不就是把她当箭靶竖起来,招贼吗?
她不相信像张婆子这样阅历丰富的人,竟然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或许是疏忽吧,这也只能用疏忽来解释了。
她再认真看了一下,发现驾车的不是张婆子的干儿子王五,而是另一个陌生的男子。
那名男子……戴了一顶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夜幕下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傅清玉明显感到那名男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江氏看到傅清玉上了那辆豪华的马车,眉头也皱了起来。胡三娇想要说什么,江氏伸手扯了一下她,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毕竟傅清玉是傅府里的人,而至于这个用什么马车接人的事情,也是人家傅府里的事,江氏做为一个外人,不太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苍茫夜色中急驰而去,后面,江氏母女眼中的担忧渐深。
山路有些颠簸,车厢晃动着,傅清玉用手抓住马车车厢的边缘,极力稳住身形。
车厢里漆黑一团,傅清玉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望出去,外面,也如泼墨般黑乎乎一片,蕴育着不可预知的变数。清冷的月亮时隐时现,使前方更加迷蒙一片。
这样的夜晚,的确不适宜走山路。
傅老爷与傅夫人要见她,这也并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大可以等到明天。为何偏偏要如此火烧眉毛般,火急火燎地赶山路呢?如果要给这种不循常规的行为一个解释的话,那就是别有用心了。
傅清玉的警惕心马上提了起来。
不过,城郊离京城不过几十公里的路程,如果马车跑得快的话,安全系数会高一些。
傅清玉正暗自想着,就听到后面的马车喊停。碧纹下了马车,走到傅清玉所乘坐的马车前,行礼道:“六小姐,张妈妈好像吃坏了肚子,现在肚子疼得厉害,要去方便一下。”
傅清玉点点头:“山路上常有野兽毒蛇出没,你和彩蝶陪张妈妈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碧纹马上领命而去。
张婆子这一方便,竟用了两刻钟的时间。然后傅清玉看到碧纹与彩蝶搀扶着她,从浓密的丛林后面转出来,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时间,张婆子又喊停,说要去方便。这样折腾了几次,傅清玉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一个人这样拉稀下去的话,会严重脱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名大夫,应该过去看看。
“碧纹,我去看看张妈妈。”傅清玉下了马车,朝另一辆张婆子她们乘坐的马车走去。
“六小姐……”碧纹似乎想过来阻拦,“六小姐还是别过去了,张妈妈身体发虚,这会正冒冷汗呢。还有,那边人多味浊,怕会熏了小姐……”
碧纹东拉西扯,尽是一些不着边的话,傅清玉淡淡看她一眼:“无妨,我在水边村的时候,学过一些简单的医术,小病小痛我还是可以看一下的。”
对上傅清玉的目光,碧纹不自觉地退了一下,让了开来,话也不敢再说下去。
这位傅六小姐的眼神,怎么那么冷呢?
见傅清玉走过来,王五赶忙取下矮凳,放在马车旁边。傅清玉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似乎没有料到傅清玉真的会过来,彩蝶脸上的神情有些慌乱,而张婆子,则捂着肚子,斜靠在车厢里边上,叫得更卖力了。
傅清玉俯下身子,柔声道:“张妈妈,你别担心,我在水边村的时候,曾拜过薛大娘,也就是从宫里退役的女官薛红英学过几年医术,我先给你把把脉看看吧。”
一听到“薛红英”这三个字,张婆子的脸色马上变了一下,连呻吟声也忘了,身子下意识地朝后面缩了一下。
月光下,傅清玉静静看着张婆子的举动,不动声色,猛地抓起张婆子的手,把起脉来。
张婆子拼命挣脱:“小姐这如何使得?小姐这样做,真是折杀老身了。老婆子没什么大碍,让小姐费心了。”
傅清玉的速度奇快,用三只手指迅速搭上了张婆子的手腕,待她挣脱时,她已经把脉象诊断得清清楚楚。
“张妈妈果然没有什么大碍,那我们继续赶路吧。”傅清玉轻松地从马车上下来,唇边挂着笑意。
这下,那个张婆子不会再瞎折腾了吧?
张婆子果然再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车子比之前慢了许多。
傅清玉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反而把神经绷得更紧。所谓平静的背后,孕育的是更大的风暴,她想,这风暴也快来了。
她迅速想着应对措施,凭她跆拳道黑带三段,对付张婆子与两个丫头不成问题,那个王五看起来木讷,除了长得粗壮之外,不像是身怀绝技的人。现在,最令她放不下心的,就是马车上替她赶车的这位车夫了。
借着月光,傅清玉掀起车帘子的一角,仔细打量起这位赶车人来。见黑暗中的他似乎穿了一身酱紫色衣衫,在月光下微微泛出光泽。傅清玉蓦地一惊,是绸缎的这个世上,穿着绸衣赶车的,她的印象中有一个人,那就是赵二公子。可是,面前这位赶车人,无论从相貌、还是举止来看,都不可能是他。
用银子打发吗?傅清玉想想自己手头上并没有几两银子,不由摇头苦笑。
唯今之计,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傅清玉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前方出现几点灯火,渐渐火光越聚越多,并有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涌了起来。
这些人在马车前一字排开,均是黑衣蒙面,手上执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月光下寒光闪闪。
傅清玉的心迅速沉了下去,该来的终究要来的。
那边传来碧纹的尖叫声,傅清玉透过窗帘望过去,见另一辆马车上,张婆子她们已经被赶下车来,彩蝶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抖个不停,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碧纹一边尖叫一边转身跋腿就跑,没跑几步,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王五倒是十分英勇,抄起地上的木棍跟那些蒙面匪徒搏斗起来。他虽然不懂什么招式,但由于人长得粗壮,也有几分蛮力,竟然被他打倒几个匪徒,最终寡不敌众,被砍倒在地上。
傅清玉看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这样激烈的场面,除了在水边村看到的,那次赵子宣与河谷村的恶霸打斗的那次之外,这算是第二次。而这一次,远比那次来得激烈。
傅清玉极力稳住心神,心想,看那两个丫头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张婆子的干儿子王五这样奋不顾身地迎敌,倒不像是知情的,难道,他们与那些蒙面匪徒不是一伙的?
车身突然强烈震动起来,傅清玉忙抓住车厢的边缘,后面,有一股歹徒执了火把朝她这边逼过来。这时,酱紫色衣衫的车夫猛地一挥马鞭,马车快速地朝旁边的小路急驰而去。
傅清玉吁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车夫并不是坏人。如今,也只有依靠这个车夫拼命赶着马车,突出重围,奔赴京城了。只要到了京城,那些匪徒也就不敢跟来,那样的话,再去报官,寻找张婆子他们几个也不迟。
马车跑了约一刻钟,又停了下来,傅清玉惊道:“为什么停下来?”话音未落,那名车夫闷哼一声,背上插了一把刀,斜斜地摔下车去。
傅清玉大吃一惊,脸色“刷”地白了。如今连车夫也死了,在这荒郊野岭里…
夜色沉沉,天上的弯月不知何时隐没在云层中。四周寂寥无声,傅清玉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像打鼓一般,急促而激烈。
只短短过了几秒钟,四周喧沸声四起,火光冲天,马蹄声,叫喊声,交错在一起。
这个时候想要逃出去,已经来不及。
傅清玉极力平稳住呼吸,稳住心神,退到车厢里,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帘子被掀开了,一只大手朝她抓了过来。四周火光映照下,傅清玉看到那人蒙了面,酱紫色的绸衣泛着淡淡的光泽。她想也没想,猛地一脚踢出,狠狠地踹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劫后
一声惨叫声响彻夜空,那蒙面人朝后倒去,摔下了马车。傅清玉也不追赶,她退回车内,急速地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惨叫声把周围的火光引了过来。事不宜迟,傅清玉决定先折回水边村再说。
她掀开帘子,走出车厢,坐到车前,抓起缰绳,马鞭已经不见了,她抬脚正准备朝马屁,股踹过去。
“清玉——你在哪里?”一个极大的叫声传来,在这荒山野岭不停回响。
那声音低沉响亮,中气十足,但听得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傅清玉惊喜莫名。胡二娇她怎么来了?
“二娇姐,我在这里”傅清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危急中突然遇到亲人,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她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前方不远处,火光涌动,一匹快马急驰而来,马上依稀可辨端坐着一名手执长剑的女子,手起剑落,连连砍翻几个黑衣人,急速地朝她这边奔了过来。
似乎没有料到那名女子会如此神勇,匪徒们吓住了,慢慢退了下去,隐没在浓密的丛林之中。
胡二娇驾马来到傅清玉面前,跳下马来,傅清玉也跳下马车。胡二娇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清玉,没吓着你吧?有没有受伤?”
傅清玉摇摇头,刚才的情势惊险万分,幸好救兵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二娇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傅清玉对于胡二娇突然出现在这个荒野之地很是意料。她看看胡二娇,再看看胡二娇后面跟着的徐勇,还有一个十分面生的中年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位就是傅六小姐吧?”中年人爽朗笑道:“六小姐不用惊慌,我是名扬镖局二当家洪武光,受了傅二公子的托付,特来保你这趟镖的。”
名扬镖局?傅二公子?傅清玉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这事怎么又跟那个狂妄自大的傅二公子扯上关系了?
见傅清玉脸上的神情惊疑不定,胡二娇忙解释道:“清玉,我们昨天接到傅二公子,也就是你二哥哥的书信,说让我们走这一趟镖。我们来时见一切如常,还以为傅二公子料错了,没想到真的碰上了。”语气中颇有对那位傅二公子判断能力的赞赏。
徐勇,也就是胡二娇的未婚夫,也插口道:“幸好我们带的人多,不然的话……没想到这些歹徒不仅人多,武艺也不容小觑,看来像是训练有素的。”
训练有素的歹徒?傅清玉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真是贵人出门招歹徒,一出门就差点把命丢了,幸好她福大命大,不然的话,真的要在这个古时代死第二回了。
“江总镖头,多谢你。”傅清玉朝中年男子行礼致谢。
“六小姐不必多礼。”江武光抱拳还礼,“以我们镖局与傅二公子的交情,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他看看四周,“眼下姑娘如何打算?”
傅清玉刚想回答,就看出远处忽又闪现火光,她不由“啊”了一声,心想,那些歹徒不死心,又反扑了回来?
二当家江武光也察觉出四周的异样,一挥手,手下十多个人便围聚上来,形成一个圈,把傅清玉保护在中间。
“清玉姐——”又有人在叫。这回傅清玉听清楚了,竟然是水边村里,住在胡家大院旁边的小胖子“小胖子,我在这”傅清玉连忙朝声音传出的方向招手。
不一会,一辆简陋的马车“哒哒哒”地驶到了傅清玉面前。驾车的是大胖子王大叔,小胖子坐在王大叔的身侧,马车里,坐着十来个拿着锄头的,水边村的壮小伙子。
马车停下,小胖子首先蹦了下来,几步走到傅清玉面前,看着她,紧张地问道:“清玉姐,你有没有受伤?”
傅清玉笑着摇头:“没事,名扬镖局的人来了,把那些匪徒赶跑了。”
然后再问道:“小胖子,还有王大叔,怎么你们都来了?”
王大叔晃晃手中的锄头:“自你走后,你母亲一直很担心,这论理不该走夜路的,怕你会出什么事情,就把村子里的几个壮小伙子都聚集过来,一路跟着,没想到还真巧,果然遇上匪徒了。”
说到“巧”字,王大叔特地加重了语气,目光中闪着疑惑,想必也是有怀疑的。
“原来是江氏。”傅清玉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清玉,”小胖子突然上前一步,连“姐姐”两个字也不叫了,“你还是不要回傅府去了,这一路上的凶险你也看到了,说不定以后还更加……”
“小胖子,说什么呢”王大叔低声喝斥儿子,“说话没轻没重的清玉姑娘好歹也是傅府失散多年的千金小姐,做父母的十多年未见到女儿,急切盼着女儿回去,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一次,算是一个意外吧。”他看看二当家洪武光那边举着的“名扬镖局”的镖旗迎风舞动,叹口气道,“这一路上有镖局的兄弟护航,我们也就放心多了。”
“可是……”小胖子还想再说什么,王大叔已经把他扯开了。看着王大叔招呼着村里人上马车,小胖子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一眼傅清玉,说了声:“保重,一切小心。”便转过身去跟王大叔走了。
“清玉,傅府那边派来接你的人呢?”胡三娇收起长剑,朝四周看了看。
傅清玉这才记起,还有张婆子彩蝶他们呢。忙带了众人折回原路寻找。
早些时候,看到王五被砍倒,张婆子着实心疼了一把,暗恨王五怎么这么实在,还有那些人怎么那么心狠手辣,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放过。待大刀飞过来的时候,张婆子两眼一闭,身子一歪,成功地装晕过去。
终于,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并有人在喊她。她这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是六小姐吗?我在这里,老婆子的脚崴了,走不动了……”
傅清玉等人闻声赶来,再在周围找到了彩蝶、碧纹与王五。
碧纹额头撞在地上,隆起一个大包,王五肩上被砍了一刀,血流如注。名扬镖局二当家洪武光取出金创药,替他包扎伤口。彩蝶与张婆子没受什么伤,彩蝶胆子小,是被吓晕的,如今也苏醒过来。张婆子也不知是真的崴了脚还是假的,胡二娇替她拿捏几下,她杀猪般惨叫几声之后,倒也好了。
傅清玉再去找马车,她的行李箱,也就是那个小箱子,放在张婆子乘坐的第二辆马车上。
走到马车前,傅清玉不由呆了一下。马车前,小箱子被抛落在地上,里面的衣物全部被翻了出来,散了一地。
江氏给她的浮雕描金盒子也被翻了出来,有一两支簪子掉到地上,傅清玉拾了起来,放回盒子里,看了看,却是一支也不少。
一群奇怪的匪徒,不劫财不劫物,不杀人不灭口,难道是来吓唬她,陪她玩玩的?
这个假设未免太怪异。
但是,这些匪徒明显是在找东西,不然的话,不可能把她的小木箱子里的东西全翻了出来,但是,他们究竟在找什么呢?
想不通的问题,傅清玉决定不想,她转身去看王五的伤势。王五的伤势不重,即使被砍了一刀,还是砍偏了的,没伤到筋骨,名扬镖局的二当家给他上了药,撑到京城应该可以的。
只是,车夫无形中没有了……
二当家洪武光看出傅清玉的忧虑,招来两个兄弟。那两个小伙子身手敏捷,“蹭”地跳上马车,当起了车夫。胡二娇不放心傅清玉,也跟着上了马车,拿了长剑陪她坐在车里。
其他人七手八脚把王五扶到另一辆车上,彩蝶碧纹与张婆子也坐了上去。
两辆马车在中间,名扬镖局的人骑马跟在两侧,就这样一直把傅清玉他们送回傅府。
回京路上发生的事情,名扬镖局二当家洪武光早早就飞鸽传书发给了林丰之。
林丰之当然第一时间找到了傅二公子。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傅二公子这才松了口气:“幸好赶得及时,要不然的话,我们的计划就要改变了。”
林丰之抬头看着傅二公子遍布血丝的眼睛,扬扬眉:“整天整夜不睡,我在别院那边都听到你踱过来踱过去的脚步声,你到底是在担心你六妹妹,还是真的担心我们这么多年的谋划会落空?”
傅二公子拍了一下他的头:“乱讲什么除了担心我们的计划会被迫改变,我还担心什么你那个什么小倩不是还在房里等着你吗,还不快点回去”
林丰之夸张地捂住头,转身走了。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的傅二公子的脸上,现出一丝迷茫。
其实,连傅二公子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这一次,会有不安的感觉?按理说,他这个六妹妹,只不过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有好几个,像傅清芳,傅清婵、傅清莹。三年前,宫廷花灯会傅清芳出事那次,他根本没有什么感觉。怎么这一次,这种不安的感觉竟如此强烈?强烈到他直觉到一定会有意外发生,而且一定要去保护这个六妹妹。难道说,他的这位六妹妹与他的心灵更相通一些?
第一百一十三章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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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梅香的禀报,傅大夫人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那个姓张的婆子把事情办好吗?如今那个丫头反倒回来了,还毫发无损”大夫人气急败坏道,“去,把张婆子给我先叫过来,我要问个清楚还有那个梅天成,也一并叫过来”
梅天成是傅大夫人娘家那边的侄子,这件事情是大夫子特意嘱咐他去办的。
梅香犹豫一下道:“梅公子失踪了。”
“失踪了?”夫人恨恨骂了句,“没用的东西整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倒也罢了,如今连件小事也能办砸前两天不是在不断吹嘘他养了一群武艺高强的手下吗?……全是废物”
梅香等大夫人发泄完,方才问道:“大夫人,名扬镖局的人来报,六小姐她们已经到了城门口。”
言下之意是询问大夫人的意思,要不要出去迎接。毕竟回来的是傅府六小姐,虽然傅老爷外出公干不在府上,但是六小姐毕竟是府里的正经小姐,即便是庶出,这面子上也不能做得太绝,免得传出去,说什么大夫人怠慢庶女,挡在大门口外边不让进府,这有损大夫人贤惠名声。
这时的大夫人也只有忍下这口气,挥挥手,招了冬梅、冬蕊进来,让她们两个带几个小厮到城门口去接。
冬蕊自从上次被砚台砸中额头,好了以后在额头上留了道伤痕,破了相。自此以后,一向对容貌颇为自负的她再没有以往嚣张的气焰,老实本份了许多,大夫人才决定让她在身边多留几年。
冬梅应了,与冬蕊一起到城门口去接六小姐。
大夫人想了想,又叫了几个粗使婆子和粗使丫头过来,让她们到以前三小姐住过的院子收拾一下,让六小姐暂时住下。
傅三小姐嫁的是一个名不经见传的小家小户,又不在京城,回娘家的时候也少,所以房间一直空着。
傅府这边刚刚收拾妥当,那边马车已经到了门口了。冬梅把傅清玉搀下马车,换乘轿子,一直抬进了内宅里。
一路看去,傅清玉心下已经发出不下十个惊叹了。虽然是夜间入府,但这一路上,计算脚下的行程,以及透过轿帘望去那远远近近的星星烛光,就已经能估算出这个二品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的府第有多大了。
一般的人,能住到这样宽敞的府第里,高兴还来不及,但傅清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现在,算是入了龙潭虎||狂c|了吧?而且还是她主动的。
江氏与胡三娇担忧的目光,在她眼前掠过;小胖子担忧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每个人都替她担心,认为傅府是个凶险的地方,而她却义无反顾地要回去。
回去,一是为了替曹可莹讨回公道;二是为了自己查明自己母亲逝世的真正原因;三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渴望的自由,永远不要被人掌握的命运。
这是她与傅二公子的交换条件。
傅二公子在信中说过:一入傅府,你我即成陌路。也就是说,入了府后,二公子只是傅府的二公子而已,而她,将孤军奋战,没有靠山,没有退路,一切,只能靠自己。
而她,居然答应了。
时值半夜,本来府里的丫头婆子早就睡了,忽然听说失踪了十四年的六小姐居然找到了,而且今天晚上入府,好事的全部睡意全无,除了当值的,其他的或在门外,或在花丛掩映之下,或透过窗子朝外张望着,都想看看这个在乡野之地长大的六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六小姐,到了。”冬梅说道,随之把轿帘掀了起来。好事的偷窥者们举目细瞧,见一双白嫩纤长的手伸了出来,随后一个年约十四五岁,容颜美丽的姑娘轻盈而出,唇边带着微微笑意,神情羞涩,轻移莲步,由冬梅冬蕊搀着进去了。
容貌不出众倒也罢了,竟然这个六小姐是个出众的,偏偏还是个庶女,以后避免不了与二小姐、三小姐同样的命运。众人暗自唏嘘一阵,悄悄散了。
傅清玉由丫头们扶着,一路走得平稳。心中暗道:“这就要见到传闻中的傅府大夫人了吗?也好,终归是要见的,迟见不如早见,早见早做打算。”
进了一个植满梅树的园子,行至门口处,冬梅叫道:“夫人,六小姐接回来了。”冬蕊把帘子打起来,帘子上的珠坠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这美丽的乐声,平复了傅清玉心中的紧张。
里面有一个略沉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傅清玉依言移步前行,抬头朝前望去。见是一个偌大的正厅,上位上端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妆容精致,簪钗精巧,一切都精心修饰过。虽然已不再年轻,但脸上仍有半老徐娘的韵味,成熟而迷人。
此刻,她正端着茶盏,嘴角含着笑意,以一种见到亲人般亲切的眼光徐徐朝傅清玉望了过来。
傅清玉想像不出,这样一个亲切的妇人怎么是会杀死曹可莹的凶手早有旁边立着的丫环拿了布垫放在了傅清玉的面前,傅清玉盈盈下拜:温婉道:“给夫人请安。”
大夫人并没有立即让傅清玉起来,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她打量了一番。傅清玉敏锐地感到大夫人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在她的身上扫射,她的心不由一紧,更加恭敬地把头垂下,这在旁人看来是一副更加怯弱的样子。
大夫人笑着对旁边站着的张婆子道:“看,虽然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可礼数周全,没有一丝逾越,倒可以与我们府上养大的小姐们媲美了。看来这姑娘家读书断字还是有些用的。”
张婆子也笑道:“对呀,夫人说得是。幸好夫人早做了决定,这六小姐出落得…看这气度,跟大户人家的小姐没什么两样。”
傅清玉心想,她们说的无非是她这几年读书的事情。这事江氏跟她讲过,报给傅府那边的消息是:胡大为一家请了私塾,教小姐认字。为此,江氏不忘每年向傅府多要五两银子。
至于到曹家陪读的事情,那自然瞒下来了。而张婆子这几年被江氏逛得不来水边村了,对于她在水边村的情况不得而知,报上去给大夫人听的自然是江氏传给张婆子的消息。
大夫人这才朝张婆子使眼色,张婆子会意,一瘸一拐地走下去,把傅清玉扶起来。
“张妈妈,你的腿怎么了?”大夫人这才注意到张婆子的异样。
“夫人,我这腿……”张婆子看看自己的脚,“去接六小姐的路上,遇到了匪徒,老婆子我慌不择路,就……就把脚崴了。”
一听到遭遇劫匪,大夫人的神情马上紧张起来,眼神看着傅清玉:“怎么回事?我听老爷说起过,这些年重吏治,城郊一带平静异常,家家户户夜不闭户,怎么如今反倒乱成这个样子?”
傅清玉望着大夫人,神情平静:“夫人不用担心,只不过是一场意外。幸好半路上遇到了押镖的名扬镖局,我那个二娇姐也在,所以就护送我们回来了。”
名扬镖局?大夫人的神情变了一下,转瞬间恢复正常。但这一切没能逃过傅清玉的眼睛,她隐约知道这幕后的主使是谁了。
“既然是名扬镖局帮的忙,张妈妈,明天备份厚礼送过去,多谢人家。”大夫人含笑道。
张婆子笑着应了。
然后大夫人又详细问了伤员的情况,让梅香去找了大夫来,给王五看看。
最后,大夫人道:“六小姐一路劳顿,先下去歇着罢,过几天老爷公干回来,再让你正式拜见。”
傅清玉含笑应了。
大夫人让冬蕊、冬梅带傅清玉去三小姐住过的院子里,并吩咐另外的两名丫头,一个叫做雅翠,一个叫作雅苹的,暂时留在傅清玉那边听用。又叫了两名粗使婆子,把行礼包裹之类的一并搬过去。
临出门时,傅清玉快速地扫了一下四周,自此至终,未见到温文尔雅的大公子傅光义与那个可恶的二公子傅光烨。
一见傅清玉等人出了院子,大夫人马上摈退左右,朝张婆子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把事情办妥才回来的吗?这倒好,带了个如此漂亮的六丫头回来,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张婆子心想,这个大夫人,一定是看到六小姐的美丽容颜,又想起自己的女儿平庸的姿色。
这人比人啊,总要气死人的
张婆子心中暗暗好笑,嘴上却说道:“哎呀夫人,刚才你也听到六小姐说了,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名扬镖局的人,哪里还有下手的机会?况且那个胡氏的二女儿,叫做什么娇的,做了女镖师,勇猛得很,侄少爷带的人有好几个都被她的剑砍翻了,侄少爷下落不明,说不定也被……”
“少胡说”大夫人厉声道,一想到自己的内侄可能受伤了,心中也有些不安,忙暗中吩咐几个小厮,出城一路搜寻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侄儿。
吩咐完,大夫人这才觉得累,靠在椅背上,抚着额头:“有一点,我倒不明白了,怎么这么巧,在我们的人下手的时候,名扬镖局的人出现了?”
“会不会是二公子那边……”张婆子想了想,低声道。
大夫人的眼睛瞬时睁大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请安
“这两天二公子沾家的时日是越来越少了。”大夫人沉吟道,“自他跟老爷说了府里吵杂,眼见科考将近,要在外边寻一处僻静之所静下心来温书,老爷竟也答应了。”
大夫人说这些话时,语气是有些埋怨的。这样一来,关于二公子的行踪,她是掌控不到了。
二公子时常不在家,他居住的那个院子里,丫头们一个也没带走,想必是防着她。外面的丫头都是他亲自置办的,这样的话,大夫人想插一个丫头进去打探消息也无从下手。
张婆子陪笑道:“二公子少年才俊,眼见也大了,来往的人多,再加上皇上隔三岔五地召他陪同狩猎,住在府里有些不方便……前几天,下面的人听他的小厮阿宝说,上一次狩猎的时候,皇上还说要赐他一座宅子…这皇上也是这么器重他……”
近段时间,皇上迷上狩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爱屋及乌,那些陪同之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赏赐。二公子骑艺精湛,自然深得皇上的赏识。
大夫人皱着眉头沉吟不语:“我倒是奇怪他买别院的银子从何而来?”
大夫人掌管傅府内务,银子的提取不经她的手,根本拿不到。所以,二公子突然花巨资买下城南别院的事情,令她十分费解。
“你说,会不会是当初那位,暗地里藏下些私房银子?”大夫人疑惑道。
张婆子摇摇头:“不大可能。当初兵荒马乱的,整个傅府被翻个底朝天,那位住的院子更是被翻得……连床底下也不放过,即使那位手头上有几个钱,也被洗劫一空了。”
回想往事,大夫人的眼意有些恨意。那伙人也太贪婪了些,只叫他们的目标是那位住的清波阁,谁知道等她回来一看,到底乱成一团,衣物洒得到处都是,桌倒椅翻,连她居住的琼梅院也不放过。那些名贵的瓷器不见的不见,看到的是一地的碎瓷片,心痛得她三天三夜未合眼。
张婆子又道:“再说,当年,那位的父亲也解甲归田,家境败落,能有几个钱留给女儿的?我看那景致极好的城南别院,多半是皇上赐下的,怕别人说闲话,就让二公子对外面说是自己斥巨资买下来的。”
大夫人点点头,这样的解释也说得过去。她这几年最忌惮的就是二公子,那个冷口冷面的少年郎,平日里对她礼数周全,但神情冷峻,城府极深,她根本看不透他。
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自己生出的儿子竟然斗不过他。
最后,大夫人道:“张妈妈,你去好好嘱咐雅翠、雅苹,给我用心看着点。”
话说雅翠、雅苹这两个丫头,本来是大夫人房里的大丫头,在府里的地位可想而知。谁想到来了这么个六小姐,竟然被大夫人拨去伺候这个来路不明的主儿,以前的身价明显下跌。
再说看这个六小姐,大夫人只让她暂住在三小姐的院子里,平常小姐身边都是三个大丫头,而大夫人只拨了两个丫头给她,明显不打算把她久留的样子,说不定过了一段时日,待老爷回来认了亲,就把她嫁出去。
再看这位六小姐,虽然长得漂亮,可有什么用呢?一副怯弱的性子,就当她是个好欺负的主儿,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当下两个丫头撅着嘴,阴着脸,把傅清玉领进三小姐居住的牡丹阁。傅清玉看在眼里,也不介意,顺手拿起两个装了银子的荷包,分别递给她们,含笑道:“这些给两位姐姐拿去喝茶。”
雅翠与雅苹接了,脸上没有丝毫好转,依然阴沉着脸去铺床。
傅清玉微微扬扬眉。这个荷包的银子是胡三娇放进去的,至少也有一二两。这两个也未免太嚣张了,竟连这些银子也看不上,难不成大夫人那边的赏赐是十两八两的?
十两八两银子作赏赐,莫说现在她没有,即使有,也不能给这两个如此势利的丫头,不值得。
她暗暗思量,这两个丫头,留不得。
由于三小姐傅清菲前段时间才刚出嫁,不算是长久无人居住。经过粗使丫头婆子的临时打扫,这屋子也算亮堂。
屋子里放着两个箱子,一个是傅清玉自己收拾的小箱子,装了随身衣物。另一个是胡三娇在临上马车的时候塞进来的。打开来看,原来是平日里用的笔墨纸砚,也有平日里的那些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