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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庶女第36部分阅读

      世族庶女 作者:未知

    知道车队里暗藏着寿王。

    赵大人一听,吓得脸都白了,忙向上官夜离请罪,辩明说,他并不知道如夫人所行之事,上官夜离自然不行,便与赵大人一同来到如夫人的帐里,却不知,这位如夫人已经死去,如此一来,虽然疑点很多,却是死无对证,丫环老兵都指证,是如夫人一手策划并收留寿王主仆的,连如夫人身边的丫环也招认,说此事赵大人夫妻并不知道此事云云,把赵大人摘得干干净净,就算追究,也只能是个连带,责个治家不严,好色误色之罪。

    上官夜离沉着脸,明知赵大人有猫腻,却也无可奈何,赵大人并非他的直属,两个只是共同负责这一次的粮草运送,一到大屿关,将粮食送交康王手里后,上官夜离就要到龙景镇赴任,赵大人则要回兵部交差。

    所以,他也不能对赵大人如何,只能把此事写下陈条,等见了康王,再交与康王,由康王处置赵大人。

    婉清也确实不好再细查,不管如何,这位如夫人的死也与自己有关,自己是对她施了毒的,再深究下去,保不齐,自己还要被冠个杀人灭口的罪名,反倒把自己牵连进去。

    赵大人不停的向上官夜离认错,求上官夜离饶恕他云云,上官夜离一想,如今最要紧的是粮草安危,赵大人是送粮官,这是他的主要责任,他再如何,也应该不会在粮草上动手脚,粮草出了问题,自己有罪,他晚跑不掉。

    于是,上官夜离假意斥责了赵大人几句,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带着婉清离开那帐篷,婉清回头时,不经意看到赵大人怨恨地瞪了眼赵夫人,而赵夫人眼睛微眯,眼神里露出胜利之色。

    婉清便明白,这件事里最大的赢家怕就是赵夫人了,寿王主仆留在赵家家眷里面,作为当家主母的赵夫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这一招,既救了自家相公,又除去了情敌,算是双丰收了。

    又赶了两天路,终于到了龙景镇,大队人马在龙景镇休整一夜,上官夜离带着婉清直奔都督府,都督府听着气派,却只是个三进的旧园子,因为上任都督并没有带家眷来赴任,除了前院还算整齐外,后院里则是杂草丛生,瓦屋破旧,有几外院子的偏房上,还缺梁少瓦,着实不太适合人居住,想来也是,此地地处北疆,穷乡僻壤的,一般官员过来,就是熬资历和功勋的,很难收敛钱财,而朝拨下的款项又不多,谁愿意把钱花在这个住不了几年的都督府里头,这个都督府自然是破败不堪的。

    上官夜离还要急着赶去大屿关送粮交差,一时间,也没法子修整都督府,他把婉清送到后院后,看到满目的荒凉,心中很是愧疚,婉清却高兴得很,这里越是破败,便越是简单,想着以后这里就只住着他们夫妻,和一干自己信任的人,终于脱离了京城那勾心斗角的生活,她就心情愉快,房屋破了可以再修嘛,生活艰苦点不怕,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婉清带着人进了内院,直奔主屋,还好,主屋还算刘整,虽然有些霉乱,但清扫清扫,熏些香片艾草,就可以住进去了。

    婉清首先便让大夫给碧草诊脉,一路行来,碧草的胎位很安好,但她的人却是被颠得瘦了一个圈,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得先把她安顿好才行。

    碧草虽然脸色苍白,精神不佳,心情却好,这一两个月,她的肚子也越发的大了,平安待她也越发的仔细体贴了,以至于金菊和麦冬几个也常羡慕她,说碧草找了好个好男人。

    碧草听了也听笑不答,脸上虽笑,那笑容却难达眼底,婉清知道她心里还有个坎,一时难以跨过去。

    上官夜离拨了一小队人马给婉清,让他们帮着婉清整理后院里的杂草和破屋,方妈妈和金妈妈两个便挽起袖子来,指挥着丫环婆子们开始清理正屋和偏房,先整个了个临时厨房出来,给大家做了顿简单的午饭吃,下屋又连着干了三个时辰,到天黑时,总算是给婉清整一进明三暗四的屋子出来,又整了两间偏房,让方妈妈和金妈妈两个分别住下,而金菊和坠儿几个,就住在正屋边上的几间厢房里,方便照顾婉清,倒是给碧草和平安特意整了个小院子出来,就在离婉清的院子不远处。

    郁心悠自己选了个小院子打扫干净住下了,忙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得趴床就睡,婉清惦记着连夜赶去送粮的上官夜离,很晚才得以入眠。

    第二天一起来,婉清便指挥人开始对都督府院子进行大整修,昨天一天,不过是草草清理了一下,要住人,还是很不适合。

    婉清带着郁心悠和豆芽儿在院子里巡查,这院子里房舍虽然不多,占地却是很大,院子就建在一坐半山坡下面,后面就是山,听郁心悠说,这里山上常有野兽出没,院墙若建得不高的话,就怕一些蛇呀,狼呀的会跃墙进来。

    婉清几个沿着院墙走了一个多时辰,却只走了一半的路程,只查看了一半的院墙,婉清发现,院子里虽然朵草丛生,却生得有不少草药,尤其毒草居多,有些毒草虽然有毒,但用得恰当的话,是可以治病的,还有一些,少量用,能起到镇痛的作用,于是,婉清便让士兵们把有用的草药都采集起来,有些草药根也挖出来,又备不时之需。

    郁心悠见了笑道:“这些个杂草就算有用,在这里,也卖不得钱,你留着作什么?”

    婉清只笑不答,等围着整个院子走一圈后,婉清心中便叹息起来,这里的院墙破败得也太厉害了吧,前任都督只是把前院的院墙修得牢固,就算有野兽也进不得前院去,但后院却是断垣残壁很多,有的地方不用野兽,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也能轻松翻越,这个样子,如何住人,何况又是在礼教如此森严的这个时代,若是上官夜离不在府里,有北疆蛮子进来掏乱怎么办?

    但是,婉清粗略算了一下,光要修好这么长的院墙,就要花费好几千两银子,这些墙,并不是烧砖所做,全是大青石条垒起来的,这些个石料,要比烧砖贵多了,婉清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用烧砖呢,可以省很多钱啊?”

    “你呀,这里又没粘土,怎么烧砖啊?这里的土质很不好,贫瘠得很,你没看到院子里的草都不如景城野外的高么?”郁心悠听了便笑话她,“还说看了这边的游志呢,你呀,等明儿个,院子里理清楚后,我带你到镇上瞧瞧,也让你开开眼见,见识见识北疆的风土人情。”

    婉清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到了这个世界后,其实看书并不多,除了先前为了帮上官夜离解蛊毒,有关于蛊毒类的书外,其他的书并没有看多少,对北疆的了解,也限于北戎人也会制蛊这一点上。

    不过,她对出门视查民情,了解风土人情倒是很感兴趣,不过,这几天,还真没时间。

    回到屋里,婉清的脚都快走肿了,让坠儿去招了前任都督府的师爷来,请师爷核算修整都督府的事。

    那师爷是五十多岁的样子,上前任留下来的,留着一缕三羊胡子,小鼻小眼,个子矮小,很干瘦的一个小老头,但那双眼睛却从不与人正视,总不停的乱睃,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说话圆融得很,一看就是个老于官场的老官油子。

    师爷一听婉清说是要修整都督府,便笑着躬身道:“说起来,都督府确实很破败了,早就应该修整了,但是,朝庭每年拨给都督府修辑用的银子却是太少了,今年的款项早就超支了,夫人若相要修辑房舍,只怕要等开年,朝庭再拨银子之后才能修。”

    “不知每年朝庭拨下多少款项是专用于都督府的?”婉清有些失望地问道。

    “回夫人的话,是五千两白银。”师爷躬身答道。

    “五千两?”五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五千两在京城都能买个五进的大园子住了,都督府虽然大,但房舍却并不多,主要是修院墙,若以往每年的五千两都用在了修整都督府上,这个都督府又如何会如此破败?

    师爷看婉清的脸色,猜出她的心思,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里地院墙都是青石所垒,而本地并不产青石,又不能烧粘砖,以前这些青石便都是从北戎岐云山运过来的,如今两国战事一触即发,两国早就断了商队往来,原本就很贵的青石,如今再要买,那就更加贵得离谱了,这五千两,就成了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修院墙的,前任都督大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独自在此守年,并没有带家眷过来赴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每年的五千两又作了何用呢?”婉清双眸极亮地看着师爷,目光里的审视和探究,让老于世故的师爷突然生出一股无可盾形之感,仿佛这位文秀的深闺夫人的目光具有穿透一切实质的能力一般。w w w.h u n h u n.n e t /混混小说 网/ 无弹窗广告 全 文 字txt下 载

    “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此乃都督大人安排的事情。”师爷眼珠子一滑,讪笑着低下头去,并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每年修辑的钱只有五千两,但三年下来,便是一万五千两,便是一年修一段,连年修下去,那院墙也应该能修个七八才是,就今日婉清查看过的情形来看,都督府的院墙怕是足有上十年没有修过了,难道前几任都督都不曾带家眷来过?

    其中只怕是有些猫腻吧,不过,婉清也不想再过问前任对这笔修缮费如何用了,只是忧心现在的经费问题。

    “那今年的经费既然已经拨下来了,又没用到院墙上去,不知这笔费用如今在何处?虽然少了些,但总能有些用处的。”婉清笑着问师爷。

    那师爷又是讪讪一笑道:“回夫人的话,在下只是一个没品没及的师爷,这些费用都是都督大人亲自经手的,在下不敢僭越。”

    又是一句同样的话,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婉清笑了笑道:“这样啊,那只能等都督大人回府后,再寄函询问前任都督大人了。”婉清边说边端了茶。

    那师爷听得微怔,眼色微沉,躬身退了出去。

    豆芽儿在一旁气道:“什么东西,他分明就是瞧不起少奶奶您,不肯与您这女流之辈谈事呢,他既是师爷,那就跟都督府的内管家似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笔钱的去处?分明就是在推手。”

    婉清听了只是淡笑,她何尝看不出那师爷眼里的敷衍和轻视,说起来,这自己也算是打了擦边球,这事既介于内外两院之事,师爷一般也只是对都督负责,没有义务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且不说自己也顶了个郡主的名头,就此事而言,直接影响的就是内宅的安危,朝庭既是专款下拨,就得专款专用才是,往年的自己官不着,但今年的怎么也不能让人白白得了去,不管青石有多贵,院墙该修还是得修,不然,这三年,自己带来的这一大家子的人,要如何过得下去?

    不可能全跟上官夜离挤到前院里头去吧,就算不顾及影响,也要挤得下才是啊。

    上官夜离去了大屿关还没有回来,昨天晚上,金菊几个就因为院外不时传来的狼嚎声,吓得几个丫头挤在一个屋里,不敢去睡,而方妈妈和金嬷嬷两个晚上起夜时,竟然踩着了一条蛇,幸亏那条蛇没毒性,被胆子大的金嬷嬷给打死了,但也着实把两位妈妈吓得不轻,虽然院子周围都布了兵哨,但是,毕竟是内院,总让那些年年轻的兵士进进出出的,也着实不成体统,这样终归不是办法。

    “少奶奶打算怎么办?”豆芽儿见婉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眨巴着眼睛问道。

    “还能怎么着,让人修呗,不然,你们晚上都不睡觉了么?”婉清单手抚额,她面上云淡风清,不过是做过这几个丫头们看的,这事着实有些棘手,当务之急便是要去探访市场,难道真如那师爷所言,龙景镇就没有青石料可买了么?除了青石料,就没有东西可以替代了么?

    那龙景镇的平头老百姓难道全是住的青石房?他们又全都住得起青石房?

    婉清招了平安过来,上官夜离去大屿,把平安留下来了。

    “平安,世子爷还没的接手,前任都督应该还没有走吧。”婉清喝着茶,淡淡地问道。

    “回少奶奶的话,前任都督大人确实还在龙景镇,不过,没有住在都督府,听说那位大人在镇东租了个宅子,暂住着,等世子爷交粮回来再办交接手续。”平安垂手应道。

    “哦,那你且我出去拜访拜访这位前任都督大人?”婉清眼眸深深地看着院外杂乱的草堆,悠悠地说道。

    “少奶奶,您先别急,这里的通判大人就是四少爷,一会子您等四少奶奶来了,再询问四少奶奶吧。”平安一脸古怪地对婉清说道。

    婉清差一点就被喝进去的一口茶给呛着,鼓着眼斥平安:“你怎么不早说啊,既是如此,我们到了龙景镇,为何不见四少爷来迎接呢?”

    “许是世子爷没回吧,四少爷也不好来接待您,四少奶奶应该也要到了吧。”平安摸了摸头,皱了眉头道。

    婉清听得心中稍安,她与上官夜离对这个边防古镇一点也不熟悉,若是能有上官四少爷相帮,以后的日子应该会松泛一些的。

    果然,没多久,就听外头兵士来传,说是通判夫人到了。

    婉清忙让方妈妈迎了出去,不一会儿,四少奶奶带着两个婆子两个丫环进来了,婉清还是在结婚时见过一次四少奶奶,但随后四少奶奶就离了京,她便再也没见过了,所以,一直没什么印象,如今才看清,四少奶奶比起三少奶奶来,倒似是还要年长一些,中等相貌,皮肤较白,五官倒也秀美,只是那脸庞子太大了些,说得好听些,是面如满月,说得不好听,那便是张大盆脸,只是四少奶奶似乎很是会打扮,一身羊皮披风在外,里头穿着厚厚的丝棉袍子,手里还袖着一个羊毛手筒,脸色端肃地进来了。w w w.h u n h u n.n e t /混混小说 网/ 无弹窗广告 全 文 字txt下 载

    上官夜离排行要小,所以,婉清忙上前给四少奶奶行半礼,四少奶奶淡淡地看了婉清一眼,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受了婉清的礼后,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婉清的对面。

    婉清也没介意,笑道:“今儿才得知,原来四嫂也在龙景镇,正想着离了京,连个亲人也没在跟前,怕是会很孤寂呢,这会子好了,有四嫂嫂看顾着,婉清也能有个说话的地儿去。”

    四少奶奶倒没有婉清热情,听了婉清的话神情淡淡的,“既是害怕孤寂,当初弟妹就应该留在京城里孝敬公婆才是,这里原就苦寒,周遭又都是北蛮子,弟妹以后只怕还有的是难受的时候。”

    婉清听得一怔,这个四少奶奶倒是一句客套话也不说,说话直梆梆的,一点弯也不拐。

    “嫂嫂说得是,不过,嫁鸡随鸡嘛,咱们女儿家,哪有不想跟在相公身边的,府里头也不止世子爷一位,还有好几位嫂嫂呢。”二老太太可是只有一个孙子,四少爷来北疆赴任,四少奶奶作为吃唯一的孙媳妇也没说要留在京城在二老太太跟前尽孝,凭什么说自己呀。

    四少奶奶听得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道:“我跟我家那老太太过不惯,我留在京里头,只会惹她不开心,不若跟了你四哥过来,老太太在京里也过得自在一些。”

    婉清被四少奶奶这直愣愣的话砸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没想到这个四少奶奶倒是个妙人儿,直爽得可爱,眼里就含了笑:“四嫂,你可真直爽,这性子,我喜欢,二老太太是你嫡亲的祖母,你都与她过不惯,我就不用说了,婆婆来是后来的呢,更加过不惯了,所以也只好跟着相公过来了。”

    四少奶奶平淡的脸上终于有些了笑意,她似乎也喜欢婉清这种直话直说的调调儿,一拍手,就让她跟着的婆子抱了两大包东西上来:“你初来乍到的,原是要给你接风洗尘的,但离哥儿还没有回,这事就先搁着,等离哥儿回来了我再办,那些黄白之物我就不送了,就送你两大包雄黄吧。”

    婉清听得大喜,雄黄可是驱蛇用的药物,院里杂草太多,虽然砍了,但是那些蛇鼠虫蚁却还是很多,今儿婉清虽然让下人煮了两大锅驱虫药撒在屋子周围,但估计效果不是很佳,有了雄黄就好多了,至少蛇是不会再来了的。

    “多谢四嫂,雄黄可比黄白之物有用多了,四嫂送得太及时了。”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我在东镇那边帮你看中了一个大宅子,离都督府也不远,一会子你跟我去瞧瞧,看合意不,合意的话,你或买,或租,这里可不是人住的地儿,你得搬到那儿去。”四少奶奶听了婉清真诚的道谢,头都没点,又说道。

    “啊,搬出去?不住在都督府?”婉清听得大惊。

    “你就钱修院子么?镇上的兵可不多,这会子蛮子又不时的来扰城,以后不能总让士兵们守着你们的院子吧。”四少奶奶的语气还是平平的,一点波澜也没有。

    “可是……”可是这个都督府建着做什么,不是个废物么?而且,离上官夜离也远,上官夜离办完公事后,还得两头跑,不方便啊,可是……这里又确实不适合人住……

    “四嫂你也是自己租的房子住的么?”婉清奇怪地问。

    “那倒不是,我住的是通判府,衙门后面有宅子的。”四少奶奶很自然地说道。

    “那宅子我就先不去看了,四嫂今儿来得正好,我想去拜访前任都督大人呢,听说他也是在镇东租了宅子住,他们反正要搬走,我就租他们的房子吧。”婉清说着就起了身。

    四少奶奶似乎这才抬眸认真地看婉清,眸光微漾,起了身道:“好,正好钱夫人还没有离京,我也该再跟她叙叙才是。”

    婉清没想到四少奶奶如此爽快,高兴地看着郁心悠一起往外走,四少奶奶不认得郁心悠,看她一身妇人打扮,却不像是下人,不由愣了愣,婉清便看了郁心悠一眼,郁心悠对她摇了摇头,先前在路上时,郁心悠就说过,到了龙景镇就不想以姨娘的身份示人,只当是婉清的一个远房亲戚就好。

    婉清心知郁心悠对姨娘这个身份如今是有些抗拒了的,人在年少时,对于不曾拥有的,看着光鲜亮丽的东西总有些欲望,有些向往,往往就会不昔代价的想要得到,而真得到了时,才发现,得到的,远不如失去的珍贵。

    郁心悠如今就是这个心理,虽然暂时无法改变现状,但好强的自尊不想再看到别人眼中的不屑与轻视,婉清也只好由着她。

    “四嫂与钱夫人相熟吧,不知她来龙景镇住了多久?”婉清也不知道要如何介绍郁心悠,就干脆转了话题。

    “自然是与钱大人一同来上任的,倒是见过几面,不太熟,不过都是京里来的同乡,面子情还是有的。”四少奶奶一如既往的直爽。

    那位师爷说钱都督没有带家眷来,原来都是谎言啊,他恐怕是不知道四少爷与上官夜离的关系吧,这样拙劣的谎言,也不怕被人揭穿么?

    一出门,四少奶奶与婉清同上一辆马车,郁心悠也同坐,四少奶奶只是淡淡地看了郁心悠一眼,并没说什。

    婉清昨天来时,因为太过疲累,并没怎么看龙景镇的风土人情,如今跟着四少奶奶出了府,就掀了帘子往街道上看,果然看到这里的屋子都是清一色的青砖青瓦墙,房屋都建得很矮,也很粗糙,街上大多都是胡人,都穿着很粗简的羊皮袄子,戴着羊皮大帽,而有家里穷一些的,身上就裹着各色兽皮,不伦不类的,看着就像是原始人一样,临近冬天,身上只穿棉袄的几乎没有,只有几个乞丐,身上才裹着黑油油,看不见本色的破棉袄。

    店铺倒是很多,但很多都关了门,街道两边有不少摆地摊的胡人,摆着新猎来的野味,有的则是把刚剐下来的狼、虎,狐狸皮子,血淋淋的挂在绳子上,在那叫卖,看着好不碜人。、

    那些胡人基本都是高鼻深眼的,相貌粗犷得很,说话倒是与中原无异,只是口音有些不同罢了,他们几乎每个人腰间都挎着一把弯刀,神情凶悍,路上的汉人并不多,偶尔有人走过,被胡人拦住非要买他们的东西,龙景镇的汉人似乎很怕胡人,有的要么远远的就躬身跑了,要么就去买胡人的东西,胡人开了价就不许还价,汉人若是啰嗦两句,就会遭来胡人的打骂,那些被拦住没钱的,就直接被胡人扒衣服,御首饰。

    这根本就是强买强卖嘛,婉清心中升起一股怒气,重重的将手上的帘子一搭,问四少奶奶:“这些胡人如此猖狂,官府就不管么?这里可是汉人的治下啊。”

    四少奶奶道:“当然是管的,但也要管得住才行,这里原就是胡人居多,汉人只占了三成,胡人虽然凶悍,但照常缴纳赋税,而且,胡人比汉人团结,又都有武力,官府稍有不慎,就会惹得这些胡人暴动,如今北戎又大军压境,官府就更加要小心行事,不能惹怒了他们,只能安抚为主了,怕的,就是内外夹击啊。”

    婉清没想到龙景镇的形势如此严峻,怪不得前任的都督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就好,交接都没完,就不肯住到都督府了。

    “四嫂,这里是汉人穷一些,还是胡人啊?”

    “胡人大多以打猎为生,生活自然过得不太好的,他们又喜欢汉人制作的东西,性子又不如胡人狡猾,以前总被汉人骗,日子当然是没有汉人过得好的。”四少奶奶在一旁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为何胡人会对汉人很凶蛮的原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正说着,婉清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婉清忙掀了帘子看去,看到一个穿着很讲穿的胡人正拿着鞭子抽打着一个汉人女子,那汉人女子穿着华丽的丝绸袄,斑斑血迹顺着厚厚的绸棉渗了出来,那胡人避头盖脸的一顿乱抽,那女子只得双手抱头缩成了团在地上滚。

    婉清看不下去,想要下去阻止,四少奶奶道:“那是镇上的赤炎头人,是赤炎族的族长,那个被打的,是他的一房小妾,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下去了,他也未必会买你的面子。”

    婉清听得犹豫起来,正要放下帘子,来个眼不见为净时,郁心悠已经一跃而下,怒气冲冲的上前就夺了那赤炎族族长的鞭子。

    那族长身边的家丁一见,刷拉拉全都抽出刀来,将郁心悠团团围住,族长一见郁心悠长得国色天香,两眼当时就直了,对那一群家丁道:“好,这女娃够辣,老爷我喜欢,不要伤了脸皮,抓活的。”

    说着,身子一退,手一挥,就让家丁围了上去。

    郁心悠两腿就踢翻了两个围上来的家丁,放开了手脚在打,婉清在马车上看得着急,郁心悠身手虽好,但也敌不过人家人多啊,而且,还是地头蛇,而周围过路和做生意的胡人见有个汉族女人如此强悍,敢打赤炎老爷家的人,一时也围了上来,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不少人在边上骂骂咧咧,说是要将郁心悠拖到花楼子当牲口。

    婉清听不懂他们的意思,四少奶奶皱了眉小声道:“花楼子每年会把不听话的妓子脱光了摆到台子上,当街收钱,让胡人轮着……”后面的话,四少奶奶倒底不好意思说出来。

    郁心悠的情形很糟糕,婉清几次想让平安带了都督府的将士上前去营救,却被四少奶奶拦着了:“只要都督府的人一上去,就不单只是打架的事儿了,而是官兵与赤炎族之间的大事,老五可是才来第一天,就与赤炎族闹起来,你让老五如何在龙景镇立足?”

    婉清明知道她说得很对,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郁心悠受欺凌吧,而且,她也受不了汉人总被胡人欺负,今天这口气若是忍下去了,汉人在龙景镇怕是更加抬不起头,方才可是有不少人看着郁心悠是从都督府的马车里冲出去的,赤炎明知她是都督府的人,还如此嚣张,分明就没把都督府看着眼里嘛。

    眼看着围住郁心悠的人越来越多,婉清把平安叫了过来,“平安,拿一个大摔炮,对着人少的地方摔两个去。”

    平安领命过去了,没过几秒钟,大街上突然就是两声震天的臣响,顿时,一阵马鸣嘶叫,大地都像是摇晃了,胡人们吓得目瞪口呆,有些离得近的更是屁滚尿流,那些围攻郁心悠的也停了手,郁心悠自然知道那响声是什么,婉清在京城出发前,就在府里捣鼓这东西,她也是亲眼观看过制作过程的,所以,那些胡人一停手,她纵身跃起,几个翻身,就落在了马车前,钻进了马车。

    赤炎族族长呼赤炎苍白着脸,眼神阴戾地向婉清的马车边走来,婉清不顾四少奶奶拦阻,冷静的带着郁心悠下了马车,迎着呼赤炎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呼赤炎没料到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个相貌清丽的娇弱妇人,而这个妇人不像别的汉人家眷那样怕他,正直直的,冷冽地看着自己,神情端严威凛,有股高贵而不容侵犯的气势。

    “你是何人?”呼赤炎气势逼人地问道,龙景镇原就只有赤炎和白石两族,这两族胡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龙景镇,不管是哪一任的汉人都督来,都对两族的族长礼让尊重,从来没有人敢触他呼赤炎的霉头,就是都督亲自来了,也不敢,何况,还只是个妇人!

    “大周平宁郡主。”婉清目光冷冽地看着呼赤炎道,她没有说,自己是都督夫人,而说是平安郡主,就是看这位族长大人,身上佩着一个奉恩将军的绶带,也算是朝庭的爵位品级,他可比婉清低多了。

    呼赤炎听得怔了怔,眼里随即浮起一丝讥笑来,在这个龙景镇里,他和白石族族长岩白石就是土皇帝,接受品级,不过是给朝庭面子罢了,可笑这个无知妇人,竟然在他面前摆郡主的谱。

    “把她交出来,本族长就看在你是都督夫人的面上,放你一马,不然……”呼赤炎一听婉清的品级,就猜出了婉清的身份,嚣张的将手往婉清身后一指道。

    “不然要如何?族长大人?方才,那两声臣响不知你可听见了?不知,那两颗炮弹若是打在族长大人身边,大人会如何呢?”婉清身子一动不动,只是朝刚才摔炮炸过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

    呼赤炎不由得回过头去,也跟着看了刚才两声臣响响过的地方,那里已经炸出了一个大坑,一间店铺的大门也被炸飞了,刚才层层围着的胡人已经跑了一大半,还有些咱得抱着头,并不敢围在他周围了。眼里,全是恐惧之色,要知道,这可是冷兵器时代,火药并没有应用到军事上去,大多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巨大破坏力的武器。有些愚昧一些的,竟然跪在地上磕头大拜,说是震怒了天神,天神降下天罚所致。

    饶是强悍无比的呼赤炎也变也脸,声音有些发飘:“夫人是说……刚才是夫人手下……”

    “本夫人也是看族长大有玩得高兴,给大人你助助兴罢了,让大人见笑了。”婉清语气淡淡的,仿佛刚才之事,不过是她让人表演了一个小把戏一般。

    呼赤炎的深遂的眸子变得幽暗起来,脸色凶悍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唇边也带了笑意:“原来如此,没想到夫人也是个爱玩的,玩得也很特别啊。”

    “族长大人过讲,族长大人玩得也很新鲜,下回有机会,请族长大人去都督府赴宴,族长大人务必要赏光。”婉清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暂时震住这位狂戾的族长了,看得出,呼赤炎吓坏了。

    “一定,一定,在下还有事要办,就不耽搁夫人的事了,在下告辞。”呼赤炎右手捂胸,向婉清行了一个胡礼,转身大步离去。

    一旁观看的胡人们两眼直直地看着婉清,眼中的惧意并未消退,只是,有些人的目光却变得更加残戾了。

    经了这一事,街上的胡人倒是老实了很多,不少人收了摊子,怏怏地回去了,街上的汉人则有股扬眉吐气的感觉,一路上,都有人向婉清的马车躬身行礼。

    “没想到弟妹来的第一天,就镇住了最让人头痛的呼赤炎,他可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人,弟妹以后出门可要小心,胡人的心眼最狭窄了。”四少奶奶关切地对婉清说道。

    北戎与大周的战争肯定会发生,而龙景镇又是北关要塞,若镇上的胡人起兵造反,与外面的北戎人里应外合,那大周的北大门很快就能被攻破,而只要失去了龙景,顺义几个要塞,再往南,几乎没有什么天堑可以阻挡悍勇的北戎人,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钱夫人没想到新任总都督夫人,来的第二天就会来拜访她,她忙带着下人迎了出去,婉清没想到前任的都督夫人不过双十年华,如此年轻,难道钱大人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将领?

    “她不是正室。”婉清正疑惑时,四少奶奶在她耳边低语道。

    婉清听得一愣,看钱夫人的穿着打扮可不像是个妾室啊,那通身的气派,比起京城皇亲贵戚都不差,满头珠翠环绕,没一件是凡品,不过是个居家的打扮,就如此奢华,若是穿着正式,怕是连正经的公卿夫人都要比下去呢,她不由在心中暗叹,这位钱大人,可真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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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坏了,重装了程序,所以才更得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t

    第一百一十四章

    “镇北兵营闹事了?”上官夜离俊眉微皱,“我还没有接交,就有兵营闹事,钱大人在做什么?可赶过去了?”

    “回爷的话,来报信的人说,钱大人并没有过去,是他使人过来请爷您去处理的。(氵昆 氵昆 小 说 网 w w w 点h u n hun点n e t)”平安也有气,昨日龙景镇的治安之差已经让他对此地的官员非常痛恨了,如今兵营里头又在哗变,爷还没有接手,那钱大人竟然就想甩手,什么事都交由爷来处理,他以为他算老几啊,真当爷是收拾破烂的蒌子么?昨儿个少奶奶给胡人一个大大的教训,今儿爷一定要给那个昏官钱世杰甩一记耳光,那才能消心头之恨。

    “岂有此理!”上官夜离面如锅底,抬脚就往二院外走,但走到一半,袖子就被人扯住,回过头来,婉清正牵着他的袖口,大眼眨巴着满是兴奋,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曾经第一次她进宫时,她也是这样可怜兮兮地牵着他的衣角,一丝不好的预兆浮上心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娘子,那里是兵营,都是粗人呆的地方,正在闹事呢,很危险。”

    “带我去嘛,最多我女扮男装啊。”婉清扯住他的衣袖不放,大眼水雾蒙蒙的,清澈而无害。

    上官夜离一阵头痛,但她好久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这般小女儿态了,前段时间,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些不愉快,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而她,也变得坚强果决,独立自强,甚至让他感觉,她便是离开了他,也会一个人生活得很好,她从来就不是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那样的婉清让他心动,却也让他觉得疏离,好像她在越行越远,让他心慌心惶,所以,她好不容易又在他面前撒娇,他竟然有种死后重生的喜悦,所以,那拒绝的话他再也难说得出口,舍不得啊。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站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一尺远。”上官夜离握住婉清的手,无奈的说道。

    “好,我保证,一定紧贴相公你。”婉清点头如蒜,扯住上官夜离就往屋里去,上官夜离好笑地松开她道:“说了带你去就带你去,不会骗你的,快去换衣服吧,没有特殊命令,兵营里不许女子进入。”

    婉清这才笑着松开上官夜离的衣袖,高兴的进了里屋换衣服,方妈妈在一旁皱了眉道:“趁着少奶奶还没有出来,爷你就快走吧,别太纵着少奶奶了,那种地方怎么能是少奶奶去得了的呢,一大群臭男人呆在一起,没得熏坏了少奶奶,而且,哗变的士兵动起手来,没个轻重准头,真要有个流矢什么的……伤着了可不好。”

    “妈妈就放心吧,少奶奶勇敢着呢。”平安不赞同地说道,以前在侯府里头,平安天天只跟在上官夜离屁股后头跑,府里头发生的事情,只是耳闻,知道少奶奶也是个精明厉害的主,但这一路跟着北上行军,再加上昨天的杀伐果决,平安对少奶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他如今更愿意跟在少奶奶身边,为她做事,这样更有成就感。

    婉清出来时,郁心悠也已经换了一套男将,她原本就美艳绝伦,身材又高挑,这把男将一穿,那妩媚俏丽风情简直入了骨,让婉清看得都直了眼,一把就扑上去扯住她往屋里拖:“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这个样子往兵营里一站,只会引起更大的马蚤动,莫说平乱了,你只会添乱。”

    郁心悠听了气得手指发颤,指着婉清骂道:“你……你敢说我红颜祸水?”

    婉清嘻嘻一笑,一把扯过平安来问道:“平安,你说,姨娘是不是有祸水的潜质?”

    平安倒底是下人,不敢对郁心悠不敬,但他垂着眸,眼睛怎么也不往郁心悠脸上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婉清看得咯咯直笑:“师姐啊,你就高兴去吧,不是每个人都能成祸水的,没有倾国倾城的外貌,你能祸害到谁呢?”

    郁心悠气得嘴唇发乌,转身就往后堂里冲去。

    婉清笑嘻嘻的上前去挽住上官夜离的手臂,得意地说道:“走吧相公,我帮你打发了一个麻烦,你要怎么谢我?”

    上官夜离却不动,只是垂眸看她,深湖般幽墨明澈的眸子里,闪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犹如漫天绽放的烟花,眩丽耀目。

    “娘子,你不知道你才是祸水吗?我现在就舍不得把你带出去了,若是有别的……男人看你,我好想挖掉他们的眼睛。”

    婉清听得眼睛都眯了,弯弯得就像两个月芽儿,红唇微嘟:“好了,我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了,你不用再夸我了。”

    她只当上官夜离在安慰她,没把他的话当真。

    “娘子以为平安是不敢看师姐么?”上官夜离叹了口气,正要接着说时,郁心悠从后堂里跑了出来,原本俏丽雪白的脸庞此时变得灰黑色,脏兮兮的就像是才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你比我更祸水呢,平安也是少年郎好不好,你那样子扯着他,他敢抬眸看么?没规没矩的,亏你还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呢。”郁心悠找准了报复时机,边骂边两手抓着一把锅灰往婉清脸上抹,不过片刻,婉清洁白莹玉的小脸就被她涂成了黑灰色,只剩一双明澈的大眼在闪啊闪,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婉清的个子小,她找了件上官夜离的旧袍子套在身上,衣服过长过大,她不得不把袍子挽起扎在腰间,这样一来,多余的袍子在腰身处叠了一层,像是围了一件围裙一样,不伦不类的,好在她腰身纤细,走路时,丝质的袍子随风飘动,倒显出别样的韵致来,也掩盖了她身上的女气,看着便不像是个青葱少艾的女子,而像个发育不全的青涩少年,跟在上官夜离身后,像极了他的书僮。

    郁心悠一头乌丝用青布包着,身上穿着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的一身粗布长衫,腰间用根布带子松松系着,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皂底靴,颈间的扣子系得严丝密缝,再加上灰黑的脸,倒也看不出是个女子,站在平安身边,很像个小马夫。

    几个出了门,上官夜离就跨上马去,郁心悠也选了一匹马,矫健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