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武状元第31部分阅读
盛唐风流武状元 作者:未知
大人的恩德,至死不渝!不信大人请看,我这里有一份,当时众将官签名谢恩的折子,诸位同僚知道大人会回乡祭祖,特意嘱托卑职,一定转呈大人。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说罢拿出一叠厚厚的折子,给秦霄来看。
秦霄略有些惊讶的接过来,翻开看了看,上面齐整整的写着当时楚仙山庄里,被自己赦免官员的名籍,和发誓追随秦霄的话语,或婉转隐晦,或直白媚谄,或慷慨激昂。
秦霄皱了皱眉头:“何大人,这是你,约他们一起干的?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要陷秦霄于不义么,到时候可会有人借此来说事,甚至是弹劾我知道么?说我拉帮结伙,意图不轨呢。”
何开正色低声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们这些下官,发自内心的感恩之心罢了!知恩图报人之常情,这莫非也有错么?大人,从今日起,何开别的不敢保证,在江州这块地方,但凡大人有什么驱使,尽管开口,我何开万死也不敢误了大人交待的事情!”
秦霄呵呵笑道:“何大人,你这么说话可就太见外了。大家都是同僚一场,不用把什么上官下官分得那么清楚。但有难处,彼此帮助提携一下,只要不坏了规矩循私枉法,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嘛!”
何开面露喜色:“大人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正聊着,已经走到了秦霄的屋前,秦霄转过身来,对一众官将说道:“诸位同僚,寒舍窄小简陋,不堪待客。稍候几日,本官自到江州府衙,再与诸位一述同僚之情。”
众官将纷纷拱手应诺,齐齐告辞而去。
秦霄回到屋里,把玩着手中的那张折子,对坐在身边的李仙惠等人轻声笑道:“大家知道,这本折子意味着什么吗?”
范式德一直还不知道《道德经》和秦霄已经得到了真正的水乐册的事情。但今日眼前的光景,却让他这个官场老混混看出了一些门道,低声说道:“卑职以为,江南的这些官吏,上次蒙大人恩惠赦免之后,感恩在怀,从此对大人仰慕尊敬,不怀二心了。”
秦霄挑起嘴角,淡淡的满怀深意的微笑:“或许是吧,范先生说得,挺有道理。我身为江南道钦差,时刻手握对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力,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来巴结讨好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了。”
其实秦霄还有几句话,真的很想一吐为快,那就是:这些人愿意供我驱驰,除了我对他们有恩,在职的任期内手握生杀予夺的直权之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因为我手中还抓着他们的瓣子!
就因为这些小瓣子的存在,哪怕我哪天不当钦差了,甚至是不当官儿了,这些人,也不敢忽视我秦霄的存在!说得不好听一点,徐小月当年所干的事情,现在换作是我秦霄在干了!唯一不同的是,徐小月是借以要挟图谋不轨,而我则是为了护着这些人脑袋不搬家,不想看到一场大屠杀而这样去做的。
秦霄明白,以武则天的习惯手段,若是知道了这其中有人,跟当年徐敬业能扯上瓜葛,必然会对江南来一次大屠杀,大清洗。正好当时,武则天有由上官婉儿捎来了口喻,说“徐敬来一案,早在十八年前就结束了”。所以在审理赦免这些官员的时候,秦霄将他们当年与徐敬业有染一事,正好顺手推舟十分自然的隐晦其辞,没有说起这一桩事儿,而是就着当时的情形和场面,说他们因前来为自己恭贺新婚,被火凤强行拘禁,然后逼迫加入的,最后还暗中投诚了钦差大人!
至于究竟有没有投诚,“暗中”这个说法就很微妙了。现在可没有录音机,当时那种紧迫的环境下,也不可能来个签字画押,谁能列举证据呢?所以,秦霄的话,就是证据了!
秦霄凛凛的想道:尽管鬼哭山谷蟒|岤中的那些个证物,永远也不会被挖出来,但只要我秦霄活着一天,他们就会认为,他们的那些瓣子,永远都握在我的手中!
不必多想就能领会得到,从现在起,江南这块地方,除了皇帝,恐怕,就只有我秦霄一个人说话最有份量了!这种人有个什么称呼来着?
对,土皇帝!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133章 神都祭师
仲夏的清晨,微风习习,晨鸟呢喃。树叶上饱含的雨露尚未完全退去,润洁的丛林,一阵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现在正是寅末卯初时分,神都洛阳的城门,刚刚开启不久,但已是人流熙动,热闹非凡。商旅过客,游人仕子,和巡哨的卫士甲兵,有条不紊进出城门。高大耸立气势恢弘的神都城门,宛如顶天而立的巍巍天神,威严雄壮,睥睨苍穹,见证着此刻世界上最繁荣和富强的王朝,从每天苏醒后的每一时刻。
热闹非凡的神都城门前,四架精致大器的漆顶马车,笃笃的停在了城门前。像这样气势不凡的马车队,在神都这种高官云集的地方并不少见,过往的百姓大多只是略略扫过一眼,就匆匆离开,各自忙活手中的活儿去了。连戍卫城门的卫士,也对它视而不见。开放的国度繁荣的都城,往来的商旅、使节大可以放心大胆的自由出入,根本没有繁琐的盘查与手续,顶多就是例行公式的抽样看一下身份文碟。
第一架马车上,桐油门板被从里面被拉开,赶马的把式车夫跳下辕板,掀起紫色的绸幔,低首道:“大人,神都到了。”
秦霄从车门边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一纵身跳出车厢,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唔——终于到了!坐了半月的马车,这骨头都要酥软了!”
身后范式德慢腾腾的从车厢里走出来,略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脚,仰头看着神都城门,抚髯叹道:“卑职已有两年未到过神都了。看来,神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和庄严呵!”
后面的三张马车上,依次下来三名女子、一名身形魁梧异常的千牛卫将军,和一个浑身黑得发亮的巨汉,扛着两口大木箱。众人纷纷舒展着四肢,叹发各自的感叹。
众人这么一聚到一起,反倒吸引了许多的目光。且先不论三名女子出众的荣颜,光是李嗣业和铁奴鹤立鸡群的夸张身形,就让许多过往的路人咋了咋舌。
紫笛乐哈哈的叫道:“哇哈!两年多没有来了呢!神都还是老样子哦!”
秦霄道:“我可还是第一次来呢。本来是来神都觐见皇帝陛下的,没想到数日前她病愈就离开神都上阳宫,回了长安大明宫。索性是来了,我们就进去走走吧,顺道也好去祭奠一下我的恩师。”
李仙惠略有些发怔的抬头看着巍然屹立的城头,轻捂着胸口,默默无语。秦霄走到她身边,低语道:“怎么样,仙儿。再次回到神都,感慨良多么?”
李仙惠淡然的笑了笑:“的确。看着熟悉的一切,却又有种物事人非沧海桑田的错觉。二年多前的一个深夜,我就是从这个城门里开始了逃亡的生活。没想到,我还能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
对于如何安置李仙惠的问题,秦霄一直苦思对策。原本打算,将她留在江南楚仙山庄的。可后来仔细一细量,如果说她的事情真要暴露,留在哪里都是一样。在江南,自己鞭长莫及,若要出事或许还会更麻烦。与其这样,还不如带到身边,稍有个什么异样,也好随机应变。这样虽然有某些隐患的存在,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秦霄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和心理准备。而且,在他的潜意识里,容不得李仙惠再像之前那样,和自己分置两地。那种牵挂和担心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一个男人,若是连个女子也保不了,弹指杀千人,也是懦夫一个。秦霄这样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过。
众人稍事活动打理了一下,便准备进城。刚到提脚,一个手执拂尘的小太监急忙忙的冲他们跑来。
“敢问,哪位是江南道巡查使秦大人?”小太监低眉顺目。
“我就是。”秦霄上前一步,“公公有何贵干?”
小太监连忙垂首行礼:“秦大人,我家王爷命小人在此恭候多时了。但王爷他今早又有急事出城,要傍晚方回,特令小人请秦大人先行到府上休息,他稍后便到。”
“你家王爷?敢问是哪位王爷?”
“回秦大人话,是相王三公子,临淄王。临淄王有言,命小人一定要接到秦大人。小人每日在此等候,已经四五天了。”
秦霄心中略略欢喜,是李隆基哦!于是道:“没想到,临淄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估计是我通过驿站传递的消息被他知道了。好吧,请公公带路,本官正欲前往拜会临淄王。”
半月前动身的时候,秦霄曾在驿站发过一道奏折,报之皇帝巡猎江南完毕,要回京交旨。那时候武则天还在神都,估计这消息也就让李隆基知道了。
李仙惠深深的呼吸,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和感慨,紧跟在秦霄身边,和大家一起走进了神都城门。
宽阔平整的街道两旁,林立着高大雄伟的四方形住房和商铺。四处可见往来的人群,络绎不绝的马车驼队,鳞次栉比的各式招牌,身着各类不同民族服饰的外籍驻客。整个洛阳的大街热闹非凡,生机勃勃。!李嗣业咧着大嘴笑了:“真是个好地方,跟长安不相上下呢。就是不知道,哪家的酒肉最香,哪里的姑娘最……”猛然看到紫笛冲她怒目而视,生生的将后面半句话给咽了下去,左顾右盼的躲开她的逼视。一向面色不变的铁奴,也略显得有些兴奋,因为数年前,他就是到了洛阳后,才被徐小月买了下来的。此次算起来,也可以说是故地重游了。
小太监领着众人,穿街过巷的走了好一阵,也将神都街市的景致收了一角在眼中,然后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了下来,垂首道:“秦大人请,这里便是临淄王府了。小人先行进去通报略作打理。”
秦霄领着众人走进了这栋气派非凡的王府。刚刚入府,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拱手行礼道:“秦大人安好!小人是临淄王府的府丞,名叫杜三,也就是王爷的管家。王爷有急事外出,命小人先行接待大人与诸位在府中安歇片刻,他稍后便回。”
秦霄点点头微笑:“嗯,那便有劳杜大人了。”
王府的府丞,也是六品衔了。虽然只是王戚内侍,但称之为大人也并不为过。
杜三将秦霄等人请到大堂,先拜上了茶水,马上开始打点早膳,安顿卧房,忙得井井有条。过了一两个时辰,李隆基仍未归来,秦霄便叫住了一个小厮,对他道:“这位小哥,可知道狄国老墓园所在?”
小厮点头:“回秦大人话,小人知道,狄国老墓园,就在神都城东的白马寺,距此去约有十余里。大人有何吩咐,只管说。”
秦霄道:“我欲前往拜祭,还得烦请小哥领路。”
小厮自然是连连点头应允。
范式德上前:“大人,卑职与你同往。卑职曾与狄公有过数面之缘,理应前往祭奠。”
“我也去。”李仙惠走到秦霄身边。
“哈哈,我也要去呢!”紫笛欢快的跳了起来。
“你凭什么去?”墨衣、李嗣业和范式德异口同声。
“要你们管哩!我喜欢,出去玩呵,怎么能少了我。”
秦霄呵呵的笑:“好吧,就我们四人前去。你们在府里好生歇息。”
出得临淄王府,小厮已经准备好了两辆马车,载着秦霄等四人,朝城东白马寺而去。过了没多久,秦霄在车厢内就听到一阵钟鼎声响,和远远传来的颂佛之声。
白马寺,到了。
唐朝的佛教,也可以说是空前的发达。不管是李家的皇帝,还是武则天,都推崇佛教。各地的寺庙如雨后春笋纷纷破土而出,而且大多都是香火鼎盛,更不用说是白马寺这样的老牌寺院了。寺中僧侣极多,终日里来前礼佛拜经的善男信女川流不息,极是热闹。
小厮领着秦霄等人,走了约摸盏茶的工夫,到了一块墓地前停下。
秦霄立在那一片简单朴素的墓地前,眼前仿佛回现了狄仁杰富态的身形与和蔼可亲的笑容,心头感慨万千。
十年前,狄仁杰调离彭泽后,秦霄就再没有见过他了。没想到,再次相见,已经是阴阳两隔,物是人非。秦霄缓步走到墓前,轻轻抚摩着那块墓碑,神色戚然的轻声长叹道:“恩师,不孝不才的学生秦霄,来看您来了……”
墓碑下还有一些香烛祭品,看似来时常有人前来祭拜。秦霄亲自动手略作了一下清理,摆上了自己带来的香烛,恭恭敬敬的叩拜了下去,眼圈不自觉的就有了一些刺痛,仿佛有泪要涌出来。
十年了,除了母亲病故的时候,秦霄再没有这种冲动和激荡的感觉。可每每一想到狄仁杰,他就忍不住会有一些莫名的感伤。如今面对他的墓茔,更有些感情无法自已。
秦霄行过礼仪刚刚站起身来,身后就有人轻声的“咦”了一声,还快步朝众人走来。秦霄回头一看,不由得惊喜喊道:“光远大哥,是你!”
来人是个年约四十余岁的汉子,惊愕的呆了一呆,疑惑道:“你是……”
秦霄兴奋的道:“光远大哥,是我啊!秦大郎,你不记得了么?”
来人惊喜的仔细上下打量了秦霄一阵:“是,是你!大郎,真的是你!”
来人正是狄仁杰长子,狄光远!
秦霄抓住狄光远的手,激动说道:“光远大哥,近十年没见了,你还好么?”
“好,好!”狄光远也是激动不已,轻拍着秦霄的手,“大郎,我听说你得了天下武状元,还到江南当钦差去了。怎么会到了这里?”
秦霄欢喜道:“本欲前来神都交旨,不料皇帝陛下已离神都去了长安。于是特意前来祭拜一下他老人家。说来惭愧,恩师去世近三年了,我竟一直未能前来。光远大哥,你……一直住在神都么?”
“嗯,来了就好,好!我一直留在神都,为先父守墓。”狄光远是个老实忠厚的汉子,此时见了秦霄,只顾着激动了,一时也挑不出什么词儿来,“大郎,到家中述话吧。正好有先父的遗嘱要交给你呢!三年了,我终于等到你来了呢!”
狄光远的家,离白马寺很近。出寺向北走了不到盏茶的时间,就看了一间独立的小木屋,看来是狄光远为父守墓特意建造的。屋中的摆设也是极其简单,仅有一些日常生活必须用的物什。
狄仁杰的三个儿子中,唯有长子狄光远没有入仕为官,于是这为父守孝三年护墓的责任,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一行众人进了屋子,狄光远歉意的笑:“真是抱歉,我这屋子里一直没认真打理过,寒酸得紧,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大家不嫌脏的话,就凑合着床上坐坐吧。”
秦霄笑:“无妨。光远大哥,你说恩师有遗嘱给我,在哪里?”
“哦,在这里!”狄光远打开衣厨,拿出一个小包袱给秦霄:“还留了些小物什给你,你自己看看。”
秦霄打开包袱,见里面包着一副竹制的弩箭,和一封书信。
这副弩箭,不是十年前恩师要离开彭泽的时候,我送给他做纪念的么?秦霄睹物思人,回想起当年的点滴,内心又有了一些激动起来:没想到,事隔多年,恩师直到临终前,也没扔了这个粗滥的小玩艺儿……
展开书信,秦霄默读起来:
“霄儿贤契:
为师临终昏愦,有数言留之与你:
为师知你文武人才,终非池中之物。并已经在皇帝陛下面前,举荐于你。他日你若风云际会一展豪情壮志,切记心中,勿忘一个“李”字。
书不尽言,贤契自行斟酌,珍重,珍重!”
寥寥数语,却让秦霄反反复复看了数次。
看着狄仁杰熟悉字迹,秦霄终于还是强忍住了,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流下泪来。
最可贵,男儿泪……
心中,勿忘一个“李”字!
秦霄心中默念数次,喃喃道:“恩师放心,学生,记住了。”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134章 杨玉环?!
离开白马寺的时候,正值晌午。一行人没有坐上马车,沿途缓缓步行,欣赏神都郊外的景致,顺道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客栈,解决午饭的问题。
秦霄本来有心邀请狄光远住进江南楚仙山庄,也算是对恩师的后人,尽一点心意。后来仔细一思索,又打消了这个主意。一来他为狄仁杰守孝护墓的时间未到,二来虽然按李重俊的话讲,这庄子“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但怎么说毕竟暂时还不是。万一事情落实不下来,到时候害得狄光远要搬出来,岂不是抡起耳光甩自己一巴掌。这种丢人的事情,还是少干的好。今后若有机会,再将狄光远请到身边来吧。像他那样的人,特别适合做一个管家,有条不紊踏踏实实,又老实忠厚的。
众人且走且聊,渐渐的都快靠近神都城了。这时旁边一拨行人走过,正议论纷纷的说道:
“哎呀,真可怜!一夜之间,若大的一幢宅子烧成了白地!”
“可不是!全家老幼,居然都被烧死了呢!”
“官家的人来查验了,说是厨房烧水失了火……哎呀,真是天灾人祸说不清!”
秦霄请住一个路人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刚才,正聊什么呢?哪家失火了?”
路人见是个翩翩公子,马上答道:“这位公子,是刚到神都的吧,这种消息也不知道?昨天城东城外,河南县土曹大人杨大人家里,发生了大火灾,一家子人,全被烧死了呢!真是可怜!”
旁边一人插言道:“是啊!官家的人正在查验打理呢。真是惨不忍睹啊!”
秦霄道:“河南县土曹大人家里?敢问,离此有多远?”
“从这儿往北走三四里,就到了。”
秦霄谢过了两个路人,对李仙惠他们说道:“听来挺可怜的。既是同僚,不妨前去探视一下。大家若是累了,可在前面客栈等我。”
“不累不累,快走吧!”紫笛兴冲冲的朝前先走了。有热闹的地方,就少不了她的影子。
李仙惠笑呵呵的对秦霄说道:“秦大哥,你不是破案上了瘾吧?以为那里又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哪有!”秦霄笑,“这回我可是真心的想去看一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而已。这里可不是我管辖的江南。我一个小小的四品御史在神都这地方,就跟一只小蚂蚁似的,随便遇到个大官儿就能冲我吆喝,我哪敢到处滋事惹麻烦。”
范式德道:“大人此言差矣。四品御史官衔虽不大,可上至丞宰下到州官,都可以予以弹劾。早些年,不是还有人谈御史色变么?比如说来俊臣、索元礼之流,连狄国老都吃过他们的苦头不是。”
李仙惠听范式德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阵,不由得笑道:“敢情范先生,把秦大哥跟来俊臣这帮酷吏相提并论了?”
范式德立马惊道:“我……我哪有!大小姐……你,你可别挑卑职的字眼,欺负卑职!”
秦霄呵呵的笑:“走吧,快到了。”
杨府到了,一片黑土焦瓦,果然触目惊心!
残垣断壁,烧焦的屋梁,倾倒的石柱门楣,还在冒着一阵残留的黑烟。一群捕快衙役,正在清理现场,看来烧焦的尸体都集中处理了,府前的道路上,横着十余具棺材,都严严实实的盖着盖子。旁边围观的路人都隔的远远的,大多捂着鼻子窃窃的议论。那一堆棺材边,只有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妇人低跪在那里,默默无语的烧着纸钱,旁边跪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子,将头缩在老妇的怀里,嘤嘤的哭。
秦霄刚走到破败的府门前,立马就有一个衙差上来挡在他的身前,委婉说道:“这位公子,现场尚有残余的火星,随时还可能有断壁倒塌,颇有几分危险。我们正在清理,请公子远离。”
神都的居民和办差的差役官员们,都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待人接物一团和气。除了‘仓禀实而知礼仪’的客观因素,另外,在神都这种地方,可能随便抬眼见到的某个不打眼的人物,就是朝中的大臣阁僚,或是王公贵胄,得罪了,可没什么好处。
秦霄也不让衙差为难,笑了笑:“差大哥,我与杨大人,虽是素未谋面,却也是同朝为官。听闻他家中出事,特意前来看视一下。杨大人家中的这场火灾,查明原因了么?死伤情况如何?”
衙差神色微变,拱手道:“回大人话,昨日子时时分,杨大人家突然失火。一家人都在酣睡之中,全部被烧死了。今晨京兆尹大人已经汇同法曹、司曹等大人,细加查验过了,确认是厨房失火引起的,并抓捕了畏罪隐匿的下人,这才派我们来收拾打点。所有尸首,都已经装敛入棺,待做过道场,不日就要下葬了。”
秦霄见他说得详细认真,点头微笑:“谢差大哥,你去忙吧。我不进去了。”
李仙惠和紫笛已经走到了那个烧纸钱的老妇人身边,轻声细语的和她略略聊了几句。见秦霄过来,李仙惠上前告诉他道:“真是可怜!一家人死了个尽绝。这个老婆婆怀中的小女孩子,刚刚忘故了双亲,是前来投靠杨大人家的,刚到神都,没想到却要给亲人收尸。这个老婆婆,就是小女孩子的姑姥姥,也是个孤寡老人。她不远万里将小女孩子从四川带到神都来,却只见到这么个景象。”
秦霄微微点头,不由得动了一些恻隐之心,蹲到老妇人身边,低声道:“老婆婆,你们,还有亲人么?”
老妇人摇头哽咽:“没有了。我怀中抱着的孩子,刚刚双亲亡故,无依无靠。老婆子更是早早的就寡居了,一直都寄居在她家中。本来是带她来投靠神都的三叔杨玄珪杨大人的。没想到,我们辛辛苦苦走了两三个月,刚到长安,却见到眼前这般景象……真是老天爷要绝我们哪!”
“老婆婆,节哀,别太伤心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秦霄冲她微笑,然后轻轻拉了拉小女孩子的手,轻声道:“小妹妹,跟大哥说说话好么?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子倒也还机敏,也挺懂礼貌,从老妇人的怀里钻了出来,恭恭敬敬给秦霄作了一揖,如同||乳|燕呢喃一般的说道:“我叫杨玉环,我从四川来的。这家失火的杨大人,是我三叔。”
秦霄微笑的抚抚她的头:“真是聪明机灵的好孩子……等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子眨着泪水朦胧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秦霄:“大哥哥,你耳朵不好么?我刚刚说过了,我叫杨——玉——环!”
杨玉环?!
不是吧!!!
秦霄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睛直直瞪着眼前这个,长得珠圆玉润甜美可人的小女孩子,心中喃喃的想道:杨玉环……杨玄珪,虽然我对历史一知半解,但电影电视还是看过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四大美女之一,杨玉环杨贵妃,从小双亲亡故,是寄居在叔叔杨玄珪家中长大的。后来才机缘巧合的认识的唐玄宗李隆基之子,寿王李瑁,开始了她传奇而富有争议的一生。
关于历史上的这个女人,实在没必要多费笔墨的介绍了。
秦霄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嗓子口儿一阵发干:话虽如此,可是这杨玉环……出现得也太早了点吧!按理说,李隆基到了五十多岁才遇到她,那时候,她才正当妙龄。算起来她怕是早出生了十几二十年了!看来,这一回,我闯下的祸不真不小,又是一个因时空异变提前出世了的人物。
老妇人见秦霄神色斗变,不由得惊慌道:“公子勿怪,小女孩子不懂事,老婆子代她向您赔不是了!”
李仙惠也奇声道:“你怎么了,秦大哥?”
秦霄回过神来:“哦,没什么。老婆婆,不关玉环的事,没关系。对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没有?”
老妇人长叹一口气:“哎,能有什么找算。幸得杨大人昔日官府的同僚们看仡,攒了棺裹将他们盛敛了,好歹能让他们入土为安。办完这些事情,我就在神都找个府第当下人去,混点粥汤钱,供这孩子吃喝。就怕,我年老体迈,没人愿意收留我了。”
李仙惠在旁听了一阵,凑到秦霄身边,低语道:“秦大哥,这一老一小的,真可怜。不如……我们收留他吧?反正,也吃喝不了多少,怎么样?”
秦霄点头微笑:“我也正有此意,仙儿倒跟我想到一处了……嗯,老婆婆,你若是没有好的去处,我倒是可以收留你们。不过,我住的地方在江南,你们若是愿意,我就派人送你们过去,怎么样?”
“这……”老妇人犹豫不决,“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老婆子愚昧,自身这条性命倒是不打紧,死活是入了半截黄土的人了。可是这这小外孙女儿,却是从小诗书门第里出来的,不敢误了她……公子恕罪!”
旁边范式德听了有些生气,忿忿道:“你这老妇,好不识趣。莫非还把我家大人,看作匪类么?大人好心好意肯收留你们,真是莫大的恩惠了,真是!”
“范先生!”秦霄止住范式德,微笑道:“我叫秦霄,当朝御史中丞,江南道钦差。”
“姑姥姥,你别犹豫了。”一直眨着眼睛打量着秦霄的杨玉环倒是说话了,“这位秦大人,肯定是好人,连我都看出来了呢。还有,他的官儿肯定也挺大的,因为他在这里跟我们说了好久的话,那些官差都不敢过来赶他走的!”
紫笛嘻嘻的笑了起来:“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可是,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哦!坏蛋来的!”
老妇人轮了轮眼睛,仔细想了一想,突然道:“你……你就是那个身为当朝武状元、狄国老的学生秦霄秦大人?”
李仙惠微笑:“正是。”然后伸手抱起跪在地上的杨玉环,摸了摸她粉嘟嘟的小脸蛋儿,笑道:“真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呢!还这般的聪慧有礼,真是难得,一看就知道,是书香名门出来的孩子,可惜落魄成这个样子了。秦大哥,我们把她留在身……”
李仙惠没有想到,秦霄不等她说完,就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而且毫不理会的继续和那老妇人说道:“怎么样,老婆婆,你愿意么?”说罢,还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子递给她:“这里有一些钱,你可以用作路上的盘缠。这边的丧事,我也可以为你代劳,保证办得井井有条,让他们风光下葬。你若是没有意见,就请即刻启程,我去雇马车送你们,好么?”
老妇人双手捧着钱袋,呆呆的看了秦霄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定一般的说道:“好……秦大人,老婆子,代杨家的先人,向您磕头作揖了!你的大恩大德,我老婆子今生来世,都做牛做马来报答。
旁边围观的路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了。
秦霄见人多嘴杂,也不便多说什么,便请老妇人站了起来,然后对紫笛说道:“笛儿,你先坐马车回王府,请你姐姐到城门口来与我汇合。记得,要快。还有,在铁奴的箱子里,拿两根金条过来。”
紫笛疑惑的看着秦霄:“紫笛马上去办……可是,大人找我姐姐到城门口干嘛呀?”
秦霄朝老妇人和杨玉环努了努嘴:“没办法,只能辛苦墨衣,送她们先回楚仙山庄了。”
紫笛恍然大悟,随即气愤起来:“为何非得要找我姐姐,我莫非就不行么?”
秦霄笑:“你连自己尚且照顾不好,如何照顾别人?你若有你姐姐一半的稳重细心,这差事我也交你办了。”
“哼!总是瞧不起我!”紫笛恨恨的跺了跺脚,朝停在路口的马车跑去。
李仙惠疑惑不解的看着秦霄,低声道:“秦大哥,你今天……真是奇怪!”
秦霄走到李仙惠身边,牵了牵杨玉环粉藕一般圆乎乎肉墩墩的小手,轻语道:“一时解释不清,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135章 兄弟,我这是在拯救你
神都城门口,一辆新漆的马车前,秦霄将两根金条和一封刚刚在文房四宝阁临时写的书信,一并交给墨衣,并叮嘱道:“沿途注意安全,花费用度不必节省。到了楚仙山庄,多替这祖孙俩置办一些生活用品。还有,这封信,请你代转给莫云儿。早去早回,我们在长安等你。”
墨衣谨慎接过,郑重点头:“大人放心。”
车厢里,杨玉环探出头来,用她稚嫩的声音说道:“大哥哥,江南远么?我们去了江南,你还会来看我们么?那里,有没有和这里一样高大的城门、漂亮的马车,和红胡子蓝眼睛的外邦人呢?”
秦霄上前一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玉环放心,江南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大哥哥一有空就去看你,陪你玩好么?你路上要听这位墨衣姐姐的话哦,她会照顾你们的。”
“嗯,玉环知道了!”杨玉环像小鸡啄米一般机灵的点着头,过了半晌,又很认真的说道:“谢谢你,大哥哥。我记得,你叫秦霄,是武状元,是钦差对么?”
老妇人连忙止住她:“玉环不得无礼!岂能直呼大人名讳,老爷在世的时候,是这般教训你的么?”
秦霄呵呵的笑:“无妨。再见了玉环,我们一有空,就都会到江南来看你,陪你玩的。”
杨玉环挥着她粉嫩的小手:“大哥哥再见!长胡子的伯伯再见!漂亮的姐姐们再见!”
秦霄和李仙惠等人都忍不住轻笑起来:“真是个懂事聪明的小姑娘!”
马车笃笃的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的官道转角处,秦霄等人才提步往回走。
李仙惠忍了好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秦大哥,你今天做事,真的很怪异。为什么不同意将她们留在身边呢,莫非还嫌弃了么?这应该不是你习惯的做法呀,仙儿想不通了。”
秦霄讪讪的笑了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给她解释。
把杨玉环留在身边?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好不容易想个法子让她远离京城,远离皇族,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知道的那段历史出现。
虽然让大唐走向衰落的“安史之乱”并不是杨玉环主观上的错,可客观上讲,她也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责任。李隆基对她的庞信,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还因此变得碌碌无为,昏庸不堪,引起政治腐败,大好的一个盛世江山,就这样慢慢的毁在了李隆基的手里。
若是将杨玉环留在身边,天知道什么时候,阴差阳错的他会不会跟杨玉环认识了!那段历史,又鬼使神差的故伎重演。
秦霄甚至在那封书信里,都“残忍”的对莫云儿要求道,不得允许杨玉环离开江南半步。若是这次楚仙山庄被朝廷收回,就让她带着杨玉环一起回道观,修道去!尽管现在的女道士,有许多都跟“艳”字扯上关系,当了道士,反道比在俗家更能接近男子,算是假托修道游戏红尘。但有莫云儿在旁边盯着,自己时时注意,料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留在楚仙山庄的钱财,也足够这两人过一辈子的了。当时秦霄清点财产准备交给李重俊带回长安的时候,正巧紫笛不在,之前交给她保管的那一箱“嫁妆”两千两黄金便成了漏网之鱼,于是秦霄只好“被迫”收入囊中,临走时留了一半在楚仙山庄给莫云儿由她支配,算是庄里的花销用度和对她的报答奖励。
秦霄甚至恶毒的想过,将杨玉环卖到异邦去。但回头一想,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挺可怜挺无辜的,自己要是这样做,就太昧着良心了。而且,杨玉环也并不是安史之乱的核心所在。真正的要害,在于晚年的李隆基本身身上,导致了唐王朝一步步走向衰落。
好吧,有我秦霄在,“安史之乱”还想闹起来?安碌山,史思明这类的角色,我秦霄就是用暗杀的手段,也要把你们做掉!
要不是这样,我秦霄岂不是白白在21世纪活了二十几年?
哼,安史之乱,我让你乱,我让你乱!!
秦霄没有回答李仙惠的话,自己脑海里却天马行空横七竖八的胡思乱想起来,只听旁边范式德对李仙惠说道:“大小姐,大人做事,除非他事后跟我们解释得一清二楚,否则我们是猜不来的,也没必要去猜。若是事事都要说得清楚明白,大人也会累得够呛。”
秦霄突然对范式德心生无限感激。
李仙惠轻叹一口气:“那好吧。既然秦大哥不想说,我也不问了。正如范先生所言,秦大人办事,没必要跟我们解释得那么清楚明白,不是么。”
秦霄听出来了,李仙惠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些不快,只得赔笑道:“对不起仙儿,这件事情,现在实在是没法儿跟你解释。但我答应你,日后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必定跟你说清楚好么?”
李仙惠惭愧的笑了起来:“对不起秦大哥,我似乎……一时还没有习惯过来,说话做事想问题,还是有点以前那个所谓的‘郡主’的影子。嗯,以后我会注意改过来的,好好的做我的秦仙儿。”
“切——”紫笛今天被人大大的看扁了一回,本来就满肚子的不爽,现在嗡声嗡气的低声说道:“什么嘛,分明是……仙儿,你凑过来,我说给你听!”
李仙惠半惊半疑的凑了过去,紫笛贼兮兮的在她耳边嘀咕了好一阵,然后看到李仙惠掩着嘴忍俊不禁的起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紫笛:“不——会——吧?”
“咦,这有什么!很正常来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家伙!”紫笛的声音拉得长长的,看似对秦霄很是不满。
秦霄看着她们的表情和紫笛的鄙夷语气,不用听她们的悄悄话,也明白紫笛那丫头说了什么。秦霄破罐子破摔一般的想道:好吧,为了大唐社稷,我秦某人忍辱负重的默认了。
不就是说我喜欢小孩子么,甚至是有不良性取向的‘童娈癖’么?或者用21世纪某些新新人类的话来说,萝莉控?
随便随便,反正咱是大唐的男人么,怎么玩都是风流人士,随便你们怎么想好了。
不过,呃——把杨玉环当萝莉来养,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强大了。
很好,很强大。原来,我也可以是这么邪恶的!秦霄心里真是有点哭笑不得。看来,这个莫明其妙的黑锅,一时半会的是没那么容易摘了去了。
回到临淄王府的时候,李隆基已经回到府里好久了,正和李嗣业兴高采烈的聊着江南火凤案时的情形。看到秦霄进来,李隆基从椅子上一跳而起,飞步跑到阶前抓住秦霄手,欢喜说道:“哈哈!好兄弟,我总算是见到了你了!快来快来,你给我详细讲讲,你到江南办那件案子的情形。记得,要很详细,一点也不能落下哦!”
秦霄哈哈大笑:“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我的一些亲密好友,我可要叫你阿瞒了哦?”
“哎呀,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些!叫就叫吧,我大哥不叫,谁还敢叫?”李隆基急不可耐,“义兴王那个家伙,根本就不会说话,问他江南的事,他除了说‘精彩’,再就是‘过瘾’,除此之外,就没词儿了!你说急死人不!我不管,你今天就是跟我说上一天一夜不睡觉,也要给我说清楚喽!”
秦霄的身后,一直戴着面具的李仙惠,悄悄的躲到了紫笛的背后,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没有将那句‘三哥’叫出声来。她从小就跟这个堂兄李隆基的感情很好。李仙惠收得最仔细最珍爱的那对臂玉环,就是李隆基的母亲赠给她的。
范式德和堂中的李嗣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