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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赋第27部分阅读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了三个人千里迢迢上京告状。可怜这些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10里之外,一路风餐露宿,死了一个病倒一个,只剩下一个人千难万险进了永宁城。她是乡下小地方来了,一辈子见得最大官就是知县,根本不知道该到哪里告状,总算听过戏,想到戏文里告状都是找到一顶大轿子拦路喊冤,就有青天大老爷主持正义。这位大嫂就走在路上,听人说哪里哪里是官员下朝会走得,她就在那里等着找机会喊冤。  可现实中喊冤哪里有那么容易,显官外出都是从人簇拥,护卫开道,根本近不到轿子前。她等了两天终于看到一顶华丽气派的马车,猜想应该是大官,从人又不多,于是扑到面前放声喊冤。  昭彤影命人将她带回自己的府邸问明原因,又问她有没有状子,那人摇着头说全村就算能识字也不过写写家书,谁都写不来状子。昭彤影点点头,吩咐管家替她写了状子,然后打发她去秋官署告状。送走这位大嫂之后,管家皱着眉说“主子,您看这状子告得下来么?我刚刚仔细问了,那地方的州官是琴林家的一个媳妇。主子您觉得有几分把握?”  “一分都没有。那位大嫂所说的某个村子的故事我也知道,不过那时掌管秋官的是莲舫。莲司寇敢斗权贵、杀国戚,我们琴林司寇可没有这份担当。”  “那主子您还把人送到秋官署去?”  “人人有分工,替民伸冤不是我的职责。”  “我看主子您是等着琴林司寇徇私枉法好弹劾才对。”  这段对话以下人对主子的极端鄙视告终,昭彤影命管家关心这件事的后续。于是这位管家小姐每天都到秋官官署那里转几圈听听风声,结果这天给她看到一场好热闹。  果然啊,琴林映雪和兰卿颂都不是能大公无私的人。琴林映雪是出了名的护短,而兰卿颂又最会做人,这两人把持下“暗无天日”也就难免了。  昭彤影坐着她那全京城都出名的招摇马车到秋官官署门口转一圈,在车上遥遥看到几个衙役拿清水扫帚清理血迹,又下车听了听老百姓的闲话。比如那人叫的凄惨无比,又如撞上去的时候血溅到了司寇的轿子上等等。殿上书记听的津津有味一脸义愤,大约一顿饭工夫爬回停在小巷里的马车,下令回府。一边管家惊讶道:“主子,这么快就走,吃了饭再回去不好?”  “回去,我还有要紧事呢。”  “主子您的公务不是做完了?还赶着回去做什么?”  “写弹劾的折子。”依旧斩钉截铁。管家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如此”,一抬眼看到“咦”的一声,仰头道:“主子,那不是晋王的车马?”  “哦——”昭彤影在马车上眯起眼睛,略一思考后道:“躲好躲好,再往巷子里去一点,等晋王走了我们再走。”  好书尽在  中篇 第十章 约法三章 下12  (起4u点4u中4u文4u网更新时间:2005918 10:31:00  本章字数:5474)  水影在殿上书记府听到那件事后,一转身就在车上当奇闻轶事说给晋王解闷。苏台晋到底少年心性,好奇的不得了,于是下令调转方向到秋官署来看热闹。水影又乘机给年轻的王爵说了些治国爱民的道理,又说王如果将来要当为朝廷效劳就要记得时时刻刻以百姓为念,千万不要让百姓陷于有冤无处可诉的悲惨境界。  晋王不住点头,两人在马车上看看说说,水影一转眼忽然看到苏台清扬的身影,穿着便装,和身边一名年轻女子不住说话。水影仔细看了两眼,觉得这女子的容貌十分陌生,尤其女子还带着一只眼罩,倘若过去见过必定不会忘记。晋王一直注意着,当下微微一笑:“那是鸣瑛。”  “哦——”  “本王在大王姐那里见过几次,是王姐的亲信,永州司徒,三阶的官员。”  “这位鸣瑛大人不知道哪一年进阶的,怎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晋王一笑:“王傅当然没印象,又不是在京城考出来的。她在永州郡考进阶,当了好些年七八位的官,遇到王姐后才发迹的。”  “原来她是永州人……王,你知不知道这位大人进京后有没有去过莲家?”  “去过啊,刚进京城就跑去莲家祭奠了,她顶顶仰慕已故莲司寇,怎么了?”  她淡淡一笑不发一言,心中却想到多年前莲舫和她提过的一些事。偌娜登基时候的六官官长中水影和丹舒遥、莲舫二人的关系比较好些。与丹舒遥的亲近完全因为他的侄儿就是晋王,而莲舫则因为她也是从后宫晋升,而且和水影当宫女的时候侍奉过的一个女官——路遥是表亲。此外,莲舫与爱纹镜的第一位女官长差不多时候入宫,下位女官时在同一宫当差,两人感情颇为深厚。此后一个成亲离宫自县官开始一步步上升,另一个则长伴君王,直到成为女官长。水影还是“受宠的宫女”的时候就因为前任女官长的原因见过莲舫多次。莲舫这样的人和昭彤影一样,不会刻意去排挤轻视什么人,于是得到了水影从少年时就产生的尊敬。路遥离宫后颇多坎坷,最终落得家境零落温饱难保,水影却念在当年照顾以及芦桐叶的交情上对路遥始终加以照顾,故而莲舫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女孩也十分喜欢,时常和她喝酒聊天,甚至说一些连家人都不肯说的内心话。  她记得有一次两人伴驾出巡,莲舫说自己这一生光明磊落,唯独有一件事一直不安,她奇怪的问原委。莲舫说其实也不是她的事,而是其父前一年病逝前对她说自己年轻时候气盛骄傲,做错过一件事终身不安,希望她这个做女儿的能替他赎罪。于是将其母如何在永州与歌伎私通,自己如何去兴师问罪一一说来。又道别的没有什么,唯独悔恨当时不该将那孩子打伤,还毁了她一只眼睛;这些年每想起就惭愧悔恨,因为那孩子实在没什么错。他希望莲舫能找找那对父子,说如果还在世上就把他们两接到京城,让那孩子冠莲家的家名吧。  莲舫一来为人正直,二来孝顺,办理完父亲的丧事后就派人去打听。可其父就记得那孩子叫做鸣瑛,至于歌伎的名字、家乡一概不知。派去的人打听了一个多月没有结果,莲舫也只能作罢,可这件事就成了一块石头压在她心上。  而今水影听到鸣瑛这个名字,又得知她是永州人且对莲家上心,当即想起这段往事,暗道:“难道这就是莲舫同母异父,找了许久的妹妹?”  鸣瑛自从去年进京之后就像是忘了自己还是永州郡官员之首的司徒,安下心在京城和亲王府住着,终日陪伴清杨琴棋书画,探亲访友。永州郡一下子两个最重要的当家人都离开了,害得留守的官员只能将重要的文件时不时通过驿站送到京城听候安排。  对此,京城官员们也颇有微词,尤其大宰和大司徒还有殿上书记三人,屡次上书朝廷,说和亲王为永州之主,理当驻守封地,安定黎民发展当地,为朝廷尽职尽心,怎可常居京城不顾封地?但是皇帝偌娜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和这个皇姐格外亲热起来,时常与她在宫中见面聊天,饮酒赏花,根本不舍得她离开,朝臣们的奏章自然也打了水漂。  至于鸣瑛,苏台的规矩封地中的王府属官由亲王直接任命、调动、升降,有一切人事权力,只要清扬没意见,别说在京城一年,就是一辈子也没有人有权利去管。卫暗如等人看着她整日结交权贵,发掘能人,不断地替她的主子和亲王铺展人脉,虽然忧心忡忡也只能看着。又想当前这三位亲王,迦岚亲王的昭彤影长袖善舞,人脉及其广,尤其京城名门贵族家的年轻一代不少是其至交;说得不好听,倘若有个需要,这些人都有可能成为迦岚的幕僚。而苏台清扬拉拢朝臣的举动已经到了光明正大的地步,鸣瑛也四处出击,招徕名士。一比较,花子夜反而弱了下去,长时间以来花子夜都没有刻意拉拢过世家权臣,身边第一谋士的水影比他还要冷淡孤僻,自不能为其培养势力做什么贡献。  有几次卫暗如和丈夫,也就是朝廷大司空,谈论国事,说到花子夜也不得不叹一口气道:“花子夜殿下虽非十全十美,却是一心为皇上。摄政数年而不结私党,不拢权臣,历代罕见。”这类谈话又往往以两人一起感慨:“还是先皇在位的时候好啊,先皇其实还是很勤政爱民的。”  清扬和鸣瑛二人也是听到秋官大堂门口撞死人的八卦后兴致勃勃来看热闹的。这天两人原本就穿着便装在京城街头游玩,清扬还感慨说“太平王侯,逍遥自在,神仙不换的好日子啊——”;鸣瑛则微笑着应和道:“的确是好日子,只可惜是偷的浮生半日闲。”当下在秋官官署外几条巷子里听听闲话,了解一下事情发生前后的细节,再感慨爱看热闹的人就是多。一会儿功夫车马轿子间就看到不少官员的身影。  最后走出半条巷子上了酒楼,叫上一桌子菜,两人相对把酒,拿朝政国事来下酒。先说一阵秋官这件事,清扬摇摇头说真让本王失望。一个是本王让出来给他的,一个是本王推举的,结果呢,还不如让鸣瑛你来当这个司寇。鸣瑛嫣然道:“臣记下了,殿下许了臣司寇之位。”清扬看她说的认真着实愣了一下,随即道:“但由本王作主那一日,司寇又算什么?到那日,卿是本王第一功臣。”说罢看了看鸣瑛,忽然道:“卿可曾想过在京城显贵里再结一门亲。”  “殿下,臣已经成亲了。”  “那又何妨?你那夫婿,本王觉得配不上你将来的富贵。对了,卫绾这个人你可听说?”  鸣瑛愣了一阵,旋即道:“听说过,她的母亲不就是曾任鹤舞大都督的卫弦。迦岚殿下初到鹤舞的时候,这位大都督谦恭相迎,从此忠心不二,为她戎马边疆、呕心沥血,很建立了一些功勋。只可惜死得早了些。”  “迦岚对卫弦一直不错,也颇为关照她的女儿。本王听说卫绾在鸣凤立了不少功劳,马上就要调任京城,凭她的家世资历,京畿三营里得一个副帅应该易如反掌。”  鸣瑛一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点点头没有接话,但听清扬又道:“卫绾的弟弟今年二十一岁,本王前两日见到了,生得很好,听说性情温顺且多才多艺。”  鸣瑛见清扬斜着眼看她,顿时一身冷汗。她知道现下这三位亲王虽然清扬出身最为低贱,却比谁都更看重门第家世。自己什么都好,唯独没有家名,前段时间她拒绝夺取莲家,清扬表面上赞扬她有志气,可她知道,那人心里是不怎么高兴的,如今再一口拒绝,只怕清扬更为不快。她犹豫许久,忽然叹息道:“殿下莫要笑话我,其实那位卫公子属下也是见过得……”说到这里忽然住口,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同时摇了摇头。清扬大笑道:“原来那人容姿还不入卿的眼?”  鸣瑛笑着低下头。  “好,与本王一般喜好,本王也是非绝色不取。”说罢又是大笑,这件事便暂时搁置了。  鸣瑛暗地里送了口气,吃了点东西忽然道:“对了,殿下前些天让臣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  “嗯?”  “殿下真健忘,相关的那人还在天牢里等着和永州去年阶上进阶的俊彦打官司呢。”  和亲王“啊”了一声道:“本王还真是糊涂了,不错,潮阳之围到底是怎么解的?元嘉一心为夫报仇,对元楚更是新仇旧恨一体,明明是铁了心要杀尽丹霞官员,怎的忽然转个圈乖乖的向朝廷下来的官员投降?还有,潮阳逍尹苦心经营了三年平安无事,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本王对此实在好奇的很,你查出些什么,说来听听?”  鸣瑛摆了摆手苦笑道:“殿下当臣下是神仙么,这么多事哪里一一明白。”  “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鸣瑛笑笑:“臣先得知襄南被围的那段日子有一个人忽然离开丹州,走时留下书信要寻访王傅,半月后果然和少王傅一起出现在清平关。”  “哦——让本王猜猜。在丹州有心寻访少王傅的大概只有一个人——日照?”  “殿下英明。”  “然后呢?”  “臣得知后非常好奇,给丹霞主簿大人写了封信……”  “哦哦,”清扬面露微笑,“本王的美人儿说了什么?可有说想念本王,希望卿在本王面前美言几句早点调他回来?”  鸣瑛愣了半晌才苦笑道:“明霜确实问起殿下安好,想来是非常想念殿下的。”略一顿,见她又要感慨的模样,慌忙抢道:“明霜说日照离开丹州后曾出现在清平关,之后是沈县,当时沈县为防盗贼入侵知县秋之关闭城门封锁管道。可是这个日照偏偏在元嘉请降之前就出了城,直向潮阳而去。”  “日照又是在何处见到王傅的?”  “这个臣不知,明霜但说王傅出现在沈县时日照已经陪伴身边。”  “哦哦哦——”清扬眯起眼睛轻轻转着眼前的杯子,玩了好半天才缓缓道:“少王傅身边这个宫侍倒不单单是个美人。看样子,是个能独挡一面的人才,不知比本王的明霜如何?”  “不能比。”  “如此确信?”  “明霜有经天纬地之才。”  清扬脸色一沉:“卿言过其实了。”  鸣瑛低下头默然不语,心道自己着主子也不是不识人,可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偏偏看不起天下男儿。其他的人但凡到了永州被这和亲王看上,一定量才录用,遇到名士高人不惜折节下交。可一遇到男子,和亲王的评价就低上数等。尤其这个明霜,明明是在西抿指挥三军建功立业的一代能臣名将,苏台清扬只当他是个美貌男子可宠可爱,唯独不愿重用。她屡次在清扬面前保举,希望她重用明霜,倚为栋梁,次次无功而返。清扬入京时带着明霜,她千叮嘱万叮嘱正要称这个机会向朝廷保举。依明霜的才干,三五年间必居要职,到时候也为亲王增一依靠。哪里想到一个转眼,还不过三个月,苏台清扬就轻易的将这个男子丢了出去。她到京城后惊讶问原委,清扬满不在乎道:“卿常说要让他有所成就,本王就是在成全他。再说让他看着卫方本王也能放心。”  清扬看看这个手下,忽而又嫣然:“卿怎样推断?”  “日照出现在潮阳城外自然有两种想法,一个呢是这青年对主子忠诚不二,不惜生死相随。第二就是……他是去解围的,而且有了解围的法子。元嘉为妻报仇,其志何坚,一郡兵马溃退,堂堂卫方都束手无策。不过……”  清扬含笑截道:“不过绿林的事情只有绿林才有法子解决。对元嘉这些亡命之徒,一道圣旨远远比不过一支绿林令,而丹霞郡中能让绿林豪杰俯首称臣的只有一个人——少朝。”  鸣瑛含笑点头,缓缓道:“臣听闻,有人与元嘉‘约法三章’。”  “噢?”  “第一,保全他手下性命。第二,释放那些被扣押的无辜村民;还其妻和那被屠村庄数百人清白。第三……这第三条,让他元嘉与其姐元楚堂堂正正对簿公堂。”  “花子夜应了他?”  “是,可潮阳城下并未出现过正亲王的使臣啊——”  “王傅答应了岂不等于正亲王殿下答应了。”  “殿下,这点京城的达官贵族知道,皇家的贵胄皇亲知道,可潮阳一个山贼怎能知道?咱们正亲王殿下红杏出墙还没嚣张到天下皆知的地步,毕竟亲王是男子,比不得当年的宁若殿下。殿下,您说在潮阳城破之前是什么人潜入元嘉的营盘让他相信潮阳城中被围住的那个人,生比死对他元嘉更有价值,有她一声许诺就有了花子夜的一诺千金?”  清扬沉吟了一会儿淡淡笑道:“鸣瑛已经找到逍尹的下落了?”  “殿下英明,属下佩服之至。”  “若非逍尹,你从何得知那约法三章。不过,本王最近也听说一件约法三章的故事。丹霞郡守上书朝廷请求允许他招安清平关匪首少朝,一样的要与她约法三章。”  “此次襄南匪乱少朝并未起兵应和,丹霞群盗齐聚丹霞大营时,她也安抚众人未趁火打劫。加上这些年她虽聚啸山林,却从未称王封侯,也不曾侵扰百姓,诏安她倒也是可以的。卫方在丹霞这一年尽心竭力,虽有襄南那场诱降的闹剧,可丹州百姓并未受影响,相反对卫方整治官吏、治水劝农的一番举动颇为感激,使之声名远播。”  “如此万事俱备,可惜啊可惜……可惜卫方最终成不了这番大功。”  鸣瑛见她摇头晃脑一脸同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清扬表演了一阵忽然脸色一正,沉声道:“昨日花子夜又一次上书陛下要将元楚解职回京听候发落,卿以为如何?”  “依臣之间……”略微顿一下,先看清扬脸色,但见她一手拿筷子身子微侧,脸色端正目光凝聚,显然在用心听她说话,这才缓缓道:“元楚不能要了。”  “哦?”  “花子夜亲王既然已经和元嘉约法三章,殿下您总该给人家留点面子。丹霞郡诏安上已经有人失信了一次,难道殿下要让少王傅重蹈覆辙?纵然王傅不生气,只怕花子夜亲王不会善罢甘休。”  清扬目光微转,又沉吟了一阵这才含笑道:“由你便是,元楚能为本王做的事也差不多做净了。只不过,那件事需的要小心……”  鸣瑛微微欠身:“属下明白。”  “那么,就让兰少司寇建一个功勋,另外,本王也算给琴林司寇一个挽回颜面的机会。”  好书尽在  中篇 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 上  (起1b点1b中1b文1b网更新时间:2005922 18:36:00  本章字数:4457)  苏台清扬一个月接连收到三封元楚的求救信,对这人的能力已经失望至极,又嫌她没担待,自以为是擅自主张,出了差错就到她面前来哭。她早恨此人容易误事,想找机会抛弃,可又顾忌一些事拖延至今。而今听了鸣瑛一段话豁然开朗,心道正好借花子夜这把刀除了此人,又卖花子夜一个人情,可谓一举两得。而此人乃是永州出来的,若做得好她也能博一个大公无私的名声。  想到这里心情愉悦,顿时放声大笑,鸣瑛含笑举杯,两人相对顿有英雄相惜之情。正当此时但闻楼梯声响,不一会帘子挑开一人在门边小心翼翼的探头,两人都认出是王府的属官,鸣瑛当即离席。一个转眼她返回房中眼中都带着笑意,清扬瞟了一眼淡淡道:“何事如此欢喜?”  “鸣瑛要恭喜殿下。”  “何喜之有?”  “苏郡南江州叛乱。”  苏郡位于鹤舞郡以北,丹霞郡以东丘陵地带,历来民风强悍。自古而来这里就有揭竿而起、反抗强权的传统,更让苏郡闻名遐迩的就是这里的北江州是苏台王朝开国君主苏台兰的故乡。苏台这个家名就来自于北江州菡江边的著名古迹“苏台”——安靖历史上最著名的平民起义的发源地。苏兰——也就是后来的苏台兰——是北江州贫苦船工的女儿,从小飘荡在菡江上下,苏台是她幼年时经常看到的风景。后来苏兰父母双亡,卖身葬亲,十二岁进入千月家遇见了当时十岁的千月素。千月素少年时也喜欢游历四方,苏台自然也是她思怀问古的地方,更因为那里是苏兰的故乡,故而千月素六上苏台,留下两篇千古流传的文章。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苏兰埋下重整乾坤的志气,在推翻清渺之后她将家名定为“苏台”二字,又将郡名从菡郡改为苏郡。苏郡全境都处于丘陵地带,不是凛霜、鹤舞、扶风那样崇山峻岭的险恶。但是山脉连绵、群峰挺立,山地地貌为那些揭竿而起的“义军”或者叫“盗匪”“叛军”提供了绝佳的藏身之地;也养育了当地彪悍民风。天下但无事则可,有事则苏郡必先动荡,端皇帝时大宰流云错称苏郡为“安靖朝政之镜”。  清扬微微一挑眉:“苏郡叛乱与本王何干?若是鹤舞动荡到还值得庆幸。”  “请殿下请命平叛。”  “本王……”正想说本王要做这种吃力的事情做什么,却看鸣瑛那种神秘的表情,忽然明白过来,含笑道:“不错,本王也该为朝廷尽点力了。”  “丹舒遥尚无任命,其女赋闲京城,殿下可聘其父女为都督及先锋。”  “职方司流珩也可一用。”  “不妥,扶风军将领用得太多那就不是殿下的军队了。倒不如起用琴林拂霄,此人在夏官任职多年,也该上战场立点功勋,殿下也能给琴林家作个人情。”  “照卿的意思,文书难道要点洛西城?”  “殿下又在玩笑!殿下怎不说点西城玉台筑,千山万水疆场博命之后或能给殿下添一王妃。”  “你敢戏弄本王?”  “臣不敢,依臣之见……”  苏台历两百二十六年春天,并没有像人们希望的那样,经过一年恢复之后重现国泰民安,相反,从苏郡北江州的叛乱揭开苏台王朝动荡不安的序幕。  “王可知道为何前年北辰入侵之时各地百姓忠诚于皇帝,一年太平之后反而四处动荡?”  晋王趴在书桌边上,看自己的司殿一边笔走游龙的写一封不知道给谁的书信,一边抓紧机会拿现实案例教育自己治国之道,听到这句问话非常实事求是的摇摇头,露出一脸求知表情。水影瞟他一眼,蘸一下墨一边写一边道:“外敌入侵之时群情激奋,自会围绕于皇帝身边。然北辰入侵扫掠半壁江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田园荒芜、流民聚集。自古而来,流民为动荡之基,朝廷击退北辰后本当即刻安抚受兵灾严重的地区,减免税赋并下令各地官府清点户籍劝逃难的百姓尽早回归田园。然而,朝廷只着力修复京城城防,恢复京畿各要塞,对京畿以外受难百姓不闻不问。另外——”她扭头看一眼晋王:“王应该听说过朝廷是如何对待北辰入侵之时那些仓皇撤退的军士的。”  “那些人食朝廷俸禄却在危难之时各顾妻子仓皇逃窜,难道不应该惩罚?”  “正常的时候的确如此,然而凛霜三关一夜尽失,内地官兵仓促应战,惊慌之间弃城而逃也是可以原谅的。再说了,要处罚也该先处罚凛霜大都督才对。另外,王也该知道,当时为了抵抗北辰,朝廷仓促调了好几路军千里驰援。然而当时各地道路阻断,加上没有统一指挥混乱不堪,很多军士未能准时抵达,其间又有不少是临时征召的新兵,这些人畏惧军法纷纷流落山林。圣上本该在京城解围之后下旨特赦这些士兵,让他们该回军队的各自回归本队,临时征召的返回田园,只可惜圣上好象忘了这件事,就连大司马也忽略了。”说到这里一封书信写罢,收拾笔墨。晋王趴在长书案的一头,看不清楚内容,只看到字迹俊秀。水影学的是千月体,也就是前朝千月江漪的书法,清秀挺拔、外显娇柔内藏傲骨,是安靖最著名的几种书体之一。  这天是大朝会,作为在京城且已经服礼的皇子,晋王照惯例去上朝,听到苏郡叛乱又在朝上见清扬主动请命要带兵平叛,回来后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自己的司殿。水影听完就命人准备文房四宝动笔写信,如今对他上完课信也写好又用红漆封口,命人去唤日照。过了一会下人回话说到处都找不到日照,水影微微皱眉又命叫来一个下位女官要她将信送到正亲王府面呈花子夜。随后皱着眉喃喃道:“日照这家伙跑哪里去了,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事啊……”  晋王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歪着头想了想忽然道:“这就奇怪了啊,刚刚还在的——”水影转脸去看他,眼中有几分疑问,晋王转过身来补充道:“本王回府的时候还看到日照往王傅这边走——啊,对了,后面还带了个宫女。怎么一转眼功夫就找不到人了呢?”  日照看着眼前笑吟吟垂手而立的女子一脸的惊慌,额头都有一排密密的汗珠子,双眉紧皱,愣了半晌后跺脚道:“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女子笑吟吟的还伸手想要拉他,被他闪身躲开,这才道:“怎么了,这永宁城又不是你家的,我怎来不得?”  “你——你是——”  “我是什么?”  此时外面有人喊“日照”,日照吓得一哆嗦,顿时摒气凝神,过了一会儿听外面有人说:“好像不在里面。”又有人应答:“那到哪里去了,你们留神点,见到了就说女官找他。”然后人声渐远,他这才松一口气,狠狠瞪一眼面前的女子:“你是朝廷通缉要犯,居然敢跑到京城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女子娇笑道:“我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么?怎的一路走来没看到哪里有贴告示,更没有张贴画像,这偌大个京城谁认得我,除非……”抛一个媚眼:“除非小哥你去告密。”  日照也翻了个白眼,又皱眉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啊呀,我初入京城,人生地不熟,思前想后只有小哥你是熟识的,当然就来投奔你了。”说得诚恳,而且一脸无辜。然后自说自话在桌子边的凳子上坐下,目光扫了房间摆设一圈挑眉道:“当初在丹霞看你救主心切,还以为你家主子还不知道将你宠爱到什么地步。原来就让你住这样的房子,哎呀,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看还不如我那里好,这就是堂堂一家王府啊——”日照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很想赶她出去可又怕这人闹起来让人听到,皱着眉低声道:“我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宫侍,难道还要金柱玉镶,雕龙绘凤,还有,谁说不如你那里好?”  “那也太寒碜了。”说话间又站起身走了一圈,最后更跑到床边上翻翻被子,眼睛一翻又道:“啊啊啊,太过分了,这是什么天气,居然给你盖这么薄的被子。”日照见她自说自话的乱翻乱摸居然翻到自己床上去了,实在无可忍受,扑上来用力朝她手上拍上去怒道:“凝川你太过分了!”  凝川在床沿边一坐一脸委屈:“我这是为日照你鸣不平!堂堂一个王府连棉絮钱都出不起么,这么虐待你,美人儿这个冬天你怎么熬过来的?”  “你明白什么,我又不睡这儿——”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这句话会产生什么效果,脸上顿时绯红一片。果然,凝川眼睛微微眯起笑容暧昧,哦哦了几声,故意压低声音一字字道:“果然是受宠……”  日照一跺脚:“说了你什么都不懂——”说罢扭过头一脸“我懒得和你解释”。凝川一笑,故意大声自言自语道:“啊呀,不就是大户人家都有的排场么,怎么就不知道了呢。我也过过好日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连睡了都要人在外间随时侯着,一个晚上就真有那么多事要使唤人么?”  日照心道这关你什么事,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柔和,定定心道:“凝川姑娘,您到京城来到底为什么?您对日照有恩,若是有用得着日照的地方请只管说,日照一定尽心尽力。不过,这王府人多嘴杂,又是要紧地方,日照在此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请姑娘没有特别的事不要再来找我,以防万一。”  这天下午他刚刚整理了一下水影的房间就传来话说:外面有人自称是你的朋友,从丹霞过来看你,问要不要见。日照想来想去自己在丹霞郡并没有什么交情好到会找上门来的朋友,满怀好奇到门口一看吓得脸色都变了。但见一人笑吟吟在外面站着,看到他满脸堆笑就差没直接扑上来,那轻佻神情除了丹霞大营里的三当家凝川还会有谁?  日照是恨不得立刻将她往外面赶,可他在清平关和凝川几次接触下来,知道这人胆大皮厚,真要纠缠起来她是不要命的主,自己可不能沾上“私通盗匪”的罪名来给主子惹祸。照着王府的规矩,宫侍、宫女们有人来访并不能带到里面去,西门旁边专门有屋子给他们会友。然而日照知道此人的身份哪里敢将她带到那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幸好人人都知道他是司殿女官身边第一亲信,王府里的下人都讨好他几分。日照又往门子手里塞了点碎银子,说“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想在王府某个差事,哥哥行个方便,让我带了她进去见司殿”,那人自是答应还满口说“日照哥哥吩咐就是要什么银子”,话虽这么说,那点碎银子可是立刻塞到荷包里。  日照先将她带到一处空的房间,想法子弄了一套宫女的服装让她穿上,反正王府够大,偶然出现一个生面孔的宫女也没有人会怀疑。看看一切妥当又嘱咐几句,才将她带到自己房里。他心想王府中还只有自己房中比较安全,除了晋王和水影,这王府里再没有第三个人会闯到自己房里来。哪里想到这凝川简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身进了这晋王府居然还是满口调笑没一时正经。他带凝川进来也是想到两个主子都不在,却没料到凝川前脚进门后脚水影就派人来找他,这下只想着怎么能快点送走这个要命的主。  凝川大概是看出他实在是害怕,终于不再戏弄,正色道:“前些日子卫方托人给我家大姐来了封信,信中许诺我家大姐三个条件,想要招降我们丹霞大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这几个条件提得的确诱人,尤其能赦免我等手下之人,允许他们重归田园。我们都是被官府逼得没办法才上山的,并不是要和皇帝抢天下,能够返回田园那是再好不过。但是,有元楚襄南诱降在前,我们不敢随便相信。故而,大姐命我到京城来探探朝廷的消息,看看皇帝大姐到底是不是真心要我们归顺。而且……”她顿了顿,脸色忽然一沉:“我也来看看少王傅大人对我们元嘉兄弟的承诺到底是真是假!”  好书尽在  中篇 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 下  (起9t点9t中9t文9t网更新时间:2005926 11:36:00  本章字数:5491)  当日照终于把那难缠的人送出晋王府时长长出了口气。凝川沉下脸后,他最初推诿说:“我家主子早已是闲官,只管教育王子皇孙,不管朝廷上的军政要务,元嘉之事是我家大人答应的,大人自会尽心竭力,可其它的就管不上了。”话音未落,凝川哈哈大笑,那声音响得他几乎要扑上午捂她的嘴。凝川笑了好半天才道:“日照你欺负我是丹霞群山里的村妇么?我虽然远离京城深居山间,可也知道你家主人乃是花子夜正亲王身边的第一红人,亲王殿下的举措有一半要听你家主子点拨。”  日照听了这段话也无从反驳,讪讪一笑点头答应了。又补充说:“我会想办法打探,不过我一个奴婢,所知有限,希望凝川姑娘您不要——”  凝川嫣然截道:“我胆子还没有大到无缘无故直接去找你家主子的地步。我上京城是来打听朝廷的招降诚意,可不是来造反杀人的。”  在角门口看着凝川的背景消失在拐角时日照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怎么倒霉到牵扯上这么个催命的主,然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见水影。他就怕水影问他到哪里去了,可水影见了他只淡淡说一句:“本来要你送信到正亲王府,现在没你什么事了,歇着去吧。”他这才放下心来,觉得自己总算逃过一劫。  到了晚上又传来消息,说今天出了怪事,前任大司马丹舒遥的独生女儿丹夕然在云台打猎的时候居然被一支不知道什么地方飞来的冷箭射中左腿,从马上滚下来又摔伤了肩部,起码要在床上躺半个月,至于痊愈,没有一两个月不行。  晋王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这天又恰好和水影一起晚餐,当即在桌子上说了出来,还评论说:“这真是怪事,丹少将军武艺那么好,怎么会中冷箭。听说秋官署少司寇听说后很吃惊,要派人专门调查。”  水影嫣然道:“的确应该。堂堂丹少将军在打猎的时候中箭,说不定是什么人派出来的刺客,甚至可能是敌国——比如乌方的j细。”晋王一边听一边用力点头,水影却特别想笑,心道“虽然是个好办法,可也太伤筋动骨了吧,丹舒遥倒是忠诚于亲王,舍得这样牺牲自己的女儿。”  这一日和亲王清扬也算尝到了“事事不顺”这四个字的意思,上午刚刚抢下平定苏郡南江州叛乱的差事,力排众议不说,还被迦岚不轻不重的讽刺了一句说:“上一次白鹤关告急,就在王姐封地旁边,王姐稳若泰山;如今动荡在千里之外,王姐却一心承担,王姐果然全心为朝廷效力。”当下一退朝,她就向迦岚丢出人员要求,要以丹舒遥为行军都督,丹夕然为先锋,其余赞军校尉等职均从秋官中选拔。或许迦岚没想到她在关键职务上一点没用用自己的人,倒也没有为难,一一应运,当即令人起草文书送到丹府。然而传令的转眼回来说丹将军三天前就离开京城到故乡去给父母还有早逝的妻子上坟,问要不要通过各路驿站通知。清扬听了苦笑一下说这就算了,又不是通缉要犯;又问丹夕然如何应对,回答说“少将军云台狩猎,晚上才回来。”清扬令此人在丹府等候,丹夕然一回来就请到和亲王府。  到了傍晚,丹夕然果然回来了,却是被人抬回来的。那官员慌忙跑到王府通告,清扬听了眉头一皱对鸣瑛道:“怎么本王一点兵,这丹家扫墓的扫墓,受伤的受伤?”鸣瑛笑笑说:“属下也觉得奇怪,不如这样,属下这就上门去探病。不等明天了,一晚上要准备成什么样都够了。”清扬点头称是,于是鸣瑛带了人前往丹府,一进门就见下人们往来穿梭,一个个表情严肃。下人听说她是和亲王府派来的,慌忙往里面请,不一会出来一个年轻女子乃是同在扶风军中的职方司流珩。见了她说了几句客套话立刻带她去见丹夕然,一面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大致就是丹夕然和几个京城小友相约云台狩猎,夕然射伤一只鹿,策马追赶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了一支箭,夕然全无防备于是中箭。事后他们四处看过,没找到射箭的人,推测是不是当地猎户也在射那只鹿,误中夕然,之后又吓跑了。  鸣瑛跟着流珩进到夕然房中,正好遇到大夫出来,流珩一把拉住问夕然伤势如何。那大夫回答说:“少将军福大,箭没伤到要害,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也没伤到头,都是外伤。只不过伤得不轻,大概要卧床半个月以上。”流珩谢了大夫,又带鸣瑛往里走,等见到夕然时见她脸色苍白,精神到还算好。鸣瑛观其神态,又看她几个动作,知道不是做戏,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于是说几句慰问的话,又将原本要任她为平叛先锋的事说了一遍。不说还好,一说夕然顿时满脸伤心状,一把拉住鸣瑛的手说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我实在是想要追随和亲王出征,可偏偏……偏偏……说到这里眼中泪光闪烁,鸣瑛慌忙又说了些宽慰的话,随即告辞。回到和亲王府后告诉清扬说丹夕然的确受伤,而且伤势不轻,应该是巧合。毕竟,殿下您是奉了皇上旨意点兵平叛,而不是要她丹夕然参与叛乱,要逃避最多装病,没必要让自己吃一箭之苦。  清扬苦笑道:“既然鸣瑛你亲自看过都这么说,本王也只有自认倒霉。如此这般统帅和先锋都要另外找人了。”  鸣瑛立刻道:“殿下,先锋不如请迦岚殿下推荐,至于主帅——殿下您亲自统帅三军,行营布阵如何?”  “本王么?”她哈哈一笑:“这倒也不错,本王自从偏居永州之后再不曾领军打仗过,倒是很怀念啊……”  翌日清扬正式点兵,亲自挂帅号令三军,先锋听取迦岚建议,用的是京畿长关营的将军,其余主要将官多出自夏官属,但职方司却点了本不在计划中的流珩,另提拔琴林拂霄为赞军校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