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山河赋第19部分阅读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传令点齐人马开城门,我亲自带队追。”  守城的总兵一听大惊失色,上前道:“慢着!”  “干什么?”  “我们只有几百人,外面有几千山贼,靠着城墙都吃力,这一出城不是去送死么。”  “那就眼睁睁看那群人杀了弟兄扬长而去?”  “城不失就是万幸,追之何益?”  “不出去就守得住城了?”他脸色阴沉:“有一股内应就难免没有第二股,与其死守不如出城一战。他们人虽多毕竟是草寇,你们一个个吃朝廷俸禄都吃到哪里去了,贪生怕死!”  总兵脸色也极其难看,原来这两人就守城还是出战一直都有矛盾。逍尹力主出战,总兵坚持守城,两人为此一度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到底是掌握兵马的人有说话权力,逍尹也退了一步,于是坚守至此。此夜城内突然有人发难,总兵心中也颇为恼火,可他负责守城却出了这种大事,心想往后问起来性命都不见得能保住,对着逍尹得气焰也就有些退缩。再加上旁边的衙役们异口同声地附和,总兵咬咬牙说一声“好——”传令点兵。半个时辰后城门再度打开,逍尹一马当先领着三百余人喊杀着冲向匪营。  总兵没有跟着出城,一见逍尹出城城门关好,向两个手下吩咐了几句当即下了城骑上马带着十来个马军朝县衙方向飞奔。此时县衙里面反而没什么人了,衙役捕快都叫逍尹调走,只留下一些奴仆侍从正急得团团转,收拾包裹的有,牵马匹找兵器的有,见了总兵那些人稍微有一些安慰,聚拢上来问情景。那总兵大声道:“知县大人何在?”  几个奴仆对看几眼。一人道:“大人那院子没动静,大概还睡着。”  “带我去!”  几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道:“大人说了养病不见外人,除了书吏谁也不见,就连我们都好久没见到过大人了。”  总兵剑眉倒竖,喝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带我去——”说话间一把拉过一个男仆,佩刀出鞘往他脖子上一横:“你带是不带!”  一行人穿过花园,后面有一个单独院落,用墙围着,看墙砖颜色是新砌没多久的。水影等人住到县衙后也问起过这院子,说是知县生病后要一个地方静养,让人把原先一些房子改建了一下加上一道墙,就住在里面养病,谁也不见。门口有两个仆人打扮得青年守着,见了总兵手臂一张:“站住,大人睡了!”  总兵一声冷笑喝道:“兄弟们,抄家伙,谁敢阻拦杀无赦!”  说话间打开两人就往里闯,这一进去再无阻拦,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呢还是今晚事变都被调走了。总兵看准主屋的位置跑过去也不敲门,一脚踢开,大声道:“大人,源沈求见,大人——”叫了两声没听到任何动静,一边一个士兵拿着火把上来一照,就见房中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这士兵说了声:“大人走开了,我们去找。”那名唤源沈的总兵叫了声“慢”,拿过他手中火把进房细看,就见床上帐子挂在钩上,被子枕头放得整整齐齐,又上前摸一下床触手处是凉的,就知道这房子根本没有人住。源沈顿时怒火上冲转出来一把抓住带路人的领子拉到面前:“大人呢,你们把知县大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潮阳城外,逍尹带着三百多人,二十来匹马,其它都是步行,呼喝着朝山贼营地扑去。这夜月光明亮,加上三百多人火把高举,四下里皆看得清清楚楚。本来众人都以为冲出半里地就能看到山贼那里亮兵马列队,哪里想到冲出了两里地那边还是一片宁静。  这些人在距城三里多的地方扎营,原本就是些种地的农民,自然比不过正规军,说是营盘也不过是些帐篷,山上山下都有,不成规矩。  这些人出来的时候凭着一股气,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害怕起来,逍尹也放慢了速度,几个人便说:“您看这情景实在是古怪啊,会不会早有准备设了埋伏?”  逍尹挑眉道:“如今就是龙潭虎|岤也要去闯。”  “这是为什么?”  逍尹突然叹了口气:“知县大人叫那伙内应劫走了。”  “什么!”  “刚刚得信我就去报告知县大人,哪里想到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仆人们被杀了一地。”  此话一出,几个人心道“原来如此,难怪逍尹不顾一切要出城。”这位潮阳知县官声极好,那几个人听了此话都是怒火高冲,便有一人高声道:“弟兄们,山贼抓了知县大人,今晚我们拼了!”  一呼百应,杀声顿起。  遍在此时原本一片安静的营盘突然一声响箭划破天空,顿时灯笼火把亮成一片,就见一里地外一群人阵势严整,当前是一个年轻女子,白衣白袍,胯下胭脂马斜背一把梨花弓。  逍尹等人都是一惊,不由自主地停下,两队人马相距半里,但见那女子策马上前,距离三十步外停住,大声道:“我是丹霞司制水影,此间头领已经向我投降,潮阳再无危险,你们都回去吧。”  逍尹眉一挑回身道:“这是山贼挟持了司制故意哄骗我们的,不要相信,给我冲——”  “慢着!”那女子手一挥:“你们看这是什么人!”  后面上来两人,架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男子推到营前,众人定睛一看都是“啊——”的一声叫,那人正是铢杀州官、围困潮阳的襄南匪首。  好书尽在  上篇 第二十四章 天涯共此时 上  (起2y点2y中2y文2y网更新时间:2005625 11:16:00  本章字数:5312)  九月秋高气爽,九月当登高远眺,东望大海,北看京城。  苏台历两百二十五年八月末,也就是潮阳县解围襄南匪首投降后的第四天,正亲王苏台花子夜终于离开扶风郡白鹤关,返师回京。九月的第一天花子夜在清平关与少王傅水影、文书洛西城等人会师。  为了等水影到达,十万大军在清平关“休整”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城楼上的官兵终于看到一行人从南边官道上飞驰而至,当前是一对年轻男女,都是内穿细甲、外披战袍,身背弓、壶悬箭,后面跟了二十来人。行到近前早有人认出是在清平关有一段时间的司制水影,当即从城楼上下来一路飞奔进了官署通报花子夜。花子夜正在和丹舒遥商量事情,听到通报当场跳起来就要往外面走,被丹舒遥一把拉住,回过头来见那人一脸无奈,摇着头道:“殿下,这不合规矩。让属下出迎即可。”  花子夜还有点不服气,皱眉道:“她新建奇功,本王亲自迎接有何不可?”  丹舒遥一笑:“她为丹霞立下奇功,非为殿下立下奇功。”言下之意,白鹤关大捷是全军上下共同的功劳,不能归到一个人身上;收复襄南匪首,的确是奇功,但不是军功,要破格迎接出面的也该是卫方而不是远征的花子夜。他看看花子夜的表情微笑道:“属下立刻去迎接,不出半个时辰就将王傅带到殿下面前。”  此话一出花子夜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丹舒遥的话语颇为暧昧,分明是知道他和水影之间的纠葛。他作为正亲王,多几个妃侧是寻常事,但是,和朝臣纠葛却和礼制有违,这些年来都是想方设法隐瞒的,虽然也知道那些举措不过掩耳盗铃,好歹场面上还是维持住了。这一次因着她受困潮阳,不知道多少次在人前失态,尤其在这个丹舒遥面前更是几乎要讲事情挑明了。想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咳嗽一声道:“就由卿代表。”  水影和洛西城离开大军前往鹤舞的时候带走二十四人,而今返回折损了三人,另有几人带伤。却又多了几个人,都骑着马,身穿青布便装,也带着武器。丹舒遥和他二人见了礼后一直往后面看,水影嫣然一笑见他要开口抢先道:“正亲王何在?”  “殿下在官署中。”  “带我去,我有要事禀告殿下。”  丹舒遥点点头,又往后面看了几眼,终究没有开口,当前领路,一行人很快到了官署。那些从人各自吃饭休息,水影和洛西城带了几个人直奔前厅。花子夜的了报早在前厅等着,听到人来立刻传见,但听脚步声响,一抬眼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拜倒在地。花子夜亲自扶起二人,说了声:“两位辛苦了。”却见水影眼中含泪,神色黯然,仿佛在说“殿下,我几乎见不到您了——”心中顿时一阵翻滚,险些落泪,立刻咳嗽一声叫人看座,问起别后事情。水影缓缓道:“那些事已经过去了,闲下来的时候属下慢慢讲给殿下听。属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请殿下做主。”  花子夜愣了一下,随即道:“可是襄南匪首之事?本王得到你的传书,他们向卿投降了是不是?卿许诺了他们什么,保全性命还是不问过失,本王尽力做到就是。”  水影嫣然道:“正是襄南之事,不过属下没有答应他们不问过失,属下只答应他们一件事——让他们能见到殿下。”  “见本王做甚?”  “他们要报仇雪恨,属下对他们说只要见到殿下,殿下自然会秉公执法,还他们一个昭昭日月、朗朗青天。”  “……人呢?”  水影使了个眼色,洛西城起身向外,片刻带了一个人进来。花子夜已经做好准备,心想既然是能够火烧州府、斩杀州官、围困潮阳的匪首,必定是五大三粗眉眼带凶,当下一抬眼,见洛西城身后是一名年轻男子。那人年纪不过二十七八,中等身材,颇为消瘦,眉目端秀。到了面前跪倒在地叩头道:“罪民元嘉叩见正亲王殿下,殿下千岁。”行礼的举止,说话的语气都中规中矩,至少是读过点书的人。  花子夜身子微微前倾:“你要见本王?”  “罪民万死。然而,罪民沉冤如海,但求殿下为罪民做主。”  洛西城一直站在他边上,此时低声道:“殿下面前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  那人抬起头:“殿下,罪民为家妻鸣冤,状告丹霞司救元楚以诏安为名,诱杀家妻。又以追杀山贼之名残杀无辜百姓四百余人,致使三处村落绝户,襄南四百二十一人冤沉似海,哀哭九泉,而那个人……那个人却高升司救。沉冤难雪,j人得势。殿下——殿下,天日昭昭,天理昭昭啊,殿下!”  花子夜又是一惊,走上前一手捏住那人的下颌,与他目光相对,看了一会儿冷冷道:“好一个天日昭昭,天理昭昭。元嘉,你也是个读书人,为什么嫁给山贼自甘堕落呢?你家居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一一道来。”  元嘉扬起头一字字道:“罪民乃是永州郡、永州府、卢阳县人,父母均亡,家中还有一个姐姐名唤元楚。”  “元楚?”  “是,丹霞郡司救官元楚。”  这一日花子夜和他的十万大军依旧在清平关休整,只不过这位正亲王终于传下军令,两天后启程,此后再无休整,加速行军尽快返回京城。命令传下,士兵们尽皆欢喜,花子夜又传令最后这一天休整全军放假,全军上下开一天双饷,伙房给士兵们加餐。他自己在中军帐摆酒给水影、洛西城两人接风洗尘。得胜之师军规原本就要松懈一些,加上花子夜又下令全军放假,军官们自然也不用禁酒,趁着这个由头一群人欢天喜地的庆祝,酒过三巡猜拳行令闹成一团,又过了一会儿丹夕然无意中朝席上望了一圈,却发现花子夜和水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席,再一看洛西城也消失了。丹夕然愣了一下随即一声冷笑,推开旁边不知道哪个人递过来的酒杯起身而出。到了门外,虽是暗星夜官署内外灯笼高挂,守卫的士兵提灯点火把,四下里看得清清楚楚。丹夕然四周看了看,略一怔,抬腿要走,刚走出去两三步就听后面一声“夕然——”  她一回头又是一愣,上前笑道:“爹怎么不喝酒了?”  “你呢,你不在里面喝酒,这又是要到哪里去?”  她讪讪一笑:“喝得有些头晕,找西城聊天去。”  “西城千山万水的赶路,累了也是正常的,你去吵他做什么。”  丹夕然一愣,过了一会又笑:“孩儿糊涂了,爹,咱们进去继续喝酒。”  “慢着——”丹舒遥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你是我养大的,脑子里想什么我这个做爹的一看就知道,自己爹面前还玩什么花样。你不是去找洛西城,你是看到殿下和王傅都不在席上,心里不高兴这才要走是不是?”一边说话一边往花园里走,夕然在后面跟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多少也猜到又要听一顿说教,微微咬了咬嘴唇提醒自己少开口为妙。果然走到僻静地方丹舒遥步子一停:“夕然,少王傅的作为就这般不堪入目,让你这个将门虎女羞与为伍?”  丹夕然默不作声,心里想的是“本来就如此”。  看着女儿的表情丹舒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可也没有生气,反而有那么一点点高兴,仿佛在女儿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心高气傲的自己。当下又是一笑,温言道:“除开与殿下的关系,少王傅可曾做过什么世所不容的恶事?”略一顿补充道:“对了,洛西城那段风流帐也不算在内。”说到后一句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夕然却有点哭笑不得,认认真真把丹舒遥的话想了一遍,又将记忆里有关那位少王傅的事拉出来琢磨一番,最终摇了摇头:“没有。”  “这就是了。所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王傅与正亲王殿下不管有什么,也不过是风月逸事,你说呢?”  夕然又想了想倒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皱眉道:“可我就是一想到就觉得不舒服,堂堂一个王傅,教的是公卿贵族子弟,乃是我们苏台最受人尊敬的读书人。就应该为人表率,却在那里做些不干不净与礼不合的事情,想想都觉得丢人。”  “你平日不是古板到这个地步的人,怎么偏偏这件事上想不明白?我说夕然啊,你该不是为了洛西城……”  “爹!”  丹舒遥摆摆手:“好,不说不说。”  “爹,既然您把话说开了,那么女儿也斗胆问一句,我们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家,您平日也最是持身端正,最是看不起……看不起那样的事,怎么偏偏这件事上想方设法的护着。”  丹舒遥微微一笑:“你终于问到这句话了,好吧,今儿为父就和你说说这个道理。这里有两个道理,第一,为父欠正亲王殿下和王傅救命之恩。这第二么,我保王傅乃是为了正亲王,是为了苏台王朝。”  她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疑问,可见若非眼前是自己的父亲,恐怕早就一句“胡说八道”丢过来了。  “夕然,从小为父就教你读书,史书也读过不少,端皇帝的旧事你可记得?”  “记得。”  “史书上怎么记载端皇帝?”  “世人都说端皇帝乃是高祖皇帝之后我们苏台王朝最英明的君主,端皇帝治世的那段日子据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周围的国家纷纷来朝,就连北辰都整整二十年不敢踏入我土一步。”  “那么,论起端皇帝太平盛世的功臣,首推哪个?”  夕然皱着眉一脸不快:“自然是当时的正亲王宁若殿下,还有大宰流云错。”  “不错,那些书没白读。”  “爹,您明明知道本朝史孩儿最喜欢的就是端皇帝这一段。”  “是啊,为父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崇拜之人就是流云错。记得那个时候你只有十岁,为父问你要做什么样的官员,你一开口就说‘要做流云错那样的,经天纬地’。”  提起孩童时代的事,丹夕然心中一暖,嫣然道:“孩儿现在还是最崇拜流云错,只是再也说不出那么大口气的话了。”  “流云错与宁若殿下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一语出口,丹夕然啊的一声,脸色都变了,心道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这个呢……  他们提起的乃是苏台王朝第五代皇帝也就是“端皇帝”在位时发生的故事。第四代平皇帝乃是男子登基,他资质原本就平常,登基之后兴许是因为没有了管束,格外放纵起来,后宫妃侧成群,彼此争风吃醋,且两度废后,闹得宫廷之中没有一天安宁。加上宠信外戚,荒废朝政,十年间就弄得天怒人怨,叛军四起。苏台王朝之所以没有不满百年而终实在要归功于一个女子的妒嫉心,苏台历八十二年,平皇帝被一个最宠爱的妃子暗杀在睡梦之中。再往后自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尘埃落定之时,朝臣们推举第三位皇后所出的公主——皇七子为帝,也就是后来的端皇帝,登基之时只有六岁。  六岁的孩子当然不能主持政务,遂以皇太后听政,哪里想到几个月后皇太后一病不起,当年冬天就去世了。以前任正亲王嫡女宁王苏台宁若为正亲王,辅佐朝政,是时宁若也只有十九岁,却已经是皇族直系中最年长的公主,平皇帝在位前后的宫廷争斗之惨烈也可见一斑。宁若摄政之后很快展现出一代英主的能力,她文武双全、才德兼备,乃是苏台王朝历史上首屈一指的人物。在政治、军事上都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才干,她既能朝堂听证,也能带兵远征,更有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宁若摄政后提拔了一批具有才干的寒门子弟,其中的佼佼者就是流云错。  流云错乃是京考榜首出身,史书上记载他是修竹临风、美玉皎皎的人物,据说宁若在琼林夜宴上一看到流云错就动了心。此后的流云错在官场上一帆风顺,短短三年就从地官署小小一个六位官成为三位殿上书记,其后又先后担任冬官少司空、夏官少司马,直到破天荒地登上天官大宰的职务。这是安靖历史上第一位以男子之身而为大宰的人,打破了苏台王朝的礼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和宁若一样,流云错也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人物。宁若在朝,他就是相辅;宁若带兵,他就是军师,两人配合默契形影不离。宁若自然是希望迎娶这个聪明漂亮的男子为妃,然而在他们之间却有着无法逾越的障碍,那就是宁若的结发丈夫——乌方十一皇子燕城。  如果不是平皇帝早逝,又前后杀了正和亲王;作为前任正亲王之女的宁若本来是没有可能成为摄政亲王的,在她还是宁王的时候乌方有意送皇子和亲,平皇帝指婚宁若,并许诺会按照乌方的传统终身夫无二室。为了平定边疆出任正亲王后的宁若依旧履行了婚约。  后代的人这样评论这两个人,说宁若为苏台牺牲,流云错为宁若奉献。在场面上,宁若履行了平皇帝对乌方的诺言,终身夫无二室,前后四个孩子都出于王妃;然而当时的人和后来的人都知道宁若真正挚爱之人乃是流云错。  作为正亲王秘密情人的流云错,可以想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承受了一切流言蜚语和所有的中伤,陪伴着宁若,和她一起辅佐皇帝开拓升平盛世。  宁若摄政之初,不少人说她早晚会废了年幼无靠的皇帝,之后又有人说正亲王功高震主,绝对不得善终。然而两种猜测都落了空,宁若没有背叛皇帝,而服礼后亲政的皇帝也没有抛弃宁若。君臣如鱼得水,互敬互重。宁若在皇帝亲政后第十年因积劳成疾,在巡视途中病逝,时年三十六岁,后以皇帝之礼安葬。当时流云错三十三岁,宁若遗言要皇帝善待于他。皇帝为他指了个名门女子,却被他婉言谢绝,他说“正亲王殿下常对臣说,她此生愿望就是看到苏台王朝能威慑四方,普天之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如今亲王夙愿未成,流云错无心婚嫁。”端皇帝感慨万千,复以其为大宰,君臣协力终于将安靖国推向前所未有的盛世。流云错四十九岁时病逝于官邸,位极人臣而终身未婚。  好书尽在  上篇 第二十四章 天涯共此时 下  (起4p点4p中4p文4p网更新时间:2005627 8:53:00  本章字数:5320)  九月初三,正亲王苏台花子夜带领十万大军离开清平关向国都永宁城进发。他一反从白鹤关到清平关这一段的闲散缓慢,下令全军兼程倍道。到了九月中旬,摇曳的王旗已经出现在永宁郊外的皎原。正亲王胜利班师的消息传出,京城百姓为之轰动,许多百姓扶老携幼自发到皎原迎接,而永宁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大军所到之处人人欢呼各个欣喜。此时白鹤关一战的前因后果已经传遍京城。例如花子夜的丹舒遥如何在行军途中就算出宛明期明攻白鹤,实图鹤舞的计谋。花子夜将计就计以十万大军在白鹤关压住敌人,让宛明期以为得计,同时派出水影和洛西城两人前往明州。至于那两个人怎样在永亲王面前舌战群儒最后说动永亲王调动兵马,抢先出击破南平两营,巩固边关摆开决战阵势,最后宛明期知道计谋落空只得退兵,这一长段故事本来就精彩,再叫人添油加醋一番说的是天花乱坠。原本永宁城茶楼说书最吃香的段子就是去年昭彤影松原大捷,而今最时新的话本变成了花子夜奇计安南疆。  松原大捷乃是在苏台历两百二十四年发生在扶风边关,苏台和乌方之间的一场血战,也是昭彤影复出后的首功。北辰犯境之时,乌方在西面起兵呼应,当时苏台迦岚率领主力追击北辰,而将平定南疆的任务交给了昭彤影。此人一道圣旨三千兵马,月余之中攻城拔营,直将乌方主力逼到了两国边境的松原,这就有了后来的松原大捷。这场战役被后代史书称为“松原战役”原因是这里广袤的荒原上最醒目景观为一处六松并立。当时乌方陈兵四万,苏台与西珉加起来差不多也是四万,乌方本以为在这广袤荒原没有设伏机会,哪里想到昭彤影预先在她选定的战场挖下纵横数十道沟渠灌入当地特产的一种黑色油。一切安排妥当,她以松散的队列迎战乌方,耐心的一步步将对方引入设伏地点,然后一声令下四面火起,配合风向直扑敌人。其实在这满地硕石的荒原上纵然灌了黑油火也烧不了多久,更不可能大面积蔓延,然而火势一起乌方军大乱,两国联军乘势击杀。  这一战,苏台、西珉联军损失三千余人,而乌方军队活着离开战场的不到三分之一。  此后一年中,以松原之战为结尾的一系列战役和迦岚收复京城驱逐北辰的战役一起成了苏台的神话,通过艺人传遍全国。然而,昭彤影松原之战虽然漂亮,毕竟只是一个“好看的计谋”;花子夜却是一连串传奇般的运作,在不动声色间让宛明期这个常胜将军——苏台王朝最畏惧的名将吃了一次大亏,这又比松原大捷不知道精彩到了哪里,自然一时间人人传颂。更让人喜欢的是这场战役前前后后都充满戏剧化,出兵前巧释丹舒遥的插曲,得胜后又有少王傅走马收强寇,无血解重围的传奇,使得这场用兵犹如一出精彩的戏剧,余音袅袅。  花子夜凯旋,皇帝本该亲自出城迎接以表示对正亲王的尊重,然而偌娜此时临盆在即,早朝都停了一旬,更不要说东奔西跑。遂以皇太后代替皇帝领和亲王和京城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大军照着规矩祭过天地神灵,从平宁门入城,众将各自回府,士兵们也放假三天,花子夜和丹舒遥等几个主将立刻进了皇宫参见偌娜复命。偌娜这一日身体不错心情也好,在偏殿接见几人,大加赞赏,更许诺要加倍奖赏,当场就赐了花子夜黄金百两,又赐明珠、美玉若干;丹舒遥等几个将领一一赏赐金银。众人谢恩退下后花子夜笑吟吟说:“殿下,这一次能够击退强敌保全边关,全靠将士们用命。白鹤关守将黎储雁舍生忘死苦守关城、以弱抗强;还有小将芳叶,为救主将力敌辽朝元洒血关城;另外,邯郸蓼处变不惊;这些将领都是我苏台肱股重臣,请陛下降旨嘉奖。尤其邯郸蓼,殿下是不是能恢复她二位扶风都督的身份;还有丹舒遥,他本来就是重臣,这一次又立功劳,可见宝刀未老,请殿下恢复他的爵位并封他显官。”  偌娜本来笑吟吟,听完这段话脸色当即一沉好悬没当场发作,当时兰御侍箫歌在旁边伺候见她脸色不善,偷偷的扯了下她的袍袖,低声道:“陛下保重身体……”偌娜皱皱眉“哎哟”了一声手抚腹部,花子夜大惊,慌忙询问,偌娜低声道:“朕身子不适,王兄先回府吧,那些事过些天再说。”花子夜当场愣住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箫歌和旁边伺候的女官都一身冷汗,心想这位正亲王千万别当场发火,否则这后果可不堪设想。这几个人都知道花子夜摄政惯了,从小又是备受宠爱的孩子,受不得委屈,真要闹起来什么都不管,正害怕的时候就见花子夜起身行礼,温柔道:“陛下保重,臣先行告退。”随即躬身退出,直叫几个人都想“怎么出去一趟变了性子。”  花子夜这一告退,偌娜一转头就把还要奖赏士兵的事抛在脑后,一抛就是好几天。将军们虽然领了赏赐,可看到手下弟兄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这钱拿在手上都不痛快。丹夕然本想把赏赐的钱财珍宝都分发给手下的弟兄却叫丹舒遥拦住,那前任大司马道:“爹不是贪图钱财,而是这得胜后的赏赐一定要皇上亲自给,再不济也要朝廷出面,你私下里给了,士兵们日后感谢的就是你不是朝廷,这是动摇军心的举动,有百害无一利。”丹夕然听了觉得有理,一百个不情愿也忍下了。更叫她怒火上冲的是皇帝不但忘了要赏赐士兵,连那些没有随大军返回的将领也忘了,比如洛西城。  洛西城原本随军队行进,然而从清平关起身不过两天就病倒了,到了南断山下病得路都走不动,几个军医看了都连连摇头说是早就染了风寒未愈,又沿途奔波病情加重,绝对不能再继续赶路了,最好就地休养。当下花子夜留下几个人和一名军医伺候他,又嘱咐若是病情有所好转也不要急着上京,先到不远处的丹州休养,痊愈了再说。这一休养倒好,大军回京好几天都不见皇帝赐下一两银子,更不要说提升。  丹夕然等人都希望花子夜能出面提醒一下皇帝,然而这位正亲王也不知怎么想的,回京后就躲在正亲王府,不举办宴会不接见来祝贺的群臣,只说也得了病,又过两天干脆到云桥琴林家的别业休养去了。  这一日花子夜在云桥别业的山亭上读书,紫千一边煮茶侍奉,看花子夜并没有认真看书,反而望着远处出神,嫣然一笑道:“王在想念丹霞司制大人么?”  花子夜脸色一沉:“胡说八道,本王在想皇上会给众将什么样的赏赐。”  紫千又一笑:“殿下既然担心,何不亲自去和皇上提呢?还有殿下带回来的襄南匪首,就这么拘禁在天牢不闻不问了么?”  花子夜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机灵。”  “众人都说殿下从白鹤关回来好像换了个人。”  “换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啊……怎么说呢,紫千好像看到了昔日的风流优雅不问世事的二皇子,”趋前笑道:“紫千斗胆猜测,可是和殿下正想念的人有关?”  花子夜又白了她一眼却没有否认。  那一夜,清平关中,她对他说:“殿下想做什么样的亲王?”  那时云雨方收,本当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才不辜负红罗帐中、鸳鸯被下的旖旎,然而那人一开口就问了一句无关风月的话。  花子夜的思想根本就没恢复到可以谈论正事的地步,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发愣的时候房中一亮,那人起身点亮了蜡烛。  “我在明州听说春官司礼紫名彦大人向圣上上了万言书。”  花子夜脸色一沉:“是啊,说男子当国为妖孽之象。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父皇登基的时候就有这种说法,嘉幽皇姑出生后更有要父皇退位让与皇姑的说法。”  “那是先皇在位第四年,地官少司徒上的书,从者如云。”  “的确从者如云,陪她掉脑袋也有好几个。”  水影微微一笑:“昔日少司徒是寒门,抓一朝之错除了不是很难,今日可是京城五大名门中的紫家当家。”  “她这个当家早该换人了。”  “殿下——”她轻轻摇了下头:“现在可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当今不是男主在位,殿下觉得紫司礼重提旧话为的是什么?”  花子夜和她久别重逢只想好好缠绵一番,哪里有心情听这些扫兴话,趋前抱住在耳边道:“好好陪本王一夜不成?这些事平日里想到就愁死人了,这时候还拿来说。”  她嫣然道:“等我回了京城还怕没有陪伴殿下的时间,现在这样,一晚上能有多长?殿下,后日您就要起程回京,再也不能拖延了,水影在清平关处理点事也要回丹州,有些事不说我怎么放心的下。”  他身子顿时僵硬起来:“你不和本王回京?”  “皇上并没有招我回京,擅离职守,若是殿上书记一道弹劾,可是要掉脑袋的。”说话间眼角余光看到那人脸色一变略带几分不屑想要开口,当即一抬手轻轻点住他的唇:“皇上已经服礼,不再是殿下摄政,独领朝纲的时候了。”  他眼角眉梢还是不屑的神情,那人叹了口气:“紫大人这道折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关系殿下,可皇上不生气,皇太后也没有生气……”  此言一出花子夜顿时泄了气,松开手往后一倒翻身向内,水影瞟了一眼暗骂一句“无用”,扭身道:“殿下可以不听水影的说话,却不能不顾紫名彦的上书。她这道上书虽然颇多对殿下不利的地方,毕竟也不是单对着殿下,她是要将当今苏台朝廷上的男子高官一股脑都踩下去。我们苏台王朝男子为高官始于高祖皇帝,可要说真正成形却在流云错为大宰之后。男子之身的流云错在任上提拔的人中有四成是男子,先后出任一二位的高官。也是流云错在任的时候苏台王朝第一次有男子出任边关四镇的大都督,第一次有男子因功册封国公。紫名彦的上书第一条就是说男子夺官太多,要皇上恢复高祖皇帝时候的命令,六官官长无须眉,四镇主将皆红颜。第二是要重兴守贞之风,除了皇家和注定要继承家业的男子外不许其他男子行暖席礼,提倡为妻守节,限制男子纳侧。”  花子夜朝里躺着就听她用清脆的声音将紫名彦的上书一条条说下来,越听越生气,听到守节这句实在忍受不住翻身而起:“够了,本王识字,司礼的上书本王看得懂。”狠狠瞪了身边人一眼:“怎么,看着这道上书挺解气是不是,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平常说些什么,不就是说男帝当政几年让苏台的男人都无法无天了么!”  水影嫣然一笑:“属下可没说过这种话。”  花子夜又是狠狠瞪一眼,嘴唇动了动,看口型就是“说谎”这两个字。  “水影以为,紫司礼的这道万言书不是要让苏台昌盛,而是要让我们安靖退回到西珉的程度上。”  又瞟了她一眼,却听她缓缓道:“比如这第一条,朝廷任官上佐君王、下爱黎民,高祖皇帝明令唯贤是举,不问出生、不分贵贱;既然不分贵贱,又何须分男女,难道这贤与不贤与是女是男有关系么。至于这第二条……”望一眼花子夜,娇笑道:“西珉要男子守贞,四海、南平均令女子守贞,我也不觉得这几个国家的世风就比我们安靖好到哪里去。”  听了这几句话花子夜顿时转怒为喜,温言道:“这还象话。”神色刚刚缓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又是一沉,喃喃道:“也不是本王非要做这个正亲王,看不惯本王过问朝政,不问就是!”  “糊涂!”她跳下床,顿时柳眉倒竖,瞪着眼道:“王怎么说出如此糊涂的话!王担了这么些年朝政又读了这许多书,连骑虎难下这四个字都不懂么?王是读过史的人,这从古到今可有丢了权还能安然的正亲王?”  “那你要本王如何?”  她沉吟了半天神色渐缓,柔声道:“刚才是属下过分了。殿下若是真的不想再过问政务也不是不可以,却不能操之过急,殿下一点点放了手中的权,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托病也好托什么借口都成远离京城找个地方休养一两年,然后就顺着朝臣的意思放下正亲王之职让政给迦岚殿下或清扬殿下,退为和亲王向朝廷求一封地。倘若老天爷垂怜,也不是不能从此闲云野鹤的度过。”  花子夜沉着脸好半天没说话。  水影站在一边望着他也是好半天,直到桌上的蜡烛“啪”的暴了个烛花,在寂静中格外的响,让两人都吓了一跳。水影这才叹了口气:“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早些,殿下要回京了,属下只嘱咐一件事——殿下,今非昔比,不能任着性子了。皇上就是皇上,殿下再尊贵也是臣子,君王有命,臣子只有遵旨的分。即便王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喜欢,还是请恪守做臣子的本分。”说话间走上前来在床边坐下,一时间又是媚眼如丝,身子软绵绵朝他怀中靠去。花子夜顺势抱住了,却听她在耳边柔柔道:“以退为进也未必不是良策,殿下先忍耐几天,等水影回京吧——”  “殿下——”一连声呼唤让花子夜从回忆中惊醒,扭头正和紫千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脸上又是一抹飞红。  “紫千,再过两天大司马应该会上奏皇上为众将士请赏吧。”  “啊——迦岚殿下爱兵如子,决不会忘了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  “所以,不用本王操心。”他望向远方,秋林如火,澄江似练。  “领军一场本王心力憔悴,只想坐看云起,闲听鸟语,不想过问朝廷上的事。你明日进宫一次,就说本王疲倦,要告几个月的假。”  当花子夜告病休养于云台别业偷的浮生半日闲之时迦岚正奋笔疾书请求皇帝犒赏三军,清扬则继续留在京城风花雪月,而苏台王朝第十三代皇帝即将迎来她的长子。  十二月初一皇帝偌娜在栖凰殿生下一名健康的男婴,取名宁音,翌日,皇帝升兰御侍箫歌为兰宾。初三,花子夜从云台回府,入宫拜见天子。  十二月初十,皇帝下诏召丹霞司制水影回京。  苏台王朝即将迎来苏台历两百二十六年的春天。  上篇终  好书尽在  中篇 第一章 若个书生万户侯 上  (起1x点1x中1x文1x网更新时间:200578 9:59:00  本章字数:8695)  苏台历两百二十六的新年在一片平静中到来了,相对于前一年,人们似乎更有理由对新的一年寄予希望。毕竟相对于苏台历两百二十四年半壁河山沦陷,京城被围的惨状,过去的一年没有大的灾难,尽管双龙峰在去年新年里崩塌,可京城并没有发生动乱。相反的,苏台王朝正亲王花子夜还在白鹤关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苏台历两百二十五年,除了永州、丹霞这些地方的旱灾依然继续外,其他地方都可以说是风调雨顺,秋天江南江北一片丰收迹象,苏台王朝好像又一次从灾难中复苏过来。  新年庆典的那几天,非常难得的边关四镇没有一镇有边患困扰,守边的将士和所有人一样享受着新年的快乐。而鹤舞边关已经第三年在没有外敌侵扰的和平中享受新年宴会和双饷以及长达十五天的假期。不过守边的军队,即便是放假也不可能像内地那样,只留下几个低级军官,其他当将领的回家享受天伦之乐。边关烽火,古城明月,春风不度,杨柳不闻,这就是守边的生活,即使新年之夜,所谓放假也不过是停止操练,允许喝酒娱乐,官兵们分批放出去找找乐子之类。  鹤舞玉珑关被称作天下第一险,也是鹤舞第一关,扼守植桑平原的门户。玉珑关扼守的是群山万麓间唯一一条官道,在安靖境内叫做桑玉道,在南平境内则是南朗道。延南朗道,一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