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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四朝第42部分阅读

      三夫四朝 作者:rouwenwu

    嫽絮絮叨叨发泄不满,常惠原本想帮清灵说几句好话哄得药葫芦欢心,看这阵势也不敢插嘴了,就算药葫芦责怪,他也不敢激怒冯嫽。

    久未出声的药葫芦清清嗓子,说道:“小嫽,你就让灵儿去吧,她都这么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不能总由咱们保护着她。至于少夫和子卿,你们要是放心的话,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来照看吧,反正宫里还有宫女伺候着,应该不会出差错的。况且,我的内力还没恢复,跟着你们也是拖累。”

    “这……”冯嫽有些为难,药葫芦照看孩子倒没什么,有他坐阵不怕龟兹的人为难,只是像他这么有本事的人,留下来照看孩子未免大材小用,但他说的倒也没错,修炼内功才是当务之急。

    冯嫽看向刘烨,刘烨点点头:“老葫芦愿意留下来,那是再好也不过了,这三个月,你就好好休养,等我们回来再聚。”

    “嗯嗯,你们去吧,不用担心孩子们。”药葫芦连声应承,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这三个月他要摸清楚图奇棠的底细。

    刘烨等人出发之时,图奇棠前来送行,看那巫男同行,不由轻轻皱眉。如果不是南圣女盯着他,他恨不能也一起去,但他若是存不住气,恐怕只会给刘烨带来更大的麻烦。

    “公主,我要是太思念你,也许会去见你的,你可不要大惊小怪啊!”图奇棠厚脸皮地跟刘烨开玩笑,看了眼随从队伍里的巫男,故意提醒道,“这个巫男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哪,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吞吞,骨子里却有一股子霸气,公主莫要被表象蒙骗!”

    图奇棠提醒刘烨不要相信巫男,因为他知道巫男受南圣女指使,但在刘烨听来,这番话却另有玄机。

    第五十八章 沙里淘金

    对于广大穿越者来说,穿越到真实历史时代并不是件幸运的事,虽说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预知大方向的发展情况,但凡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也不是一根筋通到底,过程之曲折情节之反复是令人难以承受的。

    刘烨比较熟悉两汉历史,只是这项特长没能给她带来好运,穿越以后才知道,史书上没有写明的事情太多太多,笼统地给出一个结果,中间的过程却是要当事人亲自经历过才知道。譬如翁归靡,史书上说他是解忧公主的第二任夫君,是她最爱的夫君,但就连这么情深意重的夫君,她想得到也是极不容易的事。

    遇见她之前,翁归靡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还有家族利益的牵扯,顾及堂兄弟之间的感情等等因素。起初刘烨对史书的记载深信不疑,无论多么艰难都打定主意跟翁归靡在一起,不管拆散人家小情侣多么困难,不管对抗王室长老多么艰难,她都没有放弃。

    只是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之后,这些因素还是存在的,仍然阻隔在他们之间,成为难以跨越的障碍。翁归靡的不认同不理解不支持,刘烨的伤心寒心死心,使得他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刘烨甚至想过凭借自己的力量控制乌孙王室,不再依靠任何人。

    经历过赤谷城之争,成功打压匈奴马贩卫律和乌布吉长老,以及顺利阻止大宛内乱,刘烨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原本她就是独自来到这个世界,她能靠的就是自己。

    历史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刘烨的感情,却也不是毫无益处,史书上介绍的西域诸国概括都是真实可靠的资料,掌握这些资料无疑于具备了先知的能力。

    刘烨之所以敢跟龟兹国王立约,不是一时意气用事,也不是纯粹的赌徒心态,更不是想吹牛跑路。龟兹遭遇这场洪灾,对国家对百姓都是莫大的损失,依照普通人的见识,想要重建家园确实是件艰巨的任务,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史书告诉刘烨,龟兹是个天然矿藏丰富的国家,西汉时期盛产铁,明清时期盛产金银。刘烨来到西域,发现龟兹多产铁的确是事实,那么,还有金银等等矿藏未被发掘,如果被开采,这可都是原始矿藏,价值相当可观。

    为免改写历史,刘烨并不打算大面积地开采金银矿藏,她只需要解决眼下的困难就好。目前来说,龟兹有金矿银矿还是个秘密,刘烨能透露给身边的同伴,却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她信任她的同伴,但身边的这个巫男能否信任就是未知之数了。

    巫男库斯特与左贤王翁归靡长得很像,但他们并不像是一个人,经过几天的相处,包括刘烨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库斯特每天清晨就开始念经,赶路的时候,他可以一直念到天黑,一日三餐都是干粮,不沾半点荤腥。不仅如此,他还不会武功,由于各地灾情严重,道路很不平坦,他不止一次从颠簸的马车上摔下来,摔得毫无形象而言,而且绝不像是装出来的。翁归靡是驾驭马匹的高手,即使他刻意伪装,身体的本能仍是存在,不可能摔得这么惨。

    “这个巫男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哪,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吞吞,骨子里却有一股子霸气,公主莫要被表象蒙骗!”

    图奇棠的这番话时不时地在刘烨耳边回旋,究竟图奇棠眼里的库斯特是什么样子呢?反正刘烨没看出来他的身上有霸气,除却他是巫女派来的盯梢,看不出他有什么用处!

    不过,图奇棠的话也不能全信,毕竟他是个难以预知的人。史书上关于安息王朝的记载少之又少,这位图奇棠王子,更是毫无半点笔墨描述,刘烨对他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对未来的影响。若不是此人精明外露,刘烨兴许都不会堤防他。

    傍晚,车队抵达受灾情况最严重的小镇,小镇位置低洼,镇外又接连着几条河流,暴雨狂泻未曾停歇,周遭的洪水都往这儿流。农田房屋百分之百都被泡在水里,老百姓苦不堪言只能仓皇逃命,除了镇子里还没淹的几条街道可以落脚,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汪洋。

    常惠和巫男库斯特在另一辆马车,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常惠盯着库斯特,量他也不敢造次。

    刘烨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师中和冯嫽,听说龟兹还有尚未发现的矿藏,两人都有些将信将疑。

    “公主,就算龟兹真有价值昂贵的矿藏,可是,寻找起来也是耗费时日的差事。”师中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能不能确认矿藏的方位,如果这里没有,我们岂不是要另寻地方重新来过。这样下去,三个月是决计不够用的。”

    “可不是么,公主,赵大人要是在这儿还好说,我们都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去哪儿找那些埋在地下的宝贝呢?而且你还说,必须秘密完成,不能让龟兹的人知道,这么一来,能帮忙的人手实在有限,三个月、三个月根本不可能啊!”冯嫽除了摇头就是叹气,恨不能收拾包袱走人了,“早知道有这么多麻烦事,还不如待在乌孙的好,或许还能找到什么出路。”

    师中嘴上不赞同刘烨的做法,心里还是向着她的,听冯嫽这么说,随机又转换话题:“倒也不用这么悲观,公主既然有这个把握,我们就尽力为之吧!我想,公主应该是看准了最近洪涝成灾,土地泡在水里这么久,肯定是要松动些的,只要我们能找准位置就容易多了。”

    “是呀,师大人也会说‘找准位置’,关键是这个位置能不能找得准。我们时间有限,人手有限,还得时刻防备那个盯梢的,哪来这么多时间掘地三尺?”冯嫽说话一向不懂得遮掩,她也真没这种必要,不管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怪她。

    刘烨看他们讨论地挺激烈,瞅个时机插了句嘴:“谁说我要你们掘地三尺呢?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师中心头一亮,他怎就低估了穿越者的智商,他们认为不可能的任务,在刘烨眼里未必不可行。劳动人民两千多年来积累的宝贵经验,她随手拿出来一两条用,都够他们解决燃眉之急了。

    “公主,你是不是有好的建议?说吧,我们全力配合!”师中鼓励道。

    “嗯,我要说的是,金子并不是要靠挖的,有些金砂随波逐流,看似不起眼,积聚起来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沙里淘金,积少成多,既不会暴露矿藏的位置,也不会节外生枝引起争端,还能解决灾情造成的损失。”

    刘烨说出心里想法,师中和冯嫽茅塞顿开,略作思量,点头称是:“好一个沙里淘金,看来我们来的正是地方。”

    沙里淘金的计划便是,挖掘河道疏通洪水,这步任务可以用龟兹本地人来完成,而师中和冯嫽手下的人主要负责过滤泥沙。接下来的就好办了,拿着金子去邻国换取各种物质,为灾区的老百姓重建家园。

    计划可以顺利实施的话,三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河里究竟有没有金砂呢?

    刘烨等人刚下马车,不急着去镇上找住处,直奔河流而去。打着疏通洪水视察地形的旗号,库斯特一路跟着也没看出来有何异样。师中命人拿着竹筛子在水里过滤,换了几个方位,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望着脚下一筐筐沙泥,师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刘烨相信自己的推断不会有错,坚持要求继续过滤。

    库斯特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三个月重建家园,难道靠的就是那些沙泥?这简直是个笑话,他要是把来到灾区第一天的活动如实汇报给巫女,只怕巫女也得迷糊吧!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要疏通洪水吗?既然要疏通,得先找人挖河道不是么,公主带人在这儿拿着住筛子筛来筛去,捞出淤泥做什么用?”库斯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筑堤坝,盖房子,爱咋用咋用!”常惠虎目圆睁,没好气地吼了声。

    库斯特怏怏地闭嘴,看了眼刘烨的背影,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念他的经。

    刘烨等人在河边站了两三个时辰,雨一直下,冯嫽为她撑伞的手臂酸痛难忍,硬撑着没有喊一声累,她知道刘烨此时的心情比任何人都焦急,能不能从沙子里淘出金子,关乎着解忧公主的声望以及大汉与龟兹两国的发展。

    “公主,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和常将军在就行了。”师中始终是心疼她的,怕她着急,委婉地劝道。

    “这片水域筛一遍下来要好几天吧!”刘烨顾左右而言他,“若是多找些人分别来做,可以节省多少时间呢?”

    “好的,我明白了,交给我来安排。”师中还是催促她离开。

    “嗯,分成两批人,昼夜轮流做……”刘烨想方设法尽快找出金砂,自顾自地想着心事,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清灵留意到她面色发青,不由担心道:“公主,你还撑得住吗?天就要黑了,我送你到镇上休息,师大人和常将军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没事,我还能再待一会儿……”话音未落,刘烨眼前一黑,纤瘦的身子晃了晃,竟然跌倒在师中怀里。

    “公主……”师中不安地唤了声,连忙嘱咐冯嫽和清灵,“快,快送公主到镇上……”

    冯嫽和清灵将刘烨抬上马车,在雨幕中赶向镇子里,清灵为刘烨把过脉,松口气道:“还好,公主是劳累过度昏过去了,没有大碍。”

    闻言,冯嫽缓缓放下车帘,看了眼昏迷中的刘烨,心痛道:“公主,他不是你的索朗,如果他是索朗,怎会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呢,他不是,不是……”

    第五十九章 里应外合

    刘烨身在西域经历过很多次难关,每次都从生死考验中脱险,这离不开同伴们的舍命相挺。但这一次她没有听从同伴的建议,而是坚持己见,相信史书告诉她的一切。

    好在史书是可信的,师中和常惠趁夜在河流里筛选,捞上来一筐又一筐泥沙,直到天蒙蒙亮,才找到了刘烨描述的那种金砂。师中锁定含有金砂的水域,命人全力淘选,常惠则去向刘烨禀报,免得她太过担心。

    库斯特守在河边一夜,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看他后脖颈处的瘀痕,常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猛地拍了下他的脑袋,粗鲁地叫了声:“走,跟我去见公主。”

    “哦,哦……”库斯特揉揉脑袋,看了眼不远处的师中,纳闷道,“他怎么不去呢?他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常惠眼一瞪,手一伸,照着库斯特的脑门又是一巴掌:“废话少说,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你不想去是吧,那你去挖河道啊,去啊……”

    库斯特缩着脑袋摇摇头,挖河道确实没有什么好侦查的,说不定这些人会趁机把他推下去。

    “好吧,我跟你去见公主就是了。”库斯特怏怏地应了声,跟在常惠身后,低头叹息。

    两人刚抬脚,就看见了眼前那辆晃悠悠的马车,雨比前几日小了些,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马车在泥地里跑不起来,像个跛脚的人一瘸一拐地前行。

    “公主?”常惠诧异地嘀咕了声,昨晚刘烨明明昏过去了,她怎么大清早地就回来了。想到这儿,常惠小跑着迎上前去,隔着车帘问道,“公主,你好些了么,身体要紧啊,不用总惦记着这边儿的事。”

    “常将军,我好多了,你和师大人忙碌整晚,该休息了,这儿有我和小嫽姐姐看着就好。”刘烨撩起车帘,脸颊上的红晕消失无踪,笑容也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常惠连忙劝道:“公主,你还是回去好好养身子,我和师大人就算几天几夜不休息也没事。哦,对了,师大人好像找到了你要的金砂,我这就去拿来给你看看。”

    “嗯,好啊!”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库斯特往前探着身子,常惠转身而去,他的企图被常惠和刘烨看得一清二楚,常惠从他身边经过,不屑地哼了声,库斯特无所谓地耸耸肩,坦然地看向刘烨。

    刘烨没有急着放下车帘,她和库斯特就这么两两相望,库斯特不开口说话的样子像极了翁归靡,即使说他们是同一个人也有人信。刘烨望着他那张酷似翁归靡的脸庞,心里不由百感交集,翁归靡下落不明令人担心,如果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装扮成别人,她也会原谅他的吧!毕竟是她爱过的人,哪怕日后难以在一起了,也希望他能过得好一些!

    库斯特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温柔荡然无存,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渐渐模糊了视线,他伸出手来擦把脸,自然而然地背过身去。

    “小嫽姐姐,今天的雨比往常小了许多,我们下车去看吧!”刘烨随手拿起油纸伞,冯嫽看她打定主意,心知她不会听劝,便也不阻拦了。

    两姐妹相互搀扶走向河堤,库斯特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冯嫽心生厌恶,撇撇嘴道:“真讨厌,跟屁虫,走哪儿跟哪儿,不愧是个狗腿子。”

    刘烨没来由地心酸,即使身后那人并不是翁归靡,她也不想他那么难堪。这时,河堤另一头有人大叫起来,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好像是说有人掉进河里去了。

    师中和常惠飞快地跑过去,那只装着金砂的竹筐就在面前,刘烨探着身子看向河堤另一头,冯嫽安慰道:“别担心,师大人和常将军都去帮忙了,没事的。”

    刘烨看那在水里漂浮的人被救上来,稍稍松了口气,视线又回到竹筐上,她想过去看个究竟,又怕被库斯特发现异常。不过,虽说她没行动,库斯特仍是留意到不太对劲,他径自走向竹筐,也想看个仔细。

    “小嫽姐姐,你看着筐子,要阻止他。”任何人也别想打乱这个计划,刘烨和冯嫽分工行事,冯嫽装作指挥侍从救人,大声嚷嚷着跑到库斯特前面,挡住他的去路,保全了那只竹筐。

    刘烨撑着油纸伞走到库斯特身边,为他挡雨,雨伞边沿遮住了他的视线,使得他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库斯特像触电一般,立即往旁边挪了挪,宁愿被雨淋,也不想跟她太靠近。刘烨看他那幅见鬼似的模样,好笑地调侃道:“怎么,你在害怕?我又不能吃了你,你怕什么?”

    “公、公主尊贵凤体,在下岂敢冒犯?”库斯特始终低着头,仿佛看她一眼都属于冒犯。

    “我只不过为你挡雨罢了,你怎就想到冒犯了呢?呵,分明没有逾越的举动,你这么想,恐怕是心术不正啊!”

    “没有,没有……”库斯特窝囊的样子看起来很欠揍,让人感觉把他跟翁归靡联想到一起,简直是对翁归靡的侮辱。

    刘烨没有心情跟他继续说话,她怎会有那种念头,以为他是翁归靡装扮的。翁归靡是左贤王,不是演员,两个人实在太不像了,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哎呀……”刘烨走出几步,一只脚踩进泥洼,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结结实实地摔在泥里,忽然有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拦腰抱住她。

    刘烨抬眼看去,那双焦急担忧的眼眸来不及躲闪,怔怔地注视着她。雨水打湿他的头发,贴服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刘烨的心怦怦狂跳起来,隐藏在心底的情愫瞬间爆发而出,肆意涌向她全身的每个角落。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刘烨只觉眼角冷热交替,她舍不得移开视线,熟悉的眼眸久违的温暖,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人不是翁归靡还会是谁?是他,他回来了,离开那么久,终于回来了!他用另一种身份面对她,他不肯承认自己是翁归靡,他装作漠不关心的局外人,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回来了不是么,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理智控制不住本能,即使他再三隐忍,还是向她伸出双手!

    翁归靡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刘烨不晓得,她相信他有他的理由!翁归靡不会伤害她,即使他曾对她失望,想要放弃这段感情,但他不会害她,一定不会!他用巫男的身份回到她身边,几乎蒙骗了所有人,但他终究骗不过她!

    “索朗……”刘烨情不自禁地唤了声,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是你吗?你总算回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你,你知道吗?”

    翁归靡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现在承认不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么!可是,他不忍心对她残酷,分开这么久,他早已不恨她,他有什么资格恨她?明明是他承诺要保护她,却一次又一次让她面临险境!扶玛的死,究竟是不是刘烨的错,他没有办法给出答案,药葫芦骂得对,他借着迁怒她逃避责任,是他害死扶玛才对!他的优柔寡断伤害了两个深爱他的女人,他最不想伤害的两个女人!

    事已至此,他能怪罪的只有自己,扶玛已经不在了,刘烨也受到了伤害,他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他不仅要弥补过失,还要实现他的誓言,他要成为刘烨的依靠,统治乌孙维护乌孙与大汉的和平共处!

    看出他的痛苦纠结,刘烨无奈地让步:“看来,你更愿意接受库斯特这个身份。好,我可以把你当成库斯特,直到你愿意承认的那一天。”

    “对不起……”翁归靡用道歉的方式承认自己的身份,“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不想以失败者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刘烨含泪而笑,他这么说算是承认了,只是碍于某些事,暂时不能恢复翁归靡的身份。这样也好,她知道他在身边就好,他们还没到两厢厮守的时候,他们还要面临重重考验。

    “放开我吧!”刘烨决定跟他一起隐瞒下去,冲破考验之前,他们各自努力更好。

    翁归靡轻轻地放开他,在其他人赶来之前,重又与她拉开距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冯嫽满腹狐疑地瞪着他,将刘烨拉过来,问道:“刚才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冒犯你了?”

    “没有,我崴了脚,他拉我一把而已。”刘烨轻描淡写地说。

    “他有这么好心?”冯嫽斜睨向他,没好气地哼了声,“狗腿子,料他也不敢冒犯你。公主,你来。”

    冯嫽将刘烨带去河堤,常惠相当配合地拦住“库斯特”的去路,双手咯吱咯吱握着拳头。“库斯特”满脸无辜地往后退了几步,摆摆手表示不想惹事。

    常惠控制住盯梢的,师中从竹筐里取出一把沙砾,拨开闪着金光的沙砾,欣喜道:“公主,看哪,这是不是金砂?”

    刘烨随即点头:“应该是的,保险起见,找金匠确认一下。”

    “汉人随从里就有金匠,稍后问过就知道了。”师中辛苦整晚,此时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果真找到金砂,刘烨顿觉心头大石落地,将金砂制成金器换来物资之后,她的计划就能顺利完成了。可是,翁归靡还没有什么值得汇报的秘密,巫女应该等急了吧,她是不是应该“透露”一些呢?

    第六十章 没有不可能

    龟兹王宫

    刘烨等人一去数日至今没有半点消息,龟兹国王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失望,大汉来的解忧公主看起来像是相当精明的女人,当初怎么会跟他打这么愚蠢的赌呢!亏了她临走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三个月内为灾民重建家园,冲着她的这股子豪气,国王有一瞬间险些信了她。

    不过,就算解忧公主实现不了雄心壮志倒也无妨,对他来说没有多大损失,反正他们之间已经立下赌约,如果解忧公主输了,赔偿就是该她烦神的事了。他们大汉不是财大气粗么,拿出些钱财挽回点面子算得了什么呢!

    龟兹国王打着他的如意算盘,宫中大小祭祀依然照旧,最近几天的雨小了些,可能是公主的愚蠢使得神灵都解气了吧!三个月的约定原本就不可能实现,所谓的精明公主必定得为她的无知付出代价。

    念完最后一段经文,南圣女身后的信徒们陆续睁开双眼,看那青烟缓缓升空,银线似的雨丝大有停下来的趋势,不由纷纷展颜笑道。

    “巫女大人,您的祈福应验了,神灵感应到了,您看,这雨很快就要停了。”

    南圣女点了点头,依然是面无表情,她在信徒的簇拥下回到神殿稍事休息,国王和王后在殿外等候片刻,才被她邀请进殿。

    “巫女大人!”国王恭敬地作揖,上前两步,轻声问道,“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动静了没?”

    国王嘴里的“那边”指的就是刘烨去的重灾区,俗话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他要的不是好消息,虽然事关龟兹子民,但他可不想输给那个狂妄的女人。

    “她派人挖了几条河道疏通洪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举动。”南圣女自然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照实说道。

    “挖河道?”国王若有所思地重复道,不解地看向南圣女,“她只是挖河道?没有做别的?”

    “没有。”南圣女连眼皮也不抬,平静地说,“我派去的巫男时刻跟着他们,稍有异动都会告诉我的,目前为止,他们确实没有其他动作。”

    “可是,您就派了一个巫男跟去,就算时刻跟着,也难保会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他要是睡着了,哪知道这些人在干吗啊!”国王对南圣女的安排略有微词。

    南圣女不为所动,王后跟着附和道:“是啊,听说解忧公主那人并不简单,满肚子的鬼主意,乌孙三代老臣乌布吉就是被她整死的,还有匈奴的马贩子卫律。这两人在当地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即使是在整个西域也有些分量,谁知道就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公主搞垮了,着实阴险可怕。这次她跟陛下立下赌约,不晓得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大汉觊觎西域已久,恐怕不是结盟这么简单,大宛的国王不就是大汉朝廷选出来的么,怕只怕到时候大汉容不下我们……”

    “你怎么越扯越远,你这说的都是后话,你就这么肯定她能赢吗?”国王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指了指面前的南圣女,“有巫女大人在,什么都不用担心,神灵一定会保佑我们的。那个公主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想跟本王耍花招,哼,她还太嫩了点。”

    王后闭口不语,她当然是向着自己的夫君,死也不愿意让刘烨占上风。看她那副嚣张的样子,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输赢条款,还说什么她要是赢了,就要拆除龟兹所有神坛,简直是无法无天,她就不怕神灵惩罚么!

    想到这儿,王后又有了主意,忙不迭地说:“巫女大人,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她跟陛下立约,不仅是要龟兹与大汉结盟,还要对付您的啊!”

    国王心虚地瞪了眼王后,生怕巫女知道这事埋怨他,只是王后根本不睬他,继续道:“赌约上写得明明白白,她赢了的话,将要拆除所有神坛,还要驱逐所有巫女巫男。您看看哪,这摆明了是针对您的,她始终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把神的警告放在心上,也没把您放在眼里呀!”

    “够了,你说完没有!”国王恼怒地推了她一把,大有翻脸骂人的架势。

    王后委屈地扁扁嘴:“我这也是着急啊,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

    南圣女抬眼看向他们,翡翠眼眸夹杂着一丝不悦,国王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来,急忙解释道:“巫女大人息怒,本王绝对没有拆除神坛驱逐巫女的意思,之所以答应她,无非是认定这个赌约没有输的可能。这次她输定了,铁定要给龟兹一大笔赔偿……”

    “所以你就跟她签下如此荒唐的赌约。”南圣女冷笑了声,“赔偿?原来在陛下眼里,神的恩赐远远不及赔偿重要。”

    闻言,国王吓得脸都白了:“没有,没有,本王从没那么想过……巫女大人明鉴,本王真心信仰神,怎敢轻视神的恩赐,不敢啊,不敢……”

    眼看事态严重,王后也跟着求情:“巫女大人明鉴,我们对神虔诚之至,不敢有异心的,巫女大人莫要动怒,求您宽恕我们的罪过……”

    “好了,你们起来吧!”南圣女亲自将他们扶起来,“看在你们虔诚的份上,神灵不会责怪,这件事我心里有数,那边有动静会立刻通知你们。”

    “多谢巫女大人,多谢……”国王和王后感激涕零,幸好巫女没有生气,不然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送走国王王后,南圣女沉思片刻,写封信笺命人送去,换身衣衫从神殿后门走了出去。

    药葫芦跟踪图奇棠的这几天,除了知晓他这个人比较难缠之外,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发现。药葫芦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也不会轻易相信表象,好歹在西域混迹这么久,这点江湖常识还是有的。通常想要放弃的时候,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同理,越是看起来不值得怀疑的人,越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图奇棠和明月圣女的关系,药葫芦没有试探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图奇棠与息陵教熟得很,教主暴毙的说法是打发不知情的外人,凡是跟息陵教有些交情的,都不难知道教主压根没死而是失踪。失踪的教主身份不明,即使是最接近圣坛的信徒也没见过教主的真面目,惟一可以肯定的是,教主跟明月圣女的关系非比寻常。

    药葫芦心里曾有过教主的人选,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他想到的那个人年龄不符经历不符性格不符,虽说年轻的时候跟明月圣女有过一段小暧昧,但也没理由因此去做息陵教的教主。

    药葫芦想到的人正是他多年的死对头——毒蝎子,毒蝎子是西域鼎鼎有名的江湖高手,不仅善于用毒,武功之高强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毒蝎子的性格飘忽不定,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听说年轻时还是个美男子,风流潇洒翩翩公子,拜倒在他长袍下的女子不计其数,而他唯独倾心于息陵教的明月圣女,并且对她一片痴心。

    毒蝎子与明月圣女的情感纠葛,向来是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笑料,茶余饭后总要拿出来说说的。一个是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一个是神秘莫测的美貌圣女,这两人的感情经历怎能不令人称奇。幸亏他们没能在一起,要不然势必江湖大乱,毒蝎子的仇家这么多,如果他真跟明月圣女在一起,肯定有人打着禁毒的旗号冲上山踏平息陵教。

    明月圣女是息陵教最有发言权的实权派,息陵教有个规矩,圣女终身不得嫁人,她若是被毒蝎子迷去心知,注定成为众人的笑柄。别说息陵教待不下去,就算是西域也没有她立足的地方。

    两人没有明说分手的原因,但明眼人都知道,毒蝎子被明月圣女甩了,用情至深的人最为伤心,仅从毒蝎子自暴自弃的种种迹象就能辨别的出,他是被甩的伤心人。

    自从上次侥幸胜过毒蝎子,药葫芦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毒蝎子久无音讯,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去了大汉。药葫芦相信他还没死,毒蝎子是泡在毒罐子里长大的人,别人死一百回他也不会死,要说他去大汉估计也不可能,他对明月圣女痴心绝对,怎么舍得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呢,就算两人不可能在一起,他也舍不得离她那么远!

    药葫芦藏在树丛里想了半天,图奇棠背对着他望着平静的湖面,纹丝不动,就像是在修炼什么内功心法。药葫芦不慌不急,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全天二十四小时盯人都没问题。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她那身宫女打扮极其普通,看上去不值得研究。只是她身上脱俗不凡的气质不容忽视,不像是出身卑微的宫女。

    她满怀戒备地四处打量,若不是药葫芦屏去呼吸,只怕也要被揪出来的。确认四周无人偷听,女子这才走向图奇棠,在他身后微微欠身,恭敬道:“教主……”

    教主?药葫芦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没从树上跌下来!这声“教主”把他刺激地风中凌乱,图奇棠是教主?哪门哪教的教主?该不会是他好奇了好几年的息陵教教主吧!

    但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世上真有这么离谱的事吗?

    第六十一章 福祸相依

    南圣女毕恭毕敬向图奇棠请安,对于“教主”这个称呼,图奇棠没有半点儿好感,相反,他认为这是南圣女故意羞辱。好不容易从息陵教脱身,谁还愿意再回到过去,那段噩梦般的过去想起来就令人憎恨。

    “南圣女,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息陵教的圣女和龟兹国的巫女,你觉得哪个身份更适合你?”图奇棠反过来嘲讽她,“我看你在龟兹做巫女大人做得很开心嘛,不仅国王亲自服侍着,手下的信徒更是惟命是从,完全的掌权派。依我看哪,以你当今的势力,比息陵教的明月圣女还要威风呢!”

    “教主说笑了,属下怎么敢跟明月圣女相比。”南圣女云淡风轻地应了声,明知图奇棠故意挑衅,她又何必中他的计。

    “南圣女过谦了,若论资质,你大可以取代她,我就不信你们两个交起手来,你会被她一招击败。呵呵,不过是她入教的时间比你早,年龄比你大,坏主意比你多,其他哪一点能胜过你呢?南圣女,我对你很有信心,只要你一声令下,你这些虔诚的信徒势必会将息陵教夷为平地。”

    “教主越说越离谱,属下已经发誓效忠息陵教,断然不敢背叛息陵圣教,出使龟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巫女身份也不过是伪装。教主分明一清二楚,为何非要为难属下呢?”

    “为难?”图奇棠转过身看她,讥讽地笑道,“怎么是为难呢?我这是在给你指一条明路啊!你想想看,作为巫女何等威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这种资格!若是回去,恐怕又要生活在明月圣女的滛威之下,失去自由失去尊严不说,连个人都算不上。我告诉你,誓言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放个屁还有点儿臭味,誓言说过就说过了,没有任何意义!”

    南圣女不语,她不知道图奇棠是不是在耍花招,如果她流露出一丝背叛之意,也许他立马就以叛徒治罪,将她关进刀山火海等死。自从她得罪了解忧公主,图奇棠就始终看她不顺眼,恨不能亲手铲除她这个障碍。

    图奇棠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可怕,再也不是那个躲在树林里偷偷哭泣的男孩,再也不会为了误伤同伴而难过。如今在他眼里,息陵教的人都是魔鬼,都是他的绊脚石,若不是他的计划还未完成,只怕早就消灭息陵教了吧!

    图奇棠作为教主,他比任何息陵教的人都想洗刷过去,他认为是耻辱的过去,怎能被外人知晓,尤其是他在意的人。他打定主意与过去划清界限,眼里自然容不下熟悉他过去的人,每当看到这些人,他就会想起屈辱的往事。

    南圣女有自知之明,她明白自己的存在就是图奇棠的眼中钉肉中刺,至今她仍有些困惑,图奇棠为什么如此痛恨息陵教?如果是恨明月圣女,她已经默许他脱离圣坛,并且协助他夺取王权,恩仇相抵,也不该这样啊!

    “你不要多想,我的意思就是,你若想留在龟兹,就留下吧!虽然她掌管圣坛,但还没本事对龟兹巫女出手,她没这个胆量,我更不会从中作梗,你就放心好了!”

    南圣女不是傻瓜,这种话很明显是试探,好歹她在息陵教混迹多年,这点心眼还是有的。

    “属下从未想过背叛圣坛,不明白教主为什么这样说,属下生是息陵教的人,死亦不会离开息陵教,此生谨记明月圣女的恩情。”

    图奇棠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拍拍胸膛长吁口气:“南圣女啊南圣女,原本我以为你是教中少数几个真性情的人,没想到你竟然变得这么陌生。”

    我变了?南圣女抬起头,她真想问问他,究竟是谁变了?

    “好吧,既然你死活都不肯说真话,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心里怎么想自己最清楚。我可以向你保证,日后你若离开圣坛,我第一个赞同,信不信随便你,我甚至还会劝服明月圣女,让她不要追究。今日我这番话你记好了,你若真有那一天,我就是救你的那个人。作为交换条件,你放过解忧公主,就算是为了我。”

    图奇棠的语气真诚而坦然,南圣女不禁动容,许久没见过他发自肺腑的为一个人担忧,此时他的眉眼确实流露出担忧之色,而且不是装出来的。他在为解忧公主担忧,不惜与她这个属下谈交换条件。南圣女实在好奇,解忧公主究竟有什么好,图奇棠怎会对她如此痴情。

    “教主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南圣女倒真想放过刘烨了,哪怕是违背明月圣女的圣命,她只想知道刘烨在图奇棠心中,是何等重要的存在。

    “只是,教主能否告诉属下缘由?”南圣女仗着胆子问道。

    “缘由?”图奇棠认真地想了想,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想保护她,这种感觉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

    南圣女怔怔地看着他:“难道,难道教主爱上她了……可是,她不是乌孙的右夫人么……”

    “爱?”图奇棠茫然地反问道,“我爱上她了?当真?那么,爱又是什么呢?”

    南圣女不由心酸,图奇棠在残酷的试炼中学会了恨,却不明白爱的含义。南圣女本就是同情他的,这一刻,更是如此。

    “每个人对爱的感受都不同,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明白。”南圣女妥协了,“好,我答应你,不再为难解忧公主,但我不敢保证是否还有别人盯着她。”

    图奇棠展颜一笑:“其他人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相信我,日后若能帮你脱离圣坛,我一定会不遗余力。”

    南圣女没有应声,她不指望谁能帮她脱离圣坛,她也不想留在龟兹做巫女大人,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找到失散多年的小弟,姐弟俩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平静安稳地过下半生。

    “国王那老家伙出了什么阴招对付?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