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四朝第3部分阅读
三夫四朝 作者:rouwenwu
严师出高徒,解忧跟随李大人学艺,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会抱怨呢!”
“那就好,那就好,师中,解忧公主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有丝毫马虎,不然陛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李延年交代完就打算闪人,冯嫽心直口快:“李大人,您不亲自教公主吗?”
“这个嘛……”李延年眨眨眼睛,抿唇笑道,“微臣正为陛下编曲,实在是分身乏术。怎么,你们怀疑师中的能力吗?你们可不要小瞧他呀,宫里朝贺酒宴都是他一手操办,陛下都对他赞赏有加呢!”
闻言,刘烨连忙解释:“李大人误会了,解忧听过师大人弹琴,技艺之高望尘莫及,能得到师大人指点,解忧荣幸之至。既然李大人忙着为陛下编曲,就请忙吧!”
李延年拍拍师中的肩膀:“公主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好了,先走一步,你们开始吧!”
众人目送李延年离去,师中满怀歉意地看向刘烨:“微臣才疏学浅,请公主见谅!”
刘烨真不计较谁来教她,李延年看起来很难相处,估计真的是受宠而骄,不过人长得美也算有骄傲的资本。其实,她更欣赏师中这位先生,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人还特别温和,给她的感觉比李延年亲切多了。
“师大人,解忧那番话并不是客套的,解忧跟您学琴深感荣幸,不如我们约好时间,解忧从明天起就来乐府找您吧!”
师中欣然应允,他感受到刘烨的真诚,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刘烨每天准时来到乐府学琴练舞,从早到晚不喊一声累,师中待她也是极为上心,每个细节都是精益求精。没过多久,刘烨的技艺精湛许多,与宫廷舞姬相比也毫不逊色。
和亲的日子就快到了,汉武帝特意嘱咐李延年为刘烨编段舞蹈,待他宴请众王,让刘烨好好表现一番,趁机打消众人对她的质疑。
李延年编好曲子,师中逐字逐句地教烨儿,手把手地教她跳舞,不出两个时辰,刘烨就把整首曲子都练熟了,想到数日后将要当众表演,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第十章 七夕花灯节
七夕花灯节,长安城内灯如白昼人潮如海,有机会出宫的宫女个个乐不思蜀,回来以后迫不及待到处炫耀。
“天哪,从没见过那么长的龙灯,一直从街口扯到街尾,足足有十几丈啊,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我还摸了摸龙鳞呢,那鳞片还会跳的……”
“怎么可能是活的呢,陛下都没见过真龙,就凭你也想摸到龙鳞?话说集市可真热闹啊,人山人海,买东西都像不要钱了似的,不过真的很便宜呀,喏,我买了一堆胭脂水粉,用几年都用不完……”
“看看,只顾着玩了,别忘了今晚可是七夕,你们有没有去淮河放花灯许愿呢,牛郎织女会保佑你们早日寻得好夫婿的……”
“谁有空去许愿呢,就算去了也轮不到咱们,还有好几年才能出宫哩,街上那么多好吃的都吃不完了……”
宫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聊得热火朝天,冯嫽听得心痒痒,又怕打扰烨儿休息,开门将那群宫女撵走了。
“整天叽叽喳喳真烦人,唉,七夕花灯节,我这辈子估计都看不到了。”
“小嫽姐姐……”刘烨光着脚跳下床,柔美的月光映照着她白玉般的肌肤,澄净的双眸充满期盼,“要不,我们也出宫吧!”
姐妹俩一拍即合,可是天色已晚怎么出宫是个大难题,她们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乐府琴侍昭师中。
托李延年的福,乐府在宫中势力很大,乐府的重要官员都有汉武帝钦赐的腰牌,就算是半夜也能随意进出宫。
起初师中不肯带她们出宫,但禁不住刘烨苦苦哀求,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经过数月相处,师中与烨儿亦师亦友,他们年龄相仿,彼此有很多共同话题。说起七夕花灯节,刘烨和冯嫽一路上问个不停,等他们到了集市,姐妹俩更是如鱼得水,看那一盏盏礼花灯、树地灯、蘑菇灯,眼花缭乱兴奋不已。
由于事先约定只能出来一个时辰,刘烨和冯嫽看了会儿花灯,就缠着师中带她们去淮河。
“听说在淮河放花灯的人,牛郎织女会保佑他们的。”刘烨一脸虔诚地说。
师中失笑道:“原来公主也信这个,可是,牛郎织女也只能一年见一回啊!”
刘烨无言以对,和亲的日子就快到了,她就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以前,她只看到解忧公主呼风唤雨的一面,却不曾想她是如何度过那段阴云密布的日子。从情感上,刘烨很难接受这种安排,没有感情基础的夫妻在一起生活,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但事已至此,她已经回不了头。
师中看她神情黯然,随即转移话题:“我也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公主,待会儿要不要放花灯许愿呢!”
“许愿就不必了,祝福那些放花灯的人就好!”
师中点点头,没有多言,默默地陪着烨儿走向淮河。
与此同时,冯嫽看见了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趁着烨儿没留意,挤进人群拉住他。
“哥,你也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出宫了?你是来见烨儿的吗?”
冯刚的视线始终胶着在烨儿身上:“我每晚都在宫外,只是想看她过得好不好。”
冯嫽了然,不禁有些心疼:“哥,我和烨儿就快走了,有些事不能强求,你还是尽快放下吧。我只有你这一个哥哥,你过得好我才能安心,不仅是我,烨儿也这么想。”
“我知道的。”冯刚苦笑了声,拉着冯嫽的手,交代道,“妹妹,你和烨儿要多保重,哥有东西要你转交给她。”
冯嫽看了眼手里的锦盒,摇摇头:“你还是亲手交给她吧,了却这桩心愿,也好彻底断了念想。”
冯刚默然,凝视着刘烨纤丽的背影,心也随之融化。
淮河之上五颜六色灯光点点,承载着爱的期盼,悠悠地飘向彼岸。
宴会当晚,灯火通明,流光溢彩,仙乐飘飘
李延年垂首抚琴,时而悠扬时而婉转的琴声令人陶醉不已,就在众人称羡之时,殿外走来一位难以用笔墨形容的美妙佳人,只见她柳腰婀娜莲步轻移,轻盈的舞步曼妙的身姿,宛如天庭信步的仙女。
刘烨有生以来第一次当众跳舞,汉武帝期待的眼神让她有些紧张,但一看到李延年和师中鼓励的微笑,她整个人顿时放松了,随着熟悉的旋律尽情舒展柔软的肢体。
席间王侯哪个不是阅人无数,但像她这么美貌气质兼备的绝色真是罕见。举手投足彰显与生俱来的贵气,一颦一笑皆是倾国倾城令人赞叹。
乐声渐止,烨儿立于殿中微微喘息,娇美芙蓉面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汉武帝将众人的惊艳之情收于眼底,他满意地笑了笑,命人赏赐刘烨,又将李延年招至面前,亲自为他斟酒。
汉武帝此举并不罕见,众人已是见怪不怪,但从彭城来的楚王就看不过眼了。这些藩国与朝廷的关系并不和睦,汉武帝专宠李氏兄妹的传言早有耳闻,如今亲眼得见,积攒已久的怨气总算找到机会发泄了。
楚王解酒装疯拍案而起,举起酒盅跌跌撞撞地晃到汉武帝面前,嬉笑道:“陛下,听说这位细皮嫩肉的乐府都尉就是当年被阉了的狗监中?不知是否属实?”
不待汉武帝应声,楚王仰天大笑:“哈哈,不过是个喂狗的阉人,居然也能做都尉,难道我大汉如今连个像样的人都没了吗?可悲啊可悲,这也就不提了,堂堂一国之君不顾体统,居然当众给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斟酒,这要是传出去的话,皇室威望何在,大汉颜面何存?”
汉武帝的脸色忽青忽白,看那一群藩王个个诚惶诚恐的样子,恐怕楚王这么一闹,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这场晚宴虽是家宴,但也容不得他胡闹。
李延年看出气氛不对,心里有气也不好声张,万一说错了话,到头来又要落个恃宠而骄的骂名,连累皇上成为众矢之的。
刘烨眨了眨灵动的美眸,步向洋洋得意的楚王,欠身道:“楚王爷,您身为大汉藩王,这样说只怕更有失皇室威严呢!”
楚王稍占上风,正在沾沾自喜,不料汉武帝没开口,区区一个女子竟敢数落他的不是。对他而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且不说这女子是何来头,就算是妃嫔公主也休想让他难堪。
楚王攥紧酒盅,强忍心中怒火,不屑一顾地哼道:“无知妇人,殿堂之上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本王今晚心情好,不与你一般见识,快快退下!”
刘烨莞尔一笑,压根没把他的轻蔑放在眼里,朗声道:“汉高祖一统中华,从未以血统贵贱将人定论,大汉王朝历代君主,也都是广纳贤良能者居之。李都尉的音乐造诣世人皆知,陛下因贤施用悲从何来?陛下亲民爱民,深得百姓爱戴,陛下能为藩王们斟酒,怎就不能犒劳臣子?王爷既为汉室后裔,理应谨遵高祖教诲,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并非明主所为!”
楚王的酒劲瞬间清醒不少,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明明那般柔弱,言行举止却有大家风范,想必绝非等闲之辈。
汉武帝忍住笑意,看那楚王要对烨儿发火,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与乌孙联姻的解忧公主,朕安排今晚的宴席,也是为了给她送行。楚王啊,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本家,你就不用跟个孩子计较啦!”
“哦?”楚王恍然大悟,不免多看了烨儿几眼,原来她就是刘戊的孙女,怪不得骨子里有股霸气。
第十一章 西出玉门关
之前汉武帝下诏恢复刘义一家的宗籍,他怕刘戊的那帮老部下趁机作乱,这事始终压着没办,听说刘义的女儿被封为公主,心想他们家也就不计较这码事了,可如今偏就跟这位公主耗上了,争论下去只怕说多错多。
刘烨那番话虽然没给他留面子,但刚才逞一时之快羞辱皇帝,他已经开始后悔了,众王对朝廷不满,他何必要强出头呢,得罪皇帝绝非明智之举,最后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让别人占了便宜。
想到这儿,楚王仰头灌进满满一杯酒,笑得前仰后合,继续装疯卖傻:“陛下,您果真是慧眼识人,解忧公主德才兼备,他日在异乡定会做出一番大作为。汉室之福,百姓之喜啊,哈哈……”
楚王给自己找台阶下,汉武帝心知肚明也不说破,举杯笑道:“承君吉言,来,来,诸位为我汉室之福再饮一杯!”
刘烨巧妙地化解了这场风波,汉武帝对她更为赞赏,加派人手护送她去西域,又赏赐了很多宝物。而李延年对她也是心生感激,允诺将来若有难处必定鼎力相助。
送行的车队即将出发,刘烨撩起窗帘,看向繁华的长安城,她这一走也许永远回不来了吧!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后悔,人生终有一死,但求死得其所,她并非男儿,无法驰骋沙场,虽为女儿身,也能为国效力。
马车缓缓驶向城外,刘烨在人群中搜寻着熟悉的身影,天可怜见,让她再看一眼父母吧!
冯刚搀扶着愁容满面的刘义夫妻候在长安城外,看到浩浩荡荡的车队,焦急地一路小跑,声声唤着“烨儿”“小嫽”。
“爹,娘……”刘烨和冯嫽看到随着马车奔跑的亲人,双双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地回应。
护送和亲队伍的常惠将军眼看此景不禁动容,命令车队停下来,允许她们跟亲人告别。
“烨儿,烨儿……”刘义夫妻踉跄地跑过来拉住女儿的手,哭得双目通红,舍不得放她走。
刘烨何尝舍得离开家人,数月不见都想的辗转难眠,更别说今生再难相见了,但这条路是她选的,即使明知前路凶险,也得咬紧牙关走下去。
“爹,娘,女儿不在,你们要多保重,只要你们过得好,女儿也就放心了。”
刘义夫妻涕泪横流连连点头:“烨儿,到了那边,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跟小嫽相互照应,要是受了委屈,就告诉你皇叔,千万不要自己硬撑着。”
冯嫽用力抹去泪水,强颜欢笑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烨儿的。”
“嗯,嗯,你们姐妹同心,一定要好好的啊……”
刘烨紧紧握住爹娘的手,说了好多宽慰的话,她留意到那道炙热的视线,只是没有勇气面对。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需要呵护的小妹妹,如今,她抛下他远嫁万里之外,她并不是不需要他,而是不想再连累他。
在她心里,他不只是兄长,那些美好的回忆她永远珍藏,他的好,她铭记于心。
“小嫽,你是烨儿的姐姐,你绝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不然大哥不会原谅你的。”冯刚红着眼眶,揉揉冯嫽的头,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你要记住,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们,一定要告诉大哥,大哥去救你们。”
冯嫽咬着唇,泪眼汪汪地点头,冯刚习惯性地去揉烨儿的头,但她头上戴着凤冠,光彩照人艳丽无双,他的手僵在半空,迟疑片刻终于放了下来。
“刚哥……”刘烨看他落寞的样子,于心不忍,开口唤了声,“我走之后,麻烦你照顾爹娘好吗?烨儿感激不尽!”
“傻丫头。”冯刚含着泪,勉强笑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会照顾好爹娘,我会让人给你捎信,我会照料好你种的花,我会……”
冯刚的泪水再也藏不住了,他吸口气,笨拙地擦去脸上的泪痕,从怀里取出锦盒,打开来看,原是一支精巧的白玉短笛:“烨儿,哥哥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笛子你收下吧,见到它就如同见到我,想家的时候就吹你喜欢的曲子,我会听到的。”
刘烨收起玉笛垂下眼眸,双手紧紧贴着胸口,像是要把这一刻牢牢记在心里。许久,她抬起头,甜蜜而苦涩地笑了笑:“谢谢,我代烨儿收下了。”
刘烨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茫茫沙漠,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世上再也没有烨儿,我是解忧,刘解忧。”
和亲的队伍驶出玉门关,踏上万里之行,通往西域诸国必须经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放眼望去,天地混为一体,辽阔的沙漠像是永远走不出去,日复一日仍是黄沙遍野。
接连走了几日,除了跟张骞走过这片沙漠的领路人之外,随从们都开始感到疲惫。常惠将军看着膀大腰圆,为人却很细心,他担心娇贵的解忧公主禁受不住长途跋涉,每天都会安排时间让她休息。
晌午,烈日当空,沙漠被晒得直冒热气,别说是人,就连骆驼也受不了。常惠命人支起凉棚,请解忧公主下车休息,冯嫽扶着刘烨坐在凉棚下,周遭没有一丝凉风。
“公主,喝口水吧!”自从离开皇宫,冯嫽就改变了称呼。
刘烨接过水袋喝了几口,递给冯嫽:“你也喝,不用都留给我。”
冯嫽舔舔干涩的唇,小心翼翼地抿了口,又将水袋拧紧放好。沙漠水源稀少,带出来的淡水有限,若是不能按时到达草原,她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对了,师大人呢,昨晚他好像头疼来着,今天好些了吗?”师中自愿跟来,解忧心里满是感激。
“哦,我去看看。”冯嫽奔去师中的车厢,问候一声,点点头,很快回到解忧身边,“师大人好多了,他这就过来。”
刘烨这才放心,看向茫茫沙漠,这种场景在电影电视里经常看到,只是没想到亲身经历绝不是件轻松的事。蒸笼似的车厢像能把人烤熟,昼夜无休止的颠簸把胆汁都能颠出来,她现在每天基本只喝水,干粮简直是难以下咽。
和亲之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丝绸之路,她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难怪世人对张骞敬仰万千,他的功绩真是无人能及的。还有香消玉殒的细君公主,她在西域生活地很压抑,那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无处倾诉的委屈,无数个不眠之夜究竟是怎样的折磨。
刘烨轻声叹道:“细君姐姐当初也是从这儿走过的吧!”
“是啊,还有张大人,卫将军,霍将军……”
“看着这片沙漠,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了,心情格外平静。小嫽姐姐,终有一天,我还会回去的,不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相信我一定会回去。”
“嗯,会的,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们聊什么呢?”师中换上一件清爽的长衫,施施然走过来。
刘烨抬眼看他,笑得坦然:“没聊什么,触景生情,想起了曾在沙漠留下足迹的前辈们。”
师中微笑:“微臣敬仰张大人已久,他将我们汉朝的丝绸带到西域,开通了这条东西大道。若不是公主给微臣这个机会,恐怕今生也无缘看到传说中的沙漠。”
“师大人肯随解忧前来,这份情意解忧此生无以回报啊!”
“公主言重了,公主此行任务艰巨,微臣能助一臂之力,也不枉称大汉子民。”
冯嫽瞅瞅刘烨瞟瞟师中,哈哈大笑起来:“好啦,好啦,你们都不用再客套了,以后咱们还得互相照应,哪分什么你啊我啊的……”
第十二章 荒漠之行
三人相视而笑,师中正打算弹首曲子给众人解闷,忽闻喊声震天,敲锣的打鼓的乱成一团,冯嫽反射性地跳起来,将刘烨护在身后。
师中起身看去,只见一群赤膊的男子挥舞着棍棒呼啸而来,他们体型瘦弱皮肤黝黑,其中还有不少老人小孩,不像是以打劫为生的盗匪。
“保护公主!”师中微微眯起清丽的长眼,眼神冰冷神情肃穆,完全不似平日那般文弱。
冯嫽慌忙点头,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虽说她也习武,但有常惠将军在还轮不到她出手。
冯嫽拥着刘烨钻进车厢,两人从窗户缝隙往外看,那群人咿呀怪叫跑得飞快,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个个凶神恶煞,但仔细听来,明显底气不足。
常惠手握剑柄冷眼打量着他们,看不出有一丝慌乱,待对方靠近之时,才对师中说道:“大人上车歇着吧,免得待会儿溅一身血。”
师中也不推辞,他料定这帮人不是常惠的对手,果然,常惠手起刀落,一眨眼的工夫就将面前那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啊……”刘烨和冯嫽齐声惊呼,她们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杀人的场景,这好端端的人顷刻之间就尸首分离血溅荒漠,她们怎能不恐慌。
被常惠一剑砍下来的脑袋咕噜噜滚到刘烨面前,尚能转动的眼珠子盯着她,不甘心地张大了嘴巴,似乎在说“我不想死”。粘稠的血液很快浸入黄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气,让人不禁作呕。
刘烨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趴在窗口吐了几口水,乖乖隆滴隆,这可不是拍恐怖电影的,当真死了个人啊,而且就死在她面前!
叫嚣的人群瞬间寂静,他们目瞪口呆,盯着常惠手里正在滴血的长剑,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叫不出来了。
常惠面无表情,就像是刚才杀了只鸡而已,他一把拎起那人的脑袋,朝他们丢过去,人群纷纷后退,仿佛那是致命的炸药,碰到就会粉身碎骨。
“谁敢阻我大汉皇驾,杀无赦!”
常惠森冷的低吼像从阎王殿传出来的,冲在前排的几个略显强壮的男人开始胆怯,握着棍棒的手瑟瑟发抖,黝黑脱皮的双脚不由自主往后退。
这时,其中一个男人操着生硬的汉语叫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从这儿过,给钱!”
他一带头,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跟着叫起来:“给钱,给钱,给钱……”
这些人想钱想疯了,同伴刚刚惨死,他们还是要钱不要命!
常惠的耐性到了极限,他知道要钱不要命的人最可怕,这些在荒漠中饥寒交迫的野蛮人,凶狠起来堪比饿狼,为了得到猎物敢拿命来拼。如果刚才那一剑还砍不掉他们的戾气,那就只能陷入苦战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常惠不想大开杀戒,和亲队伍中随行的士兵有上百名,都是年轻力壮训练有素的,要真是打起来,眼前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可是前路漫漫,他们必须保留实力,如果混战中有人受伤,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怎样,解忧公主的安全至关重要,就算拼尽最后一兵一卒,常惠也不能犹豫分毫。
那群人的叫声越来越响,最初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他们既然敢来拼命,就没想过临阵退缩。现在已经死了一个人,他们索性就豁出去了,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能给老婆孩子留口饭吃。
常惠的士兵们只待一声令下,丧失理智的野蛮人目露凶光,双方眼看就要大打出手,忽然有人叫了声“住手”。
刘烨不顾冯嫽的劝阻下了车,刻意无视地上那摊血迹,忍着血腥味面无惧色走到那群人面前,用西域语说:“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出来,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现在你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同伴,何必再无辜送命呢!请为自己的家人想一想,她们要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你们……”
常惠没想到刘烨出面,惟恐野蛮人伤害到她,连忙将她拉回去:“公主,不用跟这些人讲道理,他们就算拿到钱,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我要说。”刘烨轻轻推开常惠,继续说道,“我想你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但不要忘了,你们的爹娘妻子孩儿还在家里盼着你们回去,如果我能解决你们的困难,大家何不心平气和好好谈呢!”
话音未落,有人猛地啐了声:“去你娘的,还有脸来骗咱们呢,你们汉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不把我们西域人当人看,想谈是吧,好,你现在把他杀了,为我兄弟报仇,我就跟你好好谈!”
刘烨叹了声,道:“发生这种事我也很遗憾,若不是你们威逼在先,常将军也不会动手。你们应该明白,不管是在汉朝还是西域,但凡有人敢挡皇驾,都是要被杀头的,我出面阻止,是不希望原本可以和平解决的事,发展到血刃相见的地步。”
“呸,你少在这儿假惺惺装好人,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哪有这么好心替我们着想!你还不是怕你的人死个精光,没人保护你这个矜贵的公主么!哼,我们才没这么傻,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吃,你要是识相就滚远点儿,老子还能赏你一条全尸!”
“岂有此理,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东西!受死吧!”常惠懒得跟他们多说什么,怒喝一声就要杀过去。
“常将军,稍安勿躁!”
刘烨依然沉着冷静,淡淡地瞥向那人:“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无需多言,但我要警告你们,大汉兵将征战沙场多年,匈奴人都不在话下,对付你们更是绰绰有余。本公主心怀慈悲,不想看到你们尸横遍野,不料你们倒是争先恐后跑来送命,好吧,本公主就成全你们!”
说完,刘烨转身而去,人群中开始马蚤动,常惠举起明晃晃的长剑,眼看就要朝人脖颈砍下来,有人终于禁不住吓,跪倒在地嚎哭起来。
“公主饶命,饶命哪……我们只是想混口饭吃,真是饿得没法子了啊……”
常惠迟疑地看着刘烨,刘烨点点头,命人取来一些干粮铜板散给他们,有人争着抢干粮,揣在怀里咬在嘴里,恨不能塞进肚子里带走,也有人趴在地上捡铜板,欣喜若狂地咬几下舔一舔,牢牢攥在手里生怕被人抢去。
“公主,这些人强取豪夺,分明就是匪类,死一百回也不可惜,您不仅为他们求情,还给他们干粮,要知道在沙漠里,干粮和淡水多么重要啊!”常惠是个直性子的人,想不明白就直接问。
刘烨答道:“我晓得的,但不管是汉人还是西域人,他们的性命都值得保护。倘若他们真的十恶不赦,死在将军剑下也算死得其所,可是你看这些人,他们瘦骨伶仃,饱受战乱饥荒之苦,生于乱世不是他们的错,国家治理不好,往往是老百姓遭殃,造化弄人啊!我这次来西域和亲,是为了维护和平,如果造成杀戮,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常惠想了想,认同地点头,他们万里和亲,目的不就是造福天下苍生么!解忧公主有如此见地,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
虽然损失了不少干粮,但总算免了一场杀戮,常惠对这位柔弱的公主另眼相看。为免路上再出意外,车队加快赶路缩短时间,争取早日来到乌孙。
第二卷 万里和亲
第一章 草原夜无眠
乌孙夏都特克斯草原
雨下整晚,清晨碧空如洗澄净明亮,天边那道彩虹像道拱桥架在翠绿的山峰之上。放眼望去,绿油油的牧草随着风波浪般起伏,侧耳倾听,山谷中的鸟儿婉转吟唱,深深呼吸,植物的芬芳沁人心脾。
历经数月长途跋涉,饱受黄沙暴雨侵袭,解忧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乌孙国的国都赤谷城。迎接她们的这片草原比想象中美丽多了,一路上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冯嫽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伸伸懒腰舒展筋骨,仰起头感受草原的气息。走过那片荒芜的沙漠,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刘烨看她高兴的样子,唇边扬起一丝笑意,她看着眼前这片辽阔的草原,正如茫茫未知的将来,看不到头望不到边。
她将成为乌孙昆莫的妻子,草原上的女主人,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个好妻子,但她明白,维护两国和平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公主,快来看,这儿还有条河呢!水好清啊!”冯嫽以侍女的身份随嫁,已经适应了这种新称呼,尽管她们私底下仍以姐妹相称,但平时还是不敢马虎的。
刘烨刚要下车,常惠将军匆匆来报:“公主,乌孙昆莫军须靡的迎亲队伍就快到了,请您不要到处走动,以免耽误吉时。”
“好,我知道了。”刘烨看向常将军身后,下意识地拢了拢刚梳好的长发,冯嫽神色一黯也看过去,该来的终归要面对,明知躲不过,她还是忍不住为解忧担心。
乌孙昆莫军须靡已有一位左夫人,西域诸国以左为尊,这意味着解忧只能屈就做右夫人。而这位左夫人亦非乌孙族人,她是匈奴国的须其格公主,自从嫁给军须靡一直受宠,育有两子一女,地位非同一般。
所以,军须靡对两位夫人的态度,决定了大汉与匈奴对乌孙的重要性,这在无形中增加了解忧的压力。她不仅要与须其格争宠,还要借军须靡之势削弱匈奴的影响力。
面临如此严峻的形势,解忧始终没流露出担忧之色,这叫冯嫽更为担心,她知道解忧性子刚强不肯示弱,但她不希望解忧将所有事都自己扛。
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近,刘烨收回视线放下车帘,此时的她,没有一丝新嫁娘的喜悦,紧张感越来越强,她的双手不由自主贴近胸口,冯刚送给她的玉笛热得发烫,心就像烧起来似的。
她明明做好准备嫁给毫无感情的陌生人,现在却又没来由地慌乱,冷静,她一定要冷静,她的使命就是维护和平,她将自己献给了国家,她现在是汉室公主刘解忧,不再是无忧无虑的烨儿。
刘烨缓缓放开手,狂跳的心房平复了下来,事已至此,再无退路,她能做的只有勇往直前。
刘烨抬眼望去,冯嫽握住她的手,姐妹俩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乌孙人民兴高采烈地迎接汉室公主,一路上笑声连连歌声不断,刘烨还没看清楚夫君的模样,就被众人的热情感染了。与她想的一样,不管是哪里的百姓,都在渴望和平,她的到来,让百姓们看到了汉室与乌孙和睦相处的前景。
华丽的蒙古包外,等待多时的文臣武官齐齐起身恭迎,刘烨迈出车厢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为她的美貌震惊,他们看惯了高大健硕的西域女子,这位纤柔娇美的汉室公主面若桃花娴静优雅,简直就像仙女一样。
军须靡面目黝黑,满脸络腮胡,一看就是生于草原的西域人,他摩挲着下巴,笑得合不拢嘴,他没想到汉武帝居然这么给乌孙面子,送来这样一位绝世佳人。他大步走上前,骄傲地牵起刘烨的手,当众宣布她是自己的右夫人。
听到众人的欢呼声,刘烨含笑示意,不经意间看到人群中那张扭曲的笑脸。那女子头戴华冠衣着艳丽,虽是笑容狰狞,但也能看出来姿色不俗,只是这么一眼,她就想到了军须靡的左夫人须其格公主。
果不其然,军须靡将刘烨带到她面前,一把拉起满眼柔媚的须其格,豪爽地笑了起来:“本王拥有你们两位夫人,胜过神仙逍遥,不枉人间走一遭啊!你们虽为左右夫人,但在本王心目中不分伯仲,从今以后,你们就以姐妹相称好好相处吧!”
军须靡话音刚落,须其格纤腰一扭,整个人跌进他怀里,不着痕迹地将刘烨挤开,娇嗲嗲地说:“大王,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相处,一起服侍大王。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须其格一手在军须靡胸口画圈,一手拉来被她挤走的刘烨,柔声细语道:“哎呀,妹妹这皮肤水灵灵的,真是好看哪!姐姐我怎么舍得亏待你呢,我还指望着你为大王开枝散叶啊!妹妹,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要是得罪了你,你就告诉我,姐姐为你做主!对了,我和大王说话你能听懂吗,要不要找人教你呀!”
须其格话说得快,表情变化更快,活脱脱一个j妃,刘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以乌孙语回答:“听得懂的,妹妹在此谢过姐姐一番好意!”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可千万不要见外,我们这些西域的人哪,个个都是真性情,说话直来直去,从来不懂得拐弯抹角,也不喜欢那些假里假气的人。”
须其格趁军须靡不注意,示威性地瞪了刘烨一眼,那股狠劲像要拿刀子捅她几下才解气似的。
席间有人适时地插话:“今晚这么热闹,不如请左夫人为我们跳支舞吧!”
“是啊,是啊,我们好久没看过左夫人跳舞了,昆莫,您不是要犒赏大伙儿么,我们不要皮毛珠宝,只求看左夫人一支舞。”
这番奉承很受用,军须靡当即应允:“爱妃,你看大家都很期待看你跳舞,要不你就当为本王舞一曲吧!”
须其格看了眼刘烨,貌似为难道:“大王开口,臣妾不敢不从,只是,今晚是妹妹大喜的日子,臣妾太过张扬,恐怕有抢风头的嫌疑,这样只怕不合适啊!”
须其格这么说,明显小瞧了解忧公主,刘烨不跟她计较,客气道:“妹妹也很期待,不知有没有这种荣幸。”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姐姐就不推让了。妹妹远道而来,姐姐一时也想不出送你什么,就为你跳支舞吧!”
第二章 明争暗斗
说着,须其格扬起右手打个响指,鼓点随即奏起,显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须其格恋恋不舍地离开军须靡的怀抱,扭腰摆臀缓缓后退,妩媚之极地解开领口的系带,任由那件披风顺着脚踝滑落,露出结实平坦的小腹。
鼓点密集起来,须其格扭腰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腰间金光闪闪的珠链叮咚作响,令人目眩神迷。
这种西域舞蹈狂野奔放,须其格本身又很妖冶,灵活的腰肢如同少女,黑玉般的双眸风情无限,时不时地朝人群放电,引得众人兴奋尖叫。
“哎呀,左夫人的舞技增进不少啊,这下更是无人能及了……”
“可不是么,汉人都说咱们草原的宝贝是天马,我说啊,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左夫人跳的舞……”
“昆莫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男人,娶了这么一位能歌善舞风情无限的美娇,娘,哪里是汉人能比得上的……”
气氛渐渐达到高嘲,诸位长老与大臣们对须其格曼妙的舞姿赞不绝口,有些人干脆将须其格捧上天,有意无意地提到汉人怎样怎样,摆明了给解忧下马威。
军须靡毕竟是一国之君,总要为大局着想,况且今晚是迎娶解忧公主的喜宴,总不能让须其格抢了风头,就算是给汉朝几分颜面,也不能冷落了解忧。
鼓点刚停,须其格就等不及向军须靡献媚,每个字都拖长了三拍:“大王,您喜欢臣妾跳的舞吗?臣妾练了两个月呢!”
军须靡一脸干笑,这又不是在帐篷里,老夫老妻在人前亲热总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解忧公主还在旁边看着。
“喜欢,喜欢……”军须靡敷衍她,咳了几声,转而面向刘烨,“听说汉朝对歌舞也极有讲究,不知公主愿不愿意为大家表演一曲?”
军须靡这是客套话,意思就是给解忧公主一个表现的机会,免得汉朝使者说他偏心。
没等刘烨开口,又有人说话了:“对啊,咱们不能只看左夫人献艺,不看右夫人表演啊!”
“公平起见,就让右夫人也来一曲好了,就算跳得不好也没关系,反正还有左夫人在呢!”
须其格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笑开了花:“妹妹呀,你也来跳一曲嘛,你比姐姐年轻,那腰还软着呢,一定比姐姐跳得好的。”
“恭敬不如从命!”刘烨大方地起身行礼,“请大王和姐姐稍等片刻,容解忧准备一下!”
“好,好,你快去准备吧,咱们可等着呢!”须其格自始至终没把刘烨放在眼里,压根不信刘烨的舞跳得比她好,她就高枕无忧地等着看笑话吧。
师中抱琴前来,毕恭毕敬地拜见过军须靡和各位长老大臣,端坐在一旁开始抚琴。乌孙族人除了惊叹他的长相标致,倒也没人把他放在心上。
不料,这位琴师技艺相当了得,十指飞旋之间,将那首古朴典雅的《白雪》演绎地出神入化。
众人听得如梦似幻,恰在此时刘烨现身,她穿着红色曳地华服,更显明艳照人光彩夺目,金丝勾勒的鸾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如同她出神入化的舞姿,玄色缎带镶嵌着炫目的宝石,飘然回旋之间,仿佛百花盛开般艳丽。
乌孙民众如痴如醉,仿佛置身于天庭,久久不能回神。
弦音未尽,师中指尖陡然一转,旋律轻快的舞剑曲让人耳目一新,只见戎装打扮的冯嫽手舞银剑飞跃而至,精湛的舞艺丝毫不比须其格逊色。
众人折服于汉室女子的风采,不仅是解忧公主堪比天仙,就连她的侍女也非等闲之辈。之前吹捧须其格的那些人纷纷垂下脑袋,文臣们则以天鹅比喻解忧,称赞她高贵优雅,有国母之风。
须其格的风头瞬间被比了下去,听人夸赞解忧更是让她抓狂,她跟随军须靡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独得宠爱,今日若是输给一个干扁的小丫头,还怎么在乌孙立足。
当年父王将她嫁给军须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乌孙国母,使乌孙完全归顺于匈奴。如今汉朝也与乌孙联姻,很明显要拉拢乌孙对付匈奴。这丫头不过初来乍到,就有人赞国母之风,这叫她情何以堪。
须其格怨气难平,这个解忧公主不仅是来跟她抢男人的,还谋算着对付匈奴。这样说来,不管是为国为己,都不能让她得逞。
偌大的蒙古包,弥漫着羊奶烤肉的腥味,这里除了刘烨与冯嫽再无他人,刘烨坐在厚厚的毡垫上,不时看向帐外,时而怅然,时而庆幸。她不知道乌孙昆莫军须靡今晚会不会来,如果真的来了她又该怎么办,她对那个络腮胡大汉没有半点儿好感,凶巴巴的须其格又恨不能将她手刃,难怪解忧公主跟第一任丈夫没有子女。
终于,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