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儿的热闹生活第19部分阅读
阮宝儿的热闹生活 作者:rouwenwu
楚原白让她放心小六只是参与未有大过,断不会有什么大罪,就是花子凌这块,刀子确实是他腰上东西,在牢里花子凌也确实说过人是他捅,如果没有别人出来改变供词,这个里头最大罪魁将是花子凌了。
她明白花姑担忧,也没法子劝慰,花子凌算是花姑这一辈子唯一念头,若真是出了点啥意外,还真没法过下去了。
她也只好上来安慰着试图拉开花姑,无奈花姑就是不肯松手,她看看花子凌,花子凌明白英娘意思,眼里头也是含着泪,满脸愧疚道:“娘,你松一松手把,儿子这里头给你赔罪了,是儿子不孝没能承欢膝下给您老争光,英姨我娘就拜托你了请好好照顾她!”
说着要跪下去磕头,花姑揪着他衣领死命用力捶打,哭道:“你个生来讨债小鬼,老娘这一辈子欠着你!没良心贼人,我苦命儿子,你要是不要你娘,回头我就撞死算了活着还干什么!”
看闹不过,沈宽无法,只好让人上来强行拉开了又哭又闹花姑,这才让车子起行。
后头英娘扶着哭得腿软花姑,阮家几个兄弟陪着母亲,另外那些家长们都一路相随,浩浩荡荡就开到了县衙。
县衙外头也有北关书院,太学院闻讯而来不少人围观着,场面非常热闹。
今日却不是公审,许是牵连人都是身份特殊,学生们日后又要为官为吏,过堂公审有损颜面,所以审讯便是在内堂,来看热闹和相关人等家属都只能在大门外头等候,眼看着几位书院长官也陆续进了门,衙门大门咣当一声关闭了,只留下焦急不堪人群热锅蚂蚁般外头等候。
外头人急不可耐,里头审案和旁观也不怎么轻松。
诉讼人方氏在斗讼发生当日便已经遣人请公人写了上告讼书投递于厢所,衙门里头接到手书便难以做私下调理,只得当堂过审,李纯和太学院众位学官虽然有心要袒护学生,但是这正经诉讼过程也是没法避开,私下里李纯也希望能够借着与林家交情和方氏调解,无奈方氏因为愤怒儿子受伤一直避而不见。
直到这一日堂审,方氏才携一位请来代理诉讼夫子,代呈了告诉状,再次申诉了要严惩凶徒意思,言辞犀利,口吻强烈,在坐几位明白方氏是誓不罢休。
县主提审当日太学生,花子凌倒也坦率,一上堂便承认自己是捅人元凶,其他几位不过是随着一起来从犯,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县老爷和众位大人明鉴,让放了其他几位同学。
李纯今日所来,原就是为了花子凌,淳风书院山长贺正醇前日拜访了他府邸说起花子凌情况,同时也表述了自己对花子凌关心,却原来是阮天昊去拜托昔日恩师去向他求情以出面做个说客,其实不用阮天昊甚至贺正醇说,李纯对花子凌也是甚为看好。
作为太学院近来风云人物之一,花子凌和阮天昊同样都是他得意门生,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也是他面子,向来对于这几个学生他关注还是重。
近来花子凌动向他也有所耳闻,花子凌这个学生聪明是聪明不过却如同一颗宝石,刚利却易碎,本想着有些挫折也是好,入了官场若是不能够面对挫折势必很难有所作为,却不曾想,这才几日,却闹出这么个岔子。
若是在这个官司上被判了什么罪名,对日后前程那是大大污点,李纯今日来,就是希望能够和方氏做个调解,若是她肯撤诉,一切都好说话。
无奈前几日方氏不肯见人,今日只得在堂上见得一面。
他趁着间隙,派人到暂做歇息候审方氏那里递了个话,说是求见方氏一面。
也许是因为已经在县府衙门,方氏终于同意见李纯一面。
李纯在入了后室隔着纱帘见过夫人林方氏,开口便是一句:“嫂夫人大喜,容小弟这里先行贺喜一声!”
第十七章 峰回路转
方氏这里头正准备着要听李纯说什么话,若是要求情她打定主意是不允,就一个宝贝儿子她又岂容他人伤害,没曾想李纯上来却是一鞠躬,倒把方氏弄得一头雾水,刚刚满肚子正气烟消云散,不由就问道:“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妾身怎么听不明白?”
李纯正起身,理了理衣袖,客客气气道:“我说嫂子有大喜,趁着还没什么人知道时候先一步给嫂子道个喜,算是占个先机!”
方氏更是不明白了,问:“这平白无故哪里来喜?大人可是拿我个寡妇开玩笑么?”
李纯捋了捋山羊胡子道:“岂敢岂敢,嫂子眼前便是有桩大喜之事,只是这事,端是要看嫂夫人意愿了,若是能,便是喜事,若是不能,便是苦事罢了。”
方氏多少年来作为一个持家守业女人,也是个精明主,一听这话倒是有点明白了,只是还是纳闷这今天事情又能从哪里看出喜气来?
她不动声色问道:“敢问大人,这要如何看呢?”
李纯自然明白方氏意思,也不再语出惊人,直接道:“嫂夫人今日之事也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自然外人不好说什么,不过,这事情也要看两端,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能给人家一个恩情,说不定也是给自家一个机会,两方都好,又何乐不为呢,您说是不是?”
方氏哼了声,道:“大人这话难道要妾身就这么算了不成?我儿在床上躺了这许多日子,为娘看着心都碎了,稚子何辜,琅儿一贯体弱,这要是日后留下什么病根,叫我这个做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死去父亲?”
李纯点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老夫无意置啄,只是想将这一桩坏事变成个皆大欢喜好事,嫂夫人以为如何呢?”
方氏问道:“此话又怎么讲?”
“嫂夫人觉得外头那位少年如何?”李纯问。
方氏道:“可是问那个承认伤了我儿?”
“正是!”
“平心而论,倒是个俊朗有志向少年,单看他那份能够担当气势倒也不失为一个少年俊杰!”方氏道,但是话锋一转:“不过这旬日里头饮酒作乐怕也是个轻狂性子,断不是什么善种!”
李纯呵呵一笑道:“这小子性子确实有些个狷介,但是书读得不错,在太学里头也是响当当人物,非老夫自夸,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一问,淳风书院贺老一贯不说假话,也是对此子赞不绝口,说此子日后定能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方氏冷冷道:“那便如何,我家小儿难道就差了不成?”
“非也非也,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嗯,嫂夫人膝下除了琅儿,不是还有个庶女,老夫记得,可是有十三了?可有许了人家?”
这下子方氏马上明白了,也沉默了。
说起来,林巡死后,留下是一子一女,儿子是方氏亲生,还有个女儿是以前通房丫头所生,丫头生了她便死了,记在她名下所以算起来方氏是有俩个儿女。
庶女叫林芳,今年十三,长得乖巧伶俐,儿子林琅出去读书常不在身边,方氏与女儿相依为命说起来感情比亲生还要好,她一直想给找一户称心人家,只是女儿还小,寻常人家找来找去又不曾找到过满意,这也算是近年来她一桩心事。
方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李大人意思,难道要我找这个伤害我儿凶手做女婿不成?”
李纯笑了笑,坐下来端起了侍女送来茶,抿了口道:“嫂夫人,其实你我都应该清楚,令郎伤确实是一场意外,并非有意为之,因那日人多势众,令郎也有参与斗殴,我朝斗讼律法,此子最多定一个斗殴兵刃误伤之罪,误伤之罪从轻发落,又此子乃鳏寡孤独之后,朝廷抚恤,加上太学生身份,以银钱绢帛可以抵消赎罪,夫人也未必一定能够出得气去,不过若是此子能够招为令婿,让其日后能为林家一个依靠,却不失为一个两全法子不是么?”
方氏沉吟了下,道:“我听说这个小子家世并不好,他母亲不过是个买花在邻里头名声也不善!”
这话,倒也已经说明方氏对这个提议有了兴趣,李纯这便放下大半心来:“嫂夫人,俗话娶妻当娶贤,嫁女当嫁旺,夫婿自然是要有前途好,他家虽然不是望族,却人丁简单,日后你女儿嫁去只需要伺候好婆婆夫婿,这个夫婿还有远大前程,这等好事,如今便只在嫂夫人一念之间,夫人难道还要犹豫不成?”
当日审案到底如何外头人家并不知道,只是递出来公文判书告知外头等候家长亲眷们,这次斗讼事件源于意外,伤者实属误伤,从者主者皆领鞭笞不等,又因着认罪态度虔诚,以及太学生内舍生可赎赃私罪和徒以下公罪,罚各家出银两赎典,着学院里领回由各教谕另行教导,北关书院学生亦各有处罚。
知道结果,各家均舒了一口气,各自领着孩子先行回家压惊,阮天刚跟着出了衙门被几个兄弟围住了,六毛那么大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已是非常害怕,见到自个娘抱着就哭。
英娘本来一肚子惊怕和恼怒,就被儿子这么一哭给嚷没了,看他这些日子也是有了教训,只是搂着他拍着背哄,其他几个兄弟包括刚下了课从太学赶过来阮天昊也在旁安慰着也算是虚惊了一场。
这边花姑焦急等着自己儿子出来,可是谁家孩子都出来了,唯独就是没见到自己那个宝贝儿子,不由就慌了神,要进去问,当门俩衙差一错手中杀威棒阻拦着不让进,没等她发作,里头李纯慢悠悠踱了出来。
花姑像是捞了救命稻草,赶紧拉住李纯不放道:“老大人慢行,请问老先生我儿怎么还没有出来?”
李纯倒也不疾不徐,只是道:“花夫人莫急,老夫这里有件事要和夫人您商议,只是现今老夫还有事要待处理,劳烦夫人在家中侯一侯,少顷家人自会来请夫人!”
说完便挣开花姑径直上了轿子。
花姑碍于人家乃是太学院长,自然不敢放泼,无奈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顿时刚放下心又提了起来。
倒是英娘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与大儿子面面相觑了下,阮天昊点了点头意思自己会帮着去问,英娘这才上去劝慰着花姑和自己一块,怕花姑多想,便吩咐三毛四毛俩个儿子带着家人先回家,自己陪着花姑一块回花家。
且不说花姑和英娘回了家又如何和李纯派人来见面谈事,这边六毛阮天刚在家人陪同下回了家,家中阮姥姥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这一日也不再开业,只是忙碌着将六毛一身衣衫尽换,烧去,又将早就买好扬枝水给六毛洒在头顶上,洗去晦气,换上一身新衣,姥姥早买了一打纸钱,烧在各个角落里头,插了烛火拜了四方各路神仙,宝儿赶着去烧了一桌好菜,在客厅中摆上招呼一家子坐下来团聚。
大桌上共四碟小点心,果子陷团圆饼,玫瑰元宵酥,一盘子荔枝,一盘子福州橘,四盘菜肴,一盘烧鹅,一盘蘑菇炖鸡,一盘糟鱼,一盘如意菜,糟蟹,香辣灌肺,十香瓜茄,刚从瓮里头取出来五方臭豆腐,一大碗糯米团圆凤梨羹,粳米炖烂烂撒了红糖加小米粥,均是六毛平日最爱吃。
宝儿还把自己上年收集雪水泡了楚原白送来雀舌香茶给在座都泡了一钟,阮天昊作为家中长子起头大家伙以茶代酒祝贺阮天刚否极泰来。
桌上大家伙纷纷安抚了下阮天刚,连带姥姥也没再叨舌数落他不是,人平安就好,她将自己自天福观大佛寺等诸家佛堂道观求来平安符纳在一个香囊里头,让六毛日后随身带着消灾灭祸,六毛经这一事也不是没有教训,日后行事便有所畏惧,所以说人生在世有所失必有所得,六毛在久违了家之后看到家里头大家伙那么关怀他也是心里头酸涩难当,愧疚不已,这远要比当面数落他来有用。
日后便懂得提醒自己莫要随性而为,要顾虑到那么一大家子人在为之担忧。想着在牢里头日子多少有些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就觉得家里头是天下最好地方。
想着吃着便落了泪,呜呜哭着,絮叨自己错日后再也不敢顽劣,阮天昊倒也不多话,揽着弟弟肩膀拍了拍。
一顿饭吃得慢,想等着英娘回家,阮天刚虽然怕英娘回来训斥,可是几日不见他也惦记自个娘,可是等到太阳落山了英娘也没回来,倒是把阮平给盼回来。
家里头有那么大事,英娘也不敢隐瞒,雇了人去村里传信,事了了也没来得及再送信去,阮平急不得向东家请了假,赶了回来。
看到儿子平安,总算舒了口气,他平时一贯嘴拙,倒没数落儿子,只是叮嘱六毛日后莫再淘气,说着也顾不得歇息又得赶回去,春耕开始他忙着翻地整土,插秧种稻,时间紧很。
英娘直到晚上点了灯才得以回来,宝儿等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英娘不肯说,只看上去有点累,陪了花姑一日,安慰了一日,后来又陪着上了趟李纯大人府上,李纯和花姑单独说了话,英娘也并不是很清楚来龙去脉,只是告知花子凌不日便可以出来,其他,也不愿意嚼舌。
花子凌定亲消息还是从思妍那个咋咋呼呼丫头口中听来,那时候已经又过去了数日了。
第十八章 寒食野祭
这几月因为出了六毛事情,英娘不许家里头儿女随意出去乱跑,尤其是让宝儿安安静静待家里头帮称着再没允许出门,也没看到花子凌像寻常那样来寻着到店里头坐坐。
无聊碰到阮天昊回家顺口问起来,阮天昊却也是支支吾吾并没说个明白,倒让宝儿挺奇怪,这个花子凌到底后来如何了,这般不见踪影?
姑娘家大了不好再多问异性事情,宝儿没法问大人和几个哥哥,便有时候趁着思妍和桂娘来她这里玩问起来,一开始居然也都是不知道样子。
桂娘想着说大概是这事发生后人知道收敛了,在学院用功呢,她也不好多打听,只知道花子凌后来确实被放了,直接回了书院没再出来转悠。
难道真转性了?宝儿正纳闷,她倒是因为这个事情没有去参加学堂举行那个比试,也不知道后头谁赢了。
转眼冬至过后一百零六日,便是清明,清明前二日寒食节,阮家收拾了柳条插在门廊上,阮平早几日便托人带了一缸子青来,英娘和宝儿赶着前几日洗了青,晾干,将糯米蒸熟和青用杵捣成青团,加了豆沙,芝麻,放模子里压成青饼,撒上松花粉,一个个黄中带绿饼香喷喷放在筛子上晾着,又置备了不少腌制酱瓜,熏肉糕点,酒水等准备了足够三日不开火吃食。
寒食节两日,民间有女眷不论贵贱皆出来饭馆饮食习惯,阮家后头不开灶,但是酒店里头照旧得营业,故而头前门面里大堂雅座都是人。
思妍就是这一日来,她和他爹英娘直接让去了后进灶房和家人一起进食,吃完青饼沈宽喝了点小酒便出去公干,留下女儿,思妍拉着宝儿神秘兮兮来到她闺房,劈头一句就是:“宝儿,你可知道花花强这个家伙居然和人订了亲事了?”
宝儿正在为花子凌突然销声匿迹而奇怪,这家伙以前三天两头出来变着法从她这里骗吃食,却不知道为何大半个月突然不见了还有些不适应呢。
闻言她一愣,第一反应是噗嗤一笑道:“思妍,你逗人么?谁都会定亲,花花强这家伙怎么可能?”
思妍嗐了一声,道:“不骗你啦,知道是哪家姑娘么?就是那一日被他捅了一刀子差点没命那个林家,突然从仇家变亲家了,真是莫名其妙啊!”
这回宝儿有点信了,瞪大了眼道:“啊,不会吧,强子哥那性子,能和人定亲么?你听谁叨咕确定么?”
“唉,我起先也不信呢,是爹亲口告诉我,他说你以为强子哥他捅了人家一刀岂能那么轻易就被人家放过?还不是书院祭酒大人李大人亲自说合,倒是把一桩惨事变成一桩美事,这也是最近太学里头一件大热门事情呢,要不是你我都不好出门你听外头说去,沸沸扬扬了都!听胭脂姐说不知道多少姑娘家碎了心了都!”
思妍故作一副病美人忧愁状,转瞬又哈哈一笑了。
宝儿也应声笑了一下,随即却想到了桂娘,哎呀一声道:“桂娘如何了?你去看过她没?”
“哦,你这么一说,差点忘记了,可不是桂娘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哭死呀,她可是心心念念花花强呢,不过我觉得还是让他祸害别人去好,这要真和桂娘在一起,谁知道他会不会欺负桂娘!”
阮宝儿没接口,只是和思妍一道去前头和英娘说一声想要去看看桂娘,等她两个去了二牛婶家,才知道早几日二牛婶携家带口带着俩囡囡回老屋祭扫了,要过几日才回。
这事便暂时只好搁置着,阮平也在前一日赶到家中,第三天到了清明,阮姥姥和英娘收拾了一攒盒祭祖用品,提溜着纸钱经幡等物事带着齐家老小出了门去祭扫。
外头车马如龙,人流如织,阮家老小和人流一道朝着临安西湖孤山往西栖霞岭一带,此时正是初夏时节,碧翠山岭间桃花刚谢,梨花满枝,牡丹芍药蔷薇海棠均开得正火,榴花也已经探出红蕊,一派花紫尽张时节,上午落了一阵雨水,洗去枝头一点点尘土,将一种鲜翠碧绿和姹紫嫣红衬托更加醒目。
空气里头有种冷烟味,不少人家在野地里头野祭,阮姥姥老头子坟地并不在此,只是当初埋得匆忙有一两年日子不好过,没有去上坟便荒了,后来再去找便再也找不到,姥姥便将老头子衣冠在城外头岭上立了衣冠冢,逢年节便到此来野祭。
找到地方,将攒盒打开,六盆小菜六碟果品一个个摆放好,将纸钱挂在茔树上,又将裂冥洒在四周,领着几个小一一朝天磕了头,云云念叨了一番后,拿黄酒倒入小锡杯子里头祭奠一番,洒入土中。
祭祀了列先祖,将手中物件收拾了一番,放回攒盒,回头要放在家里头祖先牌位上再供一供。
另外又取了蜜饯酸果,糖酥青团,用大麻布铺在地面上,一家子围坐着开始野炊。
这地方南临不远处可以望见西湖一隅,北边俱是山峰洞天府第,视野俱佳,一家子乐呵呵有笑有吃,吃够了几个孩子在一旁玩起了游戏,这场地空旷,四毛五毛平时行动就好像一个人惯常都是一起,随身带着一副棋子铺开来便头顶着头下起棋来,阮天昊在一旁做判决,凝神静气样子倒有几分学究气,六毛七毛没那个雅兴子,喊着宝儿一块玩传花鼓,随手折了一枝杨柳枝,把姥姥和英娘以及阮平都喊在一起围成圈,七毛起头,拿了一个小铜锣,宝儿将他眼一蒙,咚咚一敲,大家伙拿着柳枝便急不可耐传下去,这花枝到了姥姥这便不再动静了。
一家子看她捞到柳枝几个小就撺掇着让姥姥说笑话,打小姥姥说起来笑话便是一箩筐。
姥姥这些年掉了不少牙,脸颊憋憋,说话有些漏风,一笑起来脸颊子更是瘪了进去,倒也不拿娇,人老了,肚子里头积攒东西其实也是不少,随口就是一出瓦子话本《柳翠度话》,说是临安里头广为流行一出故事,里头版本不同,姥姥这说是这柳翠本是南海观音净瓶内一片杨枝叶,偶染了风尘,罚往入世,轮回在临安抱剑营街,积女墙下为妓,三十多年后,填满了宿债,第十尊罗汉月明尊者点化还原月明之夜乘风而去。
姥姥这些年手脚有些不利落,英娘不让大忙,闲了便去瓦子里头坐坐听听说话,或者茶楼里头喝喝茶,听个小曲子啥,也算是老来有福,得空便记了一肚子故事,说起来还学着人家说话人来摇头晃脑,看上去挺可乐,于是几个孩子听得高兴直鼓掌,喊着再来。
姥姥又说了一出《人与蛇》,在宝儿听来正是那白娘子雏形故事,老人家说得来劲,又学着瓦子里头杂剧优伶演戏里鲍老样子搔首弄姿做扭腰丑戏,小辈们看得有趣,宝儿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引得连两个下棋兄弟也弃了棋子来听说话。
姥姥说得口干舌燥,意犹未尽,还是英娘怕老人家人来疯说久了明日嗓子疼,喊了停又开始击鼓传花,这回停在了四毛这里。
四毛五毛互相看了眼,还是老规矩,四毛要做啥,五毛也一块帮衬,俩个少年一起站起来,说是给家里现场表演一出相扑。
俩下子卷了袖子,嗷一声双臂一缠,便纠缠在一起,虽然没有正式场合角抵戏好看,但是俩个少年平日受了阮天昊影响,不仅读书也爱动手,武科并不荒废,也斗挺在劲,这比刚刚说书更刺激,引得一直安静在旁阮天昊也不由叫好。
这山头上来往也有不少其他人家来野祭,被这一家子热闹吸引了过来,围着看起热闹,倒真有些表演意味,四毛五毛也不避讳,人来越多,他俩较劲也来劲。
懂行在一旁叫好,出主意,不懂得看个热闹也跟着喊,姑娘媳妇这一日出来也没有禁忌,围过来也有不少。
兄弟两个来了劲,甚至将上身衣衫除去,绑在腰间,四毛脚踏弓箭步,一手反搅,一手向前,往前扑去,五毛则像只猿猴,跳跃着四周游走,瞅准时机勾身去抱哥哥腰肢,几下子四毛被掀翻在地。
看热闹顿时一阵欢呼,宝儿也正看得兴起,身边有人扯了扯她,道:“天维天方倒是打得一手好相扑!”
宝儿一激灵,差点惊呼,转头对着朝他嘻嘻笑家伙一瞪眼,这不是花子凌是谁?
花子凌看宝儿要出声,伸出指头在嘴边做了个噤声姿势,低声道:“宝儿妹妹,陪哥哥后头说会话行不?”
宝儿看看那闹腾人群,点点头道:“行啊,咱去边上说吧!”
花子凌笑笑,领了头往人群少一边走,热闹人群里头似乎没人注意到,也就阮天昊往这里头瞄了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第二十章 冲动少年
宝儿跟着花子凌在离人群十几丈外一棵梨树下站定,宝儿挺好奇打量了半天花子凌,说起来她和他难得有近大半月未见了。
若不是听了思妍那个惊人消息,她平日也不会去注意花子凌,在她印象里头,花子凌总是神采飞扬有些跋扈,个性轻浮,不过人倒是很不错,从小对她也是真算不错。
尽管人有些花,到底是个长得漂亮,这搁哪个朝代都是一个风流才子。
只是自从那件事后,又听闻花子凌居然定亲,这令她意外,在宝儿看来,这位即便真定亲,怕也是要挤破了牙婆头说破了嘴皮子三挑四捡后才能定下来,缘何却如此仓促?
细细一打量,这家伙看上去似乎没啥变化,然而熟悉若她,还是看出来里头有些个不同之处。
似乎有些忿忿然火苗,在他眼底里头窜着,也不知道他心里头翻着什么心思,总之不是平静,和他平日那种轻浮随性眼神略显得不同。
不过这份气势,却让他显得有些艳,在那洁白梨花树下,妖娆少年眼里头冒着火,一身亮紫色湖绸挑金线皂罗衫,乌纱冠子,衣角绣着熟悉花姑亲手绣上金菊怒放纹,脚蹬乌头镶云纹靴,腰里头系着一个香囊,别着一杆缨络坠子竹牙折扇。
端是惹眼冒火。
花子凌看宝儿细细打量他,倒也不急,半晌才道:“宝儿妹妹有没有想强子哥?强子哥可是想了妹妹好些日子了!”
这倒正是花子凌一贯口吻,宝儿笑道:“想自然是想,只是听说哥哥喜事将近,若论想心碎怕是桂娘更甚,得了空你该去看看她才是!”
花子凌这时候倒是收起一贯嬉皮笑脸,冷淡道:“这也不是我能管得着!”
宝儿心想你这毛孩子也就多大点,就学人家风流韵事一堆,倒装有模有样,不过那眼睛骗不了人,便笑了:“强子哥,对待女孩子要刚柔并济懂不懂呀,别忽冷忽热,看着风流真不见得讨喜呢!”
花子凌拔出腰里头扇子握着手里头横敲着自己手心,道:“宝儿这是在教导哥哥我么?宝儿长大了,知道不少事了呢!”
宝儿嘿嘿一笑道:“哪敢哪敢,不过就是咱从小到大一块长,听人说你都订婚了呢,订了婚便是大人了,日后怕是不好常见面,说一句少一句了!”
花子凌道:“宝儿不希望和强子哥见不到面么,这好办我去退了这婚事如何?”
阮宝儿吓了一跳,看看花子凌一副不像是真样子,以为他开玩笑,就道:“唉,强子哥这可不能开玩笑,人家姑娘家哪里能同意?”
花子凌冷笑道:“也不是我愿意,难不成我就卖给她家了?”
阮宝儿看他这样子似乎憋着一股子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事似乎不该她置啄,有点点尴尬想了想,没能够找到话题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头想这家伙抽哪门子风了,今天怎么阴阳怪气?
花子凌看着宝儿低着头样子,头上俩个丫鬟系着素色头绳,黑黑脑门心对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就是一阵烦闷。
前些日子学业上磕碰些,从小到大他都没那么重挫败感,也许是随着课业加重开始有点力不从心了,到底太学功课不比寻常,今年看着人家一个个上窜心里头急,可是越急越发不得劲,就像个恶性循环,阮天昊事多没工夫听他牢马蚤,而且他也存了要和他别一别苗头心思,看他依然游刃有余样子心里头发狠想要跟上,无奈想与做总是差了一截。
越发烦躁趁着别人撺掇便头脑一热出去喝多了,闯了祸,本来醒了就后悔,没曾想还连累了阮家小六,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就想着无论如何这事要自己端着,可是世事难料,事倒是解决了,却兜揽上更大麻烦。
他知道自己居然被家长们订了后半辈子事,没来由就是发火,然而无论他如何不愿意,一贯随他花姑却在这回没松口,斩钉截铁告诉他,这事是几家大人订了,自古婚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反抗不得,连平日对他一向算是和颜悦色祭酒大人李纯也一味正经挺着身板严谨告诉他,这事板上钉钉了,容不得反悔。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个牲口没啥区别,原来以为自己有些能耐了,翅膀硬了,到底不过是一个小笼子换了个更大,所谓自由,只是个人臆想而已,人若是连自己后半生那一个都做不得主,想着日后枕边要多一个根本就不知道伴,他就心寒。
他娘却说:“儿啊,为娘知道你心里头怨恨,做娘没有不为自己孩子好,所以你现在怨也好恨也好姆妈不在乎,只盼你有一天能明白世事不由人无奈,姆妈知道你想着个人,阮家那丫头是个好,可是这世上讲究个缘分二字,没缘分,你宵想着也是白搭,放了吧,儿子,为娘这一辈子就受了这放不开苦,若是你也这般,便是一辈子不痛快!”
他和花姑相依为命这么久,花姑又岂会不知道他心里头那点小九九?
宝儿和他算是青梅竹马,打小便是最喜欢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从那里喜欢上,但是满心满眼就是对她最好,花子凌知道,若是日后飞黄腾达了,金榜题名时候,最美妙,莫过于再来一个洞房花烛夜,这一夜,掀开盖头下是宝儿那张永远红彤彤笑眯眯脸蛋,想着都能从梦里头笑醒。
多好梦,就等着再过些日子,可是残酷事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花子凌那个恨呀,这么些日子就是拧不过来。
花姑也不和他吵,李纯只让学校里头学谕,学录盯着自己学业和纪律,不许他再出去放肆,连他自由都被人管制着,若不是今日清明家家户户都要祭祀,他连学院门都不给出。
这可真是令他憋屈死,这时候想起来更是无名火起,突然就拉住了宝儿道:“宝儿,强子哥不要那门亲事,强子哥娶了你吧,宝儿做强子哥娘子好么?”
宝儿正在那里头闷闷想花子凌到底要和她说什么,气氛如此严肃,突然就被他这么一顿劈头盖脸话砸了下来顿时脑袋晕了,冒着金星看面前这个激动万分少年,张大嘴吧一时不知道说啥好。
哎哟喂,青春期少年啊,容易冲动哦,可是这个冲动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她可才十三啊十三,再怎么说,也是桂娘更适合他吧,好歹人家到了说亲年龄不是么?平时桂娘表现和花子凌随意都说明这也不是不可能,咋就突然冲着她来了呢?
宝儿正在整顿情绪,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说啥好,花子凌看她不说话更激动,拽紧了她胳膊道:“宝儿是答应了?强子哥日后一定会对你好,强子哥这就带你走,我们别管他什么林家狗屁,天大地大,日后强子哥会好好保护宝儿好不好?”
嗷嗷嗷,这主可是越说越来劲了,冲动是魔鬼啊,少年,冷静冷静,私奔?这玩笑大了!
宝儿只觉一个头俩个大,脑门子嗡嗡叫,手臂疼得紧,可是这又不好大喊,怕被人看到了对谁都不好,正犯愁,就听到有人低吼一声:“强子,你发什么疯,诗书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阮天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劈手就捏在花子凌虎口地方,花子凌手一酸,不由就松了手,宝儿重心不稳往后栽,被阮天昊一伸胳膊推在腰上,稳稳托她站住了才放开手,站到她身边,黑着脸低声对花子凌道:“强子,光天化日你不要做人宝儿还要做人呢,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你这么抓着她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疯了你啊!”
花子凌从小最敬重阮天昊,被他这么一吼,立刻回了魂,意识到了自己鲁莽,又觉得不甘心,瘪着脸,低头不吭气了。
阮天昊对宝儿道:“姆妈找你呢,你先回去,哥有话和你强子哥说!”
宝儿嗯了声,转身就走,又有点犹豫顿了下脚,转头看看,阮天昊只是冲她摆摆手,她也不好说什么,这大白天刚刚那个场景若是被人看去了可就糟糕了,到底她不便再留下,只好老老实实回去了。
阮天昊看宝儿走远了,才伸手一拳头擂向花子凌,斥道:“花子凌,咱俩从小一块大,我敬你是我兄弟,刚才才容许宝儿和你说说话,你做了什么?挑唆黄花闺女私奔,你到底是喜欢宝儿还是害她啊,可知道这里头若是被人看到说出去,你没事,人一口一个唾沫都可以把宝儿淹死!你娘怎么过来你还不知道?你想害宝儿和你娘一样过一辈子?”
花子凌知道自己刚刚行为太过分,可是心里头这几天憋着一肚子火,这时候不发泄出来就要爆了,虽然不敢和阮天昊顶,却也是不太服气道:“怎么会一样?有我在保护这她,岂能让她吃苦?”
阮天昊压低声音却隐隐有股子火星味:“你放屁,你连自个事都处理不好,你保护她,能耐了?你连功名都没有能拿什么护她,告诉你,宝儿是我们阮家唯一女儿,咱们家囡在外头吃穿用度就是不是大户人家也是从来不受苦,若要娶宝儿没有三媒六聘正经过场你想就这么潦草?下回再那么犯浑别以为我这拳头是吃素!”
花子凌闻言默然了一会,突然抬头道:“若是我能够三媒六聘来求娶宝儿,三毛哥你能让么?”
阮天昊不出声了会,才道:“你已经订了亲事就该好好行事,不该是你就别给我宵想了,回头去好好读书吧,别成天惹祸不着天!”
说完,他转身丢下花子凌便走回阮家一家子所在人群。
花子凌孤零零站在那梨花树下,一动不动,呆愣愣,只得任由那个雪白梨花被风吹落下来,抖了一身梨花白。
第二十一章 双花欢喜
宝儿不知道阮天昊和花子凌说了什么,慢悠悠回了自家人群里,英娘看到了把她揽在怀里头,低声斥道:“丫头又跑哪里去了,你大了别老是乱跑,给人看到欺负了女孩子家家可就不妥了!”
宝儿老老实实嗯了声,依靠在英娘怀里头,这才有理智回味刚刚事情,花子凌突然爆发太突然一时没想到,因为一块长大实在是想不到会被他喜欢,那么小时候什么糗事都做过,也怨过,俩个人打打闹闹到今天,一直以为花子凌这个人没啥心肺风流俊俏,是个很好朋友,却忘记了前世有个朋友告诉她一句话:“男女之间成好友这种事,大多只是表象,男人若是不喜欢你,是不会和你走那么近。”
难道以前,花子凌对她好没话说,就是因为喜欢了她么?
尽管花子凌不是一次把要娶她挂在嘴边,然而她一直都以为这是从小养成调侃,从没当回事过,却竟然成了真。
哎哟,这可真是没想到啊,一直觉得年龄小,人家对自己好,那是觉得自己可爱,因为太熟,她甚至总是为所欲为欺负着利用着花子凌,而他也是任劳任怨从来不和她置气。
此刻宝儿是充分体会到了所谓狼来了意境了,谁让这家伙从小就没个正形呢?
今天回想起来,那可真是要钻地洞了。
经过这么一闹,宝儿觉得,自己和花子凌关系似乎很难再保持那种平和。
不知道阮天昊会如何和他说,刚刚那么一闹腾他又听到了多少?
正沉思着呢,前头突然哄一声响,宝儿这才注意到,刚刚四毛哥和五毛哥在那里演摔跤,可是这会儿怎么变了人了?
场地里头站着俩个漂亮利落女娃子,一身褐色对襟旋袄,大红“钓塾”袜裤,加腰袄戏装,一双精巧小短靴,极其鲜亮一身装束。
俩个姑娘在一阵欢呼中突然搅在一起,其中一个从对方腋窝下探出一个手来放手握住对方胳膊,一拽之后往前一折腰,将对方翻了个大跟斗。
那被摔姑娘也不恼,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俩个女娃子互相整了整衣冠,这才朝着站在一边四毛五毛各往左右一撇头,展露出一抹一模一样笑来,其中一个道:“如何?”
宝儿这才看清了对方居然和四毛五毛一样,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般,全身上下皆是一副行头,在那里依靠着一站,居然有种镜子里外感觉,两边一样,一对折便是一个人。
四毛五毛虽然是双胞胎,外头人看着像,却因为从小一起长大,阮家从后背便可以分出来大小,更况且大了后兄弟两便不愿意穿一色衣服,性格也是有点不一样,四毛好动,五毛相对好静,宝儿知道,双胞胎也是有区别,异卵双生俩个未必很像,但是这同卵双生便真是一模一样了,这对姐妹无论是衣着还是外貌俱是一样,真正是一对分不出区别来复制品。
刚才一直在想心事没注意这头,这突然发觉这头很是热闹,都有些莫名,扯扯英娘衣角问道:“娘,这是出了啥事体呀?”
英娘好笑摇摇头,低声和女儿说了刚才宝儿不在时发生事情,却原来是四毛五毛在那里头摔角,练得兴起就有些得意,看热闹来玩人群倒也给面子道声彩,这边来来往往无非是一群同样在坊间老百姓人家,真正大户人家喜欢挑那洞府湖亭来表示高雅,大家伙也挺给面子都围过来看。
结果这时候就有这俩个姑娘压过大家伙叫好声说是要和俩个那孩子比试比试,四毛五毛也是读书人,礼仪啥也是懂,和女孩子纠缠角抵似乎太不雅观,便要拒绝。
俩个姑娘居然性子挺犟,指着鼻子说对方怕自己个输了丢人,四毛五毛到底年轻,经不起激,互相看了看,明白了意思,四毛开了口道:“既然这样,在场各位父老做个见证,咱也别扭在一起不好看,也放不开手脚,不如各自表演一场,让大家伙做个见证,谁叫好声大,谁就是赢家。”
这个提议被四周看热闹连连叫好,俩个姑娘倒也不做娇,点头答应了。
英娘本来想阻止,被姥姥拉住了劝,这日子大家伙难得出门,四毛五毛平日功课重也没得开心,这就让几个孩子疯吧,那么多人看着能出啥事。
于是乎大人孩子齐齐都在外头看热闹,六毛上回事后人有点闷,不大敢惹事,结果今天终于有点恢复了元气,和七毛一起围着哥哥在一旁松松筋骨啥一边还给喊个加油。
那一边俩个女娃子也不急不躁,笑起来还分外甜,一个左边有个酒窝,一个右边有个,俩个人笑起来还是一起,这酒窝也是对称,看得人啧啧称奇,逗得四毛五毛均是有点心里头一咯噔。
兄弟两个互相看了看,仿佛明白彼此心中那种悸动,但是比试当前也不好想别,本来还抱着玩玩心思,这下子倒兄弟俩个齐心要赢一个。
不止是因为男人那点好胜心,也是为了想在姑娘面前给留下个好印象。
角抵这玩意在临安城特流行,上下都好,瓦子里头大场地专门都有这类表演,老百姓也喜欢看,甚至喜欢玩,它有种激烈对抗性,但是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