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儿的热闹生活第18部分阅读
阮宝儿的热闹生活 作者:rouwenwu
”
七毛闻言刚刚还志气高昂突然就蔫了一般,缩了缩脑袋轻声道:“宝儿,拜托啊!”说完回头对英娘道:“没呢,我和宝儿说要去睡了!”说完像只小耗子,缩头缩脑溜进屋里头去了。
英娘走过来纳闷地看着小儿子背影,对宝儿道:“你小七哥索事体啊,贼骨头一样!”
阮宝儿一笑,挽起她臂膀,道:“没啥,姆妈,屋里去我给你烫烫脚吧!”
第十四章 母女谈心
英娘虽然心里头有些疑惑,但是也由着女儿拉进屋里头,宝儿早打上了热水,又拉着英娘坐在床沿边,递近盆,挽起袖子要给英娘洗脚。
英娘自己卷起裤腿便道:“娘还没七老八十呢,自己来就好,你也快去洗漱洗漱上床歇息吧,都忙活一日了!”
阮宝儿并没有离开,只是道:“没事,姆妈在堂上忙活一日才累呢,这水热热烫一烫脚,活络一下血脉明日便不会脚疼。
说着便将英娘脚抬起来脱了袜子,放进热水里头,英娘只觉得水有一点点烫,稍稍动动脚趾头,宝儿又道:“这水烫些可是一会烫完就舒服了,前些日子我在大佛寺问过了,用水烫烫脚再配合着按摩一下身上经络,可以怯湿止痛,回头宝儿给你按按,大夫说得十天半个月见效呢!”
英娘因为连着生子,早年仗着年轻忙碌时也不在意修养,有些毛病这一年冬便有些苗头,腰腿酸痛直不起来,白天忙碌时候不注意还好,到了床上便辗转难眠,心头烦躁,气色也比往年要差了些。
到底有些年岁了,只是平日怕家里头人担忧没吭气,大家伙习惯了依赖着也没人注意到,只有宝儿仔细,常看母亲捶背皱眉,夜里头起夜还看到英娘睡不着起来做针线灯火,便私下里问了下身边人,想着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不过她也知道,这自古以来药材铺子多,却良医少庸医多,临安城里头大多数老百姓看病不是直接照方抓药便是请个卜卦巫师作法治病,这些她明白都是害人,不敢轻易尝试,后来有人告知她大佛寺有个乌梅药铺里头有个乌梅大师是个名医,看妇女病有些名头,便趁着陪姥姥去寺庙走百病时候给顺带问了问。
大师倒是没碰到,不过有挂名小徒弟,话倒也中肯,听宝儿叙述症状建议宝儿做做保养,未必一定要用药,端看这保养过程是否够力,若是还是缓解不了,便让她带英娘来看看诊,配些药方再吃。
英娘听闻宝儿絮絮叨念了番她问来法子,看着这个女儿有板有眼做着,倒是打心眼里喜欢,不枉她一直用心养着,到底是女儿贴心,这家里头一贯都当她是主心骨,却没人注意到她病痛,还是这个女儿有心,别看她平日嘻嘻哈哈似乎没心没肺,有心时候还是很窝心呢。
看宝儿帮她烫了脚,擦干净催促她躺下来让自己按摩,伸手拉住宝儿道:“先莫忙乎了,陪姆妈说会话吧!”说着拉着女儿手,让她一块进被窝里头来。
宝儿脱了鞋,解了外头衣衫,钻进被窝里头,家里头不论多少床被头都是香喷喷,英娘每回都是洗得干干净净,被窝里头还有英娘体香,淡淡是宝儿从小到大闻惯了。
英娘将女儿搂紧怀里头娘俩个安安静静拥抱了会,她突然轻声道:“馨瑜那姑娘是不是为难你了?”
阮宝儿闻言一愣,也没抬头道:“娘你怎么这么问?”
“她好久没和你那么热情了,这一次可是要你做什么么?”英娘摸摸自己女儿头顶,道:“你若不喜欢和她们打交道,便不必硬和她们来往,娘和她母亲那里也没那么深交情!”
英娘到底是开店铺什么样人没见过,早些年虽然是希望宝儿和这小姑娘多来往,也是希望宝儿学学人家温婉秀气,然而这么些年过下来她也看出来,钱氏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钱氏,平时待人好坏多少带着估价目。
她那个女儿这么久不嫁人,存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非为了挑一个最好,这些年钱氏多方撒网,谁家都都不放过,这份心思在她看来有点贪了。
更何况,她早年宝儿看潮那一次后阮天昊就和她说过,让她少和尹家来往,口气里头提起这个尹馨瑜不是很高兴,自己这个儿子英娘是了解,他从来不捕风捉影,也从来不会轻易说什么人不好,会让他如此表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有令人厌恶地方。
不是她袒护自己儿子,阮天昊性格和心性她是相信,宝儿虽然不说,至此后也不是很愿意和尹馨瑜在一起多待,女儿虽然小,可是也是鬼灵精聪明着呢,这个态度明显说明了问题。
后来许是尹家几次和阮天昊套近乎不得逞,借着撞见史天庆一家契机来少了,她倒也庆幸,偶尔来她也客客气气到底没真撕破脸,不过,这些日子尹馨瑜又和她母亲来店里头勤快了,她就想着是不是又贪着什么事情要惦记她家了呢?
她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自己家儿女她还是要护着,断不能让人家欺负了去,管她是天王老子也是不可以。
“回头娘和她们说说,那什么比试不参加也罢,都是小姐们消遣游戏,也不是什么多正经玩意!”
宝儿听着抬起了头,她倒是第一次听英娘口气里头有点点不满,有些纳闷,英娘看宝儿有那么些不明白盯着自己瞧,倒一时笑了,一撮丫头脑门心:“你这个丫头平时那么话多,怎么这会只瞧着娘不说话?发啥呆嚜?”
阮宝儿被英娘那么一顶又乐了,抱住英娘撒娇:“姆妈,你笑话我,人家也不是不想参加,何必为了这个驳人家面子,到底都是熟人嚜!”
“这面子驳了也就驳了,咱家也不稀罕!”
宝儿静了会,知道这是英娘真疼爱自己,不过也正因为此,她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家里头生意,她抱住英娘在她怀里头道:“尹家这些年也照顾阿拉生意那么久了,这左邻右舍也是亏了他家面子才来店里头,好大一笔生意何必为了点小事断了?姆妈你也说过,人生在世,总会有些个不如意,咱把那不如意当鸡肋,可有可无不在意不就好了嚜?”
宝儿话,让英娘老大开怀感觉,这个女儿真是懂事,打小便觉得这孩子别看她皮实,该懂事都看得真真,尹家确实在英娘这个酒楼生意上给了极大帮衬,这地方最不缺就是酒店,也不见得谁都是一定比谁强,无非靠是熟客和回头客,钱氏没事总是招呼自己认识贵妇以及不少住远生意人来这里头开坛聚会,每年给帮衬收入也有上百两。
这也是英娘一直对钱氏客气根本原因,也没到啥撕破脸必要,若是闹不愉快,倒真是阮家一大损失。
阮宝儿一直对尹馨瑜客客气气最大一个原因也就是此,她并不觉得尹馨瑜和她有多少大恩怨,尽管也谈不上喜欢,到底也没必要冷脸待人不是?
“可这委屈了咱宝儿了,娘心里头过不去呢!”
宝儿抱住英娘笑道:“嘿,有啥过不去您要想呀,反正阿拉多少年来赚了人家不少钱了,姆妈你不晓得,每回我都让大伯唱菜价给他家都是拔高了,赚她家不只一倍数,阿拉这才不吃亏不是?”
英娘被宝儿逗笑了拍着她背笑骂:“这鬼囡,就你精刮!”
娘俩个笑呵呵抱成一团,宝儿心里头暖呼呼丝毫也不在意,其实她也没受啥委屈不是么?无论如何,她有个美好家,有个世上难寻娘,有一群热热闹闹彼此爱护家人,她不觉有什么值得计较。
人生在世,你怨恨是一辈子,豁达也是一辈子,与人宽裕于己之便,这是英娘这辈子教导给她最大心得。
阮宝儿和英娘亲亲热热抱着窝了一会,才又闷声道:“和您说件事?听了可别生气行不?”
英娘揉揉她脑袋道:“有事就说,又出什么鬼主意了?”
“不是我啦,是七毛哥,他想离开学堂去私家船坊学手艺,又怕您不同意不敢说,托我说辞,娘您允不?”
英娘顿了下手,沉默了一会儿,宝儿也拿不定这英娘到底同意不,到底阮家一辈子都指着几个孩子能读书出息,这七毛想断了学,无疑有点在外人看来不求上进意图,也不知道这事,英娘还能豁达不?
她摇摇英娘手臂,道:“姆妈,你同意不?”
英娘这才道:“这话,他自己个不来说要侬来,还亏他是个男子汉呢,小东西!”
宝儿何其了解自己这个娘,听着话头里连嗔带骂意思倒没发火,似乎有门,不由替阮天启高兴,道:“娘,那我让他明朝自己和你说,其实哥他也真不是读书料呢,说不定日后去学门手艺还能有个营生做做!”读书不能是唯一出路,只是这在宋朝实在是大势所趋而已。
英娘没说话,她并非糊涂,自己儿子斤两自己还不清楚么,阮天昊和阮天维阮天方算是能读书,这后头俩个那就不能算是读书料,尤其是这个小儿子,成天看着书能睡着,也是想过没必要一家子都去读,但是这朝代读书是首选前程,若是自己让儿子去做别,怕是要被人说误了孩子前程,既然这个儿子自己提出来,她倒也无不可。
只是这话,要阮天启自己来说,小儿子性格有些懦弱,若是不能够锻炼一下,出去也是要被人欺负。
娘俩个又说了会话,宝儿才出来又给英娘按摩了下背部经络,将英娘弄得昏昏欲睡,这才回了自己房里头睡下,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宝儿刚起来洗漱,便被七毛堵在半道上兴冲冲问道:“宝儿,如何?”
宝儿还在瞌睡,随口道:“还能如何?”
这话倒令七毛一下蔫了,早认为没啥戏,只好恹恹长叹了声,这道把宝儿叹醒了,看这小哥哥胖乎乎小个子满脸郁卒,噗嗤笑了:“瞧你这出息,姆妈让你自己个和她说呢,你要想做事,连和姆妈说话胆都没有还提啥呀!”
七毛嘟着嘴,犹豫着嘟囔:“也不知道姆妈允不允,这不是怕挨骂才让你帮我嘛!”
“呵呵,去试试吧,我帮你给提了提,看意思有戏,不过还得你自个去说,你连姆妈都怕还提啥出去干活呀,自己去说啊,放心吧姆妈又不是吃人!”
这么一说,七毛似乎有听出希望,脸上立马多云转晴,正要说话,外头突然有些吵,就听到阮姥姥拍大腿声音:“作孽哟,这个小佬真是!”引得宝儿和七毛面面相觑了下,不约而同往外头走。
过了小天井来到坐起间,阮家现在这套屋子门面三间到底有三进,中间一进有一明两暗三间房,中间那间最宽敞平日都是用来招待客人,宝儿只看到阮天昊居然也在,而英娘这时候脸色阴郁,这还是第一次宝儿在她脸上看到这般沉重脸色呢。
站在英娘面前是沈思妍爹沈宽,只是这时候他一身公家服饰,脸色整肃,在和英娘说着什么,边说边将一份公文样东西交给英娘,宝儿走过去正好听到阮天刚名字,她唤了声:“姆妈!”挽住英娘手臂问道:“六哥怎么了?”
第十五章 年少轻狂
英娘脸色很不好,此时直觉俩个太阳|岤跳着痛,有些站立不稳,把宝儿唬赶紧扶稳了道:“姆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坐下来再说吧!”
身边沈宽也道:“阮家娘子,急也不是办法,快坐下来别气坏身子!”
连阮天昊也上来扶住了英娘,他力气大,伸腿勾来后头高脚椅子,搀着她就坐下来,也劝道:“娘,你别急,这事也急不得,一会我去找强子问清楚,你别气坏身子!”
等把英娘扶着坐下了,宝儿又去扶阮姥姥,看她也是一副气不打一处来样子,不由好奇,又问道:“这是怎么了么?”
姥姥拉起宝儿手,只是连连摇头叹气,却不肯说什么。
英娘这时候开口了:“宝儿,这里头没你事,你去后屋待着,这些日子别出门,学堂里头也暂时别去了,让你哥给你去学堂请个假去!”
宝儿纳闷,刚想问,却被姥姥拉住了手,眼神示意她莫多问,眼看着这气氛不对,宝儿吞下要问话,乖乖站起来回了后屋,临走眼神示意了下七毛,只看到他应着点了点头。
阮宝儿留着一肚子问号回了自己房间,在屋里头像个没头苍蝇坐卧不宁了半宿,英娘那头似乎忙很,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只让七毛和姥姥叫着一块用了饭,饭桌上气氛压抑很,姥姥满腹心事只吃了几口便回了屋,留下七毛和宝儿,宝儿这时候总算逮到空问七毛到底所为何事。
七毛神秘兮兮道:“强子哥他们太学几个生员举行内舍斋会到北关外头谪仙楼里头聚会,我不知道六哥啥时候也和强子哥他们在一起,吃得尽兴时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遇上了后来北关书院学生,好像后来为了侑酒乐营乐人打起来啦,闹得沸沸扬扬,听说还动了刀子了,后来沈叔带着人来拉开了,听刚刚沈叔说,这里头还见了血,怕是这事不好了!”
阮宝儿一惊,道:“难道出人命了不成?”
七毛摇摇头:“我不敢多问,姆妈脸色黑得很,总之不是好事,你说六哥怎么就闯出这祸呢!听说那个起由头小娼妇可是在那一带出了名呢,谁沾上谁都落一身腥!”
阮宝儿一皱眉,一巴掌拍在了还在那里头感叹着七毛头顶,惹得七毛雪雪呼痛嚷道:“你干嘛打我呀!”
“你才多大点,一口一个小娼妇,平白不尊敬人,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哪里学来这一口秽语!”
“又不是我说,是我听外头人家议论说啦,上午我去学堂了,这事闹得还挺大,六哥现在给关在厢事务公所,还等着处置呢,好像不止他,强子哥几个太学生也在呢,姆妈现在赶去见花姨了,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呢!”
阮宝儿没理睬他在那里头嘟嘟喃喃自言自语,有些担忧望向外头,阮家一贯遵纪守法,也是这市区里头一户普普通通家,谁都知道老百姓家最不愿意便是揽上什么官司,六毛还是个生员,大好前程摆着更是最忌讳官司,如果这次有什么不良记录,那可就是一辈子污点了。
她这里在担心,外头处理事情几个大人也在担心,同样理由,正是这些少年全都是一帮子前途无量,也均是沾不得污点,有关系赶着走关系,不知道多少家已经闻风而动。
事情其实说起来,就是几个少年学生年少气盛结果,花子凌和几个同斋学友一起约好了去谪仙楼应酬,就是因为听内舍年长几个学斋学长说起这楼有位有名头乐工叫小谪仙,一口苏州长调煞是好听,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就想着去那里见识一番。
路上遇到放学归家六毛阮天刚,天刚动问,花子凌呢也以实相告,阮天刚自然好奇万分,央着一同行事,这本也无甚大事,一帮子相仿少年请乐坊侑酒乃是常事,花子凌也就架不住央告偕同着一块来了。
到了酒楼,他们立马点了小谪仙来侑酒,小谪仙确实名不虚传,谈着琵琶唱《莺莺六么》《双园子》唱得几个少年尽兴多喝了几杯,再到后来都唱上了《调笑驴儿》正欢实呢,后来又上来一群北关书院学生,大概是在另一处吃过些酒,酒性正浓,嚷嚷着要小谪仙到他们这一间来唱曲,花子凌他们自然是不肯,帮闲几个上来劝,倒把几个喝高劝出血性来了,都是在酒性上,谁也不肯让谁,不知道谁先动手便打成了一片。
人家酒楼是官办,几个少年打得兴起是锅碗瓢盆全都砸了,这还不说,不知道谁摸到把刀子,混乱之中捅了人,这事沈宽怕女眷着急没说明白,英娘只知道有人被划伤了,其实是有个北关书院学生被捅伤到肚腹,伤颇重,这家人也是湖州市里头有头有脸面大户人家,现在这户人家还在忙着救治儿子,顾不得来官府,但是沈宽明白,以这家权势,若是事后有个三长两短断不能轻易善了。
现在这事还是只是双方闹事都被压在公事所,太学院司业,职事,学录学正都忙着呢,连带着钱塘县令也正头疼呢,自己治下出了这事,一个弄不好便是乌纱不保,也在连声咒这帮小崽子不消停,惹事本事可大了去了。
英娘也是着急,好在算是冷静,先是来和这群孩子里头唯一认识家长花姑见面,花寡妇这些年已经鲜少出来走动,也就是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日后儿子前程总是要在官场上,有个名声不太好娘总不是个事,反正现在花子凌不需要再靠她赚钱,索性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起了深宅妇人,连带着那生意不错花店也关了。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关起门来也懒得听人家说三道四,结果英娘到来把事一说把她吓了一跳,一时无头苍蝇一般团团乱转起来。
“这,姐姐,这你说可咋办,这造得是啥孽啊,这祖宗,怎么就是不给我省省心!”
英娘早上收到这消息也是吓得不轻,所幸她见识多些这些年好歹一直在外头应酬人,要比深宅在家里头花姑要冷静些,拉住了心神不定花姑劝道:“花姐姐你别急啊,我这也是怕你着急先来通知一下你,若是从别人口中知道指不定你要急成什么样,这事官府也没定论呢,只是说他们这些孩子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关着教训一下而已,我托沈提辖帮阿拉照应着,他说小畜生在里头罪是不会受,就看这事官府要怎么定性了,若是只是惩戒一番倒也没什么可担忧!”
花姑还是有些不放心:“话是这么说,可是姐姐你我都清楚,这事摊上惊动可是官府,照理咱小门小户总是到最后要被上头欺负,若是日后要找个什么人来顶罪,指不定是你我这样人家,你倒还是有个大儿子能干说不定就没事,我这要到哪里去喊冤?”
花姑这话有些伤人,好在英娘知道人急乱方寸,也没计较,只是继续劝慰,这边女人们担忧,那边阮天昊已经通过沈叔托了关系使了些银两进了公事所牢房。
他先是去寻了自己弟弟,阮天刚一见自己大哥不由眼泪鼻涕就下来了,连连喊着哥救命,又说自己实在是冤枉了,没动什么拳脚只是被连累。
阮天昊看清楚弟弟上下完好没吃啥苦头,先是放了些心,又见他十五六年岁却涕泪横流样,咬咬牙冷着脸叱道:“你倒是有脸哭,不在学堂里头好好读书学人家看戏听曲纨绔不羁做什么?昨儿个有想过家里还有姥姥和爹娘么?”
被哥哥这么严词一叱,阮天刚又羞又怕,不敢再委屈得哭,抽抽噎噎收了声,低着头不做声了。
看弟弟一副委屈又不甘样子,阮天昊只得摇摇头,到底是自己弟弟又不好打骂,心想这事若是能够圆满解决也算是一个大教训了,回头自然有娘会呵斥他今日也没这时间教训他。
把英娘做饭食递进去放软了声音道:“饿了吧,先吃吧,哥去看看你强子哥!”
阮天刚也确实饿了一天了,平时在家虽然不是锦衣玉食英娘和妹妹宝儿手艺好,从来变着花样有吃有喝,这牢里头到底饭食差多了都咽不下去,又担惊受怕了一天,这时候看到娘手艺口水都流出来了。
赶紧端起食盒就要大嚼,眼看阮天昊要走,又忙不迭叫唤:“哥,唉哥,你可得快些把我弄出去呀!”
阮天昊回头看他一眼,阮天刚又不敢吱声了,等阮天昊转身又要走,就听到他在后头小声嘟囔:“人家这里待着难受嚜,又没床又没吃,黑魆魆吓人嘞!”
闻声回头看去,阮天刚已经开始大嚼起食盒里头吃食了,到底是个不识愁滋味少年,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还不知道外头为了他闹翻天去了,大概心里也只是在担忧回家被姆妈讯而已。
他摇摇头轻轻一叹,径直又往前走,沈宽算是很照顾这个小家伙,给了个单间,另外几个太学生都被关在一个屋子里头,见阮天昊走过来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这些人都是内舍生,同在一个持志斋,斋长便是阮天昊。
平时他便是颇有威信,这时候出现看着众人,几个惹事了学生都低了头不敢做声,阮天昊拿眼一扫,里头大多数几个都是和他差不多大少年,也有一个十七,唯有一个年岁最大叫李舜今年已经三十有八,在太学里头待了九个年头了,是老太学生。
这位,估计便是怂恿大家伙最大魁首,平日里头这个家伙便仗着年岁大欺负起同斋低年岁生来不遗余力,对他这个年纪小很多斋长也是不太敬重,倚老卖老一贯喜欢呼朋唤友去烟花柳巷里头去,为这事他也不知道和阮天昊起了几次冲突了,依然我行我素。
阮天昊在他身上停留了会视线,对方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吊儿郎当在地上坐着,也不起来招呼。
阮天昊并不在意他冷淡,只是看到和他对面而坐花子凌不由皱了皱眉头。
花子凌也看到他,只是和李舜一样没起身招呼,倒不是和李舜一样不在意阮天昊,只是他和阮天昊交情太深,并不在意虚礼。
只是这回,阮天昊没给好脸色,沉着脸对他道:“强子,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第十六章 人生不如意
花子凌还在那里闭目假寐,听到阮天昊叫他,眯着眼看了看,犹豫了下,还是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走过来靠着栏柱子随口问道:“啥事?”
阮天昊一伸手把他衣襟揪住哼了声道:“啥事?你还问我?你又发什么疯呢?”
花子凌一反手,把揪住他衣襟手握住,直直盯着阮天昊道:“哎哎哎,松手松手,昨天刚换上,别给揪乱了!”
阮天昊才懒得和他玩花样,冷声道:“你是不是还在记挂着月考不痛快?!有这心思在歪门邪道上多花点时间用点正经功夫不好么?还是你要和那个混混一块混日子过?”
一旁李舜不满了,插上来一句:“哎,你俩个吵吵别把我掺和进去行不?阮天昊你可别以为你是斋长我就得让你哦,好赖我还是你长者呢!”
阮天昊毫不客气瞪他一眼冷冷道:“你给我闭嘴,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月考上干那些不入流事!”
李舜张张嘴要反驳,却莫名其妙不知道说什么,脸色发青,却只能在一边闷声。
阮天昊顶完他,又转回来继续对花子凌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学不好好学,成天在外头混,你若是气我上回没让你通过月考事,朝我发火便是,成日吊儿郎当你做给谁看,别忘了花姨还在家等你给出息了呢!”
啪一声后,花子凌实实在在一巴掌拍开了阮天昊手,这一声在牢房里头显得很重,随之而来是一瞬间寂静,只是这个安静仅仅维持了一会儿,花子凌依然那副混不在意口吻:“行了行了,你怎么也学那帮子老学究调调,我知道分寸行不,又没什么大事!”
阮天昊一皱眉,“没大事?你们这帮人可弄出人命官司了还不是大事?花子凌我问你,昨日你为什么把小六也给带上了?不知道他还小么?”
花子凌沉默了下,看看发怒中阮天昊,道:“这事是我不对,只是扛不住他磨,一会出去我给英姨赔罪就是了,你们也别怪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昨晚是我招得事,有罪我来扛,要轮究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孩子!”
阮天昊怒道:“什么话,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事严重性,抗,也要看你抗不抗得起!”
他这么一怒叱,后头李舜又有不满:“怎么滴,还怕个小小书院童生不成?咱堂堂太学院若是怕了外头书院,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阮天昊瞪着他冷笑:“学长,若是笑掉大牙也就是个痛字,这若是掉了脑袋你连哭都没地方哭才是!”
李舜道:“怎么滴?不就是把连猪皮都捅不破贴身小刀么,出不了人命,再说咱们太学生还可以赎公私罪,大罪减一等,有什么好怕?”
阮天昊再次冷笑:“学长,北关书院虽说是个小书院,可是这里头也是有些人物,太学院虽大,也拢不尽天下英才,你知道被伤小公子是谁家么?北关林府是连咱们院长都得恭让几分当朝元勋之后,他家小公子才十六,说不定日后他就能进咱学斋,到时候指不定又是你斋长了也是有可能!”
李舜是太学里头为数不少那种老太学生,临安太学按三舍升级制,新生入学为外舍身,一年后须得考核为内舍生,内舍两年后按成绩优秀者为上舍,上舍也是两年,因为考试比较严格,升级困难,有些太学生在太学时间有长达九年甚至15年,这些人久了就是混子,岁糜禀录,不得出身,看着一个个比自己小人按时毕业出去任职便多少有些不忿,遇到年岁小做斋长管着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心里头又嫉妒,自然是关系不佳。
平时这个李舜没少给阮天昊惹岔子,秉着尊长礼节阮天昊也不太和他计较,只是今日这事太大,对方还不知死活,他便不由不出言讽刺,意思那个被伤少年若是今年能考入太学说不定也能当上斋长便也就是李舜又一个上司了。
被阮天昊夹枪带棒这么一说,李舜老脸一红,却说不出什么来,太学以本事论英雄,像阮天昊这样读书能耐成绩优秀即便年岁小也是明日之星,就是比他这个混不出名堂要强,人又是他一个斋斋长是上司,他也说不出顶撞话来。
看李舜被噎着呛不出声,阮天昊懒得理他又对花子凌道:“昨晚之事,非同小可,你一个人背背不起也不见得有人愿意让你背,若是有心人要将这事往大了闹,你一个学生而已扛得起么?”
花子凌不吭气了,靠着柱子盯着自己脚尖,阮天昊和花子凌一块长大最了解自己这个好兄弟,他这个小动作无疑说明他是没话说,但是心里头未必真平。
心里叹口气,自己兄弟自己了解,打小一个脾气倔,自己倔在大事面前还算是能把握分寸,尤其这些年做斋长待人接物更有所见长,但是花子凌不同,他这个脾气冲,别人碰不得,尽管他很聪明却也很敏感,说起来平时花子凌对他还是言听计从,只是这一次会这么被人怂恿着出去胡闹,他也是要负点责。
学院考核成绩以每年年终将每月公,私试合格分数累计而定,从上到下,按录取比率依次校定,今年还有上舍试,加起来都是优等叫两优,被校定人叫校定生,遇到学谕,直学,斋长等职事有缺,便可以选充,今年有上舍试,大家都卯着劲想要优等,身为斋长有评定权,但是出于公正,他没有在一月私试里头给花子凌全优,这多少要影响到花子凌年终评定,花子凌这个人有点浮躁,评定不好心情便有所影响,二月公试里便又有些发挥不佳,这些日子就更甚是性子燥,阮天昊本该劝着点,奈何近来斋长事多,一时没顾上,便出了这事。
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性子比较急躁,心气又高,有时候难免会容易钻牛角尖,只怪自己也是没看好他,却给小人们撺掇了他出去胡闹。
对花子凌你和他凶是只会适得其反,倒是耐了性子好好劝还行,所以阮天昊放低声音道:“强子,你听我说,你心里头再怨,也不要拿自己前程开玩笑,这事完了就好好待在学校看看书,你脑子一向比我好,若是把那些花花肠子收一收,别成日想着轻裘肥马美事,管饱下回你就发达了不是?”
这后头话有些轻浮,花子凌却听明白,这口吻十足十学得是阮宝儿平日,阮天昊明白用什么话可以化解他心里头堵。
花子凌闻言倒是一笑,只是这笑有点勉强,靠着牢房栏杆垂着头低声道:“三毛哥,这话是宝儿教你?我这连累她六哥进牢房,这回她怕是要恨死我了吧!”
阮天昊咧了下嘴道:“这小妮子除了会和我生气看和谁置气过?你对她一贯那么好,还不知道她从来不会和谁真置气?这妮子一向没心没肺回头你再买些好吃食哄她一哄,她早忘了啥气不气了。”
花子凌轻轻哼了一声,却没像平日那样一笑置之,微微叹口气道:“三毛哥,我若是能得好功名,你说宝儿能看上我么?”
这话很轻,连带那一身叹气都是轻飘飘没人听得到,只有近在咫尺阮天昊听得清楚,他这次却没接话沉默了许久,才道:“宝儿事,总得姆妈和姥姥她们做主,这我也不好说什么!”
花子凌看了眼阮天昊,凑近他道:“英娘这些年可都是听三毛哥你话,若是你一句话答应了,我便什么都好做,出了这个门,日后我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不让宝儿吃苦,你说好不好?”
这几乎是贴着木桩子缝,两个年轻脸对着脸,黑魆魆公事所牢房里头也能够看清彼此,阮天昊瞅着黑暗中格外亮那双桃花眼一会后道:“这事你不觉得早了些么?今朝这事能不能善了还有一说,你倒是还有心思惦记别!”
花子凌看了会阮天昊,突然笑了下,收回了刚刚半真半假严肃表情,噗嗤一乐,道:“哥,和你玩笑呢,唉,今朝这事确实没法子善了,人是我捅,指不定就像你说要一命抵一命,我若是真要去还命,三毛哥我可托了你了,照顾下我娘,她半辈子辛苦没落个好日子,我这做儿子唯一对不起就是她老人家了!”
阮天昊被花子凌话弄得眉头紧锁,道:“你又发什么疯了,人是你捅得?我不信,何况也没说要你抵命,你说话那么一副要死不活干什么呢!”
花子凌嘿嘿一笑,道:“哥,没骗你,是我捅,我这人你也是知道,是我做就是我做,不是我做死也不会认,这事就是我一人干系,也别连累旁人,出去你帮我递个话,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人担责任就是我花山磬一人,别扯旁不相干!”
阮天昊气急道:“你放什么屁你一个人顶,这时候玩什么江湖义气啊,这么多人难道就你能耐不成,你们这些人难道就看着山磬他一个人顶缸逞能不成?”
后头一句是对着里头其他人说,可是这话音落了后几个人都没吭气,都低着头看自己脚尖。
阮天昊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再说,花子凌扯扯他衣袖悄声在耳边道:“三毛哥,我知道你疼我,不过我和你不一样,这学斋里头你有前途,有志向,将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我呢,混到今日算是不错,也就这样了不是?有个太学生名号到底不辱没花家祖宗了!”
“放屁花子凌你抽什么风呢你,越说越没正形了,我告诉你,你若是就这么没出息才是真辱没了你家祖宗也是对不起花姨,你给我把头颈瓜子拎拎清爽再说话,再说这些有没得出了这门我让花姨打断你腿!”
说完一转身便要离开,走了几步后又转过来回头道:“花子凌我告诉你,若是你要是这么没出息也别指望宝儿看得上你,老实给我待着别想着逞英雄,这事会给你解决听清楚没?”
半晌没见花子凌回答,却是传来一声轻笑,阮天昊没再说话,转了身便走。
花子凌看着他背影就那么轻轻笑了起来,这笑里头,有欣慰,有感激,却也有一份深深无奈。
只是这笑,很快融入黑暗里头不见了踪影,再一眨眼,便又是那个不羁又浪荡花子凌了。
第十六章 困境
说起来这场意外确实是非常麻烦,出了公事所牢门阮天昊再次去问沈宽,沈宽也将事情来龙去脉了解比较清楚了,当日花子凌这些学生叫来小谪仙弹曲,唱兴起便喝有些高,小谪仙在北关外这一代颇有些名头,常有些熟客,这个小谪仙脾气大,心性高,尤其和熟客有时候闹了些矛盾吧就不爱理睬人,而后来北关学院一帮子人里头就有几个是小谪仙熟客,里头有个叫李力山前些日子和小谪仙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小谪仙看到他爱答不理。
北关学院人起哄要李力山让一贯平日挺要好小谪仙来侑酒唱曲,碍着面子李力山便叫人来叫,结果小谪仙自然是不肯理睬,那边北关几个少年也是年少轻狂就说李力山无能,说兴起了李力山一拍桌子就嚷嚷着让看着不信请不到人。
借着酒性他过来这边喊人,小谪仙也是气性大不肯服软,李力山硬要她去,这边推推搡搡太学生几个便看不下去了,照理这时候这些伶人该劝着些,小谪仙反其道而行,哭着喊着要让人帮她做主,那些血气方刚少年学生那经得起这般美人娇滴滴哭,便一个个拍着胸脯答应出头,这边出了头那边也不甘示弱,李力山就把自己同学叫来两方面人马便闹将起来,这罪魁小谪仙见势头不妙溜得倒是快,这些喝酒喝高便纷纷打作一团。
酒楼里头碗也砸了,桌也翻了,这些倒也罢了,不知道谁取出挂在腰囊里头蹀躞七事里小刀,对着对方就捅上去了,刀是不大,可是对方年岁小,又一贯平日有些瘦弱,捅在了心口下一寸地方血流了不少人顿时昏死了过去。
这被捅人叫林琅,说起来也真是倒霉他不过是被同书院学友三哄两骗叫来玩,平时在学院里头一贯是个好读书,成绩也是不错认识人家都知道林家这个宝贝儿子是很有希望明年解试夺魁。
北关外林家算不得赫赫人物却也是书香世家,说起来连学祭酒李纯也曾经是林老太公门下弟子,当年林老太公在陕西转运副使参军主簿任职时青眼于他,一封举荐书送到了京城,李纯至此有了远大前程,平日与林家公子交情甚深,常以茶酒诗社相聚。
经靖康之难,林家又随着难民一起来到临安,后来驻跸圣驾也到了临安,老友相聚,本是相谈甚欢,只是因为老太公已死,林家嫡子林巡承袭荫封,又知随州,在任上曾著有《随州通天塔记》,被人指摘其中有诽谤朝词句而被除名贬官往宜州。
再后来林巡宜州染了时疫,三十岁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一家至此便紧闭门户,声明不显。
不过这家人在朝在野都有根基,也是书香门第,寡母方氏治家甚严,这个唯一儿子林琅便是家中最大希望,在北关书院年岁虽小,已经颇有文采,这次意外之灾在林家来说不啻晴天霹雳,方氏在为子求医延治同时也已经让仆从到朝中原来几户与其夫有同僚关系人家以及太学祭酒李纯那里放了话,定要秉公处断。
李纯一边是自己学院学生,一边是恩公一家,自然也不好偏袒。
三天后,林琅苏醒过来,方氏算是放了一条心,但是也腾出空来要公家给一个公道。
三天来阮天昊也找了楚原白将这事情商议了一番,楚原白靠着自家人脉关系也走了不少路子,想着先把人给放出来,无奈方氏早先一步和厢公事所都厢放了话,断不肯让这杀人凶手出了门。
三日后,钱塘县皂录拿着票压提人,要往那县衙府当堂问案,这里阮家一家老小也顾不得做生意,关了店门齐家老小都在公事所门口等候,唯有姥姥年岁高了英娘怕伤神,让在家里头等着消息,而宝儿作为女孩子也没允许她到这闹哄哄场面来,只在家里头陪着老人家。
花姑也早早就来到门口,并其他人家学生几个家长也都心急如焚等候在门外,衙门人把人一提出来到门口,正要往那车上押送,眼尖花姑便看到了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她在那里儿啊心肝肉喊着哭着,这下子也招来了其他人家长蜂拥而上,衙役几个人不多,顿时拦不住这些家人上前哭泣。
这边家长们不肯放手让人带走自己孩子,那边衙役又赶着时间必须送往县衙,便有人去禀报公事所人,沈宽带着手下出来维持治安,好生劝慰着这些女人们放手,说是衙门自有公断,断不会仗势欺人。
其他几户人家也不敢和官府横,自然放了手,唯有那花姑拉着儿子手不肯放,怎么劝也是不听。
沈宽苦口婆心劝:“花家娘子,你好歹放放手,这里头耽误了公事回头吃亏还是你自己和儿子,若是县衙老爷发了火,要治你个妨碍公务罪,那不是你一家子都进去了?”
花姑哭道:“若是咱一家都进去了倒也好呢,反倒是可以在里头做个伴,这县衙大牢进去了还能出来?人家都是有家有口有男人,咱孤儿寡母谁来怜惜,还是让我一块进去陪着算了,保不定这就让人坑了出不来了!”
沈宽道:“花家娘子你说这是什么话,朗朗乾坤官府也没欺负孤寡理不是?你放宽心等着总这拉着也不是个事嘛!”
英娘看过阮天刚,看他倒是吃好了喝好了没受啥罪,略定了下心,三毛阮天昊昨日给了信,楚原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