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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第35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姓云的啊,还明摆着说要偷师,学得豆腐方子,自家也要开作坊,这般黑心肠的主意,亏他想的出来,我不答应,他就咒我家雷子山子死在外面回不来,我气怒不平,与他打在一处,他就踹得侄媳妇早生。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一定要告官,要让他下大狱!”

    云三爷有些听傻了,他自认在村里也算难得精明的,怎么生个儿子就这般愚笨霸道,要偷人家方子,居然还明目张胆往外说,真是太蠢了。

    他有心想辩驳,可惜旁边众人见得他脸上犹疑,就帮腔道,“对,刚才强子说的时候,声音不小,我在院子里都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他嫌运豆子太累,卖豆腐日头晒,挑挑拣拣,最后还说偷了豆腐方子,就要自家开作坊呢。”

    云三爷脸色黑得像锅底,这么多人都听得清楚明白,不出明日,满村就都知道了,他的老脸是绝对保不住了。

    “三爷,你家强子算盘打得这般好,你怎么没送他进城做个掌柜,留在村里可真是埋没人才了?”

    瑞雪刚刚赶到,就把云二叔和云三爷的争执听个全套,心里恼怒,就嘲讽出声,惊得众人都回过身来,一见是她,立刻都满脸古怪,但无一不是等着看好戏,这真是自家吵架,把黑心肠晾出来,还被人家苦主看见了,真是太热闹了。

    云三爷老脸黑了又红,听出她话里鄙薄之意,连忙说道,“赵娘子,误会了,我家强子定是多喝了两杯,说胡话,他可没有那个胆子。”

    “他是不是喝酒说胡话,大伙心里都有数,三爷就不要浪费口舌了,还是想想怎么管教儿子吧。”瑞雪听得屋里的呻吟惨叫,更是没有心情同这样顽固好颜面的老头子多说,扯了门前的一个小媳妇就问,“怎么样,产婆来了吗,可是生了?”

    那小媳妇摇头,“没有,没生呢,产婆也没来。”

    瑞雪心里惦记,问云二叔,“二叔,马车去哪里拉产婆了?”

    “小平山!”

    “那么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多时辰啊,雷子媳妇儿能等的了吗?”瑞雪也急了,她先前还以为是去东山坳或者张家村一类的地方,哪知是最远的小平山。

    云二叔长叹一声,蹲在地上,懊恼的抱着脑袋,再不肯抬头,这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生怕盼了多久的孙子有个好歹,但是又无力相救,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瑞雪趴在窗上,听得里面声音渐弱,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喊道,“桂花,你要坚持住啊,产婆马上就来了!”

    屋里的云二婶一听见动静,立刻跑了出来,满脸都是眼泪,也顾不得双手上沾了血迹,就拉了瑞雪哭道,“赵娘子,你最有办法,快救救我家桂花吧,雷子不在家,她们母子有事,我怎么跟儿子交代啊!”

    瑞雪连忙安慰她,“二婶别急,桂花是福相,保证平平安安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云二婶一个劲儿摇头,“血都要流干了,也没力气了,再不生怕是要完啊。”

    瑞雪也急了,猛然想起前世总是在电视剧里,见得古代人家生产,都是给产妇喝参汤补气力,连忙说道,“我家有山参,赶紧让人取来,熬参汤。”

    人群里立刻有人应道,“我去取。”随后就有两个人影儿跑出了院子,云二婶虚脱一般堆在地上,“菩萨保佑,保佑我云家长孙平安无事,老婆子我发愿初一十五烧香磕头,千万要救我孙子活命啊。”

    瑞雪听得她口里只有孙子,没有儿媳,心下替雷子媳妇不平,又不好说什么,就道,“我进去看看。”转身开门进了屋子。

    屋子西边的桌子上,点了两盏油灯,照得屋里比平日亮堂许多,东边儿窗下的土炕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水痕迹,雷子媳妇满脸都是汗水和泪水,嘴里咬着一块布巾,双腿叉着靠在炕席上,张六娘站在一旁拿着布巾,一脸惶急。

    瑞雪立刻上前,抽出雷子媳妇口里的布巾,懊恼道,“她原本就喘不上来气,还堵着嘴干什么?”

    张六娘被她吼得有些发愣,半晌才小心翼翼道,“谁生孩子都这样啊,怕她咬了舌头。”

    瑞雪拿了帕子给雷子媳妇擦了汗,又喂她喝了半盏温茶,觉得她喘气好一些,就在她耳边说道,“桂花,我是赵娘子啊,我来给你鼓劲来了,咱不怕,产婆马上就来了,我也让人给你熬参汤了,咱们喝了攒攒力气,一口气把孩子生下来,等雷子回来,让他看看大胖孩子,好不好?”

    雷子媳妇微微睁开眼睛,一看是瑞雪,眼泪又掉下来了,“我太疼了,我…我没力气了。”

    瑞雪把她往怀里抱了抱,忍着心头惊慌,极力笑着说道,“你这是头一胎,难点儿也是正常的,等你再生时就好了。千万别担心,产婆马上就来了。咱先想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狗蛋儿,铁蛋儿,不是说名字贱,好养活吗…”

    雷子媳妇平日最是敬佩瑞雪,又感激她总是送吃食,真心待她好,这样恐惧的时候,有她陪着,心里立时好过许多,听着耳边轻声细语,渐渐就安了心。

    张六娘见得她腿间流的血也少了,连忙出去报信,“好了,好了,不流血了。”

    众人大喜,正冲着西边磕头作揖的云二婶也爬了起来,“真不流血了?”

    “不流了,不流了,赵娘子太厉害了,就搂着桂花说了几句话,桂花精神头儿就好多了。”

    正巧这时,去赵家取参的人也跑回来了,云二婶立刻开了盒子,只见里面的红色锦缎上平放着一支儿臂般粗细的山参,根须皆全,显见是有些年头的。

    有人就说道,“这参怕是有个二百年了,里正家泡酒那个才拇指粗细。”众人齐齐点头,云二婶却不管那么多,她可急着救孙子的命呢,拿了盒子就往灶间跑,找了砂锅,切了几根须子,又在人参根儿上切了一寸长扔到水里就煮,不到一刻钟,就熬出一碗微微发红的汤汁儿。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寒

    瑞雪正搜肠刮肚的引着雷子媳妇说话,生怕她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一见参汤好了,连忙接过,微微吹凉,就让雷子媳妇趁热喝了。

    很快雷子媳妇脸上就浮起了一层红晕,瑞雪觉得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比之刚才要有力气多了,心下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就听得门外喊着,“产婆来了,产婆来了。”

    很快,云二婶就引了个胖大妇人进来,妇人穿了件灰色衣裙,鬓发盘得有些歪扭,容貌也称不上和善,甚至有些凶横之相。

    她一进屋子来,就坐到了椅子上,也不看产妇一眼,先喊着要吃茶,云二婶急了个半死,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眼巴巴看着她喝完一半,就小心翼翼催促道,“老姐姐,我这儿媳已经疼了快一个时辰了,羊水都流没了,你快帮忙看看吧。”

    那妇人的三角眼睛翻了翻,说道,“大妹子,你急什么,人家生孩子,一日夜都是有的,这才一个时辰,还早着呢。”

    云二婶心里恼怒,但又不敢得罪这救命稻草,只陪着小心央求,把瑞雪听得脸色铁青,碍于不是自家之事,不好插言。

    这时雷子媳妇又呼痛起来,那产婆自觉端够了架子,走上前来,还没探看,就赶小鸡一般,撵着屋里众人,“留一个人给我打下手就行,其余都出去。”

    张六娘和一个小媳妇儿看了看云二婶,见她点头,就退了出去,瑞雪也起身想走,雷子媳妇却抓了她的手臂不放,眼里满满都是祈求,瑞雪心下为难,到底不舍让她恐惧,刚要开口同那妇人商量一二,却不想,那妇人见得瑞雪没动地方,觉得权威受到了质疑,伸手就来抓她,呼喝道,“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啊。”

    瑞雪见得她抓在自己衣袖上的大手甚至还沾着黑灰,就再也忍不住了,这样的人,居然能做产婆,实在太过可恶。

    她一巴掌拍掉胳膊上的脏手,不等妇人恼怒,就冷冷说道,“收起你那嘴脸来,请你来是要接生的,不是来耍威风的!今日你若是好好把孩子给我们接下来,母子平安,我就赏二两银谢你,若是,母子有一个不好,我必定叫你后悔终生,你自己看着办!”

    产婆听得这话,脸上就收了恼怒之色,眼珠子滴溜乱转,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她平日接生一次,不过二百钱,若是真得二两银子可倒是占了大便宜,也不枉费她刚才那般端架子,不过这女子是谁,要问清楚,万一家里拿不出银钱,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你以为你是谁啊!当我范婆子好骗啊!”

    瑞雪瞪向她的目光更厉,“在云家村没有不知道我赵娘子的人,家里什么都差,就是不差银子!你想得赏银,就给我拿出本事来!”

    范婆子眼睛一亮,“是做豆腐的赵家!”

    瑞雪点头,范婆子立刻就要上前巴结,却被瑞雪瞪得讪笑,“我不信谁,也不能不信赵娘子啊。”

    “那就快点接生,我要母子平安!”

    “哎,哎,好!”听得赏银有望的范婆子,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忙忙扒开雷子媳妇的双腿探视,还要伸手去摸,却被瑞雪喊住了,唤了旁边有些傻愣的云二婶,“打盆热水,让她洗手!”

    云二婶回过神来,立刻就出门去张罗,很快范婆子忍着烫,把手洗干净了,讨好的伸到瑞雪跟前,“赵娘子,你看看洗的干净吧。”

    瑞雪此时都有杀她的心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咬牙说道,“接生!”

    范婆子连忙答道,“好,好,这媳妇儿有赵娘子护着,定然能生个大胖小子。”

    她说完,就让雷子媳妇儿跟着她的喊声使劲,瑞雪轻拍雷子媳妇,“放心,很快就好了。”

    雷子媳妇儿使出了所有力气,那范婆子也是有些本事经验的,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生出了一个满身粘液的小娃娃,云二婶一见娃娃腿间那丁点大小的小把子,乐得差点昏过去,一迭声的道谢。

    范婆子倒拎着娃娃的双腿,粗糙的大手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娃娃立时大哭起来,声音洪亮有力,显见是个极健康的,云二婶哆嗦着手拿了块细棉布给大孙子擦干净,又包了小棉被,抱出去跟云二叔等人报喜。

    雷子媳妇儿累得精疲力竭,昏昏欲睡,抓着瑞雪的手臂也就松开了。

    瑞雪勉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见得范婆子正拾掇胎衣,就道,“好好伺候着,我回家就让人给你送银子来。”

    范婆子立刻道谢,还要相送,被瑞雪拦住了。

    出得门来,午夜的冷风一吹,瑞雪狠狠打了个激灵,才觉全身衣衫早就湿透了,扭头看看围着孩子说笑欢闹的众人,慢慢出了院子,往家走去。

    堂屋里亮着灯,显见是在等她回来,瑞雪心头温暖,推开门就见赵丰年和吴煜一人一本书,相对而坐,见得她回来都起身迎来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瑞雪疲惫的摇摇头,“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赵丰年两人想起平日云家二老盼孙子的模样,都替他们高兴,瑞雪进屋拿了二两银递给吴煜,“送去云家,给产婆,然后就睡吧,不必过来了。”

    “好,姐姐早点睡。”吴煜应着,就跑了出去。

    瑞雪这才上了炕,脱了衣衫钻进被窝,长长出了一口气。

    赵丰年放好书,又吹了灯,才躺在她身旁,问道,“可是,生的不顺利?”

    “何止不顺利,雷子媳妇儿差点儿没命,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啊。”

    “不是请了产婆?”赵家只他和兄弟两人,没有姐妹,赵父那几个妾室也没生过孩子,所以,赵丰年从来没见过谁生孩子,自觉请了产婆就万事大吉,想不明白为何还有危险?

    瑞雪好笑,想要解释,却实在太困乏,半睡半醒间,只敷衍了一句,“那产婆不好…”

    赵丰年还想再问,却听得她极少见的打起了小呼噜,这才想起,以她的热心肠,必是又跟着忙里忙外,累坏了,于是就收了声,伸手替她好好掖了被子,静静等着院子里传来吴煜的脚步声,才放心睡了。

    第二日一早,赵丰年醒来的时候,却见瑞雪难得的依旧躺在他身旁,不像平日那般,比他要早起半个时辰。

    他轻手轻脚爬起来,打算亲手做顿早饭,瑞雪起来时就能吃了,结果下地的时候,却猛然瞧到她脸色不对,好似有些潮红,他立刻去探额头,果然,烫得吓人,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伸手再摸被窝里,衣服已经湿透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昨晚怎么就睡得那么死,没有发现她发热了。

    他跳下地就去箱子里翻了个小小的木匣子,找出写了风寒两字的药丸,又端了温茶水,想要喂瑞雪吃下,无奈,他中毒之前是大少爷,没做过这活计,中毒之后,瑞雪喂他吃药时也是昏迷不醒,所以半点儿经验没有,忙碌半晌,茶水泼了一半,药丸却还是没放进嘴里去。

    吴煜扫了院子,又去前院开门迎了张大河和钱黑炭进来做豆腐,却还不见姐姐起床,就跑到窗下问道,“姐姐还没起吗?”

    赵丰年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煜哥儿你快进来帮忙。”

    吴煜疑惑,推门一看,就觉不好,立刻奔了过来,“姐姐怎么了?”

    “有些发热,却喂不进去药。”赵丰年急得恨不得自己帮着吃了才好。

    吴煜狠狠瞪了赵丰年一眼,轻轻掰开姐姐的嘴,喂了一口茶水,然后把药丸放到舌后,托着下巴一抬,药丸咕噜滑进嗓子,再喂两口水,就彻底下了肚儿。

    赵丰年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急出的冷汗,“你先出去,我要给她换衣服。”

    吴煜脸色不好,却也不愿姐姐继续受苦,开门出去了。

    赵丰年在柜子里拿出干衣,手指有些哆嗦着,替瑞雪一件件脱下湿衣,脸色越来越红,待得只剩了肚兜和亵裤,那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是看得他心头狂跳,极力忍着想要替她再穿上干衣,却突然见得她左臂有几块乌青,立刻心疼的拿起细看,看着倒像是谁人用手掐的…

    “我这是…怎么了?”瑞雪迷迷糊糊醒来,自觉浑身无力,忍不住问出声来,惊得赵丰年立刻扔下了她的胳膊,砸在被褥上,不疼,却让瑞雪更清醒了,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立刻抱了胸,死死盯着赵丰年。

    赵丰年尴尬的连连摆手,脸色更红,“你发热了,身上湿透,我在给你换衣服。”

    瑞雪挑眉,想说让他出去,自己能换,但是只抬抬手臂她就已经好似耗了所有力气一般,换衣服恐怕是做不了,只得闭了眼说,“那就换吧。”说完,就闭了眼睛,原本心底还有羞涩、有忐忑,却耐不住风寒极重,没一会儿,居然又睡着了。

    赵丰年拿起干衣,小心翼翼往她身上套,系完最后一根带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抱着她挪回自己被窝,这才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瑞雪再次醒来时,睁眼就见,吴煜睡在自己身旁,赵丰年则背对窗子,坐在炕桌前写字,她张嘴想要说话,嗓子却干得厉害,只得慢慢等着,攒点力气再唤人。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赵丰年身上,仿似为他镀了一层金光,不同于往日的清冷模样,极温暖,极耀眼,瑞雪想着刚才自己半裸躺在他怀里,忍不住又红了脸。

    第一百三十四章赵氏蛋羹

    赵丰年偶尔抬眼看见她醒了,大喜,立刻凑到跟前,问道,“觉得身子舒坦一些了吗,肚子饿不饿?”

    瑞雪勉强伸手指了指嗓子,赵丰年马上拿了温茶来,扶起她慢慢喂着,见她足足喝了两盏,叹气自责道,“平日都是你照料我,你这一病,我才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做不好。”

    瑞雪嗓子觉得嗓子好过许多,勉强笑着劝他道,“男子哪比的女子心细,这怪不得你。”

    两人说话声,惊醒了吴煜,他扑棱坐了起来,迷迷糊糊问道,“姐姐退热了?”惹得瑞雪好笑,点头,“姐姐好一些了。”

    吴煜立刻眉开眼笑,抱了姐姐的胳膊,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瑞雪勉力举手拍拍他的头,赵丰年看不得瑞雪抱着其它人,心里咕嘟嘟冒起了酸泡儿,清咳两声,伸手推开吴煜,说道,“让你姐姐再睡会儿,你跟我去灶间熬些粥来。”

    吴煜撇撇嘴,却也不反驳,两人扶着瑞雪躺好,抢着掖了被子,这才一前一后进了灶间,吴煜常帮着姐姐烧火,自然比赵丰年熟练,淘米刷锅,烧火,不到片刻锅里就冒出了热气,他得意的冲着赵丰年挑眉示威。

    赵丰年转了又转,却不知要做些什么,好半晌才想起平日常吃的蛋羹,嫩滑鲜香,想必瑞雪能爱吃,于是就在坛子里摸出两个鸡蛋,可惜他从没做过厨事,手下笨拙,不是蛋壳掉到了碗里,就是切葱险些切了手,待得吴煜的粳米粥盛进陶盆,他的蛋羹还没下锅。

    吴煜如得胜将军一般,高高挺着胸脯,端着托盘进屋去,留下赵丰年懊恼的踩折了几根柴火。

    瑞雪见得吴煜自己进来,却不见赵丰年的影子,就问道,“掌柜的呢?”

    “还在做蛋羹,”吴煜脸上满满都是幸灾乐祸,“姐姐,这可是我自己熬得粳米粥,半点儿没用先生帮忙,姐姐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瑞雪好笑,也不忍弟弟失望,喝了一口,难得这粥熬熟了,而且极软烂,就赞道,“不错,熬得很香。”

    吴煜喜得眉毛都飞起来了,一迭声的劝道,“那姐姐多吃点儿,以后我天天给姐姐做。”

    瑞雪慢慢喝了半碗,还是不见赵丰年进来,就道,“你去看看,掌柜的还在忙什么?”

    吴煜撅着嘴巴,有些不情愿,还没等说话,门却开了,赵丰年头发也散了,脸也黑了,衣袖上还沾了两根草棍儿,口中嘘嘘吹向手里的陶碗,显见是烫得狠了,却不肯松手。

    瑞雪心疼极了,立刻喊道,“快放下,快放下。”

    赵丰年几个箭步窜到跟前,把陶碗放在炕沿上,瑞雪拉了他的手就按在了自己耳垂上,赵丰年和吴煜面面相觑,不知她这是为何?

    很快,瑞雪就把他的手松开了,埋怨道,“陶碗刚出锅太烫,要垫着布巾才能端。若是手烫得疼,就捏耳垂,很快就不烫了。”

    赵丰年尴尬笑笑,他哪里懂这些小事,蛋羹能蒸出来就算不错了。他舀了一勺蛋羹吹凉,送到瑞雪嘴边,眼里满是期待,“你尝一口,看看味道怎么样,我是按照你平日那般做的。”

    瑞雪看着勺子里半羹半水的粘稠物,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但还是张口吃下,哪怕明知那在牙齿间嘎吱作响的是蛋壳,也照样笑着吞下去,然后赞道,“味道真不错,掌柜的再做两次,恐怕都比我做得好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君子远庖厨,若让外人知道,该嘲笑掌柜的了,以后掌柜的还是少进灶间,我做给你吃就好。”瑞雪挖空心思,在不打击赵丰年一片真心的前提下,尽量保护自己的胃以后少受这样的荼毒,眼见赵丰年笑得眼角都多了几道皱纹,心下暗叹,做人不容易,做个厨艺白痴的妻子更不容易…

    吴煜在一旁看着他们夫妻俩说笑,心下酸涩,抻头仔细看了看那蛋羹,突然喊道,“姐姐骗人,碗底还有盐粒子呢。”

    赵丰年低头看去,脸上顿时没了笑意,眉头皱得紧紧,“味道不好,你就说实话,本就生病,怎么能勉强。”

    瑞雪狠狠瞪了吴煜一眼,笑道,“家里都是大粒盐,不拍碎了,难免化不开,不过这蛋羹味道真是不错,若是这盐粒子都化了,恐怕就咸了。”

    听她这般说,赵丰年脸色才好了一些,低声说道,“平日里,你太过辛苦了。”

    瑞雪暖暖一笑,染了风寒,也不是没有好处。有些时候,往往要亲身做了某事,才能真切知道其中的辛苦,结果往往比之嘴上说的要好许多。

    吴煜在一旁,见得他们两人对视微笑,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转头端了托盘出门。却正见张大河进了二门,就问道,“张叔,有事吗?”

    “煜哥儿,帮我禀报掌柜的一声,云二叔云二婶来了。”

    吴煜迟疑一下,道,“请他们进来吧,我去告诉生生一声。”他说完又回了屋子,瑞雪听得云家二老来了,就道,“我这病着,别让他们进屋了,否则给孩子过了病气就不好了。也别漏了消息让村人知道,万一他们又来送礼,招工时就不好择选了。”

    赵丰年点头,拿了一丸药,看着她吃下了,才扶她躺好,“你尽管安心养病,这些琐事有我呢。”

    瑞雪点头,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早就乏了,合上眼睛,慢慢睡去。

    赵丰年端了蛋羹往外走,随手舀了一勺蛋羹,想尝尝自己第一次下厨的成果,结果下一刻猛然就吐了出来,再回身去看那安静躺在炕上的女子,眼里满满都是爱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云家二老进了堂屋,与赵丰年见了礼,却不见瑞雪,就把手里的山参盒子放下,问道,“赵娘子去了码头吗?多亏她帮忙,桂花儿和狗蛋儿才能母子平安。昨晚忙乱,没顾得上谢她。这盒子里的山参还剩下大半,我们老两口猜着这必定极贵,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待日后雷子和山子回来,我们一家必定要报先生和赵娘子的大恩。”

    云二婶想起昨晚的惊险,眼泪都下来了,用袖子胡乱抹了抹,从怀里又掏出二两银,“这是昨晚赵娘子给产婆的,我们已经败坏了山参,可不能再让她破费银子,还请先生收下。等晚上赵娘子回来,我们再来给她磕头。”

    赵丰年把银子往前推了推,扫了一眼里屋门,淡淡一笑,“二叔二婶子客气了,雷子山子都是为了赵家生意出去忙碌,家里有事,我们自然要多帮一些。至于…我家娘子也没去码头,昨晚吹了冷风,有些发热,刚吃过药,在屋里睡着呢。”

    “哎呀,这可怎么办好,这可是大罪过啊,赵娘子跟着挨累不说,怎么还染了风寒!”云家二老惶急的立刻就站了起来,云二婶抬脚就要往屋里走,“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赵丰年拦了她,“刚才她还没睡时,听得二婶上门,还嘱咐我说,不让二婶进去,怕过了病气,连累家里孩子。”

    云二婶眼泪掉得更急,对着屋门就跪了下去,“赵娘子对我们一家的大恩,我们做牛做马也报不完啊。”

    云二叔也跟着跪了下去,赵丰年连忙上前,要扶他们起来,老两口硬是冲着屋门磕了三个头,又给赵丰年磕了三个,这才爬起来。

    赵丰年无奈,叮嘱两句别让村人知道,也就送了他们出门了,老两口家里是请张六娘照料着,才得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上门来道谢,此时也不耽搁,一路抹着眼泪走了。

    晚上张嫂子从码头回来,听得大壮说瑞雪病了,慌张张就跑了过来,倒是吓得瑞雪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张嫂子摸着瑞雪脑门不烫了,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眼睛去很有神,微微放了心,拉了她的手,说道,“妹子啊,你就是心眼儿太好使了,云家本家一百多口,谁不能帮个忙,怎么就把你累成这样啊。”

    瑞雪叹气,笑道,“雷子是我派出去的,若是保不住他妻儿,他回来岂不是寒了心。再说雷子媳妇也是个好的,我也舍不得她受罪。”

    “妹子就是心善,我和翠娘常说,妹子恐怕是天上的菩萨投胎,我们几个遇到你就是前世积的福气。”

    “嫂子客气了,有嫂子们帮我,才是我的福气。都是自家人,咱们也别这般客气了,码头生意这几日好不好?”

    张嫂子一说起铺子生意,脸上就带了笑,“当然好,天气暖了,船只越来越多,食客自然也多。今日有个客人,吃好了咱那骨汤豆干,走时还把剩下的都买了。”

    瑞雪听着也是欢喜,但是打量着张嫂子好像比之以前瘦了许多,猜到是这些日子自己没去码头,只她一人张罗累到了,于是就道,“等我病好了,家里也摆完宴席,恐怕还要十天半月功夫,码头铺子只你和栓子忙碌太累了,不如,你找个人手去帮忙吧。”

    张嫂子想说不用,但是琢磨着以后家里豆腐生意大了,瑞雪必定不能日日去码头,找个帮手也行,就道,“妹子可有人选?”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探望

    “我觉得你家西院翠兰就不错,是个懂事勤快的。不过,平日毕竟接触也不多,自然没嫂子熟识,若是嫂子有更好的人选,就说说看?”

    “没有,没有,”张嫂子极欢喜,她平日与翠兰极投脾气,有她去铺子帮忙,自然愿意,其实她也不是没有私心,想要自己娘家妹子,或者婆家妯娌接下这活计,但是娘家妹子在小平山,日日往返码头太辛苦,两个妯娌又太懒,嘴巴也不严,倒是怕给赵家惹麻烦,不如就选翠兰最合适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嫂子就下厨去帮忙做饭,粳米粥,炒了个葱爆鸡蛋和醋溜土豆丝,加上铺子里拿回的肉包子,瑞雪终于吃了顿正常味道的饭菜,吃了药就睡了过去,第二日一早起来,就觉得身上好过许多,撑着下了炕,在院子里走了走,坐在厨房里指点赵丰年和吴煜熬粥,炒菜,听得他们两人互相瞪眼吵闹,当个合事佬,倒也欢喜。

    晚上时,在码头忙碌一日的翠兰,自觉这差事能够胜任,就随着张嫂子来道谢,认主家,虽然平日常见,但她坚持把称呼改成老板娘,跪地磕了个头,瑞雪无奈,扶了她起来,安抚几句,又把工钱定在了八百文,就让张嫂子送她回去了。

    如此两三日后,瑞雪彻底康复了,就要洗澡,换干净衣衫,赵丰年生怕她再吹了风惹得风寒复发,但怎么也拦不住,只得拿了大快布巾等在东屋门口,见她一出来,就立刻蒙在头上,拉了她上炕,极认真的擦了又擦,瑞雪好笑又甜蜜,任他折腾。

    待得头发干透,就绾了个简单的螺鬓,用一只雕了玉兰花儿的银簪插好。

    赵丰年坐在一旁,手里拿了本书,双眼却不时溜过来,惹得瑞雪脸红,就说道,“我要去云家看看,你若是愿意走动,就随我一起去啊。这次雷子媳妇早生,也是因为二叔没有答应助云强偷豆腐方子,才有此一事,到底还是与咱家有些关碍,理应去探看。”

    赵丰年含笑点头,“雷子山子都不在,家里少了两份工钱,不如先支些银钱给他们吧。”

    “当然好,我也是这般想的,我家掌柜的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瑞雪欢喜赵丰年比之以前事事高挂的冷清模样,有了绝大的变化,就调侃了一句,赵丰年立时脸色红透,心里爱极她口中那“我家”两字,嘴角忍不住上翘,“等我换件衣衫,与你同去。”

    “好,”瑞雪下炕穿鞋去拾掇礼物,扔下一句,“先生穿那件宝蓝的最好看。”然后就咯咯笑着出了门。

    赵丰年开了衣箱,手指掠过石青,鸭蛋青,银灰,到底把那件宝蓝的翻了出来,穿在身上,偷偷在铜镜前照了照,把头上方巾也换了同色,自觉确实更显俊秀,心底毫无来由的就闪过一句话,“女为悦己者荣”,细究起来,他这倒也与女子一般了,不过,能让心爱的女子欢喜,这又算得了什么?

    瑞雪装了二十只鸡蛋,一条肉,一块三尺宽的花布,还有一盒点心,想了想又把自家白日熬的骨头汤,盛了一陶罐,一个大竹篮子装的满满,待得赵丰年出来,夫妻俩嘱咐吴煜好好看家,然后一同并肩往村西走去。

    平日里忙碌,夫妻俩难得有这样一同出门的时候,此时又是阳春三月,树枝上冒出了嫩叶,道旁青草也已经长得寸许高,四处一片生机盎然,偶尔晚风吹来远处鸟雀的歌唱,听在耳里更是愉悦欢喜。

    赵丰年提着篮子,不时扭头看向抱着陶罐的瑞雪,见她眉眼间隐隐全是笑意,心下暗自想着,以后定然要常带她出去走走。

    路遇村人,点头打个招呼,不过盏茶功夫,两人就到了云家门前,云二婶出来倒水,见得主家上门,赶忙上前拉了瑞雪的手,一迭声的问道,“哎呀,赵娘子你怎么来了,风寒好利索了,我那日没见到你的面儿,可惦记死了。”

    “二婶惦记了,我若是不好利索,也不敢上门来啊。”

    “赵娘子就是心细,替我们想的多。”

    云二婶感激的把他们让了院子,就高声喊着,“老头子,快出来,赵先生来了。”

    云二叔应声从屋里出来,笑得脸上满是皱纹,把赵丰年夫妻迎进堂屋奉茶。

    瑞雪把手里的陶罐递给云二婶,“这是家里中午熬的骨汤,桂花若是没吃饭,就用这个给她煮点儿面条吃吧。”说完,又指了那竹篮子,“篮子里也是些吃用之物,二婶别嫌弃。”

    云二婶喜得手足无措,推辞着,“我们一家多受你和先生的大恩,怎么还能要这些吃食?”

    瑞雪装作恼了,“二婶可是嫌弃我熬的汤不好?再说,这些吃食,我是送来给桂花和狗蛋儿吃的,二婶就别推让了。”

    云二婶连忙笑道,“多了不说,这方圆百里,可没有比你做吃食更好吃的,婶子我要是嫌弃,可得被村人唾沫星子淹死了。正好桂花还真没吃晚饭,我给她张罗去。”

    瑞雪刚要说一同去帮忙,就听得院子里有人说话,“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和妹子一起上门。”

    众人抬头一看,前面是张嫂子扶着钱嫂子,后面跟着张大河拎着两个篮子,云二婶赶紧请了他们进屋安坐。

    钱嫂子的肚子也有七个月了,走了这么远,累得头上渗出了汗珠子,瑞雪掏出帕子给她擦了,得了她感激一笑。

    张嫂子就道,“这钱家妹子,也不说拉着黑炭一起来,居然自己拎着篮子走在半路,要不是我们两口子遇上,她还不知道要走到啥时候呢。”

    钱嫂子喘了一会儿,好过许多,就笑道,“孩子爹在家做饭呢,我闲着无事就出来走走,哪知道现在这么不中用,走几步路就累得想坐着。”说完,又指了那只稍小的竹篮,说道,“婶子,这是二十只鸡蛋,你别嫌弃,给桂花补补身子。”

    云二婶连忙推辞道,“你也怀着身子呢,还拿鸡蛋来干啥,自己多吃几个补补。”

    钱嫂子微微一笑,“家里还有呢,托赵娘子和先生的福,孩子爹每月有工钱,花用银子宽绰多了,鸡蛋也日日都吃,婶子别推辞了。”

    “就是,就是。”张嫂子附和道,“左右她再有两月也就生了,到时候婶子多给她拿回去一些就是了。她又没个娘家,没个婆婆,到时候还少不得婶子多去照料照料呢。”

    云二婶立刻就道,“好,到时候我去帮忙伺候月子。”

    众人都笑起来,云二叔招呼张大河和赵丰年喝茶水,几个女子就都出了堂屋,张嫂子同云二婶去灶间做面条,瑞雪就扶了钱嫂子去西厢房看雷子媳妇,本来她还担心又什么避讳,但是看得云二婶并没有拦着的意思,也就放了心。

    开了西厢房的门,穿过小厅,开了南屋的门,就见得雷子媳妇头上包着布巾,躺在炕上,脸色虽说还是有些苍白,但是比之生产那日可是好了许多,她的身侧放了个尺许长短的红布包谷,里面小小的婴孩正皱着小眉头在睡觉。

    雷子媳妇听得动静,扭头看过来,眼睛立刻一亮,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瑞雪连忙上前扶她倚在炕头儿,又回身扶了钱嫂子坐好,这才笑道,“怎么?可是日日躺在炕上,躺烦了,一见有人来探你,就欢喜成这样子?”

    雷子媳妇儿红了脸,细声细气说道,“我和狗蛋的命都是赵娘子救得,当晚太累睡过去,一直后悔没给赵娘子磕头…”

    “磕什么头,都是自家人,帮个忙也是应该,再说我只陪你说了话,接生可没插手,不要再客套了。我家掌柜的比雷子要大一岁,以后叫我声嫂子,或者老板娘都行,别叫娘子,太生分了。”

    雷子媳妇猛点头,“我叫嫂子,听着亲,等雷子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嫂子的恩情。”

    “行了,我也劝不住,你要说就说吧。雷子在外面替我赵家生意奔波,我替他保住妻儿,也是应该。”

    钱嫂子也拉了雷子媳妇儿的手,笑道,“老板娘不是那喜欢客套的人,咱们把感激搁心里,告诉孩子爹好好做活就是了。”说完,又指了旁边的襁褓,道,“说了半晌话,快让我们瞧瞧大胖小子。”

    雷子媳妇探身抱起了儿子,犹豫了一下,递到了钱嫂子怀里,钱嫂子伸出手指逗弄着孩子小脸儿,赞道,“这孩子又白又胖,真是招人疼啊。”

    瑞雪凑上前,打趣道,“快给我抱抱,你看她娘,生怕一个生手弄疼她儿子,都不给抱。”

    雷子媳妇连忙摆手,解释道,“这孩子吃的多,尿的多,我怕他再弄脏了老板娘的衣衫。”

    瑞雪小心翼翼接过襁褓,笑道,“不怕,都说童子尿还能治病呢,尿到身上怕啥,回家洗就是了。”

    说着,她仔细打量孩子的面相,出生才几日的婴孩,眉眼还没长开,但是隐约倒能看出同雷子的五官极像,想必长大后也是个俊后生,不过,比之前世那些一出生就白胖可爱的孩子,还是显得黑瘦许多,但是钱嫂子刚刚夸赞,又不像敷衍客套,难道其余人家的孩子比这还要瘦小?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乔迁之喜

    瑞雪心里疑惑,嘴上却笑道,“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有福的,以后定然会有大出息。”

    雷子媳妇正要说话,屋门一开,云二婶和张嫂子也端着托盘进来了,笑着接口道,“我家狗蛋最有福,娘胎里就没少吃好东西,这不,一下生就又接着吃,以后有啥出息也都是赵娘子的功劳。”

    “二婶你又来了,咱们不是说自家人,不客套了。”瑞雪起身抱着孩子让到炕尾,翕动鼻子笑道,“二婶这汤面可是煮的真香。”

    钱嫂子怀着身孕,本就耐不得饿,喉头就动了动,她努力忍着口水,可惜肚子却露了馅儿,咕噜作响,惹得众人都笑。

    云二婶立刻端了一碗到她跟前,笑道,“就怕你嘴馋,特意多做了一碗,和桂花一起吃吧。”

    钱嫂子臊得差点把头低到炕下去,一个劲儿的摆手,却被张嫂子把筷子塞到了手里,“你这时候正是见啥吃啥的时候,就别客套了,二婶特意准备的,你就当陪着桂花吃了。”

    瑞雪也劝道,“被把肚子里的孩子饿坏了,多吃一些,过两月,也生个胖小子。”说完,轻轻亲了亲小奶娃,“到时候,我们铁蛋就有小弟弟一起玩了。”

    钱嫂子听了这话,脸色好了许多,道了谢,同桂花一起坐在炕桌边上,吃了起来。

    云二婶同张嫂子看着瑞雪抱着襁褓,一脸慈爱,对视一眼,心下都是一动…

    堂屋里,云二叔红光满面,正在夸赞着孙子多像雷子,多健康白胖,嘴角咧得都要挂到耳边了,张大河想起当初大壮几个出生时,他心里那种喜悦,也跟着憨笑不停。

    云二叔起身郑重给赵丰年行礼,眼含期盼的说道,“先生高才,咱们云家村再也找不到比先生更有学问的人了,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先生,给我家狗蛋儿取个大名?”

    武国习俗,请人取名字有极高的尊重之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