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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孤生竹第9部分阅读

      冉冉孤生竹 作者:rouwenwu

    她点点头道:“那就好,晚些时候要去断念殿堂训,你莫要忘了。还有你身上的那些伤口……”

    居然还记得!!!李冉冉绝倒,拉开喉咙嚷嚷道“师姐,我和你说啊,那个爱慕你的男子他……”

    话未说完瑶光便似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急急的离开了屋子。

    李冉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底没来由的惆怅,吴疗啊吴疗,我可是替你将东西交到你喜欢的女子手中了,可是你为何还不出现呢……

    断念殿正好位于坤虚昆仑两座山的交界处,与断心、断情两大正殿共同组成昆仑的三大戒律堂。三殿外形相似,分布位置也是极为接近,只不过另外两殿多用于刑罚,断念多用于堂训罢了。

    此刻斜阳西下,气温倏然降低,殿内一片沉寂,身着黑袍的弟子们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聆听长老们的每日训诫,无彦、花信高坐殿前,神情庄重,不发一语。

    李冉冉在门外探头探脑,心里挣扎不已,一不小心便迟到了,她实在没有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去……踟躇了好久,她不自觉的撑在门上做苦思状,孰料那门本就是虚掩着,被她这么一靠,便敞了开去。

    摔进去的那一刻,脚好好死不死的绊到了门槛,中间的弟子们纷纷躲避,于是刹车不及的某人便直接以大字型趴在了师叔们的面前。

    众人纷纷扭过头去窃笑。

    “跪听教诲便可,何须行此大礼?”强忍笑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地上的人仍旧一动也不动。

    “师兄,你说她会不会这么一摔便晕过去了?”花信瞥一眼地上,随即凉凉的对着无彦开口。

    无彦叹口气:“快些起来吧。”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什么都听不进,什么都看不见,李冉冉不断在心里碎碎念,神啊,若是可以,请让她在这一刻死了吧,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花信轻笑道:“若是你想一直这样躺在这里,我们也可以奉陪。”

    闻言她沮丧的爬了起来,灰头土脸的道:“弟子知错了。”

    “错在哪里?”说罢他又转头对着众人道:“都听好了,今日就让你们的小师妹来做这堂训。”

    敢拿老娘当示范教材?李冉冉大怒,恨不能冲上去暴打花信一顿,无奈敌我力量悬殊太大,最后也只得咬牙向恶势力屈服:“弟子不该迟到,不该在门外犹豫不决,更不该……装死……”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无彦拍了拍桌子:“安静。”扭头又对李冉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回到群众队伍中去。

    她红着脸走到众人后方,只觉人生中从未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刻,缓缓的跪下,心里打定了主意下次再也不做这种傻事了……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无彦和花信随即站起,迎至门边:“天绝宫主,齐公子。”

    李冉冉回头的一刹那便看到了传说中的古代版轮椅,眼光往上飘,是青色的长衫,再往上飘,便被那张略显苍白又清俊的脸庞给吸引住,这可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绝佳代言人啊——目光重新回到轮椅上,大感惋惜,可惜身有残疾啊……

    轮椅后方的男子大约五十开外年纪,五官英武,不怒而威,见花信二人前来,便抱拳道:“沐儿方才说要参观一下昆仑,我便带着他四处逛了一番,孰料竟打扰了贵派的堂训,实在是过意不去。”

    无彦客气道:“天绝宫主来我昆仑做客乃是我们的荣幸,若是二位不嫌无趣的话,不妨留下来。”

    天绝迟疑道:“这……”

    那青衫少年微微一笑,接过话道:“那就叨扰了。”

    声音极为悦耳,教人如沐春风。李冉冉惊恐的低下头,顿感心跳如擂鼓,是他!昨天晚上在后殿出现的人!这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

    偷偷抬眼望了望青衫下摆处,白鞋银纹,于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惶恐不安的握紧拳头,她心底泛开一层层不安的涟漪……

    人间仙境

    接下来的堂训她一句都没听进去,眼神总会无意识飘到齐沐身上,后者在多次与她目光相撞之际总是冲她微微一笑,笑容清澈绝伦,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是掩不去的斯文秀雅。

    李冉冉做贼一般移开视线,眉头却越皱越紧,自己绝不会认错的,只是昨夜见到的那人明明是可以行走的,可为何眼前的少年又坐在轮椅上?是演戏么?若真的只是在演戏,又何必假装腿疾,难道说是在掩盖些什么?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今日就到这吧。”无彦起身轻挥衣袖,众弟子行过跪拜大礼后纷纷离去。李冉冉磨磨蹭蹭了半天,回头瞥了一眼齐沐的腿,这才迈出了大门,全然没注意到齐沐因为她这一举动而若有所思的表情。

    拐过断念殿,便是通往后山的小路,路旁杂草丛生,很多不知名的植物都已经覆满了路面,显然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边。她心事重重的游荡来游荡去,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路口。

    昆仑弟子明令禁止进入后山,违者废去修为后逐出师门,李冉冉在入师门的第一天便记住了这条被长老们反复警告的戒条。拜狗血的电视剧所赐,她揣测里边必然有什么昆仑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通常诸类秘闻代表的都是深不可测的危险。而且目前为止,某人的梦想只是单纯的活下去,所以对于潜在的威胁还是尽量保持避而远之的观望态度吧。

    这么一想,她便轻松的压下了好奇心,算算就寝时间还早,于是心血来潮的蹲在路口欣赏起夜空来。

    墨夜如画,星落无痕,她兴奋的看着天际某处一瞬而逝的光亮,不自觉呐呐出声:“流星!”迅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那一刻却忽而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回去现代会不会早已是奢望……

    叹口气站起身,回头的刹那倏然发现身后有人,李冉冉仓皇的握紧手心,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青衣少年费力的转动着轮椅,朝她缓缓靠近。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心下大骇,他来做什么?莫非是发现了自己早已得知他的诡计所以特地过来杀人灭口的?

    齐沐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唇畔含笑,柔声问道:“姑娘是在欣赏风景么?”

    李冉冉强忍下不安的心跳,回道:“嗯,公子也是为此而来么?”

    他一脸无害的表情,摇摇头道:“刚才在断念殿发觉姑娘仿佛一直很留意在下,所以随口和无彦前辈问了些姑娘的事情,谁知道四处走了走便遇上了你。”

    谎话连篇!李冉冉垂下眼帘,此处人迹罕至,他分明是故意寻来的,想必是从无彦那边打探到了些消息,所以以防万一过来试探下自己。可是如今这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是他真起了杀心该怎么办……

    见她不语,齐沐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无彦前辈说,姑娘昨夜昏倒在坤虚山脚下?”

    李冉冉哆嗦了一下,心虚道:“因为不小心从石阶上滚落下来,所以才会失去意识。”

    “那不知姑娘为何夜半时分还要下山?”

    查户口啊你!她心里又惊又怕,生怕答的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他给咔嚓掉,惶惶道:“昨夜无心睡眠,忽而想起睡前运动可以帮助入眠,于是才会想到爬山这个法子。”

    齐沐原本清澈的美眸倏然变得冷冽,反问道:“是这样么?”

    李冉冉迅速弯腰作揖,“天色已晚,公子若无其他事情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齐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恐怕姑娘走不了了。”微微半阖上眼,他杀意遂起。

    完了,他要动手了,难道自己真要命丧与此?她急中生智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公子……我……刚才在殿上是否很唐突……我知道你如今必定看不起我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说罢垂下头一副挣扎模样。

    齐沐为她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惊愕,只觉手心被其紧密贴合,暖意融融。

    李冉冉继续作戏,“不敢一直看公子的眼睛,只好偷偷的注视你,孰料……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拼命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对方全然被她弄蒙了,甚至原本一直风平浪静的脸上也出现了诧然的表情,“你……”

    “什么都不要说。”李冉冉憋了半天的气终于成功了,此刻脸上红如朝霞,眼波流转,任何人看去都是一番怀春女子害羞模样,顿了顿,她又开口:“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昆仑弟子,不足以引起公子的注意,若是、若是你偶尔能想起今日的话我便心满意足了……”

    齐沐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错愕不已,古时女子多含蓄,何时听过这般大胆的言语?一时混乱,他反倒忘了动手,只能神情古怪的凝视着她。

    不过对于李冉冉来说,这种对白实在是小儿科,而且琼瑶剧里多得是更肉麻更彪悍的台词,她早就习以为常了,眼下某人甚至还有闲暇时间低头含羞带怯的睨他一眼,将这个暗恋角色刻画的入木三分。

    瞥见对方眼光一直在自己脸上徘徊不去,她决定速战速决,矫揉造作的跺了下脚:“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啦——”特地拉长最后一个“啦”字,她成功的把自己恶心到了。

    齐沐仍未回过神来,眉头微蹙道:“姑娘……”

    李冉冉迅速打断他:“人家不和你说了啦——”

    旋身扭腰离去,先是风情万种的莲步轻移,待出了对方视线后,这才拔腿狂奔,一口气跑至坤虚山下她仍是不减速度,只觉风声呼啸而过,若是此刻让她重新测验100米必能有惊喜效果。

    正准备上山之际忽而撞上一人,她惊慌的抬起头,看清来人后便愣在了原地。

    夜风拂面,撩过他一身雪白衣袍,墨发未束,不似平时的高不可攀,反倒多出几分飘逸洒脱来。

    “师尊。”她手忙脚乱的退一步,生怕一不留神便亵渎了这月华般清冷的男子。

    秦无伤扫过她面目惊慌的脸庞,淡淡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她迅速摇头:“没事,多谢师尊关心。”

    他点点头,随即绕过她继续前行。

    李冉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而发现了某个严重的问题,刚刚一时投机取巧暂时稳住了齐沐,但并不保证他一会儿不追杀过来,眼下自己毫无反抗能力,若是再被逮住那可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于是鼓足勇气小跑步追上秦无伤,低声开口:“师尊。”

    他略略侧过头,“何事?”

    李冉冉踟躇片刻,小声道:“弟子有一些问题要问师尊。”

    秦无伤静静不语,美目凝在她脸上,静待下文。

    要想什么借口留下他呢?其实她只是想让他暂时充当一下自己的保镖罢了,可总不能直接要求对方送她回飘渺居吧,那样的要求实在太难启齿了……

    微红了脸,她佯装自然的咳嗽两声:“咳咳,那个,我们边走边说好不好?”

    他沉默不语。

    就当李冉冉以为没有希望心灰意冷之际,秦无伤才薄唇轻启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夜幕下的小道上,两畔竹林静谧,偶尔有几片青叶落于他们周围,画面有些和谐的美好。李冉冉一直低垂着头,明明是想往飘渺居那边走,却在不知不觉间随着前边人的脚步偏离了目的地。

    走至路尽头,是一片异常绚丽的桃花林,李冉冉惊讶的调高眉,为何来了昆仑这么久,却从未发现如此美景?仔细一想又皱起眉头,不对啊,这条路她来过,貌似白天没有桃花林的吧?若她没记错的话,这边应该是一堵墙啊……

    好奇的走向前,伸出手正要抚触那粉色花瓣,却有人快她一步挡在身前。

    “奇门阵,跟着我走。”他拂回宽大袖袍,脚跟一转绕到了最左边。

    李冉冉愣愣的看着那片原本密实的桃花林缓缓挪开来,空隙不大,惟有一人可过。她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金老先生笔下郭靖和黄蓉一同在桃花阵中追逐的画面,于是一阵心神恍惚……

    秦无伤倏然拉过她,厉声道:“专心一些。”

    李冉冉看着脚侧那支银惨惨的利刃,一下子便软了腿,哆哆嗦嗦的跟上去,心里苦不堪言,才刚从齐沐手中死里逃生,若是莫名其妙挂在这里,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左转右拐又过了好些时候,面前豁然开朗,李冉冉张大了嘴,惊叹的无以复加,呐呐念出声:“人间仙境。”

    虚幻的云雾若有似无的漂浮在空中,两侧是异常高耸的巍峨山峦,层叠起伏,绮丽万千。正中山壁有一处泉眼,清澈水流从中倾泻下来,注入下方的湖泊。月色倾城,水面倒映出无限旖旎,叫人心醉。

    她发誓她从未见过如此梦幻的景致,哪怕是这些年来旅游过各处名胜古迹,也没有一刻像眼前这般震撼。有些傻气的揉了揉眼睛,她望着湖中间高出的一块玉白石台发愣,这上边好像放着一样长条状的物品,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努力眯了眯眼睛,仍是无法辨认出,于是转过头欲询问身边人,孰料秦无伤先开了口:“你有何问题要同我说?”

    李冉冉困窘的低下头,自己本来就是随意找了理由跟着他的,哪来什么问题要问,眼下即便胡诌怕也瞒不过他。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发挥转移话题的功力:“师尊,那边是什么?”

    “琳琅琴。”目光隐约变得柔软起来。

    她忆起那倾城楼上的那幅画,那上边他也是抚琴而坐,悄悄瞥一眼身边人的侧脸,但见他出尘面庞在月光下越发朦胧起来,眼神迷离,竟有些罕见的温柔。

    李冉冉的心跳忽而就漏了一拍,仓惶的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看。

    秦无伤收回覆在琴上的视线,淡然道:“还没想起问题么?”

    她紧咬着下唇,迟疑该如何开口,半晌才别扭道:“呃,师尊会弹琴么?”

    闻言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心里略微有些诧异她的问题,片刻才颔首表示默认。

    李冉冉壮着胆子要求:“能不能弹一首给弟子听?”语毕又觉自己厚颜无耻,急急补充道:“弟子知道自己逾矩了,弟子……”

    话还未说完她便怔怔的看着秦无伤飘然落在了那片玉石上,片刻便有惊艳曲调铮铮逸出,在这绚烂的星夜下肆无忌惮的流泄,琴音缠缠匝匝,掠过耳际,掠过心扉,她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拢住,逃不开,走不掉,只能忘了呼吸忘了眨眼,心心念念的望着远处的白色身影。

    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表情,仍然是天荒地老一般的美好。她忽而慌乱起来,这是怎么了,无端心绪被琴扰,变得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自己了……

    一曲方停,她犹沉浸其中而不自觉,直到秦无伤回到身边才兀自抚平心跳,笑道:“师尊好琴技,此曲只乃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弟子今日真是有幸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默默无语,李冉冉紧皱眉头,脑中不时有莫名其妙的念头冒出来,她压下了这个又放任了那个,搞的自己心烦不已。

    坤虚山下有身影长身玉立,微仰着头,仿佛在等待什么人,听到脚步声那人忽而回过头来:“师兄,去沉月台练完琴了么?”

    李冉冉从秦无伤身后探出头来,一看来人便愣了一下,是花信,他怎么会在这?片刻又俯下身去:“小师叔。”

    花信看到她便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会和师兄在一起?”

    李冉冉不经意道:“无意中碰见的,弟子斗胆跟随师尊去了练琴的地方。”

    闻言他垂下眼帘不语。

    秦无伤蹙眉问道:“这么晚了,师弟怎么还在这边?”

    花信轻笑道:“方才练了一会儿剑法,有些地方始终参不透,所以才想来这等师兄一同研究一下。”

    李冉冉狐疑的眯起眼睛,要研究剑招为什么要等到半夜三更,明天不也可以练的么?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不过秦无伤显然也是同她想的一样,“今日太晚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花信扬眉笑道:“也好,那师兄便回昆仑殿吧,我与冉冉姑娘同路,可以一同回去。”

    “也好。”点了点头,秦无伤旋身离去。

    李冉冉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花信,忽而心底有丝凉意窜起……

    虚情假意

    春日的午后,晴光正好,透过窗洋洋洒洒落在床边。

    她懒懒的歪在床头上,张开五指覆在脸上模仿陶喆《太平盛世》的封面,玩得不亦乐乎。

    门猛然敞开,有清脆女声响起:“师妹!你又不去上武训课!”

    又来了——李冉冉暗自呻吟,这丫头可真是难缠,简直就是昆仑的教导主任,一天之内必定要唠叨上数十次,比起大话西游里边的唐僧有过之而无不及。

    佯装痛苦的趴下身去:“师姐,我上次摔落的伤还没好,你忍心让我去下边暴晒么?”

    瑶光气呼呼的瞪大眼:“胡说,明明是暖春,何来暴晒一说。你身体这般虚弱,必然要加强武训,起来吧,同我下去。”

    李冉冉眨眨眼:“怎么,师叔他们也在监督么?”

    她微微一愣,继而老实回道:“师叔们下山去了。”

    那不就结了?领导不在,还不抓紧偷懒……李冉冉j笑中,半晌慢吞吞的爬起来,卷起裤腿,指着膝盖道:“你看,我这边还没好,一走路就疼。”

    瑶光狐疑的凑过来,手还没触上伤口,对方就杀猪一样的叫起来。于是她慌忙的收回手,紧张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还没碰到呢!”

    李冉冉委屈道:“你刚刚呼吸的时候鼻息……”

    “这样都会疼?”瑶光不可置信的咬唇。

    她状似痛苦的点头:“疼!撕心裂肺的疼!我真怕我从此无法再行走了——”

    瑶光吓得面无血色:“这么严重!!!那……那我晚些时候去禀明师叔,叫他想想办法。”

    李冉冉摆摆手:“算了,这种小事就不要劳烦他了。”

    “这怎么会是小事呢?你的腿都……”

    她迅速打断她:“师姐!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说罢又强颜欢笑的躺下。

    瑶光叹口气:“好吧,那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了。”

    门缓缓阖上,李冉冉无奈的叹口气,现在可真成了谎话精了,动不动就随意编理由唬人。忽而又想起大学时也是这般逃课,天气不好,不去;心情郁闷,不去;睡眠不足,不去;每一学期的课总要翘掉二分之一才肯作罢。于是苦笑了一下,原来这毛病到了古代还是改不掉啊……

    出了飘渺居,她开始四处游荡,这样的闲暇时光总是分外美好的,连泥土的气味都变得好闻起来。倏然忆起前些天晚上那场恍若绚烂梦境的邂逅,她心念一动,脚步便鬼使神差的向着那小道方向缓速前行。

    来到小路尽头,那片妖娆的桃花林早已不复见,反倒只有一人多高的灰墙静静矗立。李冉冉惊讶的伸手触碰,却发觉指尖一片灰白痕迹,于是更加纳闷的蹲在墙下仰望。

    场景转换,墙的另一边。

    他捂着火辣辣的屁股,愤愤的瞪着那几乎毫无难度的矮墙,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沦落到连这样的高度都跃不过去了,都怪那妖女如此泼辣,竟然……竟然不知廉耻的用长鞭在他屁股上做文章。他气极的咬牙,却不经意牵动了伤处,顿时疼得砸牙咧嘴。

    不甘心的再试一次!助跑,起跳,狼狈的用手扒住墙头,他极为不雅的挪动四肢,小心翼翼的翻过去。

    话说李冉冉本来保持望天状已经很久了,忽而就发现一个凭空出现的男子以慢动作重播一般的速度缓缓翻墙过来。视线下移,她不由在心里轻叹,老天!虽然知道盯着别人的臀部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但是这人未免也太惨了吧,几道血印明显纵横在布料上,有几处甚至皮开肉绽……

    看到他爬得如此辛苦,她不由同情心泛滥,张口便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助,“那个……”

    孰料对方完全没有料到墙下有人,惊慌之下,直接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掉在了地上。

    啊!这样一定很疼!李冉冉倒抽一口冷气,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吓到你。”

    那人听到声音猛然扭过头来,“老大——”声音饱含委屈。

    李冉冉盯着那张憔悴的娃娃脸尖叫:“小吴!”

    吴疗隐忍痛楚的点了点头,脸上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道:“扶我一把……”

    她手忙脚乱的搀扶起他,见他不时嘶嘶吸着凉气,不由皱眉问道:“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吴疗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被个疯女人整惨了。”

    “谁?”

    “就是之前让我去偷小师叔头发的雇主,那晚我去交任务的时候她还眉开眼笑的,谁知道过了没几日就发疯一般的找人追杀我。”

    李冉冉心虚的瞥他一眼,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必定是那头发出了问题……可是人的头发不是看起来都一样么,古代又没有dna技术,那人是怎么发现蹊跷的……

    “等老子伤好了,必定要回去找她算帐!”他皱着一张包子脸,握拳赌咒。

    她心惊胆战的迅速接话:“啊,还是不要了吧,好男不与女斗嘛,你又何必咄咄相逼么?”

    闻言他气愤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咄咄相逼?!是她不分好歹胡乱拿我出气,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

    是啊,你没惹她,是我的错……她很想开口承认错误,但看到吴疗那暴跳如雷的模样也只能困窘的咽了口唾沫:“对了,那日你见过段离宵么?”

    他诧异道:“没有啊,那日我本要去山下寻觅食物,谁知半路就被人迷晕了,醒过来就已经在那疯婆娘的地牢里了。”

    她略感诧异的垂下了眼帘,照理来说段祸水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那么吴疗所说的就是真的了,可那妖孽又为何要说谎呢,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见她半日不语,吴疗又伸长脖子靠过来,“老大你好端端怎么提到了那魔头?难不成你想他了?”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不过他对你的态度倒是有些特别……”

    李冉冉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赏了他一个爆栗,“没错,他是对我特别,特别的心狠手辣!”

    他悻悻的摸着脑袋,自知失言,于是摸摸鼻子不再开口。

    两人为躲开武训的弟子绕了好一会儿路,再加上昆仑山势陡峭,最后到达飘渺居的时候,某娃娃脸已经处于半死状态。至于李冉冉基本也是出气比进气多,费劲全力将吴疗安顿好,拖着仿若灌铅的腿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寝房走。

    正欲推开房门之际却有人从背后唤她:“冉冉姑娘。”

    李冉冉反射性的回头,但见青衫少年坐在轮椅上满脸温情笑意,她的小心肝迅速提到了嗓子眼,慌乱地将哆嗦的手藏到身后去,小声道:“齐公子。”

    齐沐冲她微微点头,那清雅的笑容里竟隐隐有些妖冶的味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你还说个p啊!她在心里极度不耻这种迂腐的说话方式,脸上仍是一派客套:“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他微抬起头,直直望进她的眼中,“来昆仑也有两日了,只是还未能有幸好好游览一番,不知冉冉姑娘是否愿意充当在下的游伴呢?”

    天知道她有多想拒绝,一个“不”字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化作万千娇柔半垂头回道:“自然……是好。”

    偷偷抬眼的一瞬她清楚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厌恶,不自觉一阵暗爽,看老娘恶心不死你——稍稍吁了一口气,即便不知道他让她当导游的意图,至少也不像是要下毒手的模样,若是真要杀她又何必寻这么烂俗的理由呢……姑且将计就计,顺着对方的话再说。

    俊逸少年嘴角含笑,白皙女子斜立身后为他指点风景,周围旭日清风,苍松翠叶,凭心而论,这幅画面还是颇为赏心悦目的,请自动忽略女子脸上咬牙切齿的诡异表情和温煦语调两者之间的突兀。

    “过了这条路便是后山了,齐公子,我们昆仑有门禁……”

    齐沐柔声道:“我自然不会为难冉冉姑娘了,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走可好?”

    这家伙到底演的是哪出?李冉冉彻底崩溃,这些对白听起来貌似是想多留她一会儿,完全无法理解……眼角忽而瞥见对方回过头来,于是立马换上怀春少女的雷人表情,“好——”

    小径颇长,上边石板平铺稳妥,即便是轮椅碾过,也不会令上边的人感到颠簸。两人来回在上边走了好几趟,李冉冉只觉度秒如年,恨不能前边出现一头大树,她一把将这小子撞到树上晕过去算数!

    “冉冉姑娘。”

    她自顾自想着心事,待他加重音量又唤了一声时才反应过来,“啊,什么事?”

    齐沐侧过头来,原本莹白如玉的脸上可疑的蒙上一层绯色,“明日酉时能否再同姑娘一聚?”

    “什么?!咳咳……”李冉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面红耳赤的少年,这是要同她约会的意思么?这小子也太能演了吧,看看这脸红的水平,这欲语还休的神态,这才是真正的偶像加实力派啊,自己和他一比,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啊啊啊啊啊!她羞愤不已,心里琢磨着下次再也不沾沾自喜的客串角色了……

    “若是姑娘心中不愿,那便……”

    “我愿意,明日酉时,我在这边等你。”李冉冉点点头,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眼下这个状况自己要是拒绝了难保他不会怀疑,毕竟前些日那处暗恋戏码还历历在目,如今也只好自个儿收拾起烂摊子……

    “嗯,一会儿我和义父还有事,我先过去寻他。”齐沐淡淡的笑,表情又恢复原来的泰然自若。

    李冉冉冷笑着看他离去的身影,迅速下了判断:这般急不可待的离去,失误!脸上红晕褪的太快,失误!于是总结之,还是老娘的演技更胜一筹啊——

    抬头望望天色,已然近黄昏,她蹲在后山路口处,长长的叹口气,只觉胸中闷气翻涌,思绪混乱,太多的事情搅和在一起,让她片刻都得不到安宁。此刻她甚至有种莫名的恐慌,仿佛今后再回不去以往波澜不惊的生活……

    血色弥漫

    第二日傍晚,她用过晚膳便早早去了后山小路。

    此时大约是黄昏时分,天际夕阳似血,她估摸着也就现代五点光景。虽说与那人约了酉时,可这酉时却代表着一个时辰,概念太过模糊,于是未免迟到,她便趁早出了门。

    待到达约定地点时,果真不见齐沐身影。她随意地蹲在地上,顺便撩拨撩拨路边小草借以打发时光。过又了好一阵子,她开始有些不耐烦的环顾四周,但见身侧仍是一派荒寥景象,路尽头孤零零的立着一道石碑。

    关于这座石碑,李冉冉前次来这边时早已见过,上边刻着昆仑的门禁。她原本没有兴趣研究那些笔画复杂的繁体字迹,只是此刻实在是闲得慌,于是便饶有兴致的俯下头来细细查看。朱色大字苍劲有力,尤其是最后那行“违令者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的警告,被刷的鲜红耀目,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到底这后山里边有什么禁忌呢?她绕着石碑一圈一圈的踱步,心中困惑不已。忽而大风骤起,风声尖锐,隐隐带着不明的凄厉声响。李冉冉一下子绷紧了身躯,循声望去才发觉是从后山那边传出来的。

    她有些费力的伸长脖子,前边已然没了路,惟有漫无边际的茂密树林。片刻那怪声又不见了,李冉冉耸了下肩,或许只是自己庸人自扰吧。

    “冉冉姑娘。”温润音调在身后响起。

    李冉冉客气的笑笑:“齐公子。”

    他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在下来迟了,让姑娘久等了。”

    李冉冉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种约会的老套台词真是跑到哪个时代都吃香啊,心里这么想嘴上仍是犯贱道:“不久,我也刚到。”

    齐沐微微颔首:“不如今日去雾莱居那边走走如何?”

    她疑惑的挑眉盯着他,雾莱居是客人留宿的地方,想必齐沐也是住在那边,论风景还比不上飘渺居,是实在不是个值得游览的好去处。

    见她不语,齐沐又有些遗憾得道:“本想带姑娘去看看在下昨日做的几幅画,若是有所不便的话……”表情黯然,叫人不忍拒绝。

    “走吧。”李冉冉扶上轮椅身后的把手,缓缓推着他前行,心里哀叹一口气,这小子真是太能演了啊,不去现代进军一下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来到雾莱居门口,正巧碰到天绝与桑若与,两人背对着他们,正在商量些什么。齐沐见状便开口唤道:“义父……”

    李冉冉倒抽一口凉气,迅速捂住他的嘴,随即单手推着轮椅朝着反方向狂奔。

    齐沐诧异的挣脱那只手,转头问道:“冉冉姑娘,怎么了?”

    她边跑边镇定的回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肾上腺激素分泌过旺想运动一下。”

    齐沐狐疑的皱起眉头,见她仍然不减脚下速度,不由劝道:“休息一下吧,别累着了。”

    李冉冉回头望望,确定看不见那两人身影时才停下来,双手扶着腰气喘不已,心里仍然惊魂不定,好险,差一点就撞上桑若与了。

    “一会儿回雾莱居吧,正巧我义父和师妹都在,一同说说话也是好的。”

    她抹一把额头的汗,义正严词的拒绝道:“不行!”

    闻言齐沐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为何不行?”

    李冉冉偏头想了一会儿,才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开口:“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有些讶然的道:“什么秘密?”

    “我不能见到太美丽的女子,否则……”

    “否则会怎样?”

    李冉冉状似痛苦的闭了闭眼,“否则很容易发狂,很小的时候我家邻居就是因为长的太过祸水才被我划破了脸,现在都关在家里不肯出门。”

    “竟会有这种病症?”他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惊讶,顿了顿,又眯起眼睛道:“可是冉冉姑娘又如何得知我师姐是个美人呢?”

    糟了!她忐忑不安的垂下头,自己竟傻到把这个家伙当成瑶光一般来糊弄,实在是太不明智了——斟酌了好一阵子,才抬眼道:“我是听其他的弟子说的,再加上刚刚光是看到令师妹背影就觉窈窕美好,更无论脸蛋了,不是么?”

    齐沐冲着她微微一笑:“我师妹确实是个罕见的美人,不过……”

    “不过什么?”

    他指指前方:“你要不要继续躲避一下,我听见了师妹的脚步声,正朝着这里过来。”

    李冉冉大惊失色,仓皇之下,蹲在了轮椅背后,死命将头埋进双臂间,远远望去就像只鸵鸟。

    好半天过去了,仍是没有动静。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肘抬起一条缝,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观察外边情况,谁知哪里都找不到那桑大小姐的身影,只有某个青衫少年肩膀一抖一抖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见状李某人恍然大悟,愤愤的站起来拍了下齐沐:“要笑就笑出来啦!当心憋出内伤!”

    “哈哈哈哈——”他笑的好不畅快,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李冉冉虽然很不耻这种行为,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某人的嗓音听起来还是很养耳啊,于是便由着他笑去,只是心里有一些好奇,没想到这个j诈的小人也会有这么肆无忌惮开怀大笑的时候,真是难得了。

    “好了,我们回去找我义父吧。”他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得道。

    “还去?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不能……”

    齐沐倏然打断她:“刚才是骗你的,我师妹其实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眼下应该只有我义父一人在那。”

    “你确定?”李冉冉满脸不信任。

    齐沐点点头,调侃道:“自然是这样,我可不想我师妹被人划破脸从此无法出门。”

    又寻老娘开心!李冉冉没好气的顶回去:“所以你就庆幸你是个男人吧。”

    回到雾莱居,桑若与果真不在,惟有天绝一人站在古木旁,闻见脚步他倏然回过头来,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李冉冉暗暗打量他,一身黑衣,容貌威严,明明是头发花白的半百老人,却依然气势惊人,尤其那一双充满威严的眼睛,无形之中给人极大的压力。

    齐沐恭敬道:“义父,这位是李姑娘,昆仑的弟子。”

    天绝朝着李冉冉略略颔首,“李姑娘,幸会。”

    她赶忙弯下腰:“久闻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好话谁不爱听呢?拍马屁就是要拍到关键处,听见这两句后天绝原本威严天生的脸也缓和了几分,侧过头又对着齐沐道:“外边风大,你身子不好,进屋去聊吧。”

    三人一同进了屋,里边布置的古色古香,相当舒适,条件胜过飘渺居许多。李冉冉不停腹诽,死昆仑,对待外人比自己弟子还大方,不要脸……

    齐沐伸出手想去拿书架上的画轴,孰料那画位于较高位置,他够了半天够不着,只能垂头丧气的坐在轮椅上,满脸懊恼与悲伤。

    天绝迅速取过画轴递给他,面上有些隐忍的心疼。李冉冉看得火大,明明就可以走,还要装残疾,甚至让自己年过花甲的义父为自己伤心,不孝!若是情况允许,她真想当场拆穿这个卑鄙小人……

    齐沐顺手摊开画,李冉冉凑过去一瞧,发觉是一幅山水墨画,画风似行云流水,不失为一幅佳作。

    他指着画上的一处笑道:“这里便是我天鸠宫了,前些天闲着没事就画了一幅,义父和冉冉姑娘觉得如何?”

    天绝低下头,微微凑近那幅画,皱眉道:“怎么会有……”

    忽而有人破窗而入,身法极快的闪到众人面前。天绝在那枚利刃快要刺到齐沐之时挥掌隔开对方攻势,反手一推,便将那蒙面黑衣人震出了两步之远。

    话说李冉冉本来见到刺客神经反射性的恐慌,眼下看到天绝轻轻松松便将对方震开,不由宽下了心,此刻居然悠哉悠哉的圈起腿坐到书架旁欣赏起现成的武打戏来。

    那黑衣人的目标显然是齐沐,被天绝逼至门边后身形一移,脚尖轻轻一点又绕回齐沐身前。这次天绝挡得有些吃力,从李冉冉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可以观察到他的手在发抖,于是不安的感觉又再度涌上来,怎么回事?天绝对付那个刺客明明是游刃有余的,为何现在……

    那人再度被天绝化开攻势以后反倒不慌不忙的绕着他们踱起步来,嘴里啧啧有声:“怎么样,天绝老儿,化功散的滋味不错吧?”

    天绝咬牙道:“卑鄙小人!”

    闻言蒙面人哈哈大笑,“做小人可比做君子有趣多了,今日我必然要取你义子齐沐的命,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

    天绝冷冷喝道:“有我在哪还轮得到你放肆!尽管放马过来!”

    李冉冉看着他颇为费力的撑在剑上,不忍的别开视线,转过头才发现齐沐头歪歪的摊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到有些透明,眼神却是异常的锐利,隐约可见闪烁其中的光芒,那是一种嗜血的兴奋,仿佛有种迫不及待的冲动……

    她在接触到那眼神的一瞬间反应过来,记忆出闸,那晚后殿齐沐与神秘人说的话一股脑涌上来——“一统天鸠宫是我的愿望,我可没傻到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浪费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