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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孤生竹第8部分阅读

      冉冉孤生竹 作者:rouwenwu

    无精打采的垂下了脑袋。

    见状她连忙安慰道:“但是你那套掌法这么厉害!说不定师尊会破格收你为徒噢!”

    闻言某人把头垂的更低了……

    “怎么又这么晚来!”无彦看着刚进门的粉衣男子,微微皱眉。后者铁青着一张脸,气冲冲的找了个位子坐下,继而拿过桌几上的茶猛灌。

    见状他略微惊讶的调高了眉,这个师弟向来都是举止优雅从容不迫的,今天怎么会这般不顾形象,“怎么回事?谁给你气受了?”

    花信也不回答,只是腾地站起来,大步走至背对着他的白衣男子面前,“掌门师兄!”

    秦无伤侧过头来,“何事?”

    他极为哀怨的埋怨道:“以后你就搬下来住吧,也好替师弟我分担一下。”

    淡淡瞥他一眼,又背回身去。

    无彦笑道:“那些弟子们又去你房门外了?前些天我才教训过他们一次,先前倒也不见你这般生气。”

    花信恼怒的道:“前几次我只当他们顽劣,可昨儿个夜里居然摸进我房里来了!实在是目无尊长,不守法纪!”

    “噢?想必刚刚你就是去处理这事了?”

    他状似头疼的抚额道:“是啊,可惜有个丫头伶牙俐齿得很,搅得后殿那边一滩浑水。我不想徒生过多烦恼,只好草草了事。”顿了顿,他又无奈的开口:“掌门师兄,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

    秦无伤面无表情,好半天才开口:“既是如此,派你去驻守藏经阁可好?想必七长老他们定会欢迎你。”

    “咳咳……”闻言他差点把茶水喷出来,开玩笑,让他天天对着那些老古板,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于是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呆在飘渺居就好。”

    无彦顿感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转头问道一旁的秦无伤:“师弟今年仍不打算收徒弟么?我看今年招进来的几个弟子资质都不错,不如……”

    秦无伤忽而打断他:“历年来长老们教出来的弟子均是略有所成,今年就照旧吧。”

    花信懒懒的歪在太师椅上,“掌门师兄你这可不对了,我和无彦师兄都收了好几个徒儿了,就你还孤家寡人一个,住在昆仑殿上也不嫌闷得慌。”

    无彦抬眼望着那依旧冰冷出尘的白色身影,暗自叹口气,当年师父收这个师弟入门时便早已说过,性格寡淡,资质上佳,实为我门之大幸。这些年来他独挑起掌门之位,昆仑上上下下五百弟子哪个不对他敬仰万分。只是……他这么久来不收徒弟,怕也是这淡泊的性子所致吧……

    拉回了心神,他了然的笑笑:“既然掌门师弟早有安排,我也不好再强求。只是,若你临时寻觅到合适的弟子,可要好好考虑一番。”

    秦无伤垂下眼帘,他又何曾不知道众人的殷殷期盼,这掌门嫡传大弟子的位置空缺已久,确实是有所不妥,可师父临终前曾嘱托他此生只能收一个弟子,他怎好随意了事,于是这一拖便拖了七年……想到这些年来长老们的催促,他眉心微微皱起,或许……确实不该再蹉跎下去了。

    半晌,他略一颔首:“下月拜师大典我会留意的。”

    看来有戏?!花信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随后与无彦交换了下眼神,后者冲他点点头,一脸微笑的捋了捋胡子。

    忽而有弟子在门外恭敬唤道:“师尊,二位师叔,天鸠宫的人已到,眼下正在止心殿等候。”

    无彦摆手:“知道了,你去回复说我们一会儿便过去。”

    “是。”

    花信疑惑道:“武林大会都结束了,他们天鸠宫的人还来做什么?”

    秦无伤道:“是为了暗夜帖的事。”

    花信一愣,随即道:“天鸠宫素来与祭夜谷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收到追杀令?帖上的人名是谁?”

    “齐沐。”

    花信啧啧叹道:“传闻天绝老儿身边有两个亲信,一是大徒弟桑若与,二是义子齐沐,看来果然不假,想必是为了他宝贝义子的性命来我昆仑寻求庇护了。”

    无彦轻轻喝住他:“师弟,不可胡乱推断。”

    秦无伤衣袖轻扬,“先去止心殿吧。”

    冤家路窄

    树丛里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冉冉猛然回头:“出来!”

    半晌,某张娃娃脸探出来,一脸狗腿的表情:“被你发现了啊,冉冉好厉害!”

    她冷嗤一声:“少拍马屁!我又不是死人,你故意弄出这么大动静谁会没听见?说吧,找我什么事?”

    吴疗干笑:“也没什么事……”

    李冉冉挑高眉,“没事我可走了。”

    吴疗连忙拉住她,口气颇为哀怨:“就不能多听我说一会儿么?”

    “有事说事,没事走人!”她加重语气,满满的不耐,老娘难得静下心来沿着飘渺居散散步,全被你这小子破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垂头丧气的道:“我偷不到头发。”

    李冉冉斜眼睨他:“哟,你不是号称千手空空的神偷么?”

    吴疗瞬间就涨红了脸,踟躇着道:“那是我爹的名号,我爹已经过世了,所以……”

    “让我想想,上次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她拉长音,调侃的语调,待发觉面前人儿头都快垂到胸前时,收起玩笑的神色:“我问你,你上次把我和冷夫人搞错的事儿还记不记得?”

    他微迟疑下,点了点头。

    李冉冉眨了眨眼,开始扳手指,“如此算来,你欠我一次。加上方才下午我帮你解围那也算一次……”

    吴疗小声的嗫嚅道:“我也被你说成有龙阳之好的人了,扯平了吧。”

    她掏掏耳朵,一脸欠扁的表情:“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屈于某人滛威之下,他耸拉着脑袋默不吭声。

    李冉冉满意的点点头,“再加上你要我帮忙盗取小师叔的头发,你一共欠我三个人情。古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三样事加起来分量也不小了,你可得弄条巴拿马运河给我。”

    “什么?”他满脸问号,为何最后那句话自己完全听不懂。

    她不以为意的拍拍他的肩,“以后你得做我的跟班,知道了么?”

    吴疗果断的拒绝:“我不会做任何人的跟班,我还有好多任务没完成呢。”

    “不想要头发了?嗯?”她威胁的凑近,“你可得想清楚啊,要是没让你的雇主满意,千手空空的名号恐怕只得毁于一旦了,你让你爹如何才能在九泉之下安心?你这是让神偷界为你蒙羞啊!”

    语气激愤,引人热血沸腾,这是李某人高中班主任高考前用来鼓励一干学生的话,她稍作了改动,不过用在某些单纯的人身上效果显然不错。

    眼下吴疗正陷入天人交战中,一边是自尊,一边是老爹和神偷界,思量再三以后,他长长的叹一口气:“就照你说的吧,但是……”

    李冉冉笑眯眯的接过话:“我明白我明白,以后你就和我一同呆在昆仑,当然你有了任务尽管出去,我自是不会拦你。不过有一点我可的和你说清楚,今后你要好好听我的话,不可随意顶嘴或者反抗,否则……哼哼……”冷笑两声。

    于是就在这一刻,吴疗同志异常凄惨的签下了震惊中外的《昆仑跟班条约》。

    李冉冉兴奋的挥爪,“先叫声老大来听听。”

    “老大。”

    “乖——”若不是场景限制,她现在真的很想仰天长笑。片刻吴疗又可怜巴巴的贴上来:“老大,那头发的事……”

    “走,老大现在就帮你办妥了!”

    两人走至飘渺居的另一面,这里便是花信的住处了,离地约有三尺高的阁楼,里边是古韵浓厚的素雅厢房。李冉冉暗自诧异,看不出花信平时穿的这般亮眼,骨子里倒也蛮朴素的嘛。

    黑衣小童正在里边打扫,见忽然有人进来,不免一愣:“你们……”

    李冉冉换上恭敬的语气:“师兄好,我们是新来的弟子,无彦师叔吩咐了,以后这种粗活交给我们做就行了,师兄快快去歇息吧。”说完便顺手接过那人手上的扫帚,弯下腰认真的扫起地来。

    那人客气的点点头:“既然这样,就拜托师妹了,不过小师叔素来不喜欢别人乱翻他的东西,所以打扫完了务必将一切摆回原来的位置。”如此这般嘱托一番后,他便旋身离去。

    李冉冉提起扫把,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见其上面干干净净,一根头发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

    吴疗睁大眼望着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大果真是聪明!”

    李冉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一句:“多谢!”

    她拎过枕头,摸遍了床褥,仍是没找到一根头发,心下疑惑不已:奇怪,这人难道不掉头发的么?回头看了看星星眼状态的娃娃脸,她严肃的道:“你先出去等,你在这我没办法专心找。”

    “我帮老大一起找吧。”他说着便要迈向前来。

    “不听话了?闭嘴,出去!”

    某人只好含恨离去。

    李冉冉这才匆匆忙忙的再搜一遍,无奈摸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办?好不容易才骗来一个跟班……

    忽而脑门中有念头一闪而逝,头发?头发!老娘这一头及腰青丝也是头发嘛,于是晃晃脑袋,随手捻起一根拨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走出门对上一张满是期待的脸,她不无得意得伸手:“拿去。”

    吴疗只差没跪下来谢主隆恩,李冉冉心情颇好的挥挥手:“交给你雇主吧,早去早回。”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斜阳西下,洒落一地余晖。

    她在无限的自我崇拜中晃悠到了山脚下,慢悠悠的在羊肠小径上来回的踱步,明日起就得早起练武了,眼下可得抓紧偷懒。

    正眯缝着眼享受美景之际,对面浩浩荡荡的来了一小队人。她的眼光不自觉就被那个白色身影吸引,竹叶飘落,悠悠落在他肩头,她甚至有冲动想替他拂去……

    双方距离渐渐缩小,她隐约听得到那些人交谈的声音,片刻又有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昆仑果然是好风景,清风竹林,淡雅出尘,实在是让人心醉不已。”

    好熟的声音,李冉冉不自觉皱起眉,在哪听过呢?她悄悄往旁边挪一步,无奈四周并没有什么藏身之处,她只好略低下头,静待他们走过。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偷偷抬眼望过去,竟然发现了一张熟人的脸,桑若与!!!真是冤家路窄,她怎么会来昆仑?没有时间再多想了,眼下扭头窜逃显然是不理智的做法,情急之下她火急火燎的转过身,背着双手佯装欣赏风景,心里祈祷对方能够无视自己。

    不一会儿,好听的男音响起,“李姑娘怎么在这?”

    又是花信这个倒霉孩子!李冉冉哭丧着脸,仍是不敢转过身,小声的应道:“回禀小师叔,弟子在此面壁思过。”

    对方显然是挑起了兴味,“何事面壁思过?”

    神啊,救命啊!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好几道眼光在身上梭巡,心里担心不已,要是被桑若与认出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于是顺势跪下,“因为下午顶撞了小师叔,所以愧对于心,特来此地忏悔。”

    花信微微一笑:“有错改之,实为大幸也。回去吧,可别误了晚膳。”

    闻言她身子一僵,咬牙道:“不,我自知罪孽深重,必要在此跪上几个时辰,否则难解我内心的愧疚!”

    桑若与惊讶道:“秦掌门,人人都说昆仑人才辈出,我今日可算是亲眼目睹了,贵派弟子的高洁品性实在令我汗颜不已。”

    秦无伤眼光略略瞥过仍然背对跪着的女子身上,随即淡淡道:“桑姑娘客气了。”顿了顿,他又侧头对着李冉冉道:“无需再跪了,起身吧。”

    掌门都发话了,岂敢不从。她迅速抓起泥巴往脸上抹,忐忑不安的站起来,众人一见均是一惊,见其鼻歪嘴斜,更诡异的是,一张脸上全是脏污,早已分辨不出原来的外貌。

    花信脱口而出:“你脸怎么了?”

    李冉冉心里在流血,一世英名全毁了,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弟子忽然患了传说中的面瘫,需要泥土才能治好。”

    无彦愣住,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为何从未听说过这种怪病,但见此女一脸痛苦的神色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正色道:“不如叫个郎中来诊治一番吧。”

    桑若与插嘴道:“我幼时的奶娘也曾得过此病,甚至全身不能动弹,连……都需他人料理。”说罢同情的忘了李冉冉一眼。

    李某人没听懂中间那两个字,但她很快便恍然大悟,小宇宙瞬间爆发,混蛋!你奶娘那是全身瘫痪,大小便不能自理,老娘只是单纯的演一下面部肌肉萎缩罢了!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慌忙开口澄清:“师叔无需担心,此病是遗传的,家父也曾患过,只要一日三次泥敷便可治愈,无需担心。”爸爸,女儿对不起你!

    “那……好吧,若是有什么意外状况,你便告诉瑶光,让她来通知我。”

    “多谢师叔关心。”

    闹剧结束,李冉冉尴尬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真真是欲哭无泪,看来这桑大小姐在的这几天,她都没办法以真面目示人了,唉——

    好久不见

    果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拜“面瘫”怪病所赐,她得以避开今后三日的武训,一想到不用顶着大太阳扎马步,她的心情就异常的嗨皮。

    “真正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大学宿舍长大人的名句。此句话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得到了验证,她推开窗,望着山脚下纵横有序的方块阵形,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挥汗如雨的模样。

    半晌又摇摇头,悠哉悠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心底里的劣根性却蠢蠢欲动,于是某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一刻她竟然希望太阳能够更烈一些呢?自己果真是个邪恶的人啊……

    “吱呀——”门忽然被人推开。

    紧接着有轻快的女声响起:“小师妹!”

    李冉冉迅速扑到床上,将被子蒙到头上,尖叫:“站住,不要过来!”

    瑶光迟疑了片刻,又道:“呃,我是来给你送午膳的。”

    半晌,闷闷的声音传来:“放在桌上好了,师姐快点离开吧,这病有可能会传染的。”

    她担心的望了一眼床铺上的人影,踟躇道:“那你一个人会不会……”

    “不会的,再过二日我便能痊愈了,师姐无须担心。”李某人此刻苦不堪言,这小妞热心过了头,三不五时就要闯进来探一探她的状况,自己总不能二十四小时抹着泥浆吧,囧……

    “那我走了,晚上再过来看你。”

    闻言李冉冉慌忙开口:“啊,不用了,晚膳我就不吃了,我可能要从下午睡到明天早上,师姐晚上早些歇息吧。”

    瑶光叹口气道:“好,你好好休息,师姐先走了。”

    脚步声渐远,她小心地将被子掀开一条缝,确认房内无人后,这才缓缓走到桌边。三菜一汤,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蔬菜。李冉冉拿着筷子,无力的拨弄几下后又放回桌上。不是她挑食,只是她真的好想吃肉,呜呜呜呜……

    “砰”门再次被人撞开。

    糟了!情急之下她只能把脸往菜盘里躲,沾了一脸青色汁液后又语气轻快的道:“啊,师姐,我忽然又想起其实绿色植物对我的脸也很有帮助,所以……”

    门边的人瞬间呈现呆滞状态,伸出手指抖啊抖,“怎么我才消失了一个晚上,你、你就变成这副傻样了。”

    什么?李冉冉甩掉满头菜汁,继而费力的睁开眼,待看清来人后又没好气的道:“你才一副傻样呢!快把门关上!”

    吴疗靠近她,拎起某人头上的一根青菜,皱眉道:“老大,你讨厌吃素菜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脸当武器吧?直接倒了不就好了?”说罢又取过一边的面巾递给她。

    李冉冉愤愤的擦着脸,控诉道:“告诉你多少次了,进来要敲门要敲门!就是不长记性!”

    他委屈的瞅着她:“你之前没和我说过啊……”

    “还敢顶嘴!忘了你昨天答应我什么了?”她斜睨他一眼,决定直接拿这个娃娃脸开刀。

    吴疗低垂着头不发一语,片刻又恢复开朗模样,从怀中取出一物道:“我把小师叔的头发交给雇主了,喏,这是今天发了赏钱买的。”

    什么东西?她看着桌上那支精致的蝴蝶玉簪,脸色由阴转晴,小样儿,看不出还挺会讨女孩子开心的嘛——

    吴疗一脸诚恳的道:“你帮我瞧瞧好不好看。”

    李冉冉将那支簪子放在手心里把玩,一个劲的点头:“好看好看!我很喜欢!”顿了顿,她又狐疑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无缘无故送什么簪子?难不成这小子对自己有意思?啊啊啊……怎么办,其实她对老牛吃嫩草兴趣不是很大也……

    他轻轻从她手中抽出玉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她应该也会喜欢,谢谢老大的意见。”

    李某人瞬间垮下双肩,自作多情这四个字压得她抬不起头来,太td丢人了!于是只能佯装不经意的问道:“送给谁的?”

    他微微红了脸,轻轻道:“送给……¥。”

    她迁怒的一拍桌子:“有屁就大声放出来!别别扭扭的还像不像个男人!”

    吴疗鼓起勇气把簪子塞回李冉冉手中,咬牙道:“请老大帮我转交给瑶光师姐!”

    原、来、如、此!李冉冉觉得女性自尊心受到了严峻的打击,虽说从头到尾她对吴疗也没那方面的好感,但是,就这么被一个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青涩丫头给比下去,她仍然觉得很怄气啊,看来年轻果然是本钱……望天状叹气:“知道了,明日我会帮你交给她的。”

    “谢谢老大。”他兴奋的笑弯了眼,满脸期盼。

    李冉冉白他一眼,恨不能揪着对方的耳朵大声告诉他早恋有罪!早恋有罪啊!

    “晚上我帮老大带吃的来吧,这些你肯定也吃不惯。”他指指桌上的菜一脸了然的道。

    受伤的心又得到些许安慰,她趴在桌上,凉凉的回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他忽然一拍脑袋,急忙道:“我还得去下边上武训课,老大你不去么?”

    她把自己扔上床,“我装病,你不准和别人说!”

    “老大英明!放心吧,我绝不会泄密!”他狗腿的附和,一边匆匆忙忙的旋身离去。

    李冉冉有气无力的翻个身,外边阳光如此灿烂,是个适合睡午觉的天气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自己抽搐的胃给弄醒,好饿——翻身下了床,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她瞅瞅桌上,仍是一片狼藉,不由咬牙低咒:“死兔崽子,又敢骗老娘,送个吃的送到现在还没来!”

    规律的敲门声倏然响起,她赶忙跑至门边,拉开门栓,一把将外边的人拖进来,“怎么这么晚才来!想饿死我啊!”

    他不发一语的瞅着她,满脸无辜。

    李冉冉摊开手:“拿来。”

    他微微蹙眉:“什么东西?”

    还敢装傻!她恨恨的上前掐了一把娃娃脸,恰完又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这么凉?愣了一瞬又恶狠狠的威胁道:“快把吃的交出来,否则……”

    “啊,我忘了。”他忽而漾开笑容,浅浅的弧度,却是有些暧昧的诱人。

    李冉冉诧异的盯着他,总觉得这家伙今天晚上有点怪怪的,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凑上前又仔细瞧了一番,没错啊,就是这张欠扁的娃娃脸啊!耸了耸肩,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于是泄愤似的拍了他两下,“混蛋!老娘要活活被你饿死了!”过了半晌又怒气冲冲的坐下来,捶了捶肩膀,换上娇贵的语调:“过来帮我捏捏。”

    他眨了眨眼,黑眸忽而变得有些深不可测,不到片刻又恢复过来,淡淡笑道:“好。”

    舒服啊,这就是有跟班的福利啊,李冉冉喟叹一声,继而趾高气扬的继续指挥:“这儿!对,重点!再重点!”

    身后的人仍旧一声不吭的继续做苦力,只是低垂着头看不清面部表情。

    她闲闲的开口:“小吴啊,怎么晚上这么安静啊?是不是觉得没帮我带饭心里愧疚的慌?”

    耳畔有人轻轻靠近,软软的语调:“你说呢?”

    这声音不是吴疗的!李冉冉瞬间毛骨悚然,视线下移到肩头的那双手,莹白如玉,纤长美好,好像记忆里某个人的手……

    是他!某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巴也开始不听使唤的结巴:“你……你……”

    他缓缓撕去脸上的伪装,眯了眯狭长的眼,“冉冉,好久不见。”

    烛火映射下的眼瞳漆黑如墨,隐隐泛着妖冶。杀伤力实在太大,她略略瞥头转移视线,一边不忘暗自腹诽:几天不见这厮,那张脸倒是越发的祸国殃民起来,老天不公啊,何时也赐她一张天仙脸吧……

    见她一直愣愣的坐在地上,他了然的笑笑,“原来你不喜欢坐在椅子上。”

    李冉冉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狐疑道:“你来这做什么?”

    “来看看你。”段祸水加深笑意,伸出手将她按至椅上,缓缓为她揉捏起肩颈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一下子便僵硬了身子,只觉那徘徊在颈侧的力道像是永无止境的缓刑一般,时时刻刻啃噬着她的神经。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她小心翼翼的道:“不用按了……”

    闻言他语气轻柔的开口:“怎么?不舒服么?”

    感受到肩上突然加重的手劲,她慌忙点头作捣蒜状:“舒服舒服,太舒服了!”心里默默啜泣着补上一句,舒服的老娘都快崩溃了……

    像是很满意她的诚惶诚恐,他缓缓挪开手,侧头问道:“见过秦无伤了么?”

    她一愣,随即回道:“见过了,昆仑师尊,我到这儿的第二天便见过了。”

    他微微挑高眉,“如何?”

    什么如何?长相么?李冉冉思索片刻,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天人之姿,确实让人惊艳。”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薄唇轻启:“我是问你有没有办法接近他。”

    李冉冉低头大窘,没办法,她就一肤浅的小女子,一想到秦无伤那三个字,脑中便不自觉浮现出月夜谪仙的妙曼景致……

    他倏然拉近两人距离,轻笑道:“他很好看?”

    李冉冉皱起眉头,问这个干吗?无奈面前的那张精致脸庞实在离她太近,近的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温热鼻息,她没来由的头晕目眩,结巴道:“呃……好、好看。”

    “我好看还是他好看?”恶劣的更靠前一些,鼻尖对着鼻尖。

    这个姿势未免也太亲昵了,她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只觉两颊仿若似火在烧,犹豫了片刻,这才道:“各有千秋。”确实是各有千秋,这个选择题太困难,论长相,不分轩轾,论气质,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怎么比?说完又悄悄外后退开一些距离,但见段祸水唇畔笑意渐浓,却抵不过其眼中的森寒冷意。

    于是恍然大悟,换上谄媚表情,“仔细一想,还是段庄主略胜一筹啊,不不不,是很多筹!”

    他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她,转身倚靠到床栏上,“说个笑话听听。”

    李冉冉彻底无语,此人大半夜跑来找她不会就是为了听笑话吧?鉴于上次断魂珠的阴影,她决定还是主动点的好,清清嗓子道:“一只熊闲日子太闷,就开始拔自己的毛,一根,两根,三根……都拔光了,这时熊忽然说:‘我好冷啊’。”

    “……”

    不好笑?她偏头想了会儿,继续讲:“有个胖子从房顶摔了下来,结果就变成了——死胖子!噗——哈哈哈哈!”

    某些人笑点极低,一发作就不可收拾,通常在她间歇性抽搐的时候知情的朋友都会默默的走开,但显然段祸水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在他忍受魔音穿耳长达数十分钟后才缓缓开口:“笑够了没?”

    李冉冉慌忙正襟危坐,一边捂嘴一边挣扎道:“我不笑了……我真的……噗,太好笑了,哈哈哈,你都不觉得好笑么?”

    老天啊,谁来救救她,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容易引起段祸水的愤怒,可她停不下来啊……囧,一把趴倒在桌子上,她拼命掩饰笑声。

    “我知道怎么让你停下来。”他闲闲的开口,伸手一把拉起她。

    李冉冉惊恐的睁大眼,不会要杀人灭口吧!正惶恐间,只觉颈侧一麻,她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对着那一脸云淡风轻的始作俑者指指自己喉咙。

    “哑|岤,安静多了。”他无视某人的张牙舞爪,兀自笑的优雅,半晌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离人散的慢性解药。”

    她狐疑的瞪着他,不是说一个月一次么?怎么这次这么快?

    “差点忘了,离人散最初五日内必须服下初次解药,否则便会加速毒发。”他手指轻叩桌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差、点、忘、了?李冉冉大怒,老娘的命掌握在你手里,你居然还这么健忘!要是今天没想起来,是不是自己就要无声无息的挂掉了?

    感受到她杀人的眼光,他又放软了语调:“记得早些服下,我听闻下月便是昆仑的拜师大典,你可莫教我失望。”顿了顿,他又道:“只要让秦无伤收你为徒,就能多些把握取到心法。”

    她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说的容易,你怎么不来偷偷看!

    伸手解了她的|岤道,他又重新戴上人皮面具,“明白了没?”

    李冉冉仍然处于别扭状态,气呼呼的扁嘴,不作回应。僵持间,耳畔忽然传来轻微的爆破声,她转过头便看到桌上的陶瓷杯已呈现粉末状态,从段祸水手心里扬扬洒落。

    “明白了,明白了!”她很没骨气的缩了缩脖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很好。”他推开门正要出去,李冉冉却出声唤住他:“那个……吴疗呢?我是说原本要来找我的那个人在哪里?”

    段离宵美目微动,“扔在后殿了。”

    她心里一紧,强压下不安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凉凉抛下一句话:“你不如亲自去问他,当然,前提是他还活着的话。”

    忽觉秘闻

    夜色浓重,此刻已是万籁俱寂的午夜时分。

    山风阵阵,树荫密布,遮掩住大部分的月光,隐约见一白色身影在下山小径上跌跌撞撞的前行。

    快些,再快些!她顾不上膝盖因为疾步奔走而被撕裂的旧伤,咬着牙拼命往前跑。昆仑山势极陡,再加上其石阶所造宽度宽窄不一,一不小心便容易踏空。她为了加快速度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下迈,忽而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歪便栽了下去——

    碎石纷纷掉落在身上,她无力的抱住头,一边还不忘自嘲:原来从石阶上滚下来才是最省时间的方法。看来老天爷对她李冉冉果真算不上坏,只让她摔了这么点儿高度,要是从飘渺居那边开始摔估计她现在已经提早见佛祖了。

    想要挣扎着起身,手心撑地的一瞬却是遂不及防的钻心疼痛,她傻傻的看着自己那根呈现诡异弯曲角度的食指苦笑,从小连发烧感冒这类小病小痛都没有的人居然也骨折了么?吴疗啊吴疗,这次为了救你老娘可是付出沉重代价了。

    冷风刮得面颊生痛,她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右手背到身后,蹑手蹑脚的进入后殿。里面仍是一派肃穆景象,静谧无声,空旷的大堂一目了然,李冉冉狐疑的眯起眼睛,明明没有人啊,难道段祸水骗了她?可是以那家伙的性格来说根本不可能有这般闲情逸致来骗人……于是不死心的绕着搜遍了角角落落,却依旧不见吴疗身影。

    到底去哪了?她急的团团转,吴疗被段离宵扔在后殿,眼下即便不死也是去了半条命了,受了这么重的伤照道理来说是无法独自离开的,那么……或许他被人救走了?

    正疑惑间,门外忽而传来人声,李冉冉没来由的心慌,迅速望了望四周,猫腰躲进了正前方的檀木桌下。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后殿中央。她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桌上垂下来的红布正好遮去了她的身形,只露出一双不安的眸子四处打量。

    “你这般唤我出来也不怕叫人看到?”漫不经心的腔调,却是异常惊艳的轻柔嗓音,分不出男女,映在耳中极为动听。

    片刻又有沙哑男声响起:“哼,我只是好心过来提醒你,做大事者必然要狠心断情,别到时妇人之仁又下不了手。”

    “在下早与谷主谈好了条件,又怎会临时变卦?一统天鸠宫是我的愿望,我可没傻到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浪费掉。”

    天鸠宫天鸠宫……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她困惑的盯着眼前的那两双鞋,一白一黑,黑色极其普通,单纯的色调,并无过多装饰;而那双白的在外侧镶有两条银线,看起来颇为别致。

    外边的谈话仍在继续,“那么三日后仍然按照原计划进行,届时你可莫要坏了大事。”

    那原本轻柔的嗓调却陡然变冷:“就不劳萧公子费心了,想必平时伺候谷主也累了吧,不如趁早回祭夜谷歇息吧。”

    “你!”声音饱含怒气,吓的桌子底下的某人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不慌不忙的持续挑衅:“如何?难道我说的有错?”

    对方却已完全被激怒:“信不信我杀了你?”

    “噢?你不妨试试。想必你们谷主今后必定需要我的帮忙,若是你想让他称霸江湖一统春秋的梦想落空,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

    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四周只有风声呜咽,李冉冉的脑子倏然灵光乍现,想起来了!那天鸠宫不就是桑若与所在的门派么?从他们的对话来判断,这个声音妙曼的人必然也是同属于天鸠宫的,只是与那个疑似大反派的谷主达成了某种邪恶的协议,背叛?陷害?看来很快又要上演一出夺权篡位的戏码了……

    冷叱声打断她的臆测,“无须得意太久,终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到时我会将你今天羞辱我的十倍奉还给你!”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轻笑声伴随着脚步声远去。

    余下那双黑鞋的主人在桌前停留了好半天,最后也一同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小心的撩起桌布,她微微探头出去,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狼狈的爬了出来。冷静片刻后才回想起自己一开始来到后殿的目的,糟了,吴疗到底去哪了?会不会是被那两人抓走了?可他们又的的确确是在自己藏匿好之后才进来的啊……抓耳挠腮仍是一片混乱,她的大脑由于接受了太多爆料信息呈现短路状态,只好闭了闭眼睛,努力理清思绪。

    刚走出殿门外,便觉浑身冰寒,低头才发觉自己竟然只穿着单衣便出来了,视线往下,忽见触目惊心的红色,白色布料已然被血渗透,大片大片分布在腿侧、膝盖、脚踝处。她怔怔的抬起手臂,果然也有血迹,看来是刚刚摔落石阶的时候磨破了皮,方才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两人身上,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处……

    一阵头晕目眩,她暗自呻吟出声,这该死的恐血症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发作啊,要是昏倒在后殿门口说不定明天就被人灭口了。死命掐着手肘处的伤口让自己清醒,她摇摇晃晃的撑到了坤虚山脚下,终于支持不住,眼前忽而一黑,继而失去了意识……

    一圈、二圈、三圈……

    眉梢微微上扬,表情有些疑惑。

    四圈、五圈、六圈……

    额角隐隐抽动,面部肌肉僵硬。

    七圈、八圈、九圈……十圈、十一圈、十二圈……

    “师姐!”她终于忍不住发飙,打断了眼下正勤勤恳恳帮她包扎的小姑娘。

    “啊,怎么了?”瑶光笑眯眯的抬起头,手上半卷纱布的另一头还连在某人的食指上。

    李冉冉颇感无力的看着那根巨大无比的手指,它的体积已然是隔壁大拇指的两倍有余,眼下裹了那么多层纱布,看起来又胖又肿,滑稽至极。于是叹气道:“可以了,就这样包行了。”

    “不行!”她坚定的摇头,“小师叔刚刚才嘱咐过不能沾水,所以你就忍忍吧。”

    顺手取过一旁剪子,李冉冉耐着性子解释道:“不能沾水的是身上那些擦伤的位置,手指主要伤势是脱臼,现在接回去了固定一些时候便能痊愈,所以不需要包扎的。”

    “是这样么?”瑶光歪着头想了片刻,又凑上来认真道:“那我帮你把身上那些伤口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不用了!”她心惊肉跳的迅速拒绝,凭心而论,她对扮演活人版木乃伊实在是没有兴趣……

    对方不依不饶的持续靠近,“小师叔说过了,不及时处理会恶化的!”

    小师叔小师叔!噢,她真是恨死花信了……挣扎无果之下,李冉冉试着转移话题:“师姐,有人托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你。”

    闻言她果真停下了手边动作,诧异的问道:“什么东西?”

    李冉冉龇牙咧嘴的从床上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一支玉簪递给瑶光,“你看看,喜欢不?”

    她惊喜的接过去,“好别致的簪子,玉质和色泽皆是上品,实在难得。”说完又走至窗边,反复对着阳光仔细端详,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欢欣。

    李冉冉纳闷的喝了口水,用得着这么开心么?不过就是一支造型精致的发饰罢了,也算不得什么高级货吧……

    “凤间珍坊!师妹你过来看看,我就知道这般精巧的首饰必是出自名家之手。”瑶光兴奋的将玉簪递到李冉冉眼前,指着簪尾某处示意。

    她伸长了头颈,找了半天才勉强发现那四个繁体小篆,于是顿感荒谬,在现代哪个商家不是努力把属于自己的标志印在最显眼的位置,哪会像眼前这支簪子一般还特地将logo印在最容易忽视的地方,难不成古人的眼力比较好?

    瞥见李冉冉满脸沉思的模样,瑶光轻轻贴近她耳朵神秘兮兮得道:“我们昆仑门禁颇严,平时不允许下山,只有那些资历较深的师兄师姐们才有机会去外边游历一番,而师姐们几乎每次都会偷偷带凤间珍坊的饰物回来。”

    这么受欢迎?可是她还是比较喜欢钻石之类的啊,沉沉叹了口气,李冉冉再次鄙视下自己,看来自己果真是个没有艺术眼光的人……左手取过簪子,细细簪进瑶光的发里,“好了,翡玉配美人,养眼得很。”

    瑶光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头上,随即揽过铜镜端详,过了一会儿又依依不舍的将簪子拔下。见状李冉冉眉头微蹙:“怎么了?戴着挺好的啊。”

    她轻轻摆手:“门规不允许。”

    李冉冉摇摇头,昆仑真是扼杀了一大帮青春少女的爱美之心啊,太变态了……

    “对了,是谁让你转交给我的?”

    “是某位倾慕师姐风采的男子,因脸皮较薄无法亲自过来交给你才托我做个中间人。”李冉冉贼贼的笑。

    瑶光红着脸嗔道:“不许胡说。”

    她继续调侃:“哪有胡说,不然他为什么不送给别人偏要送给你?还不是对你有了别的心思,师姐你就不要害羞了,大胆的承认吧。”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出去了。”慌慌张张的跑至门边,又忽然扭头道:“咦?你的脸好啦?”

    李冉冉心虚的低下头:“多亏了师姐前日替我挖的泥,效果出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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