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孤生竹第3部分阅读
冉冉孤生竹 作者:rouwenwu
里套……
磨蹭了好久,段某人终于皱眉:“你要在这看到何时?上边一层还有。”
她兴奋,迅速拨开珍珠帘子迈上二楼玉石台阶。
眼尖的瞥到一个白衣书生的画像,她激动的几乎想把脸都贴上去,原来不只有美女,还有美男!
段离宵一把拽住她:“你要是毁了这些画,我想我会很乐意看到不晓先生将你碎尸万段。”
李冉冉小心地点点头,果然美人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越往上走,那画中美人就越出尘动人,上至三层,她只觉得眼睛快要承受不住,画中人无论男女都已大大凌驾于她的审美观之上,李冉冉低下头,心想,这随便哪一个带回去,都足以让现代那些自以为是的“美女”们羞愤而死了。
倾城楼果真不辱其名,她甚至觉得这楼里的一切华丽摆设都是多余的,只因这些卓绝出众的绝色美人,已是最好的装饰。
在五层拐角处,她竟然看到了病态男的画像,大惊:“这这……”
段离宵点头:“是炎臻五年前的模样。”
李冉冉凑上去,苍白脸孔红色长发,的确是他,和现在的样子竟然丝毫不差,她转身瞥瞥身侧的段某人,你们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转念一想,这不晓先生倒是这里的异类,大部分人都惧怕红发红眼的炎臻,他竟能保持正常欣赏态度还将他的画挂在五层,唔……挺有现代眼光的人,她越来越期待接下来与他的会面了。
六层出乎她意料,什么都没有,触眼可及的只有满墙的紫色纱幔,李冉冉皱眉:“还以为最高层会有最大的惊喜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段离宵不语,视线移至窗外。
狂狷豪放的笑声夹杂着尖锐的破啸风声隐隐传来,李冉冉还未回神,便发觉身前多了一人。
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面容被浓妆掩盖,一身粉衣缀满亮片,咋看之下像个闪闪发亮的粉色圣诞树,肩上停着那只色彩斑斓的花痴鸟,怎么看怎么诡异的画面。
李冉冉嘴角抽搐,看来不会打扮真的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圣诞树拖着长长的裙摆,斜一眼看过李冉冉,复而又对着段离宵道:“段庄主不会忘了规矩吧,我这倾城楼除了美人儿可是谁都不许进来的。”
李冉冉一愣,这个闪闪发亮的大婶就是倾城楼主?随后突然又意识到她话中的意思,大怒,老娘再丑丑得过你吗?你都能当楼主了,难道老娘连门都不能进来?正要开口反驳,喉头突然一痒,再开口时却赫然发现已发不出声音,只能转身怒瞪着始作俑者。
段离宵完全无视张牙舞爪的某人,淡淡道:“在下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这个丫头”
“哦?”万不晓突的凑近李冉冉,不停绕着她转圈,口里啧啧有声:“脸蛋不行,身段也不算好,段庄主莫不是想要老身为这丫头画上一幅?”
这大婶好毒的嘴,李冉冉恨不能跳起来与此人舌战三百回,无奈被人点了哑|岤,此刻只能跺脚顺带眼神抗议。
段离宵冷冷瞅她,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威胁,“再乱动就点你大|岤”。
李冉冉立马就焉了。
“久闻倾城楼眼线遍布天下,在下想要不晓先生查一查她的来历。”
李冉冉低头寻思,段祸水果真对她那番失忆之说持怀疑态度,调查一事向来都是隐蔽秘密的,眼下却堂而皇之的把她这个被调查人带过来,此人果真狂妄的紧,就不怕她暗地里报复么。想了一会,她又觉无奈,想报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万不晓挑眉又看了她一会:“段庄主夜闯迷踪林就为了要老身调查这没姿色的丫头?”
李冉冉背过身,气的差点吐血。
段离宵微笑:“正是。”
“老身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不晓先生不妨直说。”
万不晓一下子笑眯了眼,“段庄主的画像在楼里挂了三年之久,想必也是时候为你换幅新的了。”
原来是要让段祸水做模特,李冉冉恍然大悟。
段离宵轻笑:“近日庄内事务繁多,恐怕抽不出时间,不知先生是否还记得五楼拐角那副画像的主人?”
万不晓一拍手,“叫炎臻对不对!老身记得,是个极漂亮的人儿,脾气也倔得很。”
他点点头,继而道:“炎臻是我庄里的人,他那幅画怕也有五年了,若先生有心的话我让他明日便上倾城楼来……”
万不晓喜笑颜开:“自然好,自然好。”
“那这丫头的事……”
“老身这就安排人手去查,三天后再给庄主答复。”
段离宵满意的颔首。
李冉冉无语,这厮竟然拿兄弟来做挡箭牌,心里默默为炎臻掬一把同情泪,可怜的孩子,你就这样被你们庄主给卖了……
段离宵顺手解了李冉冉|岤道,正准备告辞,万不晓忽而换上献宝表情:“老身最近新做了一幅画,还请段庄主不吝赐教。”
说罢一扬手,附于左面墙上的紫色纱幔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原本紫纱背后的画像一点点显露出来。
李冉冉一看,便愣在了原地。
惊鸿一瞥
这一刻,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
瞬间就迷离。
白衣男子跃然于纸上,眉眼低垂,抚琴而坐,如墨长发华丽流泻于地上,额间朱砂印记殷红显目,虽看不清完整面容,姿态已是惊心动魄的出尘美好。画像背景是雾气飘渺的逶迤山峦,气象万千,恍如仙境。
李冉冉只觉是仙人下凡,低头却瞥见画像右边的注释,“昆仑掌门秦无伤”,这谪仙般的人物竟然真的存在!她讶然,如此年轻便当上掌门,惊才绝艳的好事,倒全教他一人占去了。
神思恍惚间,忽有硬物击中后颈,一阵剧痛,她回过神,段祸水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李冉冉立马感到羞愧,竟然看美男看到呆,老脸都被丢尽了……
倒是万不晓看到她如此反映,一脸得意:“这是老身十天前刚完成的作品,段庄主觉得如何?”
李冉冉随即转头望向段离宵,发现此人眼神扫过画时竟带着满满的鄙夷,待到旋身面对万不晓时却已换上客套表情:“不晓先生妙手生花,普天之下怕再难找出能与先生一较高下之人,这画本身……自然是好。”
她掏掏耳朵,忽然听出了话外音,那语意分明就是画虽好,人却不怎么样。于是她斜睨一眼段离宵,小人,你丫肯定是嫉妒了,嫉妒人家冰清玉洁,气质高雅……
万不晓却并未听出言外之意,一张五颜六色的脸上全是骄傲自负:“老身可是在这画上花了许多心思,秦掌门这画像看来是要长占我倾城楼顶层的位置了。”
李冉冉瞅见万不晓面上不断落下的粉,一阵恶寒,拜托,明知道自己妆浓就别做这么生动的表情了,终于看不下去,她忽而凑上去发言:“为何不晓先生你不把画像主人全部的样貌描绘出来呢?”
一阵安静。
万不晓面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最后转为恼羞成怒:“你这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李冉冉看得目不转睛,大感神奇,这么厚的粉下还能映出脸色来,着实难得。转念又觉对方反应过度,自己又没问什么教她难堪的问题,何必如此介怀。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最终段离宵一把扯过她,拱手道:“这丫头本就不识书画这等高雅之物,说话难免鲁莽,还请先生包涵,在下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三日之后等候先生消息。”
说罢拽着李冉冉就从窗口翩然跃出。
不是有楼梯么!跳窗干嘛!李某人大惊失色,惊吓之余却仿佛听到万不晓在背后幽幽叹了口气:“这等天人之姿又岂能轻易描摹于纸上,唉。”
走出迷踪林东方已经发白,李冉冉跟在段祸水身后眯缝着眼,因为一夜没睡,此刻困意源源不绝的涌上来,她含着眼泪,哈欠一个接一个不停。
突然顿住,大叫:“我还没看到那右面墙上的画!”捶胸顿足,无比心痛,错过了一个欣赏绝世美男的机会。
段离宵不语,转身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李冉冉迟钝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不会是你的画像吧?”
他微笑:“你说呢?”
李冉冉垮下脸,嘟囔道:“那就没必要看了。”
绕过段祸水继续前行。
倏然左边膝盖一阵麻意,她遂不及防扑倒在地上,啃了满嘴的泥,抬头大怒:“你做什么!”
段离宵蹲下身,看着一身狼狈的李冉冉,语气好不温柔:“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头皮一麻,她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苍天啊,一不小心触到了某变态极度敏感的自尊心,死定了。
“您听错了……小的刚刚没说话啊……”
段离宵凑近,手指轻轻滑过她脸颊,轻声道:“你看你,脸上全是泥还不擦。”
李冉冉毛骨悚然,瞪大眼看着上方邪恶的某男。
他笑笑,继续说下去:“若真喜欢泥土,我倒可以成全了你。”
闻言她迅疾站直身子,脸色惨白,“不不不,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泥土。”
“那就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变态!只会威胁别人!无奈硬着头皮开口:“我说那就没必要去看那左墙面上的画像了,因为您本人就站在我身前,岂是那些肤浅的画像可以比拟的?”
说得好!!!这马屁还不把你拍下,李冉冉在心里不停为自己喝彩,真真佩服自己到五体投地。
段离宵盯了她好一会,冷哼一声:“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挺强的。”
说罢径自离去,李冉冉愣了一会,随即叹气,这一惊一乍的该消耗老娘多少脑细胞啊……
挣扎着回到房间,李冉冉几乎一沾床就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然近傍晚,屋子里一片昏暗,她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凑近门边却听到房门外有人窃窃私语。
搞什么!她怒,肯定是青菜萝卜,又在老娘门外聊八卦,于是一把拉开门,大吼:“你们这两个小屁孩,有完……”话到一半,却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门外白殿众人正在来回踱步,撞上李冉冉突然开门,不由愣住,此刻她一身狼狈,昨夜的衣裙也未曾换下,裤脚一只高一只低,头发零乱,双眼布满血丝,吓人得紧。
西娃一把抱住青菜的腿寻找安慰:“书影哥哥……”
青菜也呆若木鸡:“小姐……你……”
半晌,“啊!!!”异常惨烈的尖叫声响起,伴随着“砰”的一声,无辜的门随即遭殃。
门外众人再度面面相觑。
糗大了,什么脸面都没了,她万分沮丧的整理仪容,再出门时外边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尴尬。陈叔拖着西华作望天状,青菜萝卜眼神飘忽,剩下的人假装很忙……
李冉冉顿时觉得好笑,感到不自在的应该是自己才对,这些人分明是不想让她介怀刚刚的事才作如此举动,真是一帮可爱又让人感动的家伙……
清清喉咙:“别装了。”
众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围过来:“小姐昨晚必然很累吧……”
李冉冉一惊,什么意思,昨天她和段祸水出去一夜的事这么快就传播开来了?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镇定的点点头,“嗯,是很累。”
闻言一旁众人纷纷低下了头,面有羞愧之色,陈伯率先发言:“都是我们贪杯,害小姐为我们操心一夜,还要找人将我们送回房。”
原来不是有关宿夜未归的事……这下换李某人困窘了,昨夜一看套不出话自己就先溜了,压根没想到这帮醉鬼,真是罪过啊。话说回来,那负责搬运的好心人到底是谁?
见她不语,陈伯又道:“白日里不敢打扰小姐,现在天黑了才过来,本想我们自己派人送过去,可主上又指明要小姐送……”
送什么?瞥见一旁的饭盒,她几乎咬牙切齿:“段……离……宵!”就是不肯让老娘好过是不是,就是想看老娘挂掉是不是!
白衣少年默然静立在走廊尽头。
李冉冉慌忙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笑眯眯的看着前几天刚刚被自己升上男配位置的破军,对方脸上仍旧是一万年不变的温柔表情,“小姐昨晚辛苦了。”
她一愣,怎么又是这句,随即摆手道:“没事没事,应付那些醉鬼绰绰有余啦。”
破军眨眨眼,微笑:“但把那些不省人事的醉鬼拖回各自房间可是辛苦的很。”说罢按住肩膀晃了晃手臂。
李冉冉顿时反应过来,昨天的活雷锋是他!自己居然还这么大言不惭的在当事人面前邀功,羞愧啊羞愧……
“你怎么会……”
他侧过头,继续调侃:“夜巡的时候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从悠然居出来,便进去查看了一下,谁知竟碰到这等苦差事。”
“我哪有鬼鬼祟祟!我只是……”没套到话一时愤怒而已……李冉冉低头摆弄衣角,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破军见着眼前女子纠结万分的模样,顿觉好笑,“小姐无需介怀,只是下次务必别把人灌得这么醉,免得在下搬运起来不方便。”
李冉冉被他逗乐了,“那下次喝酒我就找你,到时把你灌醉了拖回房,嘿嘿……”j笑两声。
对面少年陡然脸红。
李冉冉暗自得意,小样,功力还是不够深吧。于是,厚脸皮也成了某人的闪光点之一。
回头瞥见她手中饭盒,破军迟疑道:“小姐是要去暗门吗?”
李冉冉暗叫一声“糟”,光顾着和男配培养感情了,于是急匆匆往前走,边走边回头,“你可得好好干!”干好了让你当男主,干不好就给老娘下岗!
留下一头雾水的破军还愣在原地。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来到暗门显然已经没有上次的惶恐心态,除了隐隐担心要如何应对病态男之外,此刻她甚至可以算是心情愉悦的和两旁石室里的死士们打招呼,虽然别人完全不鸟她……
走至尽头,压力突然就大起来,她看着领她进来的护卫转身要离开,反射性跳到那人前边拦住去路,声音颤抖:“大哥……陪我一起进去好不……”你不陪我进去,可能就要替我来收尸了……
那人冷冷瞥她一眼,随即衣襟一晃,不见了踪影,留下李冉冉悔不当初,为什么刚才没把我家男配带进来,呜……
一推开石门,她就听到刺耳的尖啸声,随后便觉颈侧一阵凉意,探手一摸,血!
李冉冉顿时头晕,恍惚想到,以前见别人流血没有多大反映,此刻一见着自己的血便体虚口干了,原来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角色,囧……
回过神才发觉距离她头颈不到一公分的墙边插了一根碧簪,前段已全部没入墙中,看得出来施力极大,你还真想杀了老娘!她不禁怒火中烧,抬头狠狠瞪向始作俑者。
但见炎臻散着一头红发,眉心紧皱,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眼神却异常狠厉,再望望周围,原本平整的玉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剑痕,她暗自心惊,什么事这么大火。
“怎么又是你!”暴怒的声音震得她的耳朵隐隐作痛。
她无奈道:“我也不想来啊,可是……”
“滚出去!”
于是她立马很没种的扔下食盒准备落荒而逃,刚一转身却被长剑拦住去路,她只好干巴巴的开口:“炎门主不是让我出去的么?”
炎臻红瞳颜色加深,凑近她缓缓开口:“今后再敢靠近暗门,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罢收回剑,一脸隐忍的看着她。
李冉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缩着脖子迅速走出去。
石门在身后慢慢合上,隐约听见尖锐的剑啸声和某些咬牙切齿的声音,李冉冉竖起耳朵,只听到“死老太婆”“我杀了你”之类的语句,突而脑中灵光一闪,貌似今天就是段祸水让他上倾城楼给闪亮大婶做模特的日子,看他这么抓狂的样子,难道说……
她在脑中yy了好几个版本,最终成功的娱乐到了自己,刚刚的耻辱感一扫而光,余下的是满满的幸灾乐祸,于是脚步也愈加轻快起来,经过石长廊时还好心的唱了首好汉歌送给常年不见天日的死士们,搞的整条回廊都是她欢快的歌声,活像个慰问演出。
夜半访客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嗯!”
青菜一脸纳闷的看着双眼发亮的李冉冉,搞不懂她为何对沐浴这事如此热衷,几乎天天都要净身,而且一洗就是半个时辰,直到水凉了才肯出来,着实令人费解……
萝卜随伺一旁,捧着满是玫瑰花瓣的玉盆,犹豫道:“那这些花瓣……”
“撒!全撒下去!”
李冉冉兴奋的指挥两人,心里无限感慨,在现代她是懒人一个,洗澡基本也是草草了事,可到了这儿情况明显就不一样了,前期工作都有别人准备好,连她前些日子提出的花瓣浴都能一次性满足,檀木浴盆,幽兰熏香,面面俱到,完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腐败了……
雾气袅袅,水温怡人,仿佛浑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都舒张开来,她惬意的把头靠到浴盆边缘,阖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
门外忽然有人声传来:“属下参见主上”
“嗯。”仍是慵懒的嗓音。
李冉冉一惊,迅速坐直身子,这个时候段祸水来做什么?脑中迅速滑过众多小说里的经典片段,男主闯入女主房间,女主正好在洗澡,于是……
正在她努力甩头借以摆脱脑中绮丽画面时,青菜略显惊慌的声音响起:“主……主上……不能进去,小姐正在里面沐浴……”
半晌没有声音。
李冉冉松了口气,回去吧回去吧,天大的事也等老娘洗完澡再说。
片刻,门开启的声音清晰传入李某人耳中。
李冉冉大惊失色,段离宵你果真是个变态,封建社会的道德观都被你给败坏了!
心急之下便想站起来拿屏风上的衣服,谁料人没立稳脚下一滑,她便又摔回了浴盆里,而刚刚够到手的衣服也因扯下力道太猛而顺势拖倒了屏风。
于是……情况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少了原本阻隔视线的屏风,一进门两人便是大眼瞪小眼的状况。段离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笑:“你的迎接方式还真是特别。”
李冉冉简直窘到了极点,可刚刚呛了不少水,一时说不出话来,此刻只能尽量把身子往水里缩,来应对此人丝毫不知收敛的目光。
他闲闲走到椅子边坐定,顺手斟一杯茶,“这么多玫瑰,味道难闻的很。”
李冉冉叫苦不迭,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拜托您老人家快点出去吧……
瞥一眼作苦瓜脸像的李冉冉,他状似不经意的道:“下次摘些醉绮罗过来,肯定比这等俗花强上百倍。”
她顿时感到脊背发凉,能想到用毒花泡澡,段祸水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要解释……
水温渐渐变凉,李冉冉开始觉得不适,于是试探着开口:“段庄主,水凉了。”
他喝口茶,点点头:“知道了。”然后放下茶杯,换了个坐的姿势。
李冉冉怒,知道了还不出去!还想让老娘给你现场表演芙蓉出水么!死命瞪着段离宵,她感到额上青筋暴跳,隐忍着开口:“您看您是不是回避下……”
段离宵歪着头,“为什么要回避?”
“嘣”她仿佛听到脑中的某根弦断了,于是理智也好,羞耻心也罢,统统被丢到了一旁,她抓着衣服盖住前边的身子,迅速从水里站起,指着段祸水的鼻子就吼:“男女有别男女有别你到底懂不懂!要是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等到女人洗澡的时候就冲进来,那全天下的女人都不用嫁人了!”
他站起来,指出她的错误:“错,还可以嫁给那个看到她洗澡的男人。”
李冉冉吐血,随即又不甘示弱的反驳:“难道我也得嫁给你?”
段离宵轻笑:“那也未尝不可。”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她更是怒火中烧,“谁要嫁给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黑眸一眯,他并未接话下去,眼睛里的温度却陡然变冷。
李冉冉懊恼,自己这不是找死么,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到别人的小秘密。看着段离宵一步步向她走近,她愈加惊慌失措,不由自主抓紧了胸前的衣服。
不到片刻,人已在她眼前站定,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两人几乎是面贴面,李冉冉战战兢兢的抬眼看了下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段祸水,发现此人一张脸已经冷到分辨不出面部表情了,于是低下头不敢再看,视线刚好到他弧度优美的下巴处。
两人僵持着,近到有些暧昧的距离,她甚至可感到他温热的呼吸,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整个背面是真空的,于是僵硬的往后挪了挪,却被段离宵一把拽住手,她只好单只手捂住胸前的衣服,颤着声音:“你……要干嘛?”
寒意渗人的精致脸庞缓缓凑近,“谁告诉你的?”
李冉冉觉得此时要是把陈叔供出去就太不仗义了,于是别过脸:“我……不知道……”
手腕上的力度猛然加大,“别让我问第二遍。”
李冉冉疼得眼泪汪汪,咬牙道:“你把我手废掉好了!就算如此我的答案还是只有这三个字!”
就在她以为手骨要被折断的时候,段离宵却突然放开了她,不怒反笑:“怎么平时胆小如鼠的人也有骨气了。”
李冉冉气鼓鼓的转过脸,选择无视他。
“我倒希望你以后去了别处也能这般有骨气。”
什么意思?她满脸疑惑的看向他。
段离宵意味深长的浅笑,忽然又贴到她的耳边,拉长了语调:“其实……我确实不喜欢女人。”
李冉冉捂着衣服的手抖啊抖,太近了太近了,要走光了 ……
顿了顿,眼神若有似无的飘过她的胸前,又道:“不过像男人的女人倒在容忍范围之内。”
待到李冉冉反应过来,段祸水已经不见了人影,她握紧拳头,竟敢这样羞辱老娘!!!
“段、离、宵!!!!!!!”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这寂静夜空里不断回旋。
门外青菜萝卜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月黑风高之夜,众人好梦之时。
李冉冉却睡意全无,此刻化身为小禽兽,愤懑的咬着被子,这种每天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约摸估计现在也就晚上9点不到吧,周围却一片死寂了……
开始满床打滚,好想上网好想上网好想上网……正郁闷间,突然喧嚣声骤起,紧接着四周开始有急促的脚步声纷纷聚拢来。
李冉冉住的是个小阁楼,相当于平时居民住宅的二楼,此刻她推开窗向下望,只见黑压压一大片人,出什么事了?她匆匆披了件外衫就走出房门,正好与一脸惊慌的青菜萝卜对上。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快回房!”青菜一脸坚决的推着她往回走。
竟敢不让老娘看热闹???李冉冉一把拍掉他的手,板起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刺客闯入庄里,炎门主也在与他交手中受伤了。”言下之意,来人的武功十分高强,某些没有自保能力的人还是回房躲避的好。
竟然打伤了病态男?偶像啊,李冉冉呈现星星眼状态,恨不得立刻与那位刺客留念合影。
萝卜瞪着她:“小姐怎么还在发呆,快点回去!”说罢,拽着她往回拖。
死命巴住门,李冉冉在内心狂喊,让我见了我偶像再回去。
一阵风吹过。
原本紧抓住她衣袖的人松开了。
视线朝下,青菜萝卜瘫在地上,不省人事。老天终于听到了她的呼唤,偶像现身了。只是……若是没有颈上的剑,就好了……
经典的劫持画面,来人捂住她的嘴轻轻跃上了房顶,再次感受到了轻功的魅力,她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竭尽所能的学会这门技术,至少逃命的时候管用。
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告诉我暗门的位置,否则就杀了你。”刻意压低的声音。
李冉冉一惊,是个女人?往后靠靠,明显感到背后的绵软触感,波涛汹涌啊,她自卑了。
来人也一愣,明显感觉到了这带着轻薄意味的举动,“你!”恼羞成怒之下,原本抵着的剑刃又近了几分。
李冉冉只觉得脖子一阵刺痛,她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老大啊,我也是女人,你没吃亏啊。嘴被捂住没法解释,情急之下,她抓过女刺客未持剑的手就往自己胸上按。
怎么样?感觉到了吧?
后方的人已经彻底僵掉了。
李冉冉发现开始有不明液体滑入领口,完了,流血了。
“你是女人?”不再刻意掩饰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脆。
点头如捣蒜。
来人点了她的|岤道,绕到她前方站定。一身紧身黑衣,身材凹凸有致,黑色面巾蒙去了大半脸孔,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柔媚的可以滴出水来,流转之间顾盼生姿。
鉴定完毕,是个大美女。
“我解开你的哑|岤,你放聪明点!”扬扬手里的剑,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她只能再次表演小鸡啄米。
喉咙得到解放,李冉冉开始犯愁,刚刚那个什么暗门的位置要是答不上来怎么办。
“莫离山庄怎么会有女人?”喃喃自语。
李冉冉松口气,千万别问我乱七八糟的问题。
黑衣美女打量了她半晌,突然上前掐住她的喉咙,语气异常的凌厉:“说,你和段离宵是什么关系?”
李冉冉苦笑,为什么这边的人都那么爱掐别人的脖子,“我是他的……”
没有预兆的被打断,该女加重手上力度,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段离宵厌恶女人众所周知,你怎么会住在这里,你到底是何人!”
“我……咳咳……我……”李冉冉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瞪着精神异常的女刺客,又问问题又不让老娘说话,有病!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
“姑娘夜半来敝舍屋顶赏月,真是好雅兴”
李冉冉循声望去,月夜下站着一小队人,最前边的男子红衣黑发,眉目如画,不是段祸水又是谁。
黑衣美女一僵,眼光直接忽略李冉冉,黏到了段离宵身上。
李冉冉不敢轻举妄动,拼命向大boss眨眼。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姑娘定是为了定魂珠而来。”段离宵径自笑的优雅,不理会某人的求救眼神。
李冉冉瞥一眼已经入痴的黑衣女子,x的,没见过美男啊,丢我们女人的脸。悄悄转头,想不露痕迹的脱离那只手的掌控。
成功了。
下一刻,她开始犯难,这么高的屋顶,怎么下去……
貌似下边的人也不会来支援她的吧。
像是发现了她的心里活动,段祸水冲李冉冉微微一笑。
笑屁啊,还不快把老娘我救下去,李某人眼下真是欲哭无泪。
身畔女子猛地回神,再次挥剑指向李冉冉,“交出定魂珠,不然我就杀了她!”
剑尖距离她心口只有些微的距离。更郁闷的是,李冉冉发现下边的领导仍旧没有要来救她的意思。
月正当中,星空璀璨。抬头望天,李冉冉发现自己真的很不想在如此美妙的夜晚死去。
不见段离宵回答,女刺客手腕一施力,剑尖已刺入她表层皮肤,鲜血开始晕染胸前的白衣。“不想她死就交出来!”
默哀三分钟,李冉冉很想提醒这位女侠,所谓威胁,是要以对方重要人事作要挟,眼下这种状况,就算杀了她也没用的。
周围一阵马蚤动,李冉冉看到青衣护卫队举着弓箭站在不远处,一片青色后方隐约有两抹黑色人影。
青菜萝卜!这两个少年面带焦急的看着屋顶,眼睛里全是水气。
李冉冉顿感心里暖暖的,就冲你们两个,也要努力保命。
段祸水终于发话:“姑娘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再过15日不就是你们白道的同盟日么,若你们真想要定魂珠,不如选个日子一齐来讨,省的在下三不五时就要担心招呼不周。”一番话说的极为动听,眼神里却是满满的不屑。
女子握紧了拳头,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段离宵,去年的武林大会上,我们交过手的,你忘了吗?”
那张脸不出李冉冉意料,一点也没比那双美眸逊色,此时美女眼含热泪,我见犹怜的姿态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心软的。
可惜段祸水不是正常男人。淡淡的笑容,三分疏离,七分冷淡:“原来是天鸠宫的桑若与姑娘,有失远迎。”
女子盈盈大眼里满是喜悦:“你……你还记得我?”
段离宵黑眸滑过厌恶,转瞬即逝。
李冉冉蹲在屋顶闷闷的咬着手指,这到底演的是哪出?
流水无情
情况开始有变化了。
李冉冉总算搞清了状况,很明显,这个天什么宫的美女暗恋段祸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言情书上这种戏码看的多了,怪不得她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古怪,看样子是把自己当情敌了。
众人冷漠的看着黑衣女子。
没有得到段离宵的回答,又被这么多人这样盯着,桑若与自感羞愧,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般不知分寸的话,又气又羞,一时找不到抒发的途径,只能拿李冉冉开刀。
“既然段庄主不肯拿出断魂珠,那我就只好先杀了她了。”
银光一闪,剑锋直逼李冉冉咽喉。
完了,这女的恼羞成怒了,情急之下,李冉冉大吼一声:“剑下留人!”
桑若与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声惊得一顿。
要抓紧要抓紧,鼓起勇气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与段离宵的关系吗?”
桑若与果然一顿。
下方开始有好几道探究的眼光射上来。
本来庄里的人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的就颇感纳闷,现在可以听到正版女主角的阐诉,人人都竖起了耳朵。
桑若与冷笑一声:“就凭你,最多是个阶下囚和主人的关系了”
你真聪明……但是这声冷笑成功的把李冉冉的潜力逼了上来,看不起老娘,老娘就让你在今天尝尝心碎的滋味!
“你不知道有些男人不喜欢美女的吗?”
李冉冉昂着头,内心和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拿剑的手不可遏制的抖了一抖,桑若与厉声道:“难道他会喜欢你这个平凡的男人婆吗?”
所以说,女人对于情敌的态度是很可怕的。
撇撇下方的段祸水,此人眼下笑的极为开心,本就是绝代风华的脸,此时竟衬得周遭一切事物都失了颜色。
呸,今天姑奶奶就娱乐娱乐你这个小兔崽子。
李冉冉缓缓拨开剑,优雅的站起身来,“实不相瞒,小女子就是段离宵未过门的妻子。”
语毕,周围一片抽气声。
尤其是后方的青菜萝卜,一脸挖到大新闻的表情。
只有知道内幕的破军仍然保持镇定。
“你胡说!你少在这边胡说八道了!”桑若与涨红了脸,声音不自觉高了好几度。
很好,有效果了,拨了拨头发,她清清喉咙:“面对现实吧,我与离宵从小青梅竹马,两人早已私定终身,今生他非我不娶,我也非他不嫁。”
哐铛铛,后方开始有人掉兵器了。
段离宵兀自笑的开心,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李冉冉被自己恶心到了,努力压下胃里的酸意,保持微笑。
“那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段离宵有未婚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妖女,睁着眼睛说瞎话!”桑若与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本来姣好的脸竟然狰狞的有些可怕。
“噢,这个啊,那是因为离宵他树敌众多,为了保护我,所以从未对外公开过我的身份,而且我一直住在庄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了。”
理由很充分,可信度极高。段离宵点点头,表情略带嘉许。
一石惊起千层浪,群众队伍们开始窃窃私语了。原本面无表情的隐卫们也换上了一副吃到苍蝇的表情。
看到段离宵点头,桑若与顿时心沉到了谷底,呐呐嗫嚅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下猛料了!“你又何必这样自欺欺人呢?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记得要来喝喜酒啊。”李冉冉站的极有风度,努力摆正身姿,伸开双手,一派女主人的风范:“莫离山庄欢迎你!”
桑若与就好像被人抽了骨头,怔怔的看着段离宵,见他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眼泪如断线珍珠,夺眶而出。
看到她这样,李冉冉略感于心不忍,可此时保命要紧,她坚决的走到屋檐边,瞥见一脸兴奋的青菜萝卜,眼一闭,纵身一跳。
两人不负众望,接住了她。
再次站在地面上的感觉真好。
抬眼,看到仍然傻在屋顶上的桑若与,满脸的伤心欲绝。
情字,果然最教人痛。
桑若与眼神越过众人,痴痴望着段离宵,闭了闭眼,两年前的那天她只一眼便记住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自此,那个身影夜夜入梦,教她魂牵梦萦,此次盗取定魂珠的师门任务也是她主动向师父请缨,谁料,两年不见,一向远离女色的他竟然有了未婚妻,她不甘,她不甘!
胸中妒火横生,她一脸愤恨,对着李冉冉骂道:“你这个贱人,贱人!”
x的,这人真不值得同情,李冉冉大怒:“你也别想什么定魂珠了,定魂珠他都送给我老爹当聘礼了!”
周围人齐齐雷倒……
桑若与双手结成莲花印,手掌轻轻往外一翻,强大气浪顺势推出,本来已经缩小包围的隐卫们只能生生迎上这一掌,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一排人身形不稳,嘴角也殷殷渗出血来。
段离宵微微一皱眉头,拦下正要迎上前的破军檀月,“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李冉冉目瞪口呆,这个类似冲击波的东东已经彻底让她的思维短路了,她刚刚竟然这样不知死活的惹了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努力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头看着身旁同样吓傻的青菜萝卜,“我想你们可以准备替小姐我送终了”
桑若与双眼赤红,狠命瞪着李冉冉,手心一扬,就要再次挥出一掌。
李冉冉反映极快的推开身旁的两个愣小子,默默闭眼,耶稣爷爷,我来了。
身子一轻,腰被什么东西一卷,再次睁开眼,竟然已在五六米开外的参天古树上。
她一愣,目光再次转向前方战场,段离宵手中紫绸落在地上,原来是他……这个妖孽竟然还有救人的时候。
“桑姑娘,在下敬你是客,可如今你却伤了在下的未婚妻。”他顿一顿,语气开始凌厉:“看来定是要逼在下出手了。”语毕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瞥向正在抱树的李冉冉,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某人听着着重加强的“未婚妻”三个字,开始心惊肉跳。
桑若与此时最后一点希望也教他口中的话语击成了碎片,此时对着段离宵直取要害的碧箫,竟然避也不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关键时刻,又一黑衣人赶到,李冉冉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一晃眼,桑若与和那神秘人就不见了。
段离宵神情镇定,喝住正要追的死士们,抚着手上竹萧笑笑:“早猜到了,天绝老儿必不会让他大徒弟涉险的。”
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