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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夫入瓮(正文完)第45部分阅读

      请夫入瓮(正文完) 作者:rouwenwu

    她望耒,脸微微一红,友善的笑了笑,“你们好,我叫寒香。”

    白筱见她年纪与自己相仿,生得明眸皓齿,白净面膛,笑起来,一团和气,也冲着她笑了笑,“我叫小竹。”

    寒香又朝莫问望了眼,向她问道:“他是你的夫君?”

    白筱轻笑点头。

    莫问听寒香这般问法,心情顿好,冷寒的面颊柔和了些,转过脸朝她看去。

    寒香与他视线一对,微微失神,脸又红了红,从来不曾见过这么明亮的眼睛,又朝白筱笑吟吟的道:“你夫君长得真好。”

    白筱见她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反倒觉得随和,“你也会嫁一个这么英俊的丈夫。”

    寒香扁了扁嘴,耸了耸肩,“我们村里的男人都没有他好看怕是嫁不到这般好看的男人。”

    莫问眉头微敛,将脸别开,白筱看了他一眼,却是抿嘴一笑,这个寒香倒是有超。

    珠儿走到寒香身边,重咳了一声。

    寒香脸上又红了红,将脸缩了回去,“二哥叫我来问问嫂嫂,嫂嫂打算怎么安置他们两人。”

    珠儿将想好的说辞编了一编道:“那姑娘是西越一家世袭候爵的千金,与这位公子情投意合,无奈,小姐家中看不得江湖中人,捧打鸳鸯,生生给小姐配了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于是二人相约逃了出来,如今正躲着候爵的家人的追踪,并无可去之处。正好我这儿一直紧着人手,将他二人留在我这里帮帮手,打打杂。”

    白筱和莫问面面相觑,这个珠儿说起谎来可是脸也不红一红这套说辞当真俗套到了家,不过放到他们这样单单的一对男女身上,到象是这么回事,也就默然了。

    寒香听完瞳仁连闪,“这么说,我们村又要多两个人了?”

    珠儿“嗯”了一声,“可以这么说,能不能多得了,还得看你二哥的意思。”

    寒香眉稍一挑,“我二哥最听嫂嫂的,嫂嫂开了口,二哥没有不同意的理,我这就去回我二哥去。”

    朝着白筱和莫问扬了扬手,跑着走了。

    出了小院,又转了回来,叫住正在回走的珠儿,“嫂嫂,差点忘了,东边程裁缝家娶媳妇,今天巳经摆好了喜堂,请嫂嫂算下时辰,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压了喜堂,如果有的话,请你给他们驱上一驱。”

    等珠应了,寒香才再次离开。

    珠儿回来,引着二人去了小院中的西边小屋,推开门,“既然你们二人是夫妻,我也就不给你们分开安排住处,我也就三两章草屋,大家小姐怕是住不习惯,也只能凑合着。”

    白筱往里望了望,里面也就一柜,一床,一桌,两张凳子,虽然简陋,收拾得倒是干净,回身憷l谢。

    珠儿见她脸上全无嫌弃之意,不禁又是一叹,镶在“情”’上的男女,哪里在意这些身外事物,就算是草屋怕也能看成金镶玉床。

    掐指算了算时辰,问道:“我要去给人做场法式,你们可想随我去村里逛逛?”

    二人正想寻机到村中一探,听了这话,正中下怀,也不推拒随她往村里去了。

    第161章 死路便是出路

    白筱和莫问携手跟在珠儿身后步入前方村庄。

    路上所见均是男耕女织,打堆的孩童戏笑疯闹,较普通的村庄生活更为闲然自在,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珠儿和村长的谈话,根本不会想到这片宁和下面掩盖着那样的残忍恶事。

    在路上与珠的一言半语中得知,太平村的村长叫寒峙,有一兄一妹,兄长便是珠儿嫁过去,还没圆房便死了的丈夫。

    而妹妹就是刚才他们所见的寒香。

    白筱试着打探太平村的往事,珠儿风甚紧,无论如何不肯告诉他们,只说他们终是要离开的,这些事绝不能让村外的人知道。

    来往行人看到珠儿,虽然也会点头招呼,但招呼过后,总是加快脚步离开,由此可见珠儿并没骗他们,她在这村里是不待见的,但这样的环境,她仍守着村里的秘密,不轻易告诉外人,可见是个极有原则性的女人。

    珠儿对他们下毒,是在这村里的责任,但她不想害他们性命,给他们解药,许他们离开。可见还存着一份良心。

    白筱虽然没问出想知道的,但对珠儿这般做法,反生出些好感,对下毒之事,也不再耿耿于怀。

    三人行了一阵,珠儿停了下来,督视了左右,没有旁人能听见她们说话,放慢脚步,目不斜视,小声对二人道:“这村中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但那条路被层层把守,又密设机关陷井,除了有我们村中专门负责带路的人,无人可以从那条路通过,包括我——”

    白筱轻笑,“你难不成想要我们去贿赂带路人。”

    珠儿面无表情的白了她一眼,“带路人全是死士,且能受你贿赂。”

    白筱笑而不言。

    莫问看了一眼向他望来的白筱,小声问,“那我们如何离开?”

    珠儿默了片刻,才道:“这村庄机关是我父亲布置,当年布置这村庄机关陷井的工匠,事后尽数被屠,我爹也遵照族中规定自杀守秘,不过我爹死前告诉了我娘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连村长也不知道,那便是这村中其实还有一条秘道可以离开。那时我刚出生,我娘不忍弃我,随我爹而去,直到我十岁,我娘实在熬不过对我爹的思念,将那秘密告诉了我,去寻我爹了。”

    珠儿说着这些话,语气全无波澜,转过眼看了白筱一眼,“人家都说我娘是疯的,我觉得她很幸福,能和我爹在一起。”

    白筱唇边的笑僵了,再也笑不出来,将莫问的手握得紧了些,“既然这么大的秘密,你为何要告诉我们?”

    珠儿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眼睛却突然亮得出奇,闪过一抹希望,“我有一个心愿,一直在等能帮我了这个心愿的人,我想你们应该可以做到。所以我可以让你们出去,但你们得许我一件事,如果你们出去了,不为我做这件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莫问望向前方,许多人朝着一个方向欢笑着聚拢,再走就不方便说话了,问道:“姑娘是想我们为你做什么事?如果我们能到的定会为你做到。”

    珠儿回头看了莫问一阵,点了点头,“我相信公子的为人,我只要你们出去帮我向那个带句话。”

    白筱暗叹,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你说吧,我们帮你带到便是。”虽然她不愿再见容华,但带个话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珠儿苍白少血色的脸,微微泛了红,眼里难得的带了些羞涩,“我想再见他一面,明年梅开之际,我会在出口处等他。”

    白筱眉头紧锁,“带话不难,但我不知他会不会前来。”

    珠儿苦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双血红玉珠做成的耳滴,取了其中一个递给她,另一个再次小心收好,“只要你们把话带到,再把这个给他,他会来的。”

    白筱将血红耳滴接在手中,拈在指间滚了一转,觉得很是眼熟,象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珠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村里人怕我,还有一个原因,我们家还有一个巫术,可以给自己下咒,将恨的人镶进心里,再自杀,变成恶鬼,恶鬼便会一直缠着她恨的那个人,直到那人死。

    这东西你可要收好了,别弄丢了,如果你东西没带到,他没来,我会把你镶进心里。”白筱不以必然”嗤’了一声,莫问伸手将耳滴拿了过去,“这事交给我办便是,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尽管寻我。

    珠儿回头将他看了好一会儿,对着这么一个男人,不知他输得是否心服口服,“我要她办。”

    莫问有些着恼,“你不过是想叫他来,谁办有何不同?”

    白筱笑着从他手中重新拿回耳滴,收进怀里,捏了捏他的手,“傻瓜,女人的心思,你哪猜得到,在你看来一样,在她看来却是不同。反正这东西给他便是,也不是难事,你又何必与她相争?”

    珠儿寒着脸,“你明白就好。”回了身,继续往前走,低声道:“我左手方那白色高塔便是冥塔,那对别人来说是死路,但死路恰恰是生路。我下面的话,不会说第二次,你们可要记好,如果记漏了,错了,死在了里面,也就怪不得我了。”

    白筱浅吸了口气,方才一直没想明白,容华精通药理,且能分辩不出腐骨茶的毒性。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何会这么容易中毒,原来是为了进冥塔。

    一想通这点,赫然明了,这便是死而逢生,一切不过是他和珠儿唱的一曲双簧。

    至于容华和珠儿之间以前有什么过去,她不知。

    不过珠儿这么肯定容华见了那耳滴便一定会来见她,二人之间怕是有些不同一般的关系。

    如果容华对这个珠儿当真有情,也不会明明知道前来的通道而不来与她相会。

    又或者如果只要他愿意,以他的本事,带个把人离开此处,也不见得办不到。

    说来说去,容—华终是个冷情之人。

    容华虽然暗为南朝太子,高高在上,但身边只得古越相伴,也甚是孤独,想到他独自一人时的那份孤寂,心间隐隐有些作痛。

    瞥眼再看珠儿,这般容貌人品,她不敢断言当真配得上容华,但她这份痴心却是难得。

    容华性子冷僻,但如果有她相伴左右,就但他当真对她无情但有个人影在身边晃动,也不至于太过的清寂。

    她虽然胡乱跑神,但天生异性,过目不忘,珠儿后面所说的记号暗码,听过之后,却是一字不漏的记下。

    珠儿见白筱愣愣出神,象是没在听她所说,眉头敛紧,再看莫问,“公子,可记住了?”

    “谢谢姑娘,都记下了。”莫问虽不能说过面不忘,却也是记忆超强,聪明过人之人,珠儿方才的话,又关系到他和白筱的出路,更是极为用心,自也是一字不漏的记了个周全。

    眼见前方人潮渐多,不少人围在一户装扮得一片喜气的院子前看热闹。

    珠儿不再说话,加快脚步,径直前行。

    众人见她到来,自觉的让出道路。

    珠儿对众人也不加理会,自行进了院子。

    寒香从人群中跳出,握了白筱的手,看了眼莫问,笑吟吟的对白筱道:“你们以后会留在村里,免不了要四下熟悉一番,我带你四处逛逛,可好?”

    珠儿停了下来,冷眼回头望来。

    寒香忙道:“我会在嫂嫂做完法式前,领他们回来。”

    白筱见珠儿面无表情的重新转身往前走了,并不加以阻拦,对家香微笑道:“好啊。”扭头又问莫问,“一起,好么?”

    莫问自是不会与她分开的,点头应了,“好。”

    寒香更是开心,拉了白筱挤出人群,叽叽喳喳的笑着道:“我们这地方,还是有不少漂亮的地方,嫂嫂做法式的时间不会太长,也不能一下带你们走遍,随意走走好了。”

    “好。”白筱见她开朗活泼,有几分欢喜。

    寒香又歪头看莫问,对白筱道:“你夫君真好看,我这般看他,你不会生气么?”

    白筱忍不住笑了,“有人喜欢看他,我自是开心,反正他的心在我,我为何要生气?”

    莫问眉头微蹙,将脸别开,不看她们。

    眼角处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心里陡然一惊,转眸看去,见他正隐入人群,只看见脸上戴着半个黑色铁皮面具,遮了半边脸。

    再想看真些,他已完全隐在了人群里,再也寻不到,想追上去,又不敢搁下白筱一个人,只得作罢,眉头却是越拧越紧。

    寒香挑了挑眉,哈的一声笑,“我是喜欢看他,不过他是你的夫君,我是不会对他有别的想法的,你也尽管放心。

    不过你这么漂亮,别女人怕是也难再入他眼。”

    白筱摇头,“他认得我时,我可不是这般模样。”她初识他时,虽然长得也不差,但绝不能用绝色二字来形容。

    他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她这张脸,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是那几年处在一块,一点一滴聚积成的。

    第162章 再遇‘故人’

    白筱回头看莫问,见他望着一侧人群,神色有异,顺着他的所看方向望了过去,只看到人头涌涌,一张张陌生的嘻笑的面膛,并无异样,扬脸问他,“怎么?”

    “没事。”他又朝人群中寻了一遍,才收回视线。

    寒香自然不知白筱被一个投畜牧道的活变了模样,到近些年才长了回来,听了她的话也不以为然,笑笑道:“其实前些日子,我们村也来了个人,光看身量气质,也有这般帅,不过他总是戴着面具,看不到长相,可能是单单长相,太丑,怕取了面具便看不得了,所以一直把脸遮着。”

    一直不搭理寒香的莫问突然接口问道:“你说那人,是不是也和我一般高矮,常穿着一身黑色紧打劲服,袖口,领口裹着红边,头顶用黑色帛带束着一个马尾,随时手里握了把青钢剑?”

    白筱心里‘砰’的一跳,莫问口中所说的装束,对她而言,一点不陌生。

    寒香见莫问主动跟她说话,心情大好,“他的确时常这般打扮,难道你认得他?”

    莫问苦笑且是认得而言,那些日子一直寻不到他的下落,原来躲在这个地方,再想珠儿所说的话,脸色骤变,“他难道也中了腐骨散的毒?”

    寒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我哥哥和嫂嫂都不告诉我。他也不是时常在这村里,每个月我二哥发解药给那些外来的村民时,从来不曾见他来领药。”

    莫问四处望了望,一眼望出去,房屋叠房屋,一眼没能到头,也不知这太平村到底有多大,自己一处处寻找,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有结果,紧着追问道:“他住在哪里?”

    寒香又是摇头,“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住在何处,如果知道他住在何处,我倒想去看看他长成什么模样,到底有多丑,要么藏着遮着的。”她往回望了一阵,又道:“呃,嫂嫂的法式怕是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今天这法式的时间当真短的很。”

    白筱扬眉,这姑娘当真是天真的厉害。

    三人回到那座喜气洋洋的院子前,果然见珠儿正从里面出来。

    院子主人忙引了上去,“神女,我们这儿可还干净?”

    珠儿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没什么不干净的。”

    院子主人大松口气,满脸堆笑,向珠儿弓身一拂。

    珠儿神情冷淡,只当没看见般,从他身边走过,看向回到门边的白筱和莫问,“回去吧。”

    莫问和白筱怀着心事,一声不出的随珠儿回了山坳小茅屋。

    等珠儿进了屋,回头间,见天空升起一抹浅烟。

    莫问等那抹浅烟散尽,扭头看向白筱,眼底有一抹担忧,“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

    白筱定定的看着他,握着他的手不肯放。

    “无防,你不必担心。”莫问轻抚了抚她的面颊。

    白筱这才慢慢松了手,帮他整了整领口,“万事不可冲动,小心些。”

    莫问点头,闪身朝着白烟升起处飞跃而去。

    听珠儿说,这村中到处布有机关陷阱,不敢往林子里窜,照着大路而行,到了有人处,便放慢步子,一路过去,到也无人向他问话。

    到得一小溪旁,转过一方大石,果然见人群中所见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背对他而立。

    莫问停下,望向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开口问:“莫言?”

    那人转过身,面上的骷髅面具在波光反映下,十分可怕。

    他盯着莫问看了好一会儿,眼底也是一涌,慢慢抬手揭下面具露出与莫问有几分相似的俊脸,“大哥,别来无恙。”

    莫问这时看到他,不知是何种滋味,莫言给白筱下毒,将她生生的逼成那般处境,好在上天开眼,让他们总算在一起了。

    对这个亲弟弟不知是该怨还是该很,“你为何在这儿?”

    莫言望了会天,苦笑了笑,“没想到他们所说的新闯进来的两个外生人却是大哥和她。”

    莫问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反问,“难道你是中了腐骨散?”

    莫言冷笑了笑,“哪能。”顿了顿,又道:“我送你出去,你去寻容华,他的医术,未必不能解了这毒。以他与‘冷剑阁’的关系,怎么也得卖几分面子,对你不该不理。”

    莫问哑然,就以他现在和白筱的关系,容华不知该如何恨他。如果他当真中了毒,且能去求他,不过这些倒不必向莫言明言,“你能送我们出去?”

    “是送你,不是你们。”莫言望向身边水波。

    莫问脸色微变,面色转冷,果然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言凝眉,“虽然我们现在各为其主,不管你恼我也好,恨我也罢,你终是我的亲大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所以我不能让你死在这儿。”

    提起母亲,莫问也是面有愧色,暗叹了口气,“我固然愧对母亲,你既然还会想到母亲,为何也要走上这条路?如今我已是无法回头,能走多远是多远,又且能再抛下妻子?”

    莫言太阳|岤跳了跳,冷面回头,眸子里寒光迸出,“你说什么?你和她?”

    莫问薄唇微抿,垂下眼眸,他和白筱不过差了个拜堂仪式。莫言的对白筱的心思,他已有所知,这般纠葛下去,莫言只会更加痛苦。

    这事一定得有个了解,重呼出口气,重新抬眼看他,“是,我与她已是夫妻,如果你能让我和她一起离开,我们会感激你;如果不能,我会和她一起留下,不会让你为难。”

    莫言脸色数变,阴晴不定,脸色越来越黑。

    莫问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听哥哥一言,我们少主虽然冷酷无情,但明辨是非,所作所为,终抵得上君子所为;而北皇??????”他眉头蹙紧,“你跟他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你不会没有感觉,在他手下虽然一时间荣华富贵,但终难有好结果,设法离开他。”

    说完,等了一阵,见他不言,暗叹口气,转身径直走了。

    莫言望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拳,冷笑了笑,世间哪有免费的午餐。

    白筱望着莫问的身影消失在黄土道上,返身进了屋,正要关门,突然隔壁间传来一声惊呼。

    心里陡然一惊,拉开房门,向外急走,尚没走出院子,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筱筱,你当真就是筱筱?”

    白筱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身体僵硬,脸色瞬间转白,也不回头,放慢脚步,从容的继续炒院门走。

    眼前人影一花,已被人拦了去路。

    只得停了下来,定了定神,看向手里扣了珠儿手腕,立在门口的和蔼俊脸,客气道:“这位先生,拦小女子去路,请问有何贵干?”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兰认为已经死了的北皇。

    北皇对她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微笑道:“筱筱,定是你娘对你说了些什么,你才不肯认我,平心而论,你从小到大,我对你如何,你且能听你娘的片面之词?”

    就算贺兰是片面之词,但让莫言给她身上下的滛毒却是千真万确。

    白筱看向后路,已被太平村村长寒峙堵住,暗暗叫苦,不知莫问出去能否太平,不免焦急,只盼这时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如果莫问此去无事,回来定然会有所觉,故作迷惑道:“小女子不知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先生怕是认错人了。”

    北皇哪能猜不到她的小算盘,以莫问的身手,如果回来,又在暗处,这里的人无一时他的对手,哪容白筱拖延时间,将珠儿扯过来些,冷声问道:“与她一起的那男人,当真中了腐骨散?”

    珠儿看了看白筱,少血色的脸,越加的苍白,咬唇不语。

    北皇迫视着她,已是不耐烦,露出另一只拢在袖中的手,掌心透黑,狠声问道:“说不说?”

    寒峙心脏瞬间收紧,急道:“主上手下留情,那人的确中了腐骨散。”

    北皇瞥向寒峙,“当真?”

    “当真。”寒峙心跳如擂鼓,如果他一掌下去,珠儿哪里还有命在。

    北皇手掌平翻,由黑转红,一掌快如闪电的拍向珠儿胸口,手一松,飞快的移位扣向白筱。

    白筱大惊,忙急身后退,又哪里避得开,手腕一紧,已被他紧紧抓住。

    珠儿捂着胸口滑坐下去,脸色尽是痛苦之色。

    “主上!”寒峙惊叫出声,声音透着绝望与心痛,扑上前扶住珠儿,“你怎么样?”

    珠儿瞥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不屑和恨意,一把将他推开,望向白筱,将唇抿紧。

    北皇冷声道:“明天早晨之前,她不会有事,莫问一死,我自会派人送来解药。”

    说完拽了白筱领着几名随从,大步走出小院。

    寒峙长松了口气,对珠儿道:“你忍忍。”见她将脸别过一边,拧了拧眉头,朝着北皇追了下去。

    第163章 死亡林

    莫问回到小院,远远看见珠儿歪在地上,却不见白筱在她身侧,身子顿时冷了半边,悬着颗心防护直扑给白筱安排的茅屋。

    手握软剑,一脚将门踹开,哪里还有人在。

    脑中嗡嗡作响,木了半边,奔向珠儿,顾不得珠儿脸上痛楚之相,急问,“我妻子在哪里?”

    珠儿强忍了痛,艰难的道:“被人掳着往进村的方向去了,那条路凶险至极,公子万万不可前往。看他们对尊夫人的形容,暂时不会伤害她,公子大可从冥塔出去,再设法寻找。”

    莫问俊眸寒光闪过,二话不说,照着寒香所说的出村的方向,直奔而去。

    珠儿望着莫问离开,柳眉拧紧,还指望着他们能给自己带信出去,这次怕又是不成了。

    轻叹了口气,慢慢吸了口气,忍着痛,试着起身,胸口剧痛传来,额头渗出冷汗,委顿的仍做坐倒回去。

    一双软底白靴停在她面前。

    她抬头望上,眼前人静立不动,衣摆随风摆动,一股迫人的霸气让她忍不住微微一颤。

    他脸上的青龙纹面具下的一双乌黑眼眸深不见底,眼底深处的寒意令她不敢直视,垂了眼睑,心间砰的一跳,猛的重新抬头,愣愣的看着来人,唇微微的抖,“是你吗?”

    他不言,抬起手,袖中伸出一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搭上她肩膀。

    一股热流自她肩膀渗入,她胸中闷痛片刻间便有所减缓。

    他收回手掌,将一个小玉瓶抛给她,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冷冷道:“服下。”

    珠儿想也不想,拨了瓶塞,将药倒入口中,一阵清凉自喉间滑下,胸间痛楚又减了几分,“谢谢你,没想到你会来,我??????很开心。”

    他听着她这满含情意的话,没有一点反应,眼里依然冰凉无波,冷冷问道:“他们在哪里?”

    珠儿苦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来这儿,果然是为了她。”

    他不否认,追问道:“他们在哪里?”

    珠儿叹了口气,将脸别开一边,“你来晚了,他们进了死亡林,你救不了他们了。”

    他眉头微皱,向她摊开手掌,“我的东西,还我。”他声音不大,也不凶狠,却叫人不能抗拒。

    珠儿将手握在胸间,将唇闭紧,直视着他,却是不动,没了这东西,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说什么也不肯取出。

    他淡瞥了她一眼,突然阔袖一翻。

    珠儿只觉一股强风袭过,将她抛翻在地,滚了几滚,怀中事物散了一地,胭脂小玉梳等女儿家的东西到处乱滚,那粒血红耳滴也在其中,裹在地上尘土,仍晶透可人。

    他上前弯腰拾起那粒耳滴,手指轻抚那粒鸡血玉,细细的拭去上面粘上的尘土,“还有一呢?”

    珠儿在地上滚的这几滚,并不痛,但心中的酸楚却再也压不下,定定的看着眼前青龙面具下的那又黑眸,大眼里溢着泪,面上却少有的倔强,声音也是转冷,“不知跌去了哪里。”

    他眉头拧得更紧,终于直视向珠儿,盯着珠儿看了半晌,虽然不信她的话,却相信东西不在她身上,薄唇一抿,眸子更没了一丝暖意,望了望天色,转身便走。

    珠儿胸口隐痛难耐,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间痛楚,突然扑向前将他的腿抱住,“你不能去死亡林。放手吧,他们已经是夫妻,你这般纠葛,又有何意义,到得最后伤的还是自己,放手吧。”

    他身子一震,低头瞥眸,向她看去,被他眼里的瞬间升起的怒意,吓得一缩。他眼里喷出的火焰像是要将天穹大地焚个尽。

    不管何时,她见到他,都是冷冷淡淡,从从容容,何时见过他这般神情。

    呆愣间见他已然抽出被她抱住的腿,闪身上了院外树梢,转眼如烟尘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痴痴望着被他踏过,随风轻摆着的树梢,久久不愿收回视线。

    莫问一路疾奔,不敢有片刻停留。

    他们掳了白筱,虽然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其他周全,就实在难料,军营中她被众将侮辱的情景在眼前浮过,一双幽眸被烧得通红。

    哪里还顾得上不显露功夫,身轻如燕,一路急跃,只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

    到了寒香所说出村必经的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这片树林也是珠儿所说的地狱之门,林内机关重重,如果无人引导,从来不曾有过谁自行入过。

    心里虽急,却也不敢冒然硬闯,否则怕还没见到白筱,他已先见了阎王。

    将手中长剑紧了紧,竖耳倾听,前方不远处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极有可能便是掳了白筱的人马,更是心急如焚。

    在‘冷剑阁’多年,少主亲授了不少关于机关布置一级破解的方法于他们,加上这些年来频频的允险要任务,也没少闯机关暗道,倒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沉着气,细看了一阵,也摸出些门道,摘了片树叶,朝着一处空地弹去,一排尖竹直射而来。

    他忙乘尖竹未落地前翻穿而行,如此这般,不断探试,借着身体的灵敏,竟在机关箭雨中不住前行,前面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渐渐已能听见前面人声。

    与前面的人越靠近,他越加冷静沉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突然前方传来两声惨叫,其中一声像是白筱所发。

    有人道:“不好,走错了路,快发信号求救。”

    又听另一个声音传来,“糟糕,这丫头中了箭,出去后如何向堂主交代。”

    莫问面色大变,悬着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再不敢耽搁,加快步子向前疾奔,一路上触撞到机关,均是险险避过。

    虽然无大碍,但也被来往竹箭,暗镖刮过,一身黑衣被鲜血渗透。

    转过一排青竹,果然见前方站了几个黑衣蒙面人围着趴伏在地上的白筱,那些黑衣人穿着打扮果然与莫言同属一家。

    而趴伏在地上的白筱,后背处插着一支尖竹,尖竹上鲜红血迹正不住滴出,雪白的衣裳裹了半边的红,晃得他眼花。刹时间心间如火要焚烧,心痛如绞,一抖手中软剑,跃过青竹,闪电般,向最近一个黑衣人刺落。

    一声惨叫,剑尖刺穿那人咽喉,莫问斜斜挑向离白筱最近的黑衣人,片刻间又将那人挑于剑下,没了气息。

    眼角瞅向伏在地上的白筱,“小竹,你怎么样?”

    白筱长发披散,掩去半边身子,身子不住轻颤,却是不答。

    莫问再也顾不得其他,向她扑去。

    剩下的黑衣人这时方回过神,齐齐向莫问急攻,刺向莫问后心。

    莫问如果不顾身后长剑,虽然能扶起白筱,自己也势必被对方刺穿胸脯,只得回身自救。

    其他黑衣人也趁机攻上,将他紧紧缠住,一时间他也无法靠近白筱。

    这林中机关重重,哪经得起他们这般打斗。

    刹时间箭如雨至,一波接一波,黑衣人顿时也有两人被箭雨钉在地上。

    一排密箭向白筱射去。

    莫问顾不得向他刺来的长剑,和飞来的竹箭,横箭向射向白筱的排箭削去。

    软剑过处,排箭从中一分为二,纷纷在白筱身边散落,竟无一刺中白筱。

    莫问只觉腿上一痛,向他飞来的竹箭已从他腿间穿过,黑衣人的长剑向他当胸刺来,他忙回剑削向那人手腕。

    动作快如闪电,那人避无可避,握着青钢剑的手臂被他生生削断。

    手中软剑连挥,那六七个剩余的黑衣人纷纷被他刺于剑下。

    当软剑挑进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咽喉时,他突觉后腰一凉,回头看去,顿时一愕。

    趴伏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白筱已然坐起,手里还握着插在他手腰间的一把匕首。

    她握着匕首的手猛的回抽,抬头朝他冷笑,那张脸又哪里是什么白筱。

    莫问心间一片冰凉,对腰间涌出的鲜血浑然不觉,俊眸一窄,向后急跃避开一排飞来的竹箭,欺身上前,剑尖挑着那人的咽喉,狠声道:“说,她在哪里?”

    那人万万没料到,他伤成这般,还有如此身手,吓得白了脸,向后坐倒,双手撑在地面上,突然手下一空,身后地面突然塌了下去,她身体顿时失了平衡,跌进身后大坑,一声惨叫。

    莫问忙跃身上前,往坑里一看,那人已被坑里竖着的竹尖直穿而过。

    慢慢合了眼,小竹你在哪里。

    睁眼望向前方,一片森暗,也不知何处才是个头,更不知白筱现在身在何处。

    咬咬牙,在衣摆处撕下一条布料,将腰间伤口勒紧,继续向前,虽然避过数处机关,但终是失血过多,一阵晕眩,蓦然向地面跪倒,单膝着地,手中软剑刺入地面,才算支撑住身体。

    第164章 擦肩而过

    抬头间,没有血色的脸越加失了颜色,惊看着头顶上的青龙面具,在从树梢上泄下的阳光下反着光亮,“少主。”

    青龙面人冷眼看着半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莫问,冷哼一声,“就凭你这鲁莽行事,急情间真假都不辩之人,凭着勇猛,倒是能从敌围中将她救出,很好,然人在身边也能弄丢,人未寻到,命去了半条,你死了不打紧,那她将如何?就凭你这点本事,还妄想高飞!以往我当真是看高了你,你远不如你父亲………”

    他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尖刀深深扎进莫问的心脏,痛得撑在地上的手握成拳,指关节陷入硬土地中。

    莫问心如刀绞,他说的没错,父亲虽然尸首异处,但终是保全了家人和心爱的女人,而他……

    悔恨,焦虑如利刃反复绞着他的心,握紧手中长剑,赫然起身,“等我寻到她,自会去向少主请罪,要杀要剐任少主处置。”

    说完绕过青龙面人便走。

    身后传来青龙面人冷哼之声,“自不量力,就凭你现在,能出得了这片死亡林便是万幸,何况寻人。”

    他望向前方,这片死亡林机关布置十分凶险,如非不是有莫问之前硬撞到这里,已经触及许多机关,他也不能这么轻易寻到这里。

    越往前,怕是越加的凶险,如非一番功夫,乌蓝精通奇门异术的他也难安然离开。

    莫问薄唇抿紧,眼露狠意,就算是鬼门关,也得闯,无论如何得救出白筱。

    脚下突然踩到一处突起之物,暗道声不好,破风之声向他急射而来,忙往旁边急跃,脚尖刚着地,又是一阵破风之声,他情急中往前飞跃,仍是脚尖刚触地,便有暗器破风之声射来,好在他反应灵敏,忙闪身回到最开始的落足之处,才算太平。

    一排排梅花钉针扎进他方才所站之处,如渔网般密密麻麻,在阳光下泛着蓝幽幽的光芒。

    莫问暗捏了把汗,这梅花钉针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哪怕是划破一点皮肤也是性命难保。

    然刚才一番动作,拉扯腰间伤口,不再大量渗血的伤口处,鲜血又汨汨涌出,头顶太阳一晃,顿时晕眩,知以自已现在的情形,绝难走出这片死亡林救出白筱。

    而白筱此时也不知是何种情形,俊眸赤红渗上一层雾气,悔恨交加,蓦然转身,朝着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青龙面人,半膝着地,跪倒下去,“莫问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不敢向少主奢望什么,只求少主救出小竹,莫问以此贱命向少主赔不是。”

    说完,将剑一横往脖子上抹去。

    眼见便要血撒青龙面人脚下,突然手腕痛入骨髓,竟拿捏不住剑柄,手指一松,软剑跌落在地,抬头不解的看向身前那双冰寒入骨的眼眸。

    青龙面人抬头揭下脸上面具,露出一脸儒雅脱俗的脸,这张脸上聚了千年的寒冰,没有以往的温和,声音越加的刺寒,“你果然已料到是我。”

    手指翻飞,点了他腰间几处|岤道,暂时止住他伤口处外涌的血流。

    莫问不明白他为何不让自已死,“属下之前也只是怀疑,不敢妄自猜测,是珠儿说容华知道此间秘密出口,而少主此时出现在此,属下才敢大胆断言。”

    一阵风吹过,吹开容华随意绑缚着的乌黑长发发梢,盯着身前苍白的俊脸,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是我,还敢如此妄为,胆子当真不小。虽然你与她有情在先,但她终归是我的妻子。先不说‘冷剑阁’的规矩,就凭这夺妻之恨,你就是死个十万八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然你我均是‘冷剑阁’中人,规矩便不能破。你的命,我固然要,但不是现在。”

    莫问手掌紧握,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垂眸望向地面,“求少主求小竹,莫问随少主处置。”

    等了一阵,不见回答,抬头见容华仰起脸,望向前方黑压压的丛林,艳阳从树缝中照下,洒了他一脸的金。

    容华本来相貌清竣,眉宇间总是淡淡的,这时却拢了层虑色。

    忍不住又唤了声,“少主。”

    容华竦然回神,再看莫问,莫问面如缟纸,苍白无色,眼里的至诚坦白却非他所能及,这般的单纯心思,在宫里心力疲惫的白筱对他又哪能不爱?

    他过去从来无情,也没想到男女之间本会有怀,否则且能任她在民间与他共处那几年,到底该怪谁?到底又是谁夺了谁的妻?

    (这里有一段看不到)笑了笑………

    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她在何处。”他暗中查探,白筱确实是被人带着从这死亡林离开,刚才她个假的白筱,怕也是北皇怕莫问追上,才投的此计将他伤在这林中,无法追赶他们。

    如今他们已去的远了,再也无法追赶。

    莫问一听,他也不知白筱去处,哪里还沉得住气,猛的起身,终是伤势过重,身子一晃,仰面倒地,人事不知。

    容华眉头拧紧,仍将青龙面具戴回,挟起莫问朝来路如飞而去。

    白筱浑身上下远处不酸痛,被缚在背后的双手更是涨痛不堪,喉咙干涩刺痛,难发一个音符,暗叹了口气,自被北皇迫着出了死亡林,但被逼上这辆马车,终日双手被牢牢反绑在车内。

    除了定时放她下去净手,用餐,均不得离开车厢。

    暼脸看了眼端坐在身边的北皇,眼里盛着怒意,想着她被到这世上,他的种种象是父爱的过往,实在是极大的讽刺。

    北皇朝她看过来,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如此对你,如果你肯安安分分的,又何必受这苦。”

    白筱冷笑,看见他,便知道何为伪君子,贺兰虽然心狠,但图的只是保她清白,不被北皇玷污,而他……“他如何了?”每说一个字,喉咙都象刀割一样痛。

    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莫问的安危。

    北皇目光一凛,“他不守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杀手,今日不知明日事,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挂心?”

    白筱唇边露出一抹不屑,他这种人如何懂得什么是情,在他心目中值与不值,看的全是自身的利益。

    北皇见她如此,也不着恼,笑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在,他不会有事。”

    白筱将唇瓣咬紧,谁信,但此时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见步行步,“你到底将我带去哪里?”

    “你无需多问,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