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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夫入瓮(正文完)第11部分阅读

      请夫入瓮(正文完) 作者:rouwenwu

    来回穿梭,看来看去,竟看出意思,嘻嘻笑道:“你们该不会是才……咳咳,那什么过,所以才双双沐浴……大白天的。”

    古越眉头扬的更高,将他重新打量一番,这人体态欣长,身段极好,模样更是艳丽过女子,谈笑间尽是媚意,世间竟有如此妖孽的一个人,揶揄道:“你说呢?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风荻闻言,脸色一变,双手撑地,打算爬起溜号,“咳,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第057章 心存他念

    转头见容华淡然一笑,睨向他,“洗个澡而已,你和那丫头还当真是一路货色,满脑子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风荻听他说起那丫头,想来他口中的丫头便是白筱,笑意慢慢收敛,金眸黯了下去。

    容华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你不是跟着那丫头,怎么会在这儿?那丫头呢?”

    风荻全身失了气力,软坐下来,“我被她推落水,没能拖住她进宫。”

    容华并不意外,慢慢呼出口气,转脸看着身前的水波,人算不如天算,再怎么折腾也避不过天命。

    风荻视线一直没从他脸上移开,看不出他有更多的表情,挨到他身边,顺势坐在他身旁岸边,“她当真会死?”

    “或许。”容华微仰了头,枕着身后岸壁,慢慢合上眼,她嘻笑的脸在眼前飘过,可惜了一个如此灵气的丫头,不过如此也好。

    “你为何说她会……”风荻头痛不已,现在自己没死成,自没办法下去等她,难不成还得自己动手死上一次?

    “不过是些风吹草动的捕风捉影。”容华长睫轻颤了颤,不想对这件事再多说什么。

    一直在一边看戏的古越听到这儿,浓眉蹙了蹙,“白筱那小姑娘这般夭折了,当真可惜了些。”

    风荻这时才想起,白筱看上的是对面那个对他轻薄的古越,怒气暗生,禁不住瞪了他几眼,只见他慵慵懒懒的笑看着他,浑身上下却处处透着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霸气,怪不得白筱会为他所迷,刹时间,处处漫开酸味,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可惜什么?难不成,你对她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古越耸了耸肩,爽声一笑,“在下可没小皇子的那份闲情。”

    “那你可惜个什么鬼?”风荻斜眼望着他,虽然白筱这辈子也到头了,跟这人不能再怎么着,还是满腹的不是滋味。

    “可惜以后少了个对手。”古越调头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容华,问道:“是么?”

    容华慢慢睁了眼,淡淡道:“你该高兴才对。”慢慢从水中站起,在出水之际,手臂一伸,卷起岸边干衣,随着身体离开水面,干衣披覆在肩膀上,转身离开。

    古越望着容华离开的背影,薄唇慢慢抿紧,若有所思,片刻后,跃出水面,身子落地之前,身上已裹了黑袍,追向容华。

    风荻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才想起自己身上衣裳尽湿,无衣更换,叫道:“喂,借身衣裳给我。”

    话没完,二人已然没了身影,殃殃的在原地脱了上衣拧水。

    不时不放心的回头望向古越离开的方向,那个人实在有些危险。

    一个小厮捧着一套白衫过来,对他道:“我家公子要小的给小皇子送来的,说不大合您的身段,先凑合着穿穿,等小的给您洗净衣裳,烤干了,再换回来。”

    风荻望着小厮手中衣裳,嘴角轻撇,果然心思细密,好在白筱这世命短,要不然的话,这么一个古越,一个容华,这日是后还不知什么环境。

    想到这儿,反觉得今天被淹这一遭是万幸。

    换了衣裳,自行去了容华前院,也不离开,在这儿静候白筱的消息。

    古越依在容华寝室内的珠帘门框上,望着他换过衣裳从屏风后转出,“你想救白筱?”

    容华拢着一头墨发,用一条白色帛带,随意一束,“并没多想。”

    “如非如此,你为何要风荻接近白筱?”古越视线追着他的身影。

    容华唇张了张,又再合上,当真没救她的心?走到书案后坐下,顺手拿了本书卷,“不过是一时之念。”

    “你以前从来不会有一时之念。”古越细细审视着他的脸上神情,终什么也没看出来,“你该知道,她死了对我们有利。”

    容华“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书卷上的字,一个没看进去,再过个把时辰,她也该进宫了。

    “昨天在车上那小姑娘,是她乔装的么?”古越握玩着身边珠帘上的佩玉。

    “嗯。”容华幽静似潭的眸子暗了暗,将书卷掷回桌案,抬眸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古越嘴角上勾,抱着手臂笑了,“果然,我们一起十几年,从不见你让谁靠近过,但她居然出现在你的车里。

    你知道白宜贪恋男色,不成气候。白筱年纪虽小,但心思细密,以后怕是她手揽北朝大权,如果她一旦发生意外,北朝后继无人,于南朝百利无一害,而你却支风荻前往,难道你不是存有他心?”

    容华面不改色与他对视,“你认为我能对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有什么心思?”

    “如今没有,难保以后没有。”不管容华再沉静如水,他终是与他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对他不可能没有一点了解。

    容华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侧眸一笑,“昨天她来寻的是你,被我压下了而已。”

    古越微微一愣,嗤笑出声,“寻我?笑话。”普天下,有谁不知道他不好女色,寻他?难不成又如那白宜?

    “信不信,随你。”容华起身,行至屏风前,取了湿衣,冷冷道:“不管我想救她也好,有另外的心思也罢,反正如今并没如愿,她怕是过不了今夜,此事到此为止。”

    睨了依在门边的古越一眼,“到是你,少招惹风荻,一旦与西越结仇,对我们十分不利。”

    古越揉着鼻子笑了笑,“你认为我对象个女人的男人感兴趣?寻他不如寻个女人。”

    “如此甚好。”容华拿着湿衫撩了帘珠出去。

    古越眉头皱了皱,也回屋更换湿衫,出门抬头见风荻横卧在院里树稍上,摇头一笑,看他,到不如看那边那位,视线移向山谷对面一处窗口。

    那边那位虽然不拘言笑,却学识渊博,哪能如这个绣花枕头。

    风荻转头见古越立在屋檐下定定的看着他,抖了一地鸡皮,将脸转过一边。

    古越哈哈一笑,去马棚牵了马,翻身上马,嘘了一声。

    他的护卫从偏房出来,各自上马随着他纵马离开小院。

    第058章 幻境

    容华重新回到寝屋内,坐到桌案后,拿起方才欲看,没看的书卷。

    然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进一个字,心里莫名的慌乱,他自小稳沉,这般烦燥不安还是第一回。

    手里握着书卷,视线却落在了一旁未点灯蕊上,愣愣发呆,但脑海中又不知到底想了些什么,象是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没想,一片杂乱。

    闭上眼,过了会儿,才重新睁开,看向书卷,没看得两行,视线又再飘开,看向那个灯蕊。

    远空旷野,一个声音,隐约飘来,容华君……

    随声望去,远处一个娇小白色的身影倦伏在缭绕的云雾中,白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飘扬。

    隔得太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只听到断断续续的飘渺声音。

    容华君,没有时间了,别管我,你快走……

    快走,我们不能一起死在这儿……快走……

    ……

    ……

    一定能出去……

    ……

    ……

    容华君,你不能死……

    ……

    ……

    容华君,告诉我,你对我可有一点真心……

    ……

    ……

    不管你对我有心,还是没心,再见了,容华君……

    ……

    ……

    那声音飘飘乎乎,无法听清,一声声,紧揪着他的心,撕心裂肺的痛。

    这声音从何而来,他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想听清些,声音却越加的远。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他心跳,一阵快过一阵,聚神倾听。

    一阵剧痛从额头传开,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丢下书卷,捂住欲裂的头额。

    人影,声音瞬间消失,额头上的痛慢慢消逝。

    从他记事起,不时便会有这样的幻觉,说是幻觉,却真实得让他难辩真伪,但只要费心思去想,头便疼痛难耐。

    深吸了口气,拭去额头的汗滴,窄眸微沉,赫然起身,顺手拿了帏帽,行出门外,“备马。”

    白衣黑马在官道上急驰,扬起数丈烟尘。

    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北朝宫外一住宅子前方停下,翻身下马。

    门自里而开,一个老人惊诧的望着他,“公子……”愣过之后,忙让开门,放他进去,朝外张了张,不见有什么异样,飞快的掩了门。

    容华将马缰递给他,低声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消息。”老人接了马缰,跟在他身后。

    容华点了点头,进了屋。

    白筱随着宫人踏上大红羊绒地毯,款款进到前殿。

    一些进贡来的使臣,正带着奴仆捧着各样物品候在门口等待传宣。

    众大臣已分左右两边就坐,正中上坐,北皇满面笑容的坐在龙椅之上,见白筱进来,向她伸出手,“来。”

    白筱自腿疾的事败露之后,极少见北皇,也不知他对这事到底做何想法。

    依言走上前,向他行过礼,顺着他的意思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眼坐在下首的白宜,也不见她有多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鬼差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机缘。

    北皇握着她的小手,对下面道:“宣吧。”

    候在门外的使臣一个个进来,奉上各种珍奇异宝,白筱心思不在下面,下面报些什么名字,也没多留意,只是知道,这些人都是碍着北皇的面子,来给她这个小寿星送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北皇道:“既然这些都是珍贵药材,不如转送你母亲,也显得你一片孝心。”

    白筱游离的思绪瞬间飞了回来,自己这么一走,那贺兰皇后怎么办?那个畜生道的所托怎么办?打了个咛叮,微笑道:“谢谢父皇。”

    北皇扬扬手,那个使臣带着捧着各种药品的下人随着宫女出了大殿。

    白筱低头间见那使臣脚上所穿的鞋子象是北朝京中最贵的衣坊-秀衣坊做的东西,心里顿时一凉,面上不露声色,对北皇道:“父皇,女儿也想先去见过母后。”

    北皇点了点头,“也好,今天你的确是该去拜拜她,去吧。”

    白筱起身朝着北皇拂了拂,出了殿门,奔向‘绪宁宫’。

    站在贺兰寝宫门前,见贺兰仍然坐在窗边,望着窗外花枝,单薄的身体象是被人一捏便能碎掉,心里一阵难过,半年了,什么也没能为她做点什么。

    一个宫人立在贺兰面前指着身边的下人捧着的托盘上的各种药物道:“娘娘,这些都是才进贡来的,对治腿疾很有效,皇上特意赏给娘娘的。”

    贺兰慢慢转过脸,全无血色的脸,较半年前所见更为消瘦,尚没回答,抬眼见立在门口的白筱,一丝惊诧和喜悦在眼底深处一闪而过,视线扫过面前的药物,一抹难以察觉的恐惧浮过,转眼间又换成平常的呆滞。

    白筱微敛了敛眉,走到宫人旁边,将视线从他的鞋上移到那些药物上。

    一一看过那些瓶瓶罐罐,拿起其中一个玉瓶,问道:“这是什么?”

    “禀公主,这是玉骨散,有助化血生肌。”宫人一幅恭敬模样。

    白筱对药物一窍不通,也只是做个样子,拨了上面木塞,装模作样的闻了闻,眼角不离宫人面目表情。

    不见有什么表示,才放下手中玉瓶,拿起另一个,“这个呢?”

    “禀公主,这是芙蓉膏,可以令干裂的肌肤回春,细腻。”宫人低眉垂眸,不正视白筱迫视的目光。

    白筱斜视着他,又去拿另一个药瓶,将那些药瓶尽数问过,宫人一一作答,唯有一样吱唔答不出来。

    宫人脸色一变,“这个,小人,不记得了……”

    “当真不记得了?”白筱转了半个身,面对着他,冷冷相问。

    “当真不知。”宫人抬手,扯着袖子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白筱还待要问,一直在一旁静听着的贺兰突然伸了只手过来,随手拿了一个玉瓶,拨了木塞,撩开盖在腿上的薄毯,拉起长裙,露出萎缩了的腿。

    想也不想的,将玉瓶里的药物往腿上倒。

    “别……”白筱想制止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瓶中液体沾上她的腿上肌肤。

    不安的睨视了一眼身边宫人,后者眼角正偷偷斜向门口,一种不祥的感觉袭来。

    第059章 生死一线

    白筱心里打了个闪,回头看向贺兰。

    贺兰嘴里不知哼着什么不成曲的小调,将那瓶药液在腿上胡乱抹拭,看得白筱鼻子一酸,一代皇后,竟落得这般光景。

    上前握了她的手,“我帮你。”

    贺兰动作停滞了一下,抹着腿,嘴里嘟啷着,“一点作用都没有。”

    白筱甚难受,心里堵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走的心慢慢动摇。

    又去握她的手,“娘,我一定会帮你治好腿。”

    贺兰飞快的从她手掌中抽出手,一把将她推开,把手中药瓶狠狠往地上一摔,抓了身边托盘上的瓶瓶罐罐砸向宫人,“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全是不中用的东西。”

    宫人到处乱跳闪避砸来的药瓶,仍避无可避的被一两个瓷瓶砸中,捂着流血的额头叫道:“快来人啊,娘娘发病了。”

    门外进来两个太监,白筱忙拦住,“谁敢对我娘无礼?杀无赫。”

    太监犹豫着看向宫人不敢上前。

    贺兰扯乱了自己的头发,又揪着服侍她的宫女秀秀,又打又骂,“你欺我现在不得势,为我做点事都偷工减料,胡乱应付我,给我织条围领也织得四不象……”

    白筱向她颈项望去,这半热不热的天气,哪还有人围围领,而贺兰却围了两条围领。

    贺兰取下其中一条白色的,摔到宫女脸上,“你织的什么破东西,拿来糊弄我。”

    宫女委曲的低声呜咽,又不敢哭出声,楚楚可怜。

    白筱知这丫头对贺兰忠心耿耿,心下不忍,上前扶住贺兰,“娘,她不会是有心的,您不喜欢,要她重新织过就是了。”

    这话句,贺兰却又听了进去,又在秀秀身上掐了两把,“没一个好东西,滚,滚去给我重新织,再织不好,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秀秀忍着痛,眼睛在大眼里滚动,爬起来,拿着白围巾,捂着脸飞快的奔了出去。

    白筱叹了口气,哄着余怒未消的母亲。

    贺兰又打这个骂那个的发了一阵疯,声音才慢慢小了下来。

    这时上次所见的盯着贺兰服药的福婶,贵婶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个装着腾着热气的汤药碗,那碗却不同于平时装药的那个青花瓷碗。

    白筱紧盯着那碗,心里陡然一紧,如非事出有因,不会无故换碗,紧崩了脸看向贺兰。

    贺兰也看那只碗,停下吵闹。

    宫人见那药端上,一扫刚才的奴才相,挺直的腰板,冷笑了笑,从福婶手中接过药碗,上前两步,不递给贺兰,却端给白筱。

    道:“方才有一样药,公主不是想知道那药的用处吗?公主只要喝了这味药,便知道效果了。”

    白筱看出不妙,心一下一下的猛砸着心房,冷声道:“这是什么药?”

    宫人嘴角抽了抽,j笑道:“这可是神仙药,一剂下去,便能见到神仙。”

    白筱暗吸了口冷气,半眯了眸子,“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公主不必多问,上了天,自然会知道。”宫人朝着福婶,贵婶偏头使了个眼色。

    白筱厉声喝道:“大胆奴才,你们敢对我不敬。”

    宫人冷哼了一声,眼露不屑,“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早些办了事,早些回去复命,还望公主配合。”

    白筱惊得面色大变,实在没料到,这些奴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乱来,一步步后腿,对外叫道:“来人。”

    “公主,别费力气了,没有人会来。”宫人阴阳怪气的又上前一步,将汤药碗递向她。

    白筱眸子蓦然黯了下去,向他手上的碗推去。

    在他护碗闪避之时,拨腿奔向门口,终是晚了一步,被福婶,贵婶一边一个拽住手臂,拉了回来,牢牢按在身边软榻上。

    白筱惊恐万分,拼命挣扎,无果,动不得丝毫,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那鬼差说她可以离开,难不成就这么个离开法?

    转头看向母亲,母亲疯疯傻傻的看着她,全无反应。

    汤药碗已凑到嘴边,强行被捏开嘴,温热的汤药强行灌入她口中,白筱绝望的闭上眼,虽然这么着,不过是去地下走一趟,但这走法也着实窝囊了些。

    眼角处见贺兰放在身侧握成拳的手,紧得手指陷进了肉里。

    双眸涩然,这可怜的女人是真心爱她这个女儿的。

    身体慢慢软了下去,突然见宫人抛掉药碗,双手袖子滑下,露出两支袖箭,对准福婶,贵婶后心,无声的扳动扳机。

    两个妇人一愣之后,迷惑的转头看向宫人,看清他绑在双臂上的袖箭,赫然明白,双双嚎叫着扑向宫人,后背中箭处流出漆黑的液体。

    宫人没料到她们中了毒箭还能有反扑的能力,一惊之下被她二人扑倒。

    福婶卡向他的颈项,宫人顿时出气多,进气少,涨红了脸,只吓得屁滚尿流,片刻间已脸色转青。

    福婶加大手上力气,但过于用力加快毒液蔓延,在宫人被卡得要死不死之际,身子一歪,压在宫人身上,不再动弹。

    宫人顿时重获呼吸,大口的吸了口气,大量空气涌入引来剧烈的咳嗽,一时间无力爬起。

    贵婶拼着最后的力气,从福婶后背拨出露了半截箭尾在外面的袖箭,福婶顿时气绝。

    贵婶握着袖箭狠狠刺向宫人胸口,宫人被福婶压住,避无可避,抬高手臂,又是一箭射向贵婶,正中贵婶胸口,贵婶拼命拦开宫人手臂,手中袖箭终是刺入宫人胸口。

    这一系列动作令她毒发攻心,气绝身亡,肥胖的身体重重压下,将宫人胸前露在外面的一截箭身尽数压进他身体,大叫一声,也是气绝。

    白筱半眯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虽然最终不知到底是谁指使的,但能有人垫被也算是不亏了。

    再看贺兰,已没了疯疯傻傻态,两眼含泪,哆着唇,看着她,不时的焦急的望向门口,象是在等着谁,视线反复的在她身上与门口间转换。

    忽然面露喜色。

    白筱神智已经迷糊,顺着她的眼风望向门口,见秀秀引着一个白色身影匆匆进来。

    第060章 边缘游戏

    秀秀看了屋中情景,惊得花容失色,跌跌撞撞的扑向贺兰,“娘娘,这……这……公主她……”

    白筱朦胧中,听到贺兰哽咽了一声,“容公子,求你救救我女儿……”便不醒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筱被一阵颠簸摇醒。

    抬手揉了揉涩涨的双眼,艰难的睁开条细缝,脑门裂开般的痛。

    深吸了口气缓解额头上的跳痛,吁出口气,既然知道痛,便是还没去见那个说话不靠谱的阎王,这一发现让她十分欣慰,也十分不解。

    望了望四周,身在一辆马车车箱内,车箱内并不奢华,但身下铺着羊毛毛毯,身上盖着薄被,算得上舒服。

    翻身坐起,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无不适,正欲起身撩开车帘,看看是何人驾车,见枕边平躺着一封信函。

    拆了信,信中写道:

    筱筱,别怪父皇这么狠心,父皇这么做也是情不得已,你留在宫中学到的不过是里尔我诈,父皇不愿你在宫廷斗争中失去本性,才出此下策。

    你随着左相云游四海,学习如何为人,善待百姓。

    左相和曲峥会在叙宁镇等你。

    另备下些金珠供你零用。

    写信人居然是北皇。

    看过信中内容,白筱脑子更搅成了一锅糊糊,转过头,果然见枕边还放着一个金丝锦囊,打开锦囊,里面装着大半袋子的金珠子。

    自看到那个宫人,虽然没亲眼看到主使人,潜意识已认定这一切是北皇所为,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便不得而知。

    但从这封信看来,这一切难道是北皇设下的苦肉计,但为了这么个苦肉计,花这么多年时间把妻女祸害成这等模样,也真是难为了他一片苦心。

    但如果不是,现在这事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当真如北皇信中所说,他已经是一国之君,防的又是谁?

    白宜?这个问题,白痴都知道不可能,哪有老子顾忌女儿到祸害妻女的说法。

    白筱左思右想,理不出一点头绪。

    隐约记得不醒人事前,听到母亲那声哽咽,“容公子,救救我的女儿……”

    那个白色身影,当真是容华?

    如果当真是他,他和母亲,北皇又有什么关系?

    脑子里越搅越糊,到得后来,已完全摸不到魂头,反正一会儿要见到左相和曲峥。

    或许见了他们能问出些什么。

    撩开窗帘望了望,已出京城不短的路程,但至于到那个叙宁镇,就不知道还有多远。

    抛开车帘,赶车的是个不认得的护卫,轻咳了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护卫扭头看了看她,“禀公主,是去叙宁镇与左相大人和曲公子汇合。”

    “左相大人和曲峥已到了叙宁镇吗?”

    “他们昨晚便动身了,这时早已经到了。”

    白筱这时才想起,从昨天便没能见到曲峥,看来一切果然是提前安排好的。暗骂了声曲峥,明明知道一切,在她面前却什么也不表露。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终是离开了皇宫,也离开了监禁她的容府。无论前景如何,对她而言,是喜,暗赞了赞鬼差厚道。

    “还有多久能到叙宁镇?”

    “还得有两个来时辰,车中备有肉脯,干粮,公主饿了可以暂时裹腹。”

    两个来时辰不算短时间,白筱望望天,两个时辰后怕已然天黑,缩回车厢,放下车帘。将将醒来,也感觉不到饥饿,寻思着再睡个回笼觉,只怕就差不多到了。

    手枕着头,惬意的仰躺下去。

    合了眼还没睡着,便听外面的马一声惊嘶,马车突然加了速度,左右摇摆的厉害,将车内的她丢来,甩去,撞得一身好不疼痛。

    护卫的声音传来,“公主,小心。”

    白筱不知叫她小心个什么,但马车突然这么颤法,实在不正常,在再次被抛过车厢一侧时,死死扣住窗缘,问道:“出了什么事?”

    “马不知怎么,突然惊了。”护卫紧张得声音有些变了调。

    白筱一手伸出窗外,紧紧扣住车缘,单手掀了车帘向外张望,一看之下,倒吸口冷气,那马疯了般不择路的狂奔,护卫死死扣着马缰,怎么也勒不住马,能勉强稳住身形不被摔出去已经很是难得。

    马匹一路疯跑,前方是弯弯曲曲的盘山路。

    白筱额头渗出冷汗,这马以现在的速度很难在那尽是陡弯的小道上奔驰。

    只盼马能在到达前面盘山路之前停下,可惜那马直直的冲向盘山路前的悬崖,全无要顺着盘山路绕一绕的意思。

    白筱咬紧了腮帮,心里不住的道,停下吧,一定要停下。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当真怜悯她,还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惊马居然眼看就要冲下悬崖的一瞬间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就在白筱要大松口气,而一口气还没松完的时候,车厢随着惯性往前一耸,巨大的力道将她甩出车厢。

    身体如断了弦的风筝飞出车外,直直的载向前面悬崖。

    听见护卫惨叫了声,“公主!”

    望着马头从头顶没过,再看身下山谷,黑压压一片,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苦笑了笑,没被毒死,反被摔死,这个死法到不如被毒死来得好看。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到了地下,去寻了阎王早些将她这一世勾去,丑也就丑这一时半会儿的。

    转念一想,这副尊容被哪个熟人撞上,以后难免落个笑柄,索性在空中翻了个身,脸朝下,将脸摔扁了,谁也认不得她,这以后也就落不下笑话。

    正琢磨着怎么摔能将脸摔得更扁些,见已近地面,将眼一闭,等着最后时刻来临。

    衣衫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身驱在半空中停住。

    睁眼一看,自己衣裳被陡壁上横出来的一枝枯树枝挂住,身子在半空中打着秋千。

    刚刚还平稳的心跳,即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有救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只听‘咔嚓’一声,枯枝一分为二,挑着她的衣裳的那截随着她的身体接着下坠。

    暗叹了口气,果然凡事不能往好的地方想。

    听到一个少年的惊呼道:“莫言,那姑娘掉下来了。”

    很快伴着身前传来的剧痛,又听到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惨叫道:“哎呀,她压死了我们家的牛。”

    第061章 属‘压’的

    白筱僵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确定自己没被摔成肉饼,才低头看向身下。

    ‘呃’了一声,感情自己是属压的,上次在‘大明寺’把风荻压得只得半口气,现在居然压死了一头牛。

    现在自己好好的活着,可怜这牛成了替死鬼,好歹一条命,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立在面前的两个人影。

    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其中一个看样子只能跟她年纪半斤八两,一头黑发乱蓬蓬的堆在头顶随意束了个马尾,穿着件青布短打衫,一边肩膀上补着个补丁不说,这倒冷不冷的天气,胸前却少了块布,露着半边要发育没发育的胸,那胸不知是在地上滚得发黑,还是当真被太阳晒成的古铜色,配着脸上的浓眉大眼,倒也很耐看,只不过现在的望着她身下的死牛,充血的眼睛和象是要杀人的眼神不大受看。

    白筱从来没穷过,只觉得这牛为了她白白送了性命有些可怜,并没想到别的。

    直到他带着杀气的眼神从死牛身上,挪到她脸上,才意识到这牛怕是他家的所有家当。人家的活财产被她这么不是有意的一压变成了一堆不值钱的烂肉。

    望了望四周,那车厢当真颤得甚好,单单把她给飞出来了,装着金珠的金线锦囊却没一并颠出来,摸摸身上,从上到下,摸不出一个铜板。

    在对面又眸迸火之前,忙将视线移到了下一位身上。

    这位也是一身粗布短打,肩膀上和袖子上也打着补丁,不过胸前到是多了块布。

    比刚刚看那位大得一两岁,平眉长目,峰鼻,红唇,白净肌肤,也是少有的英俊。长发也用粗布条在脑门顶上束了个马尾,却不同另一位那般乱蓬蓬,齐齐整整的,只是耳鬓有些束不上的碎发随风轻扬了扬。

    他也看着她身下的牛,虽然没另一位那么大的怨气,但也难掩眼里的焦虑。

    他见白筱向他看来,没说话,脸倒是先红了一红,白筱不知他红哪门子的脸,就听他问道:“姑娘,可有摔到哪里?”

    白筱心里略宽,是个厚道的人,明明担心自家的牛,却知道问她有没有伤到,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痛,没摔到哪里。”

    “痛?该不会是摔到哪里了?”他不放心的从她身上一路看过。

    白筱又摇了摇头,“真没摔到哪儿。”

    这个少年还没出声,另一个已经不耐烦,瞪着她,吼道:“既然没摔到,还快从咱家的牛身上滚下去。”

    白筱只顾着看这两个少年,忘了从牛身上下来,被他一吼才醒过神,忙从牛身上爬起来,不安的指指那头死牛,“这牛……”

    她这一提,那好心的少年双眸也黯了下去,另一位更是按捺不住怒火,跳上前一把揪住她,“赔我家的牛。”

    “莫言。”好心的少年上来拉开他,看了白筱一眼,“有话好说。”

    叫莫言的少年不大买帐的瞪了好心少年一眼,“你处处做好人,最后全是自己吃亏,还没有学乖?她穿的这么好,难道赔不起我们一头牛?”

    好心少年转头看了看白筱,确实是一般华服,虽然有几个勾破,但能看出是名贵的面料做成的,不过见她衣衫是华贵些,但两手空空,再说她是从天而降,说不准是哪家被逼得出来自寻短见的小姐。

    既然是自寻短见,又怎么可能有钱财在身,将莫言又拉了拉,“你先别急,这事儿,咱慢慢计议。”

    莫言哪肯依,摔开他的手,“现在还能计议个什么?这牛是艾妖婆子寄在我们家养着的,咱就靠着人家租这牛去干点活挣点糊糊钱,还得分一半给艾妖婆子,现在她把牛压死了,挣糊糊钱,咱先不说了,大不了吃草根,但拿什么钱去赔艾妖婆子的牛?”

    “这……你先别急,这事慢慢商量。”好心少年又看了眼白筱。

    白筱听得心里直打颤,这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穷。

    扁着嘴,低了头,身上确实是分文全无,视线左右飘移,指望那个金丝锦囊也被摔了出来,掉在了哪个角落,可惜她看遍了左左右右都没有一丝带金色的东西。

    见好心少年又为难的向她望来。

    心念一动,飞快的脱下身上外袍,只穿了里面中衣,将锦帛外袍递给目瞪口呆的少年,“我身上没钱,你们拿这个去换点钱吧。”

    好心少年双手乱摇,“这万万不可,你快穿回去吧。”

    “没钱?你骗谁?”莫言将白筱上下打量一番,长得细皮嫩肉,全同于民家姑娘,就是里面那件中衣看上去,都泛着柔光,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这样的的居然叫没钱,谁信?

    白筱在身上翻着荷包给他看,“我的东西全在这儿了,不信你可以搜,真没钱,只有这身衣裳,如果你有多的衣裳给我换上,我把我现在穿的也脱下来给你。”

    莫言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身破衣裳值几个钱,能买得了牛吗?去你家里拿钱去。”

    白筱想着刚才崖上的那一慕,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惊马就刚刚好在崖边停了,好翻不翻,就把她把翻出了车厢,当真是无意的?左相和曲峥当真能在叙宁镇等着她?

    咬着唇背瓣,脸色慢慢变白,垂了头,看着银白的软底鹿皮小靴的鞋尖,“我没家。”

    莫言只道她是想赖钱,气得脸色发了绿,“穿成这样,没家?谁信。”上前去拉她,“走,去你家。”

    白筱急得鼻子发酸,挣扎着,“我不哄你,我真没家。”

    拉扯间露出颈项上的那粒明珠。

    莫言眸子一亮,伸手去拽她颈间明珠,“没钱就拿这个抵着。”

    白筱忙双手紧紧握住明珠,死死护着,不让他拽断了银链,“这个不能给你,这个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你要什么都行,这个不能拿。”

    她和莫言年纪相仿,力气却不如他,不管再怎么护着,总觉得那条链子要被他扯断,急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个不能给你。”

    第062章 说个小谎

    她这一哭,莫言反而愣了,拽着链子的手失了力道,即时僵在了那儿,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好心少年毕竟年长些,看出白筱怕是有难言之隐,拉开莫言,沉了脸,“莫言,住手。”

    莫言被他这么一喝,愣了愣,虽然有些不甘心,仍是松了手,抱着那堆衣裳坐到一边偏着头生闷气。

    “把衣裳还给人家。”

    “不还。”莫言堵着气,扫了眼哭花了一张脸的白筱,再看了眼立在身前黑着一张脸的好心少年,将抱在怀里的衣裳心不甘情不愿的掷了出来,“这牛怎么办?”

    “你快去寻张屠夫借刀来,乘着这牛还没硬,赶紧着开膛破腹,如果有牛黄,咱就赔得起这牛,如果没有,再想办法。”好心少年拾了衣衫递给白筱,“穿上吧,这山里冷,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习惯,小心着凉。”他说着话,脸又红了。

    白筱正委屈着,见他动不动就脸红,又觉得有些意思,这一分心,也就不怎么伤心了,止了哭,看着他手中的衣裳。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再接回来。

    一阵山风吹过,脸上爬起一层粟粒,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望了望在一边虎视眈眈的莫言,没敢接。

    好心少年回头瞪了莫言一眼,“还不快去,等牛硬了,渣都没得捞了,记着别让人知道这牛的事,张屠夫问起,随便寻个什么话支过去。”

    莫言这才应了声,跳了起来,狠狠瞪了白筱一眼,跑着走了。

    好心少年将衣裳送到白筱手中,“快穿上吧,别怕,你真有难处,我也不会叫你赔这牛的。”

    白筱接了衣裳,望了望那头死牛,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自己凭空飞下来,压死了他们的牛,怕是要给他们带来大麻烦,可是现在身无分文,暂时又不知该何去何从,一时半会儿的又有什么办法去赔他们的牛,“那个牛……我以后一定会赔给你们的……”

    好心少年微笑着点点头,走到一边转过身,“你穿衣裳吧。”

    白筱哑然失笑,她脱外衫时都是当着他们的面脱的,这穿衣裳,又何需他回避,没料到这么贫困的人家,能养出这等守礼的君子,“喂,你叫什么名字?”

    “莫问。”他不回头,在身边摘了片树叶把玩。

    “不要这么小气,一个名字而已,你不告诉我名字,我以后怎么寻你还牛钱?”白筱穿好衣裳就着脚边一块石头抱着膝盖坐下,“我穿好了,你可在转过来了。”

    “不是不肯告诉姑娘,我就叫莫问。”好心少年转过身走到死牛旁边,蹲下身查看。

    “你说你叫莫问?”

    “嗯,刚才那个是我弟弟叫莫言。”莫问慢慢摸着牛的身体。

    莫问,莫言,这家的名字取得可真文静,这是白筱一番感受后得出的结论,“你摸它做什么?难道你对这牛有什么爱慕情绪?”如果他与这牛有人牛恋的话,那她这罪又大了些了。

    莫问俊脸瞬间涨得通红,飞快的看向面前的小姑娘,他还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清雅秀丽的小姑娘,说出的话却是这等……“我是看它什么部位最软,容易下刀。”

    白筱尴尬的“呃……”了一声,推测和结论差的实在远了些,“你会杀牛?”

    “不会。”莫问脸又红了红,接着摸牛。

    “不会?你怎么肢解这只牛?”白筱怀疑他得了什么疾病,要不然那张脸怎么时不时的就在变色,这么想着,就有些担心他这身子骨能不能自己搞定这只牛。

    “我看过张屠夫杀猪,都是四只脚,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本来挺难的一件事,在他说出来倒象是吃饭那么简单。

    白筱没看过人杀猪,不知道是不是象他说的这么容易,但见他神色泰然,没有一点为难之色,也就信了,安安心心的坐在那儿等着莫言拿屠刀来。

    莫问把牛摸了个遍才想起白筱一直候着没走,抬起脸,在牛旁边的石块上坐下,“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一会儿莫言回来,又要找你赔牛了。”

    白筱往前面望了望,也不知前面是什么地方,肩膀垮了下来,“我没地方去。”

    莫问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抿紧唇望了望头顶陡壁,忍了很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白筱顺着陡壁看上,说是被人从马车里倒出来的,不知他会不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