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入瓮(正文完)第5部分阅读
请夫入瓮(正文完) 作者:rouwenwu
男子。”
“当真没有?”白筱所住之处在深宫内院,如果不是宫里之人,如何能寻到她这里?半夜到她这儿又有何目的?
她现在对宫里情形尚且陌生,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去思考,干脆丢开了。
宫里因这个黑衣人,沸沸腾腾的闹了一夜,也没寻到那个黑衣人的影子。
北皇大发雷霆,即时又给新院的护卫又翻了一翻,确保白筱的安全。
天亮后,白筱按着礼节去给白宜辞别。
白宜因为白筱害她错过去大明寺一事耿耿于怀,回来后也不搭白筱。
这时见白筱前来,鼻梁淤青,有几分幸灾乐祸,“皇妹这鼻子好看得紧。”
白筱抽了抽嘴角,捏着麻涨的鼻子,干干的笑了两笑,“难得的好看。”
白宜把脸凑近她看了一会儿,笑道:“难道说你昨夜爬墙去看哪个丫头做偷情之事,看到精彩处,忘了形,从墙上跌下来,跌成了这副形容?”
白筱脸僵了僵,又再笑道:“是美男,而且是个媚态十足的美男见了我太过激动,便将我的鼻子啃成了这副形容。”
白宜哈哈大笑,嘴角带着讥讽,“还能有美男看上你这么半截高的小人?还媚态十足呢。”
白筱暗吁了口气,以此看来白宜与昨认那男人并非一伙。
辞了白宜,也不再回自己寝宫,径直出宫坐上辇车。
第022章 辩药求解
三梅按白筱的吩咐,‘庭欢殿’里的什么东西都没带,独抱了那个装了大半瓶汤药的大花瓶。
出了皇宫,打发了大队护卫先行回‘荣府’。
而她自己则带了三梅,和四个这些日子来亲自挑选出来的贴身的护卫前往就里最大的药坊。
令护卫和三梅在门外守着,她自己进了药坊,寻了里面最好的药师,也就是这家药坊的掌柜,取了药渣给他辩认。
结果掌柜将药渣一一辩认了,实实在在是治疗腿瘫的药方,并无不妥之处。
白筱诧然,又拿了一个装了那些汤药的小瓶给他辨认,他辩了许久却说不出所以然。
等了良久,问道:“这药可是刚才那些药渣熬出来的?”
掌柜点了点头,又摇头,‘咦’了一声,“象是,又象不是。”
“这话怎么讲?”白筱将那些药渣又自包回,收起。
掌柜望了望门口守着护卫,再看看停在门外的辇车,也知这小姑娘非大富就是大贵,不敢得罪,如实的道:“这药象是那些药渣熬出来的,不过这药性……却是不对……”
“会不会是在里面加了什么?”白筱扫了眼门口的三梅,这药熬出来只经了两人之手,一个是熬药的药童,另一个就是三梅,可是如果是三梅做的手脚,那如何又会不把这药给她服用?
掌柜拿起小瓶又闻了闻,摇了摇头,“并无其它物药成分。”
“没有其它药物成分?”这到是出怪事了,这药什么也不放,吹吹风就变了药性不成?难道说这人用法术将这药变了不成?
念头一转,将这想法给抹杀了,这么个做法是违反天规的,偷着用一次两次或许可以,但事后也必定被查出来,想长期这么做,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这儿,心里更加迷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天规,又能这么肯定的认定没有谁能长期用法术在人间做什么,如此看来自己前世定与天上有些纠葛,可是自己到底是哪路小神小仙,小妖小怪的,却实在想不起。
“的确没有。”掌柜已是年迈,研制药理已有五十年光景,可京中可以称为第一药师,极受人尊重,这点自信到还是有的。
“那为何这药会平白变了药性?”白筱望了望周围,京城第一大药坊,又是最有资历的老药师,又能成开着京里第一药坊,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胡乱搪塞人。
“这……老朽就不得而知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些药物与某些东西相混,会产生质变。”
“那你看看这些药物,哪些会与别的东西相混,会产生质变?”白筱重新掏出药包,摊在桌上。
掌柜又重新看了一回,想了一回,最终摇了摇头,“老朽学识浅薄,实在不知。”
“那喝了这药会如何?”白筱细细回忆着那日药童熬煮好汤药,将汤药倒入碗中的过程,并无破绽。
如果说这药是以前下的毒,之后便没再下毒的话,为何那日容华只是闻了闻药烟味道,但会说那话。“这……老朽不知。”药师老脸微红,捣鼓了几十年的药,今天被个小丫头难住了。
白筱看着脑袋被搅成浆糊的掌柜,知道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谢谢过掌柜,收了药包,小瓶,唤了三梅进来赠了些银两给掌柜。
掌柜推辞不受。
白筱对掌柜笑道:“掌柜如果不收,我下次怎么还敢再来寻掌柜的帮忙?”扭头对三梅道:“三梅,我们走。”
三梅推了她往外走。
掌柜起身相送,到了门口,突然见护卫腰中坠着的牌子,再看向被他们抬着下了台阶,直接送上辇车的白筱,赫然明白此女是什么人,心里猛的一跳,好在刚才没怠慢了她。
抱了手,对着白筱深深一揖,却不点破叫唤。
白筱转头看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受了他的礼,怪不得他能成为京中第一药坊,果然是识得事务的人。
掌柜虽然看不见她慕离后面的笑脸,却可以看到她点头,暗松了口气,看着辇车远去,才扯着宽大的袖口拭了额头渗出的汗水。
白筱的辇车十分宽大,整个轮椅塞在里面,也只是占不了一半的地方,三梅为了方便服侍她,自是与她同车。
看着三梅抖开一床薄毯,为她盖在腿上,问道:“你明知我的腿没事,为何还要如此。”
三梅为她挟好毯子角,低声道:“公主腿现在虽然没事,但总是坐在轮椅里不动弹,难免比平常人要弱些,膝盖又容易受风寒。公主年纪尚幼,如果不注意些,怕落下什么病根。”
白筱隔着慕离看了她好一会儿,并不见她神色有什么做作之态,又问:“你可知道我什么不喝那药?”
三梅垂了头,扭着手指,“奴婢不敢妄自猜测。”
白筱笑了笑,心思好细密的丫头,“在我这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忌讳。”
三梅抬头看了看她,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到她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唇动了动,又再抿紧。
白筱伸手握了她的手,“有什么,你尽管说。”
三梅全身一震,脸色大变,眼里露出恐惧,又不敢硬把手抽回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公主,奴婢说,你别……”
“你别怕,我没有百合之好,以前所为不过是一些碍眼法。”白筱对畜生道的做法,也另外寻不到什么借口来解释,“起来吧。”放开握着她的手。
这么做,也是赌上一赌,如果三梅是对方的人,那听了这一席话,必定很快有所行动,如果不是对方的人,那她便能有一个可信任的人了。
三梅看着眼前轻动的白色慕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公主自中风好以后,和以前有所不同,犹豫了片刻,也决定赌上一赌,“公主以前那次麻疹,虽然吹不得风,但在床上呆得无聊,仍会偷着在寝宫里溜达,可是麻疹好了,腿上反而没了力气。后来过了些日子,公主便不肯再喝那药,让我偷偷倒掉,过些日子公主的腿便又慢慢能走了……”
第023章 意外的新邻居
“那时你便已经猜到这药有问题?”白筱紧盯着她的眼。
三梅点了点头,“是,但公主不说,奴婢也不敢多嘴。”
白筱见她神色坦然,不似说谎,暗赞好聪明的丫头。
三梅见她沉默着,不知想些什么,想了想,道:“公主既然早已发觉,为何不将开药的御医和药童抓起来审问?”
白筱笑了笑,如果当真能这么简单,那畜生道的便不会明明知道这药有问题,却只是暗中吩咐三梅倒掉汤药,而不有所行动。
她这么做,定然另有原因。
不知现在搬出皇宫,这药是否还会接着熬?摇了摇头,“这事以前怎么办,这以后还怎么做,万万不能让别人发现。”
三梅满腹疑问,却不多问,只是顺服的应了。
白筱到了荣府大门前,也不急着进去,放眼望去,还真是占了差不多一座山,不过宅院却只是在山脚。
黑漆大门前坐着两头一人高的石狮子,灰墙黄瓦上雕了一排的百花图,墙角二尺高的虎皮石,十分气派,又不落俗套。
往里望进去,翠竹间隐约露着羊肠小道,果然景色宜人,适合休养。
难为北皇舍得将这么好一座府第给了她。
至于后山上,又分了不少院子,分别种满了果树,桃花,又有几分田园味道。
和风拂来,竹香怡人。
白筱在宫里呆了这些日子,早看腻了红墙璃瓦,这一看之下,顿时浑身舒畅。
依着宅院一墙这隔果然有一间寺庙,不过已闻不到香火味道,据说只得几个粗使下人打理着。另有些工匠正在拆拆捡捡。
而另一边是万丈绝壁,绝壁下滚着急流,一水之隔又是一座山,山脚同样有一座院子。
那山也是极大,但那院子却只是占了山脚一小块地方,一溜的蓠芭墙,几间房屋很是朴实,屋前屋后种了几株梅花树,一汪清溪在屋后淌过,水里飘着山上的落花花瓣,一派天然景致,清雅别致。
再回头看自己的荣府,处处的大手笔的人工痕迹,刚刚还觉得不错,这时便给比了下去。
眯着眼望向远处标记象是南朝的领域。
两座院子,看似极近,却无法跨跃。
这山上风景虽然不错,但住得久了,终会失去新鲜感,如果多个邻居琢磨,会有趣得多。
不管对面住的是猫儿还是狗子,总强过自己孤门寡院。
这一发现,令白筱心情又好了三分。
招来候在门口迎接她的荣府管家,指着悬崖对面的院子,“可知那宅子的主人姓什么?”
管家顺着她的指风望了望,“回公主,姓容。”
“姓容?”白筱眼前蓦然浮现容华的那双摄人心魂的眼,摇了摇头,哪能这么巧。
管家初见小主人,自是贴心巴肺的讨好,见她对对面的院子感兴趣,尽自己所能的为她解惑,“那是南朝容公子的宅子。”
“你说是古越的那个面首容华?”白筱愣了愣。
“正是南朝的神医容华,容公子。”南北朝不合,但听管家的口气,对这个容华却颇为敬重。
白筱讶然的又望那间院子,没想到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住的地方竟不是金墙琉瓦,翡榻玉床,而是这么样的一个地方。
难道说他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独特?
而古越又偏爱他这调调?
想着古越的那身黑亮铠甲的英武形容,又想着他在战场上的那一瞥,军营中的一笑,心里极不是味道。
他怎么偏好男色,好的还是心机多多的容华。
眼前又闪过‘大明寺’容华的回眸那一眼,又迷惑了。
一辆马车在那院子前停下,一身白衣的容华从车里下来,无意识的向这边望来,看清人堆里的白筱时,脚下不由顿了顿,也只是一刹间,便将视线移开,进了屋。
白筱愣了半晌神,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看来以后的生活不会太过烦闷。
进了‘荣府’随管家去自己的寝院,按着她的意思,起名‘筱苑’。
那院子又分了前院后院,前院已收拾出上课之用的课屋,后院寝院又一分为二,中间有垂花门相接,其中东屋是她的寝宫,屋门前载着几株香妃竹,而西院便是曲峥的住处。
白筱望着那扇没有门的垂花门,很是恼火,寻思着是不是该立个人或者养只狗来看门,省得他不用分时间,腿一迈便能到她的地盘上来。
这想法也是片刻间就被否认了。
曲峥是北皇弄来的,立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敢得罪他,他要过来,看门的人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养只狗就更不靠谱了,弄只成年狗摆在那儿,与他处得熟了,到时还不知认谁是主人。如果从小亲自喂养一只,能看门也得长到几个月以后,这几个月都过了,还在乎以后?
最后决定,寻个机会,拆了墙重修扇门来得实在。
慕容幼南的房间,就使着管家随便在哪个旮旯角落的收拾了间给她,至于那房间在哪个位置,到课堂来回要多长时间,她便不加过问了。
最好远到把曲峥叫去了,便懒得再回来的路程。
进了自己寝室,从窗户望了出去,才发现,地势比别处高了许多,一面窗能望见后山风景,一面窗却能将‘荣府’看个七七八八,而课堂所在的前院更是一览无疑。
更妙的是寝室的窗户,能正正望见绝壁对面,容华的院子,远是远了点,面相怕是看不真切,但对方的动态却是能看得明白。
正看着对面院子的梅花树,想着不知古越会不会时常到这儿坐坐,听门外通报,曲峥求见。
眉头一皱,他来的到是快,避是没得避,只得让人放了他进来。
也不起身迎接,甚至屁股也不挪一挪,仍趴在窗户上看着对面。
容华进了屋便不见出来,随他一起回来的两个人却摊了棋盘,下起了棋,即时无语。连跟班都有如此雅兴。
曲峥见她坐在窗边,望了望对面院子,才看向她,“你对那院子感兴趣?那院子属南朝领域,没办法盘买过来。”
第024章 冷风突起
白筱关了窗,将轮椅转了个方向,面对他,“我感兴趣的是古越。”
曲峥眼里闪过一抹惊诧,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以前对他从来不感兴趣。”
“你认为我该对什么感兴趣?对你?对宫女?对宫女和宫女之间的那些事?”白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拢了阔袖,干咳了一声,“因为刚搬新居,还有不少地方需要整理。你明日,后日还可以休息两日,大后天太傅们便会过来讲课。”
白筱一扁嘴,“讲来讲去都是些书本上的死东西,有什么可学的。”
曲峥眉头微皱,“书本上的东西,尚且不知,当真遇上什么事,你如何应对?”
白筱看着他还略显稚嫩的俊俏面膛,忽而眉角上挑,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多少岁了?”
曲峥没想到她突然问他这个完全不相干的题外话,顺口答道:“十四。”
白筱将视线在他身上慢慢溜了一圈。
曲峥起先只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衣衫不整,随着她的视线看落,并没发现什么不妥,迷惑的看向她。
窗外蝉鸣不时传来,白筱昨夜折腾了一夜没睡,这时坐在这儿,眼皮直打架,打了个哈欠,“原来才十四,我以为你三十四,老气横秋过我爹。”
曲峥听了这话,愣了愣,呆愕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涨红了脸,见她眼睛犯红,精神也不大好,略略弓身行了个礼,“公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白筱求之不得他快些离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将轮椅摇到床边,外间的三梅,忙进来相扶。
曲峥单手撩了珠帘,回身见三梅扶她,扶得甚是辛苦,再看白筱脱去慕离面纱的小脸,圆呼呼很是可爱,五官也极精致好看,一张脸白皙瓷细的如同透明,再过上几年,将出落得不知何等美貌,然孩童本该有的红润,在她脸上却寻不到一丝半点。
再看她的腿,本该是在地上到处胡乱奔跑祸害花草的年纪,却只能长年呆在这方轮椅上。
心里深处某根弦突然颤了颤,她表面里刁蛮任性,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长公主前去慰问西越难民,难民里没有西越小王子。”
白筱‘呃’了一声,扶着三梅在床边坐下,“你如何得知?难道同去之人,有人认得西越小王子?”
“这到不是,昨日有个叫化拿了支上好的紫玉短笛去玉器店变卖,刚巧被我碰上。我奇怪一个叫化,怎么会有如此贵重之物,便看多了两眼。”曲峥放下珠帘,重新转过身,面对白筱。
白筱嘴角往下拉了拉,“叫化就不能有传家宝了?该不会是你欺人家身份卑微,想占人家宝贝吧?”
“你……”曲峥脸色微变,即时沉了下来,眼里已现怒容,压着怒火,将唇抿了抿,接着道:“这一看之下,却认得短笛下坠的是西越王子才能的腰牌。问过叫化,得知是在大明寺附近拾到的。既然他的这东西遗失在大明寺附近,那人便该在附近。长公主前往慰劳西越难民,自然见不到西越小王子。”
白筱揉了揉涨痛不已的鼻子,感情白宜这趟累没能撞到点子上,“我父皇和皇姐可知此事?”
曲峥拉长着一张脸,仍如实道:“此事,我并没向北皇禀报。”说完从袖中掏了支墨紫色的短笛出来,走上前,将短笛放到她身边锦被上,“此物交公主保管,日后见了西越小王子,请交还于他。省得放在我这里,公主硬塞个我强抢人家宝贝的恶名。”
说完转身,径直出去了。
“那你为何告诉我?”白筱冲着他背影叫唤。
曲峥不理不睬的转出大门。
“稀罕,小气。”白筱一耸鼻子,鼻间传开钻心的痛,才想起被人啃肿了的鼻子,轻吸了两口气,把差点夺框而出的泪咽了回去。
人倒霉,喝水也能噎着。
拿起锦被上紫玉短笛细看,那笛子通体莹亮光滑,无论玉质,做工都是相当好,的确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东西。
笛头耳环上穿着明黄丝带,盘了个如意结,下面坠着与短笛同质地的墨紫色的环形玉佩,玉佩正面盘了条凌牙啮齿的巨蟒,的确是西越的国标。
再翻过背面,除了正中刻着的一个‘荻’字,再没有别的图案。
她不会吹笛子,把玩了一阵便觉得无趣,将短笛随手塞在枕头下,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一股熟悉的药味飘来,眼皮一跳,翻身坐起,抛开床幔,果然见三梅正端了碗汤药往花瓶里灌。
“三梅,这药?”
三梅倒完汤药,盖上花瓶盖子,顺手将药碗放在身边八仙桌上,转过身,“药还是以前的药。“
“那御医也来了‘荣府’?”白筱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寒意。
“御医不曾来,不过负责给公主熬药的药童倒是来了,皇上说怕这边新的药童一时间掌握不到药的火候,误了公主的腿病。”
白筱心里更是一片冰冷,视线落在桌上的药碗上,那碗的花纹与以往三梅端来的药碗一般无二,只是做工十分考究的青花细瓷,但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荣府的碗都是这么个花纹吗?或者说这样花纹图案的碗特别的多?”
三梅回头望了眼那碗,摇了摇头,“还不曾在这儿用过餐,尚不知这儿的碗是什么花纹图案。”
白筱还想再问,听外面传饭,便打住话头,“传。”
殿外宫女排成一排,捧了各式器具进来。
三梅忙将那药碗放过一边花架,过来服侍白筱起身。
白筱坐在梳妆镜前看着一道道菜肴摆上桌,装着菜肴的碗碟,无一是花架上药物的图纹。
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那个药碗,突然记起,京中有一家店子专售这类似的青花瓷器。
今日天时已晚,再出府赶去集市,那些摊户怕已经关门休息,“三梅,明日早些收拾收拾,陪我去京里逛逛。”
第025章 有钱就是爹
白筱离了皇宫,没人管制,进出荣府十分随意。
虽然为了掩人耳目,还不能下地随便走动,但能到处游荡已经是十分惬意。
叫三梅偷偷备了两套普通百姓的衣裳,用包裹布裹了,带在身边。
被护卫抬着上了辇车,吩咐他们朝着京里一间算不上豪华,但来往住客很多的客栈去了。
假说有些疲累,要小睡一会儿,顺带也给护卫们开了间房间,供他们休息。
护卫们平时也难得有空闲,休闲娱乐,这时得了命令,可以放宽心来玩,表面上恭恭敬敬不作表示,私底下却是心花怒放,只等白筱一关门,便一窝蜂的涌进为他们开的房间,掏了筛子,买起大小。
白筱将耳朵贴着房门,听着隔壁初初还压低了,到后来随着输赢便不受控制的吆喝声,一声轻笑,这帮家伙到是配合。
取了备着的两套衣裳与三梅一人一套的换上,将换下的衣衫和慕离帽在床上做了个假人,放下一半床幔,半遮半掩,不走近看,难辩真伪。
二人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门。
白筱两条腿站在街上,来回渡了几步,心情大好。
没走多远,便分不清东南西北,记忆里的那个卖瓷器的也不知缩在哪个旮旯位置。
眨巴着眼看向三梅,后者一耸肩膀,摊着手,一脸的无奈,“奴婢极少出宫,对宫外道路不熟,上次给公主买鸡还是把了两文铜钱给叫化,带着我去的。”
白筱不等她说完,一双大眼已经溜向街角,看能不能也如她那般揪到一个叫化带路。
结果叫化寻了好几个,听完她的话,都得出一个答案,这样的瓷器店在京里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不下百个,也不知她要去的到底是哪家瓷器店,如果挨家的跑,怕是三五个时辰也未必跑得完。
这铜钱,人家是想挣,却也不知该怎么挣。
拿着铜钱对着太阳照了照,仍依依不舍的退还给她。
白筱两只小手拢在袖子里不接,“虽然没能给我们带路,难为你们辛辛苦苦的解释了这许久,这钱还是给你们了。”
如果这些叫化良心不好,想贪图这点小钱,实在容易,随便带她去一间瓷器店便算完事,但他们实话实,丝毫不哄骗她,光这份人品,就让白筱对他们另眼相看。
叫化们千恩万谢的走了。
白筱和三梅大眼瞪小眼,苦了脸。
三梅试着问,“要不我们还是寻个叫化带着,一家一家的寻?今天寻不完,明天接着出来。”
白筱揉了揉额头,自己这路白痴的毛病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抬头四处望了望,见前方人群里混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十分眼熟,敲着额头想了一回,眸子赫然大睁,“是他。”
拉了三梅也混进人群,朝着那人追了过去。
可惜正好碰上赶集的日子,人头涌涌,加上自己个子矮,眼转间,便失了追踪的目标。
焦急中,见路边睡着一块青石,忙一脚踩了上去,总算看到前方那个眼熟的身影。
不知是谁踩了前面的脚后跟,引起一阵马蚤动。
那人也顺着声音,转过头望向事发点。
一双斜挑的狐狸媚眼落在白筱眼里。
白筱‘哎呀’一声,啃肿自己鼻子的人,果然就是在‘大明寺’被她压在身下的那个混蛋风荻。
得出这个结果,对那晚的恐惧反而莫名的消失了,不过怎么也得问问他为什么半夜摸上她的床,那日明明嫌她腰和屁股一样粗,“喂,风荻。”
可惜相隔甚远,集市中又喧杂不堪,风荻象是听见,回过头望了一回,终没能注意人堆一角的她,又转回头往前走了。
白筱跺着脚,急呼,“喂,混蛋,站住。”
远处晃动着的人影再没反应,越晃越远。
白筱又唤了几声,声音混杂在喧闹中,连自己都听不真切,跳下青石,拖了三梅,向前急冲,“三梅,快!”
但二人,人小力弱,混在人堆里,被挤得东倒西歪,硬是往前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早失了风荻的影子。
白筱跺着脚,叹了口气,“可惜。”
三梅从头到尾就没能摸到魂头,踮着脚尖,望了一回,手指着前方,“公主,那边有一个瓷器店。”
白筱顺着她的指风望过去,却是一间花楼,一群穿得花里胡哨的姑娘,站在二楼窗边扬着花手帕拉客,“你眼花,明明是花楼,哪来的什么瓷器店。”
三梅瞟了白筱一眼,有些无语,哪儿不正经,她偏往哪儿看,将手指压低些,“公主,别光往姑娘多的地方看,往下看。”
白筱‘呃’了一声,小脸微微一红,将视线下移。
那花楼下面果然是间瓷器店,而且是她想寻的那家瓷器店,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刹时间,喜上眉稍,“过去看看。”
刚进门,横里伸出一只手将她们拦了下来,“外面玩去。”
白筱抬脸对上伙计板着的脸,“我们来买东西。”
伙计将她二人从上看到下,一身粗布衫,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挥手赶人,“去去去,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们能买的。”
“狗眼看人低,知道这是谁吗?”三梅沉了脸,指着白筱就要发作。
白筱忙拦下她,从口袋里掏了一片小金叶子出来,伸到他眼前一寸处晃着,“我们能买吗?”
离得太近,伙计两颗眼珠往中间一对,只看清黄澄澄一片,尚没反应过来。
柜台里的掌柜奔了出来,呵斥伙计,“堵着门做什么,还不让开。”转过脸,看着白筱,满脸堆笑,“这位小姑娘,要买点什么?”
三梅觉得白筱一个公主被人叫小姑娘不合适,但看白筱一副无比受用的样子,没敢叽声,跟在她身后进了店。
白筱将金叶子收回口袋,“看过再说。”
掌柜的半弓着身,往前伸了伸手,“随便看,随便看。”有钱就是爹,哪管对方还只是个孩童。
白筱绕着货柜一一看过去,各式各样的青花瓷,手法,瓷质都与那药碗相同,但硬是没有哪一套是相同的花型,“掌柜的,你们这儿卖的瓷器,每种花型都只有一套吗?”
第026章 青花瓷
掌柜的将一个放歪了的青花瓷碟摆正,“我们一套花案,的确只出一套,完成以后花案便会销毁。”
白筱望了望货柜上的标价,绝无便宜一说,“如果不小心打破一只,那且不是不能成套了?”
“可以补,只不过因为要重绘花案,时间和价钱上就……”掌柜察言观色,“当然,除非客人特别喜欢,否则宁肯买过一套,虽然没有一模一样的,类似的到有不少。”
白筱轻点了点头,并不相信他当真会将花案毁了,这么说只怕是为了延长时间,抬高价钱罢了。
不过这是人家的生意经,不必过于追究。
挑了一套与家中药碗最近似的碗碟,付了银子,等着伙计包装之时,里间门帘一挑。
一个工匠模样的中年人从里面出来,手中捧了两个碗,“掌柜的,您看这碗还有问题吗?”
掌柜一手一个举了那两个碗,对着光慢慢转动,仔细查看,“成了,包起来,明儿给人送去。”
白筱看着那两个碗,心尖上猛的一收紧,“掌柜的,给这碗我看看,行吗?”
掌柜犹豫了片刻,递给了她,“小姑娘,您可得拿仔细些,别打了,这是人家客人订的,人家已经等了快一年了,这才给他补上。”
白筱接在手上,小声嘀咕,“一年,要是我就不要了。”
掌柜嘿嘿一笑,“这不是遇上特别喜欢的了吗?”紧张的护在白筱面前,只要她一失手,他便立即伸手接着。
白筱也学着掌柜对着光,慢慢转动手中的碗,这花纹与家中药碗一模一样,“掌柜的,我喜欢这花,卖我一个吧。”
“这可不成。”掌柜连连摇手,“这是人家以前买的,打碎了一个,这才来补的。”
“这不是两个吗?”白筱还了一个给掌柜,将另一个捏在手里,不肯再拿出来,“我用一套的钱买你这一个。”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万万不成,这两个,其中一个是人家拿来的样版,给你了,人家不等于白等了这一年光景?”掌柜从她手里抠了那个碗过去,交给伙计,“快拿进去包好。”
白筱无奈,只得撇了撇嘴,“这是谁家买的瓷器?”
掌柜干巴巴的陪了个笑,“小姑娘,我们做这生意,也有做生意的原则,这客人的事不随便打听,更不能随便透露的。”
白筱干咳了一声,“掌柜的当真好有商业道德。”
“好说,好说,您还要来点什么吗?”掌柜一张笑脸,明明拒绝了人家,却叫人家发不出脾气。
“暂时没想到要什么,过些天再来瞅瞅。”白筱又望了望伙计正在包装的那两个碗,带了三梅辞了掌柜迈出瓷器店。
“您慢走。”掌柜的站在门口相送。
白筱想着风荻在这附近失了行踪,不自觉的抬头望了望头顶的花楼,仍只看到几个依在栏边磕着瓜子的花姑娘。
转身往来路回走。
三楼一扇窗被推开,窗棂后探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面颊,阳光给他年轻的面容撒上一层淡淡金毛,双手撑着窗台,修长的身体在黑衣下崩紧,勾出宽肩窄腰,优美的曲线,朝着楼下喊了声,“春杏,叫人给我送些酒菜上来。”
下面忙笑着跑走了一个美貌姑娘。
美少年抬头远望,视线落在正走远的白筱和三梅身上,并没多做停留,仍关了窗,离开窗棂。
白筱刚转过一个拐弯角不远,岔道里闪出一个人,拦了她们去路。
“这位小姐慢走。”
白筱后退一步,警惕的看向来人,却是刚刚瓷器店所见的那个工匠,扫了眼,他拢在袖子里的手,“有事吗?”
“小姐别怕,您是真心喜欢刚才那碗?”工匠走到拐角处,紧张探头往瓷器店望了望,不见有人跟着出来,才放下心。
白筱心里一片雪亮,笑着点了点头,“是真喜欢,你能做?”
工匠摇了摇头,“做一个要很长时间,而且掌柜的盯着,也不能再做。”
白筱脸上笑意褪了些,“那你寻我有什么用?”
“你能出一套的价钱买那碗?”工匠缠着不放。
白筱微皱了皱眉,“我给得起价钱,你没货,说了也白搭。”
工匠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手上拿的赫然就是方才店中所见的那碗,“这个可以卖您。”
白筱双眸一亮,“你……你偷出来,不怕你家掌柜的……”
工匠连连摇手,“不,不,不,我没偷,这不是您在掌柜那儿看到的那两个碗。”
“掌柜的不是说没有多的吗?”白筱拿了那碗查看,确确实实是与家中药碗一般无二的。
“这是试窑出的次品……”工匠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忙转口道:“不过外行人,绝对看不出来。如果您真喜欢,我也不要您一套的价钱,半套?”暗里将自己骂了个遍,一个漏嘴,白白就少了一半的银子。
白筱将那碗看了又看,的确寻不出不同之处,将碗推还给他,“我不能要,这分明就是刚刚那两个。这碗,我虽然喜欢,但这种损人的事,我不做。”
工匠急了,“我真不哄您,这绝不是刚才您所见的那两个碗,不信,你摸这儿。”
白筱按他的指示,在碗底凹进去那儿,摸了摸,果然有一个极小的小坑,如果不是有人指出,还真难发觉。
只是这么一点点瑕疵,这碗便被淘汰,也怪不得这家店的东西敢卖这么高的价,而且套套独一无二。
“信了吧?”工匠又将自己骂了一遍,把缺陷全漏给人家了,“如果你不嫌弃,这价,您看着给。虽然有点小毛病,但绝对好过外面的货色。”
白筱微微笑了笑,这好事也能被自己撞上,从三梅手拿过刚才买的那套青花瓷器,抛给工匠。
工匠吓得面色一变,慌忙接住,“小姐,这东西可摔不得。”
白筱又是一笑,“这套碗给你了。”
“这……”他要的可是银子,而不是用一套瓷器来换,这瓷器摆在那店里就是珍品,拿出来私售可就没人相信这是独一无二的了。
第027章 倾国美人
白筱将一锭足够买下一套青花瓷的银子放在那叠碗上,“银子也不少你。”回头招呼着三梅,“我们走。”
工匠视线从悠哉走开的背影,移向怀里的那套青花碗和上面的银子上,使劲咬了咬舌尖,痛得‘哎哟’一声,怀里的东西还在,才知道并非做梦。
“哈!”的一声笑出声,忙单手捂了嘴,探头看了看瓷器店,没被发现,才耸着肩膀,笑开了。怕被人发现,又不敢发出声,一时间憋着着实辛苦。
白筱得了这个青花瓷碗,总算了了件心事,接下来的事,也只有等试过方知,不再多想。
行出不远,前方一阵吆喝,顺着声音望了望,二人面色同时一变,齐齐转身,强作镇定,不急不缓的回走。
本以为这么走开便算完事,不料身后却传来喝唤,“前面的站住,我们公主有话问你们。”
白筱纳闷的死劲闭了下眼,出门不利。
三梅心跳如擂鼓,眼角挂着白筱,压低声音,“公主,怎么办?”
白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定了定神,“别害怕,再坚持下,前面拐了弯,就跑。”现在没戴慕离,又没坐轮骑,只要回头,便会被白宜认出,那假扮残疾一事就此揭穿。
三梅轻点了点头,“有二公主在,奴婢不怕。”说是不怕,两腿软得使不上力,不住的想坐倒下去,每迈出一步都象踩在绵花上,全不受力。
白筱因腿疾欺瞒皇上一事,她是第一帮凶。
而身后辇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长公主白宜。
一旦白宜知道白筱腿上没事,必定急巴巴的去向皇上报告邀功。
追究起来,第一个人头落地的,只怕就是她……三梅……
护卫见二人全无反应,仍径直前行,提高声量又叫了两声,对方不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觉得蹊跷,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二人,大声道:“前面的两个小姑娘站住。”
车里的白宜也察觉不对劲,撩了车帘查看,前面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虽是布衣,但体态却有些眼熟,偏了头细想,在何处见过二人。
白筱和三梅这时已走到拐角处,更不肯停,急转过拐角,又听白宜的声音道:“把那两人抓过来。”
三梅吓得脚下一个趔趄,被白筱一把拉住。
白筱沉声道:“快跑。”
三梅忙强打精神,这可是逃命的事,两腿一抡,竟比白筱跑得快了许多。
没跑多远,已听拐角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越加发力狂奔,不住催促白筱,“公主,跑快些,跑快些。”
白筱腿矮,拼了命的旋着两条腿,速度却怎么也提不上来,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么下去,不一会儿便会被抓到。
心下暗骂,为什么只有该死的九岁。
眼见前方又是路口,对三梅叫道:“一人一边,甩掉追兵,客栈汇合。”
没等她话说完,三梅已朝着左边道路一溜烟的跑走了。
白筱实在不敢相信三梅那两条细腿,能跑如此之快,官兵要追上她,难度实在不少。
略略回头,身后官兵又近了许多,暗暗叫苦,以自己这速度实在难以脱身。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瓷器店,那老板断不会为了她买了一套碗的情面得罪北朝的长公主,犹豫间见旁边有条黑呼呼的窄楼梯。
楼梯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再望向前方不远便又是一个拐角。
心一横,斜身窜进黑楼梯,临近楼梯尽头,才看清是一扇虚掩的木门。
官兵追赶的脚步声已到近处,再出去只会撞个面对面。
无奈之下,推了虚掩的木门,闪身进去,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