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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第22部分阅读

      妾室守则 作者:rouwenwu

    罢了。

    二妮等了半个月,没等到银子,就给贺济义去了第二封信,信中称:既然你不愿寄银子回来,那我只好亲自去扬州了,我又不是没得丈夫。没那么厚脸皮赖在家里,靠哥嫂养活。

    这回的信,是孟月念给贺济义听的,念完直发急,她现如今仗着贺济义的宠爱,在外头可还是以二少夫人自居的,若正头娘子来了,她这个伪娘子,要朝哪里摆?

    决计不能让二妮来,孟月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破一破财,让贺济义把手头的银子,足足寄了一半回去。

    二妮拿秤将银子称过,分了一半出来,趁着大家都来给贺老太太请安时,当着贺老太太的面递给了孟瑶,道:“大嫂,一直以来娘都是你们奉养,如今我们成家了,也该出份力了,这钱是济义从扬州寄来的,你就拿着罢。”

    孟瑶自感没有看错人,笑着开玩笑:“这是给老太太的伙食费?”

    二妮笑答:“正是,只有这么多,短缺处还要占一占大嫂的便宜,请大嫂自行补上。”

    她俩讲得笑意盈盈,贺老太太在旁却急得不行。心中大骂二妮是傻子,这钱既然是奉养老人的,就该交到她手里才是,怎地却给了孟瑶?她正急着,让她更急的事儿又跟着来了,二妮将剩下的一半银子也取来给了孟瑶,笑道:“大嫂,我不能白住白吃,这是我的伙食费。”

    孟瑶不接,玩笑道:“饿不死你。”

    二妮摸了摸身上的钗环,都是出嫁时孟瑶所赠,感激道:“大嫂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这钱你还是收着,不然我吃不下饭。”

    孟瑶知她是个要强的性子,便收下了,道:“有甚么短缺的,尽管来跟我说。”

    贺老太太瞧着她们,心内着急上火,但当着孟瑶两口子的面又不好说甚么,好容易憋到他们走。才留下二妮大发牢马蚤:“二妮,你傻呀,济义既然寄了钱回来,你就该好好藏着,再不济就交给娘,娘给你们管着,多么妥当?作甚么要给你大嫂,他们又不是缺钱花。”

    二妮正色道:“娘,大哥大嫂钱再多,也是他们的,你是我们两房人的娘,不是他一房的,我们自然也该出钱。”

    贺老太太道:“既然是奉养我的钱,交给我便是,给你大嫂作甚?”

    贺老太太的性子,二妮哪里不晓得,知道钱入了她的手,就别想再出来,遂笑道:“娘,你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大嫂给置办的,这钱自然该给她。”

    贺老太太的脸悄悄一红,另起话头道:“就算是这样,你自己拿伙食费出来作甚?那许多人都没分家,吃住全在一起呢,偏你要逞强。”

    二妮道:“这个我知道,乡下也有许多人不分家,住在一起的,但却是人人都要做活。都要为家里出钱出力的。我听说城里也有许多大家族,好几房人一起过活,但他们靠的都是上辈人留下来的祖产,吃得是理直气壮;而我们家的产业,一针一线都是大哥挣来的,我怎么好意思白靠大哥大嫂养活?”

    贺老太太嘀咕道:“我们家也有祖产。”

    贺家的祖产是甚么?同村的二妮自然清楚不过,就是乡下的几间房,还有几头猪,那房子,还是贺济礼挣钱后翻盖的呢。二妮冲贺老太太笑道:“娘,那我回乡下住去,养猪过活,也算吃祖产了。”

    贺老太太瞪了她一眼,道:“你向来是个明白人,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却处处和我对着来,存心气我?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

    二妮闻言一阵委屈,她实在不想嫁,还是乖乖地嫁了,还要她怎么听话?早知道这个姑母同自己也不是一个志向,拼了一死,也不该进贺家门的。不过木已称舟,再讲这些也没用了。二妮暗叹一口气,告退回了归田居。

    贺老太太坐着生了会子闷气,命人叫回贺济礼,开门见山道:“老大,我年前要给你纳了知梅,你借口媳妇怀着身子,如今她孩子也生了,该纳了罢?”

    贺济礼一听她的口气就明白了,她这哪里是急着给他纳妾,完全是因为方才那两笔银子。他的小气,并不下于贺老太太。已到手的钱,哪里肯吐出来,何况那些钱,实在是他应得的,于是毫不客气地回话道:“娘,你替儿纳妾没有错,但知梅是我媳妇的陪嫁,是她的人,她不开这个口,你怎好去说?”

    贺老太太并不知道,大凡女子的陪嫁丫头,都是要留作自家男人的通房的,她只听见贺济礼讲得理直气壮,就当了真,赌气道:“那我出钱给你纳一个,叫你媳妇亲自来挑,总没问题了罢?”

    贺济礼这回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贺老太太便挥手叫他退下。待得贺济礼走得远了,贺老太太才回过神来,后悔不已——她明明是心里有气才找老大来的,怎地却答应了帮他出钱?这是贺济礼的应对太狡猾,还是她老糊涂了?

    贺济礼回到房内见了孟瑶,一面换衣裳准备去州学教书,一面告诉她道,贺老太太要给他纳个妾,叫她早作些准备。

    孟瑶吃了一惊,问道:“你已经答应了?”

    贺济礼理所当然地答道:“娘出钱,为甚么不答应?”

    孟瑶气极,一个花瓶扔过去,贺济礼慌手慌脚接住,小心翼翼放好,道:“不就是纳个妾,瞧你那小气劲儿。”

    孟瑶伸手,要亲自揍他两下,贺济礼却嬉皮笑脸地一躲,出门上州学去了。孟瑶独自生了会儿气。决定不让贺济礼好过,一定要趁此机会,好好整一整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纳妾。

    贺老太太自己说的要给贺济礼纳妾,但因心疼银子,磨蹭了三五天才请人牙子来家,又因心疼银子,挑挑拣拣两三天,还没定下来。她又不晓得给人牙子打赏,那人牙子就越来越不耐烦,催道:“老太太,今儿可是最后一天了,我那里生意忙着呢,您今天若还相不中,明儿我可就不来了。”

    贺老太太仍在踌躇,一旁的小言早得过孟瑶的嘱咐,见机出主意道:“老太太,这到底是在给大少爷屋里挑人,何不让大少夫人来瞧瞧?”

    贺老太太一想,孟瑶早知道要给贺济礼纳妾了,却一直没反对,想来是愿意的,不如就照小言的意思,叫她来一起挑挑罢。

    小言见贺老太太轻轻一点头,马上去把孟瑶请了来,笑道:“大少夫人,老太太挑花了眼了,请你来帮帮忙。”

    孟瑶进了屋,先朝贺老太太一福身,笑道:“老太太破费了。”

    贺老太太听了,心口又是一疼,忙指着厅里人牙子领来的几个女孩儿道:“你快去挑。”

    孟瑶走到人牙子面前,与其轻声交谈几句,随后指了个容貌上佳的姑娘,问起价钱。人牙子高声报价,刚报了个整数,贺老太太就连连摆手:“这也太贵了,长得好看有甚么用,关键要身子骨结实,会伺候人,会生儿子。”

    这话虽嫌粗鄙,却正中孟瑶下怀,她马上走到另一个姑娘身旁,问起人牙子价钱。人牙子笑道:“这个便宜,大少夫人给二两银子就能领走。”

    二两银子,这般便宜?贺老太太吃惊望去,只见那姑娘一窝子黄头发,一双红镶边的眼睛,脸上身上黑瘦黑瘦,明明只有十七八岁,看上去却足足三十有余。贺老太太看罢,吭哧道:“这,这女孩儿也生得太,太……老貌了……”

    她是嫌那女孩儿生得老态,孟瑶却理解成了别的,道:“老太太,老成才好呢,就怕买个轻佻的进来,白费多少心思。”

    人牙子却在一旁讲反话,道:“这个哪有大少夫人刚才挑的那个好,您府上又不是缺钱的人家,买这便宜的人作甚么?”

    贺老太太可不就是看重“便宜”二字,犹豫着又问了几个女孩儿的价钱,都嫌贵,最后还是听从了孟瑶的意见,同人牙子讨价还价一番,以一两八钱的价格,买下了那显“老貌”的姑娘。

    孟瑶目的达成,领着那姑娘谢过贺老太太就要回房。贺老太太忙道:“媳妇,这个妾可是你自个儿挑的,若日后不满意要调换,加价的钱得你自己出。”

    孟瑶笑道:“我看这姑娘挺好,怎会不满意?只是她是买进来的,又还没有生养,做妾太抬举她了,还是先将通房丫头做着,等以后生了儿子再抬作姨娘。老太太你看这样安排如何?”

    第一百零五章 贺济礼纳妾

    通房丫头也好,姨娘也好。都是儿子的屋里人,贺老太太对此并没有意见,爽快同意了。

    孟瑶就此带着“老貌”姑娘回第三进院子,叫人带她去洗澡洗头换衣裳,又命人收拾一间耳房出来与她住。

    待得“老貌”姑娘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来见孟瑶,孟瑶问她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姑娘显然是经人牙子初步调教过了,开口便称“奴婢”,回答道:“别人都唤奴婢傻姑。”

    原来不仅丑,且傻,屋内顿时一片强抑的笑声。孟瑶笑道:“这名儿可不大文雅,不如换一个。”

    那姑娘不知有没有听清,竟又答了一遍:“别人都唤奴婢傻姑。”

    孟瑶哑然失笑:“得,既然你这般喜欢‘傻姑’这名儿,就继续叫着罢。”说完又吩咐众丫头,往后就称呼她为“傻姑娘”。

    傻姑娘名字里虽有个傻字,人却不太蠢笨,主动问孟瑶,可有甚么活儿交给她做,称不论刷碗洗衣裳,她都是一把好手。

    孟瑶笑道:“我这里不需要你做这些粗笨活计。你只消照我的吩咐,把大少爷服侍好便得。”

    傻姑娘又问:“怎么服侍才算服侍好了?”

    孟瑶招她近前,一样一样教她——吃饭要站在大少爷身后,替他布菜,替他盛饭;大少爷休息时,要替他捶腿捏肩;大少爷到书房工作时,要赶去铺纸磨墨——至于暖床的活计,孟瑶却只字不提,她只是想整一整贺济礼,可不想真弄出个妾室来。

    总共只有三门活计,傻姑娘听明白了,原来在贺家做通房丫头,竟这般的轻省。她眉开眼笑地与孟瑶磕了个头,道:“大少夫人请放心,我一定把大少爷服侍好。”

    孟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从今往后,你每月月钱五钱,每年四季衣裳各两套。做得好,额外有赏,做的不好,则要罚。”

    傻姑娘听了前半截,欢欢喜喜,待得听到最后一句,忙问:“大少夫人,怎样算做的不好?”

    孟瑶命知梅取出《妾室守则》,问道:“你可识字?”

    傻姑摇头。

    孟瑶又问小桃,小桃虽为三等丫头。却是后园管事娘子来富媳妇的闺女,打小识得几个字,忙回道:“奴婢识字,就由奴婢来说给傻姑娘听罢。”

    孟瑶满意点了点头,道:“很好,就是这样,你时常提点提点她,做好了,你跟着也有赏。”

    小桃应了,接过《妾室守则》,同傻姑娘一同退了下去。

    晚上摆饭时,傻姑娘谨遵孟瑶的吩咐,早早地便到饭厅问清了贺济礼的座位,站到了后面。贺老太太本来还担心孟瑶小心眼,不许傻姑娘来,这会儿见了她一身新衣,头发也梳好了,不禁十分欢喜,连声赞孟瑶贤惠。

    孟瑶只看了看傻姑娘,笑而不语。

    不多时,贺济礼自州学归来。走进饭厅,傻姑娘连忙迎了上去,与他行礼,口称:“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万福,大少爷快来坐下,大少爷快来用饭。”

    贺济礼不曾提防,面前突然冒出个人来,本就吓了一跳,接着又被这一连串的“大少爷”闹昏了头,忙摸着额头问道:“这是哪个?”

    孟瑶笑道:“这是老太太特意给你收的通房丫头,名唤‘傻姑娘’。”说着又吩咐傻姑娘:“还不快扶大少爷入座?”

    傻姑娘真个儿就去搀贺济礼,贺济礼定睛一看,只见他这名新新的通房丫头“好个模样”,一窝黄头发,梳得高高地顶在头上,脸上不知抹了几斤白粉,一笑就扑扑地朝下掉,两腮的胭脂,更是涂得通红,跟猴屁股不差分毫。他不由自主地抬起袖子,捂住了自己的眼,躲闪道:“我不消你扶,你离我远些。”

    傻姑娘不知自己做错了甚么,委委屈屈地放开他的胳膊,撅着嘴站到他座位后头,拿了筷子替他布菜。

    几筷子菜下来,贺济礼盯着碗中可疑的白色粉状物,正猜测这是不是傻姑娘脸上掉下来的粉,忽闻孟瑶在耳旁高声问道:“官人对这通房丫头可还满意?”

    贺济礼听不得这一声。正要发脾气,上首的贺老太太却笑道:“我看这丫头挺勤快,他有甚么不满意的?”

    贺济礼满腹的牢马蚤,就被这句话给堵了回去,委屈得无以复加。他与傻姑娘二人,一个委屈地在身后布菜,一个委屈地避开碗中白色粉粉吃饭,真似一对怨偶,让旁边坐的孟瑶闷笑得差点出了内伤。

    贺济礼好容易挨到吃完饭,一回房就冲孟瑶嚷嚷:“哪里寻来个倒霉相的通房丫头,还不赶紧给我卖了。”

    孟瑶不慌不忙道:“多好的姑娘,干吗要卖,没听见老太太都夸她呢吗?”

    “你,你——”贺济礼气得“你”了半天,道:“我看是那丫头太丑,卖不掉。你给我换一个来。”

    孟瑶瞥了他一眼,道:“换?你说的轻巧,当时老太太就说了,若等价换人,也就罢了,如果加钱换人,这多出来的钱,她可是不出的。得归我们自己拿。”

    贺济礼一想,像傻姑娘这般丑的人,若等价去换,换回来的岂不还是个丑姑娘?若加钱去换个漂亮的回来……自己出钱?贺济礼摸了摸下巴,有些舍不得,当初可是说好了贺老太太出钱,他才肯要的……

    孟瑶见他在那里摸着下巴琢磨心事,忙趁机朝外招了招手,傻姑娘马上应势而入,捏着嗓子装了娇滴滴的声音,冲贺济礼道:“大少爷可是乏了。让奴婢来帮您揉揉腿罢。”

    贺济礼冷不丁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直躲开一丈远,叫道:“出去,谁叫你进来的?”

    傻姑娘又委屈了一回,瘪着嘴看孟瑶。孟瑶朝贺济礼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去,先替大少爷宽了外头的大衣裳。”

    傻姑娘欢快地应了一声,小步跑上前去,贺济礼连忙换了个方向躲过,拔腿就朝外头逃:“孟瑶,你狠,我惹不起躲得起,我今儿上书房睡去。”

    傻姑娘听得“书房”二字,忽地记起她的任务中,有一条就是到书房帮大少爷铺纸磨墨,连忙提起裙子跟了去,口中叫着:“大少爷,等等奴婢。”

    孟瑶虽然是想耍贺济礼,但傻姑娘到底是个女的,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便朝小桃挥了挥手,道:“跟去,以后傻姑娘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寸步不离。”

    小桃跟她娘一样,是个通透的,马上明白过来,应着就去了。

    但孟瑶一盏茶端起来还没喝两口,小桃就又回来了,急急忙忙地禀道:“大少夫人,大少爷不让傻姑娘进书房,把她推到门外,跌了个大跟头,傻姑娘正坐在书房门口哭呢。”

    孟瑶皱眉道:“在外书房门口哭,成何体统,快拉她回来,就说我有赏。”

    小桃眨了眨眼。有些迷惑不解,这话明明是在责备傻姑娘,却怎么还有赏?她带着这疑惑,跑去把傻姑娘拉了来,孟瑶果然取出两块散碎银子,大的一块赏了傻姑娘,小的一块赏了小桃。

    傻姑娘捏着银子,哭哭啼啼:“大少夫人,我可全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大少爷却怎么不理我?”

    孟瑶笑着安慰她道:“那是他不识抬举,你别同他一般见识,你今儿做的很好,我这不是给你赏钱了么?”

    傻姑娘看了看手里的银子,破涕而笑,拉着小桃谢恩下去了。

    且说贺济礼独自在书房,心烦意躁,哪里做得成事,写了几个字,纸撕了;算了几笔帐,数目错了;叫人取了铺盖来睡觉,被窝里却冷冰冰,睡不着。他着实翻了几个身,开始给自己找借口,心道:我只是说不回房睡,又没说不回去看女儿,于是一个骨碌翻身起来,披了衣裳就朝第三进院子厢房跑。

    到了院门口,他怕中傻姑娘的埋伏,没敢直接进去,探头探脑地看清楚了院中无人,这才蹑手蹑脚地摸到厢房门口,轻轻推开门,冲惊讶的奶娘做个了噤声的手势。

    小囡囡早已经睡了,奶娘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少爷怎么这时候过来?”

    贺济礼看着奶娘,犯了愁,他本是打算来同小囡囡挤一夜的,却没想起奶娘也是睡这屋,怎办?

    奶娘见贺济礼愁眉苦脸,小心翼翼问道:“大少爷可是有事?”

    贺济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囡囡,想出个主意来,道:“今儿你去和丫头们挤一挤,我来照料小囡囡。”

    这话把奶娘给惊到了,道:“大少爷,小囡囡还小,晚上要吃奶的,您拿甚么给她吃?”

    贺济礼忘了自己是不产奶的,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吭哧着“你忙,你忙”,逃也似的推门出去了。

    孟瑶立在窗前,透过一道小缝,将贺济礼进来出去的情景瞧了个正着。知梅劝道:“大少夫人,大少爷都回来了,想必是有悔意,你怎么不就此叫他进屋算了?”

    孟瑶还为纳妾的事恨着他呢,哪有那么容易就消气,知梅这会儿替贺济礼讲话,她就连知梅也捎带上了,瞪了她一眼,自去睡了。

    第一百零六章 傻姑娘

    接下来几天,贺济礼只要一回家。就被傻姑娘热情地“服侍”着,烦不胜烦,这日终于受不了,换了出门的衣裳,咬牙切齿地问孟瑶:“那丫头,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孟瑶奇道:“这不是你自己要纳妾的么,关我甚么事?”

    贺济礼气得直跺脚:“我也没叫你挑个这样丑的。”

    孟瑶委屈叫道:“你也没事先吩咐我挑个花容月貌的呀。”

    贺济礼同她讲不通,只得甩袖子出了门,他舍不得花钱上酒楼吃闷酒,便背着手,满大街地瞎逛。正逛得心浮气躁,忽有一人高坐酒楼之上,自窗户里探出头来,朝他打招呼:“贺先生,怎地好几日不见你?快些上来。”

    贺济礼一看,原来是前些日子刚见过面的好友,也是他曾经的学生的家长,家中做着大生意,人称容老板。这容老板为人最是大方的,此时既然叫他,想必是要请他吃酒。有免费的酒吃,贺济礼如何不高兴,马上应了一声,进了酒楼,爬上二楼去。

    容老板已点了一桌子的酒菜,见贺济礼上来,忙叫店小二另加一副碗筷,又亲自替他斟上酒。两人对坐吃酒,贺济礼因心中烦闷,难免多吃了几杯,容老板看在眼里,笑道:“贺先生在烦恼些甚么?前几天你说有个美妾要卖与我,难道是临时反悔,不想卖了,所以在此犯愁?”

    贺济礼叹了口气,道:“容老板,不瞒你说,这个妾,我是十万火急地想卖,只是怕你不收。”

    容老板奇怪道:“为甚么?若真如贺先生讲的那般才貌俱佳,我又怎会不收?”

    贺济礼当初为了好出手,把那还没影儿的妾夸了个天花乱坠,此刻听见容老板这样讲,就有些脸红,连忙又吃了几杯,借着酒劲来掩盖。他放下酒杯,向容老板解释道:“世事难料。哪知我那娘子趁我不在家,给我挑了个最次等的妾,生得是又黑又丑,还不会打扮,想来是卖不了了。”

    容老板闻言哈哈大笑,拿筷子敲着酒杯,笑话贺济礼道:“原来贺先生家有醋坛子。”

    那送酒上来的酒保听言,也来凑趣,笑道:“这位老板有所不知,如今惧内的官人多着哩。”

    容老板听了,笑得愈发大声,贺济礼本就好面子,哪里还坐得住,随便寻了个借口就出来了。他重回大街上,直觉得满大街的人都是在笑话他,根本逛不下去,只得低着头,匆匆回家。

    回到家中,他仍旧觉着气恼难当,却又舍不得砸东西来泄愤,只得独坐书房生闷气。饭时。傻姑娘来请,他一瞧见,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欲轰她走,却忽地变了主意,心想,他一见傻姑娘就生气,岂不是遂了孟瑶的意了?不如将计就计,反气一气孟瑶,也顺便平平他惧内的名声。

    想到此处,他起身开门,示意傻姑娘进来。傻姑娘见状大喜,忙提起裙子,两三步迈进去,扑到贺济礼面前行礼,口中叫道:“大少爷,我可算见着你了。”

    贺济礼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傻姑娘紧跟而上,挽起他胳膊,道:“大少爷,咱们去吃饭。”

    贺济礼忙甩开她道:“先不吃饭,我要写字,你来替我磨墨。”

    “哎。”傻姑娘欢快地应了一声,奔到书桌前,取了一张玉水纸,拿手在上头使劲抹了两抹,接着又倒了满砚台的水,双手握住墨。搅个不停,口中还喊着:“大少爷,快些来写呀。”

    贺济礼瞧见这情形,正踌躇,突然瞧见小桃在外张望,想起这丫头是孟瑶指给傻姑娘的,想必能通风报信,于是微笑就浮上了嘴角,几步走去书桌旁,提笔写了斗大一个“斗”字。

    傻姑娘不识字,看不懂,但还是拍着巴掌,高声叫好。贺济礼看了看门外的小桃,想了想,扯过傻姑娘,叫她站到自己身前,虚握住她的手,装腔作势地大声道:“爱妾,我来教你写字。”

    小桃是知道孟瑶的心思的,被贺济礼这举动唬了一跳,忙一个转身奔去第三进院子,气喘吁吁地向孟瑶禀报了一番。

    孟瑶不相信贺济礼能看上傻姑娘,镇定地吩咐小桃继续去盯着。但她这饭,却是怎么也吃不下了,接连遣了几个小丫头去探消息。不多时,一小丫头回禀,贺济礼还在教傻姑娘写字;另一小丫头回禀,贺济礼笑得挺乐呵;又一小丫头回禀,傻姑娘捏不好笔,把墨溅到贺济礼身上了,但贺济礼没有生气;最后一小丫头回禀,贺济礼说要歇觉,让傻姑娘留下伺候。

    孟瑶再也坐不住了。呼地站起身来朝外走,但才走到院子里,脚步却慢下来,心道,这番去了该怎么说?傻姑娘虽说是专门挑来气贺济礼的,但名义上却是她给贺济礼选的妾,不好明着生妒的。她琢磨一时,脚下转了个弯,到厢房抱起小囡囡,带着她一起朝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前,门却是掩着,里头传来小桃的声音:“大少爷,傻姑娘,奴婢劝你们吃了饭再来。”

    孟瑶闻言深感欣慰,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晓得拦着。

    屋里贺济礼带着气性的声音传出,呵斥着小桃,叫她滚出去,不好坏了他的好事。小桃大概是被推攘了一下,跌出门来,一眼瞧见孟瑶,急急叫道:“哎呀,大少夫人你怎么才来。”

    孟瑶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随后拍着小囡囡,教她冲着房内叫爹爹。小囡囡才几个月,又是早产先天不足的,教了好几遍,她也只会咿咿呀呀,叫不出个完整的词来。

    孟瑶便朝自己身上大力拍出声响,故意大声急道:“傻闺女,怎地还不会叫人?”

    贺济礼在屋里正竖着耳朵呢,听见外头的巴掌响,还道是孟瑶在打孩子,连忙跑出来抢过小囡囡哄着,责备孟瑶道:“她才多大,不会叫人实在太寻常。你冲她急甚么。”

    孟瑶见他衣衫齐整,松了口气,再瞧跟出来的傻姑娘,连头发都不曾乱,心里就明了了大半,抿着嘴偷乐了半晌。

    贺济礼见她脸上春光明媚,心里的气就又上来了,把小囡囡朝她怀里一递,道:“你先回去罢,我还要……”

    孟瑶打断他道:“还要作甚么?”

    贺济礼看了傻姑娘一眼,到底羞于出口,跺跺脚道:“叫人把饭给我送到书房来。”

    孟瑶十分大度地朝傻姑娘挥挥手,吩咐道:“去,把饭菜给大少爷送到书房来,服侍他吃饭。”说完,抱着小囡囡就走了。

    贺济礼本来以为孟瑶是吃醋来发脾气的,本想到她却根本没当回事,不禁又悔又恼,悔的是早知如此,就不必为难自己教傻姑娘写字;恼的是,在书房吃饭,还得面对又丑又蠢的傻姑娘。

    他无可奈何地深叹一口气,走进书房去。傻姑娘早已摆好了饭菜,热情招呼他来吃。贺济礼面对着她,突然就没了胃口,推开饭碗道:“我不饿,你端下去吃了罢。”

    傻姑娘又惊又喜,问道:“大少爷,你这是看我服侍得周到,赏饭菜给我吃吗?”

    贺济礼懒得应对她的误解,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把她赶了下去。

    傻姑娘端着食盘回到第三进院子来见孟瑶,道:“大少夫人,大少爷赏了我饭菜。”

    孟瑶问道:“大少爷可曾吃过了?”

    傻姑娘老实答道:“不曾,大少爷说他不饿。”

    孟瑶笑道:“很好,他既不饿,你就吃了罢。”

    傻姑娘应了一声,端着食盘回耳房去了。贺济礼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天,晚上终于撑不住,回了卧房,对孟瑶道:“我明儿要去州学,要换件直裰,不然才不回来?”

    孟瑶装傻,奇怪问道:“你为甚么不回来,咱们又没吵架?”

    贺济礼张口结舌,狠狠瞪了她好几眼,指着外头道:“你弄了这么个凶神恶煞的通房丫头在屋里,我还敢回来?”

    孟瑶装作无比惊讶,道:“凶神恶煞?这从何说起?傻姑娘每次见你回来,可是热情得很,再说你不是挺喜爱她的,不然今日也不会特特叫她去书房伺候,还亲手教她写字,还叫她伺候你歇觉。”

    贺济礼听她把“亲手”、“ 歇觉”俩词咬得重重的,不禁暗乐,原来她终究还是吃了醋,只不过不好意思讲出来。他这一乐,心里的气就去了大半,继续装样子道:“她有时看来,还是有可爱之处,待我慢慢发掘。”

    孟瑶气结,欲同他理论,贺济礼却已脱了大衣裳,上床睡觉去了。两人各怀心思,一夜无眠,第二日早上起来,都是黑眼圈,打呵欠,却偏生都忍住不问,不说,装作若无其事。

    丫头们摆上早饭来,贺济礼料得傻姑娘又要来伺候他吃饭,食欲顿时少了一半,忙称要去街上吃,拔腿跑了。他刚走,傻姑娘就来请安,见他不在,没了活儿做,只得枯立一旁。

    第一百零七章 二妮纺纱忙

    孟瑶见她无所事事。便命人捡了几样点心装进食盒,交与她道:“这是我娘家兄弟送来的,去拿给二少夫人尝尝。”

    傻姑娘接过来应了一声,到归田居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拿着空食盒回来,向孟瑶禀报道:“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将点心留下了,说待会儿再来向大少夫人道谢。”

    孟瑶忙命她再去趟归田居,道:“不过几块点心,哪消如此客气,快去告诉二少夫人,叫她不必过来。”

    傻姑娘答应着朝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大少夫人,你怎么不纺纱织布?”

    孟瑶见她问得奇怪,反问道:“我为甚么就要纺纱织布?”

    傻姑娘道:“我方才去归田居,二少夫人已在织布了,听她的丫头们说,她每日早起都要织会子布才吃早饭呢。”

    “这是怎么回事?”孟瑶觉着奇怪,准备派人去打听打听。傻姑娘却答上了她的话,道:“听归田居的丫头们说,二少夫人手里没钱了。要靠纺纱织布赚零用呢。”

    孟瑶微微皱眉,道:“在家里住着,吃穿都不缺她的,要几多零花钱?”

    傻姑娘又答上了话,道:“归田居的丫头们说,二少夫人的娘家人,时不时的就来打秋风,还有给下人的赏钱,都是开销。”

    知梅指着她,向孟瑶笑道:“大少夫人,你瞧瞧,我记得她这是头一回去归田居,才待了多大会子,就甚么都打听清楚了。”

    孟瑶跟着笑了笑,心里却琢磨,傻姑娘能打听到这些,固然有她的本事在,又何尝不是归田居的丫头们故意要透露消息给她?又或许,根本就是二妮暗示丫头们的?

    不对,二妮不是这样的人,应该是丫头们自作主张,归田居的那几个妮子,心思活泛着呢。孟瑶想了想,问傻姑娘道:“那纺纱织布,是二少夫人一个人劳动,还是丫头们都在帮忙?”

    傻姑娘回答道:“我进屋时看过,丫头们都在织布机前忙活呢。说这是二少夫人说的,贺家不能白养活了她们,空暇时要做点事。”

    “果然如此。”孟瑶了然,定是那些丫头嫌织布辛苦,不愿出力,这才将消息透露给傻姑娘,大概是寄希望于孟瑶,盼她能出面去管一管。

    知梅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同为贺家丫鬟,就有些向着归田居的丫头们,道:“大少夫人,归田居那些丫头,领的是大帐房的月钱,说白了,就是咱们大房养着的,她们又没有领二房的银两,当然不甘心白替二少夫人织布。”

    “胡说。”孟瑶当着众丫头婆子的面教训她道,“那些丫头既然给了二少夫人,自然就是供她使唤,哪还有挑肥嫌瘦的道理?若是她们不愿待在归田居,那就扫后院去罢。”

    知梅忙道:“大少夫人教训得是。奴婢知错了。”

    孟瑶见她认错快,便缓了语气,道:“你是我贴身的人,别学成‘一双富贵眼’,二房虽然穷些,但二少夫人毕竟是主子,讲话行事,容不得你们来评论。”

    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们都跟着知梅应了个“是”字,孟瑶才轻轻点头,命人取来她床头箱里的一只匣儿,又叫人去归田居请二妮。

    去的人还未动身,二妮自己却来了,进门就称谢。孟瑶笑道:“叫你不要特特来谢的,一点子点心,也值得你这样。不过我这里想寻你说闲话,正要遣人去请你呢,便宜了她们跑一趟。”

    二妮也笑:“我也不是为了道谢才来,也是想寻大嫂讲讲话儿。”

    孟瑶请她坐了,上下打量,只见她头上简简单单挽着个一窝丝,插了一只成亲时孟瑶送她的金簪,身上一件宝蓝缎衫,系着同色的褶裙,都是贺老太太压箱底的旧衣裳,不知何时送了她。

    孟瑶瞧那衫子的边都有些起毛,想到二妮才成亲,新衣应是不少的,不禁问道:“你怎么穿着旧衣裳?”

    二妮眼圈一红,没有作声。知梅见她们妯娌是要讲知心话的样子。忙把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带了下去,关上了门。

    等到房里只剩下了孟瑶与二妮两个,二妮才开口道:“不怕大嫂笑话,我成亲时带来的两箱子新衣裳,其实都是借的,如今亲也成了,衣裳自然就还回去了,哪里还有新衣裳穿。我现穿的这几身,都是娘翻出来把给我的。”

    还有成亲时借新衣裳来充嫁妆的,真是前所未闻,孟瑶大为惊讶,道:“你成亲时的聘礼,都是我一手打点的,虽然不算丰厚,却也不太薄,怎地会连新衣裳也做不起?”

    二妮见她起了疑心,忙道:“大嫂送去的聘礼,丰厚得很,十里八乡都比不上呢,是我家里还有个兄弟要说媳妇,爹娘就把那聘礼留了个囫囵……”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拿帕子拭起眼睛。

    “竟还有这般小气的父母……”孟瑶忍不住惊讶出声。她还有后半截没敢说出来——舅舅果真同贺老太太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小气劲儿如出一辙。

    二妮心里想必是十分委屈的,嘴上却道:“也怪不得我爹娘,谁叫家里穷哩,若不给兄弟备上份像样的聘礼,他连媳妇都讨不到。”

    “你真是个有孝心的。”孟瑶感叹着,取过几上搁的小匣儿,递与二妮,道,“这是你当初给的伙食银子,我本就不想收。如今还是还给你,快拿着罢。”

    二妮不接,道:“我在大嫂这里住着,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哪有还把银子往回拿的道理?再说我现在每日纺纱织布,也能赚几个零花,手里并不缺钱使用。”

    孟瑶见她推辞,想想她的为人和个性,怕强塞反而恼了她,只得将匣儿收起,道:“弟妹,我正要同你说这事儿呢。”

    二妮以为是贺家有规矩,忙问道:“我晓得贺家媳妇不许出门抛头露面,怎么,连在家做活儿也不成?”

    孟瑶笑着摇头,道:“你凭一双手吃饭,谁人能说甚么?只是你归田居的几个丫头,对此颇有怨言,你可知晓?”

    二妮看了看她,搓着手没有作声。

    孟瑶接续道:“咱们虽说是主子,但也须得下人们帮衬,不然她们生起怨来,有你受的。”

    二妮道:“大嫂,我晓得这道理,但她们领了月钱,就该干活儿。”她想了想,又道:“大嫂,说起来她们的月钱,是该我出的……”

    孟瑶忙摆手道:“瞧你说道哪里去了?你既在哥嫂家住着,哪有让你自己雇丫鬟的道理?我是想跟你说,她们既然帮了你,你就该适时打赏,这才是大家风范,再说让她们吃些甜头,干起活儿来也更有劲头不是?”

    二妮似是听了进去,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展眉笑道:“大嫂讲的有道理,就是在咱们乡里帮着插秧收稻,还要招待几餐好饭呢。”

    孟瑶点头笑道:“你想通了就好。”

    二妮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实施新策略,不肯多坐,告辞走了。

    孟瑶唤进知梅,吩咐她去请裁缝,明日赶早到归田居,给二妮做两身新衣裳。知梅应了,笑道:“这本该是二少爷做的事,却让咱们大房出了钱,要是让大少爷知道,又有一通好嘀咕。”

    孟瑶这才想起,后宅用度,一向是量米做饭,没得多余,若要多做二妮的两套衣裳,就得向贺济礼打报告,取银子。贺济礼那人,自己做回新衣裳,还要心疼好几天,何况是给别人做,孟瑶不想落个耳根不清静,想了想,叹道:“罢了,咱们也不宽裕,裁缝就别请了,把我好些的衣裳挑几件出来,送与二少夫人穿罢,叫她别嫌弃。”

    知梅听了,便叫了两个二等丫头,一起去翻衣箱,把那浅蓝色的水绸裙子、玉色绣的八团衣服捡了两件出来,递与孟瑶瞧。

    孟瑶翻着看了看,嫌太少,知梅却道:“奴婢知道大少夫人有心帮衬二少夫人,但听说老太太也只给了三件,大少夫人也不好越过她老人家去的。”

    孟瑶这才点了头,道:“这倒也罢了。”

    知梅就取了个包袱皮,包上那两件衣裳,亲自送到归田居去。此时日头渐高,阳光和煦,归田居的几架纺车,都搬到了院子里,几个丫头大概是新得了赏钱,干得是热火朝天,眉开眼笑。彩云眼尖,瞧见知梅进来,忙朝里叫道:“二少夫人,大少夫人跟前的知梅姐姐来了。”

    知梅才得过孟瑶的教训,听见这一嗓子,不由得皱起了眉,果然是人穷被人欺么,不然贺家上下的丫头们,哪个敢跟孟瑶这般叫嚷?她心想着这几个丫头领的还是大房的月钱,大概她是教训得起的,便冲彩云笑道:“你想必是早上吃多了些,走不动路,连进去通报一声儿也不会了?”

    彩云很不以为然,但在知梅面前不敢撒野,忙站起身来垂头听了,小声道:“知梅姐姐,再不敢了。”

    知梅正欲再说,二妮迎了出来,瞧她满面笑容,似乎对彩云方才的大呼小叫很没放在心上。

    第一百零八章 做什么生意好?

    知梅赶着几步上前。拦在二妮前头,福身道:“二少夫人这是作甚么,当是奴婢进去拜见您。”

    二妮这才想起,大户人家并非来者都是客,而是尊卑有别的,不禁笑道:“这破规矩,倒显得我不热情了。”

    她到底还是把知梅让了进去,命小丫头倒茶上来。知梅坚辞不坐,更不敢吃茶,站着递过包袱道:“大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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