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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第6部分阅读

      妾室守则 作者:rouwenwu

    大姐罚。”

    贺济义被罚钱,本就难过,再听见孟里抢白,更添气恼,挥拳便打。孟里文弱书生,哪经得起这一拳,幸亏孟瑶手疾眼快,迅速将他拉至一旁,才躲了过去。

    贺济义没打着,认定孟瑶偏心,气呼呼地进里间去了,再不肯露面。孟瑶无奈摇头,带孟里回到第三进院子。她寻思着,孟里学业要紧,不能由他跟着贺济义厮混,于是等贺济礼回来,与他商量过后,将孟里的住处,安排在了外书房。

    晚上,贺济礼听孟瑶讲了温夫人去西京的事,并不怎么吃惊,道:“又不是没带奴仆,岳母在城中待久了,出门游山玩水,这也没甚么。”

    孟瑶经他这一说,觉着有理,心便放宽了,吹灯歇下不提。

    十数天过去,到了月底,孟瑶与贺济礼都忙碌起来,一个结内帐,一个理外账,没个歇脚的时候。

    这日适逢假期,贺济礼便到帐房坐了,摊开账本,摆上算盘,专心算账。正当他将那算盘珠子拨得起劲时,忽闻门外小厮禀报:“大少爷,有人上门讨账,您见是不见?”

    贺济礼做生意这几年,精明谨慎,向来只有他向别人收钱的,没有别人上门讨账的,因而听得这禀报,笑骂:“糊涂东西,准是别个上门送钱,这也能听混?”

    小厮连连摇头,道:“大少爷,真是上门讨钱的,称我们贺府欠东街商行纹银一百两。”

    一百两?不可能。贺济礼满腹狐疑,但因小厮言之凿凿,只好命他将来人请至偏厅,看茶接待。

    待他锁好账本,走到偏厅,只见两名商人打扮的汉子,正坐在那里吃茶。那两人见贺济礼进来,起身行礼,言语倒是恭敬,道:“贺少爷,自月初到月末,贵府在我们商行共购散冰一百六十盆,整冰两百块,共计纹银一百两,当初约好月尾付钱,因此我们兄弟俩奉掌柜之命,前来叨扰。”说着,将一张账单递过去。

    贺济礼接过来一看,条目数额,与两人所述不差分毫,账单右下角,则有贺府的小小印章 ,他这才明白,自家后院用的,冰窖藏的,这些那些冰,是打哪来的。

    甚么有免费的冰用,原来是孟瑶打了府上的旗子,到外面赊来的,贺济礼咬牙切齿,尽管偏厅未摆冰,他却觉得后背凉飕飕——又被自家媳妇算计了。

    两名讨账的商人见他神色有异,赶忙添了一句:“本商行一贯的规矩,是概不赊欠的,全因贺少爷在生意场上久有信誉,才破例赊了一回。”

    话讲到这份上,贺济礼还能说甚么,就算只为了自己的信誉,也得将这一百两银子付了,更何况,那些冰的确是他府上用了的,并未冤枉他。他苦笑一声,收起账单,回帐房取钱,刚打开钱屉子,小厮赶着来报:“大少爷,多取十两,有工匠头领上门,讨要挖冰窖的工钱。”

    贺济礼朝桌上重重捶了一拳,取出一百一十两银票,交由小厮送去。此时他再也无心算账,锁好钱屉,怒气冲冲地,拔腿奔向后院。

    这会儿孟瑶正在发月钱,面前账本钱箱等物,摆了满桌,旁边还站有讨钱未果,骨碌着嘴的贺济义。

    贺济礼冲进厅里,喝令满屋的下人:“都下去,我与少夫人有话讲。”

    贺济义见他进来,仿佛见到了救星,攀住他道:“哥,你来得正好,叫嫂子将月钱把我罢。”

    贺济礼满腹怒火,哪有闲心与他讨月钱,一语不发,拎起他后领,丢了出去。贺济义自认又遭到了不公平待遇,站在院里大骂:“哥,你娶了嫂子就忘了亲弟。”

    这是哪里学来的浑话?贺济礼一愣,手下却未停,哐当一声,将门关严了。他大步走到桌前,将适才得来的账单朝孟瑶面前一拍,吼道:“这是甚么?”

    孟瑶早知道有这一天,一面偷笑,一面故意忙着拨算盘,匆忙扫了一眼,嗔道:“亏你久做生意的人,连账单也不认得?”说着,腾出一只手,轻推贺济礼:“我这儿正忙着呢,别闹。”

    贺济礼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法,道:“当初为何不告诉我?”

    孟瑶反问:“若一早便告诉你,你还会同意我买冰?”

    贺济礼照实答道:“不会。”

    “那不就结了?”孟瑶轻描淡写,让贺济礼更是火冒三丈,只是冰买也买了,冰窖挖也挖了,再生气又能如何?也只能生气罢了。

    但一腔怒火,总要有个出处,于是他抓起花瓶欲摔,却听见孟瑶提醒:“五两。”

    转而抱起香炉欲砸,孟瑶再次提醒:“十两。”

    这提醒声,让贺济礼无物泄愤,最后只好踢倒一只紫檀绣墩,聊以自蔚。那绣墩经他一踢,骨碌碌滚到柜角,蹭掉了一点漆,孟瑶忍着笑大叫:“那是我的陪嫁,坏了得赔。”

    贺济礼忍无可忍,拂袖而去,并决定给孟瑶些颜色瞧瞧,于当晚宿在了外书房。

    第二十九章 西京之谜

    贺济礼所谓的“给孟瑶颜色瞧瞧”,就是接连三天,都睡在外书房,名号是,让孟瑶独守空房,以示惩戒。当然,这只是他自个儿心里的想法,旁人无从知晓,孟瑶也不例外,因此等他第四天头上归来时,孟瑶只当他是服了软,暗地里偷笑。

    夫妻俩勉强和好后的第三天,温夫人回来了,她得知孟里来了孟瑶处,便没下车,直奔贺家来接他。

    孟瑶迎至门前,温夫人却看似心情不佳,不肯进去坐。孟瑶当她是旅途疲惫,没太在意,只拉了她到一旁,问道:“娘,有甚么事值得你大老远地跑去西京?”

    温夫人勉强一笑,道:“本来有事,现在没了。”

    孟瑶听得没头没脑,再问时,温夫人却不肯多答,直称累了,唤过孟里,准备登车。

    孟里不知为何,不肯上车,躲到孟瑶身后道:“娘,我多陪大姐几日,稍后再回。”

    孟瑶一面去拉他,一面笑骂:“娘出门多日,难道你不想念?”还没等她抓住孟里,温夫人已是点了头,道:“那便多麻烦你姐姐几日罢。”

    这哪似温夫人的性子?放在平常,只怕早抓住孟里强丢上车了。孟瑶和孟里都怔住了,直到温夫人的车驾飞驰离去,才醒过神来,面面相觑:“娘这是怎么了?”

    孟里到底是男孩儿,虽有疑惑,马上就丢开,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孟瑶却是怎么也放不下,坐立不安,知梅提醒她道:“少夫人,你曾派了一队人马去西京,也不知回来没,不如悄悄使人去问问?”

    这些天,孟府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孟瑶差点都忘了这档子事,闻言马上命人去问,得到的回话却是——去西京的人是随温夫人一起回来的,他们不知是看见了甚么,还是受了甚么嘱咐,反正是一句话也不肯透露。

    孟瑶愈发如坠云雾,却只能干着急,她知道,以温夫人的性子,若她自己不想说,旁人再怎么问也无法。

    第二日,她特意回了趟娘家,却没见着温夫人,管家娘子告诉她:“夫人正在待客。”

    能让温夫人接待的,想必是女客,孟瑶便道:“来的是甚么人,我也去见见。”

    管家娘子却支吾着拦住她道:“大小姐还是改日再来罢。”

    孟瑶知道这必是温夫人之命,也不好太过为难管家娘子,只好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好奇离去。她回到家中,才刚坐定,便有小丫头来报,称北边的邻居齐夫人到访。

    齐夫人才摆过贺家一道,居然还敢登门?孟瑶毫不犹豫地挥手,连个借口都不编,斩钉截铁道:“不见。”

    知梅靠近孟瑶,悄声道:“少夫人,听说齐夫人也刚从西京回来,与温夫人是前后脚。”

    孟瑶一听此话,马上改了主意,叫住传话的小丫头,命她将齐夫人请进来。

    一时齐夫人进来,孟瑶留神看她,只见她一身鲜亮服饰,却仍遮不住眉间的疲态,果然是一副才刚出过远门的模样。

    齐夫人与孟瑶相互见礼,分宾主坐下,寒暄问候,却只字不提王姨娘之事。也许在她心中,王姨娘只是与贺老太太做的一笔不成功的交易,与孟瑶毫无干系;又或者,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还是贺家占了便宜,要知道,卖掉王姨娘的钱,可是贺家得了。

    孟瑶不管齐夫人怎么想,已是先将她恨了三分,只愁寻不到机会报仇。她心里有股子怨气,反而沉得住,哪怕对西京再感兴趣,也按捺着不发问,只等齐夫人先开口。

    齐夫人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边吃茶,边闲话,直到茶水去了半盏,才终于不敌孟瑶的耐性,开口道:“我昨日才从西京回来。”

    孟瑶见她直截了当就讲了,微微吃惊。

    齐夫人继续道:“半道上瞧见贺夫人娘家的车驾,欲打个招呼,不料令堂却未听见,真真是让人遗憾。”

    孟瑶轻轻吹着茶沫,琢磨这句话,据她所知,齐夫人根本不认识温夫人,若想打招呼,必定是有话要讲,否则,此话便是骗人的。

    她放下茶盏,附和道:“的确遗憾,兴许是马车太快,我娘没听见,待他日我遇到她,定将齐夫人心意转达。”

    齐夫人现出顺带提起的样子,道:“这样热的天,温夫人千里迢迢去西京作甚么,若是有甚么要买,跟我讲一声儿,我与她捎回来。”西京是繁华所在,许多人奔赴那里,只为了大肆采购一番,故而齐夫人有此一说。

    孟瑶听明白了,前面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引出这一句——温夫人去西京作甚么。她摸清了齐夫人前来的目的,放松下来,这问题她还想知道答案呢,齐夫人再怎么套话,也注定要失望而归。

    孟瑶至此再无甚顾忌,放心大胆地反问道:“天气的确炎热,齐夫人去西京作甚么?”

    齐夫人铺陈了一大篇,才将问题巧妙地提了出来,哪晓得孟瑶一个花枪也不晃,直截了当就将问题又抛了回去,这让她很有些憋闷,端起茶盏饮尽至底,答道:“我家三哥就住在西京,我这几日正好得闲,便去看看他。”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走亲访友,何不拣个凉快日子,非要顶着日头赶路?孟瑶晓得她是不会讲实话的,再探也无用,便不浪费口舌,敷衍了几句,就唤小丫头端上汤来。

    迎客茶,送客汤,齐夫人是懂得规矩的人,即使想再多坐会子,也不好意思久留,只得起身告辞。

    知梅送她到门口,回转向孟瑶道:“少夫人,瞧齐夫人那模样,还想多套几句话呢。”

    孟瑶略一点头,思忖一时,吩咐道:“请舅少爷过来,再派人回我娘家,将齐夫人到访的情景,讲与夫人听。”

    知梅应了,自去办理。

    不多时,孟里自归田居的方向过来,进屋匆匆行礼,急问:“大姐,有甚么话,赶紧讲,我那里还有要紧事。”

    他与贺济义在一处,能有甚么要紧事?孟瑶一阵狐疑,却暂时没空去理会,只问道:“你在州学念书,可认得一个叫齐修之的?”

    第三十章 不理齐家事

    普通一句问话,却让孟里大惊失色,讲话都不利索了:“认,认得,大,大姐,你问他作甚?”

    孟瑶起疑,皱眉问道:“你无事惊慌甚么,难道在州学欺负人家了?”

    孟里愤恨道:“我欺负他?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齐修之欺负自家兄弟?孟瑶一惊,忙问具体情况,欲替他解决。但孟里讲后,她发现那都是些孩童间的琐碎小事,大人不好插手,只好嘱咐他平日放机灵些。

    孟瑶叹道:“本来还想让你帮着打听些事情的,既然你与他关系不好,那便算了。”

    孟里眼珠儿转了几下,浮上笑来,问道:“不知是甚么事情,且先讲来听听,我打听不到,还能委托旁人。”

    孟瑶想打听的,是齐夫人去西京的缘由,她将这些告诉孟里,又道:“此事不动声色地打听才好,怎能委托他人,闹得沸沸扬扬?”

    她本以为孟里没法子,岂料他却颇有信心地回答她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最迟明早,最早今晚,就能给你信儿。”

    孟瑶很是高兴,忙先谢他,又叮嘱道:“打听归打听,别惹是生非。”

    孟里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出门仍朝归田居去了。

    有人帮着打探消息,总比独坐瞎猜的好,不论有无结果,孟瑶都安了一半的心,吃过午饭,照常算账,料理家务。

    下午,有人来报,称孟里与贺济义结伴出了府,孟瑶虽然奇怪他俩在一处,但也没深想,只当贺济义是搭伴的。

    晚上,孟里归来,身上的绸直裰揉皱了好几处,面上却有掩不住的兴奋之色。孟瑶见状一喜,忙问:“打听到了?”

    孟里点头,道:“齐夫人去西京,是为了替一位远房表妹说亲。”

    孟瑶追问:“说给谁?”

    孟里答道:“她想把那位表妹,嫁给她西京的三哥作填房。”

    表妹?乔家大族,表亲想必也不差,多的是父母尊长,哪里轮得到齐夫人一个已嫁女去出面牵线搭桥?孟瑶质疑道:“定是你听岔了。”

    孟里却摇头,详尽解释了一番,原来齐夫人并非嫡出,而是由姨娘所生,那位表妹,只是她庶母娘家一位远房亲戚的女儿。

    自古以来的规矩,庶母的娘家,算不得亲戚,即便有表姊妹关系,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与嫡子女之间,更是没得半点关联,难怪齐夫人非得亲自张罗了。

    只是,齐夫人嫁表妹,与温夫人有甚么干系?为何温夫人去了西京一趟,引得齐夫人如此上心?孟瑶送走孟里,歪在榻上沉思。

    贺济礼沐浴归来,见她仍在发呆,遂朝塌沿上坐了,推她道:“你娘不肯吐露心事,摆明了不愿你插手,你还四处打探,不怕她恼了?”

    孟瑶对此话不以为然,谁知还真让贺济礼讲对了,第二日一大早,孟府就有温夫人的口信传来,叫孟瑶无须理会齐夫人的动作,一切随她去。

    孟瑶听过这话,虽然还有好奇,但却因温夫人自身的淡然,安下心来,从此果然不闻不问,齐夫人数度来访,都让她拒之门外。

    有一日,贺济礼无意中提起,再过些日子,便是贺老太太的生辰,不过并非整寿。孟瑶暗记在心,想让贺老太太提前高兴一回,便命人将四进院园中的花朵采摘了,拿去齐家售卖,将价格开得高高的。

    这是孟瑶小小的报复——贺济礼到底还是齐修之的老师,齐家纵使万般不愿买花,也不好拂却贺家的面子,只能咬牙以高出数倍的价钱,买下几篮子根本不值钱的花。

    不论何人,任他再有钱,只要吃了亏,一样会闹心,孟瑶接过卖花小丫头递来的银两,想象齐夫人生闷气的模样,暗乐。

    晚上贺济礼回来,听说了此事,比孟瑶还高兴,大笑:“接连两桩事,都是齐家吃闷亏,够他们烦心好些日了。”

    齐家富足,虽不及孟家,但在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会为了一个妾和几篮子花的钱就烦心好几天?即便是吃亏,也不至于如此罢?孟瑶疑惑,询问贺济礼。

    贺济礼面露不屑,道:“外面瞧着热闹罢了,其实全靠齐夫人的嫁妆支撑,齐老爷只是个末品京官,能拿几个俸禄?”

    孟瑶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她早就听说,齐老爷官场不得志,为人又清高,不肯依仗齐夫人娘家的势力,以至于一直领不到肥缺,只能在京城混着。京官本就清贫,何况还是最末等的,看来齐家的富贵,真只是齐夫人的嫁妆堆起来的。

    孟瑶想到这里,又添疑惑:“齐夫人只是庶女,哪来那么些嫁妆?”

    贺济礼道:“虽然是庶出,到底也是乔家的体面,嫁妆怎会太少?不过我估摸着也花得差不多了,去年他家给我送来的年礼,远不如前年丰厚。”

    原来齐府的底子这样的薄,怪不得齐夫人着急要开金印铺子,不过若齐家并非寒微,嫡妻的位置,也轮不到齐夫人头上,当朝凡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没谁愿意迎娶庶女的。

    孟瑶暗暗佩服贺济礼心细,嘴上却笑骂:“也只有你这样的精明鬼,才连每年的年礼都要拿来作比较。”

    她一面说,一面取了一块印花包袱皮,将卖花所得的银两,连同一些衣物,一起包起来,又道:“她上回来求你帮齐修之篡改成绩时,将中进士讲得那般容易,我还道她有多大势力呢,原来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女,想必为了此事,在娘家没少花银子。”

    “正是没身份,才要处处打肿脸充胖子呢。”贺济礼应了一句,又拍拍那包袱,问道:“准备给娘送去的?我还以为自从上回你与她闹了一场,生分了呢。”

    第三十一章 李小凤落水

    孟瑶笑道:“甚么叫亲人?即吵归吵,闹归闹,吵闹过后,还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贺济礼觉着此话大有哲理,却故意寻歪,道:“如此说来,下回你与娘一个不合,仍要吵闹?”

    孟瑶一时没悟过来,认真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讲完才醒觉,贺济礼是逗她,忙冲到妆台前抓小菱镜,高举欲打。贺济礼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过,大笑着溜出门去了。

    第二日,孟瑶派人将包袱送去乡下,贺老太太收到钱物,很是高兴,又听说那钱是孟瑶卖花得的,更为欢喜,逢人便夸自家娶了个持家有方的好儿媳。

    过了几日,贺老太太寿辰至,孟瑶再次派人去乡下,将她接了来,因不是整寿,不好大办,就在后园廊下摆了两桌,邀请几位至亲来坐席。这处游廊甚宽,上垂紫熟葡萄,远眺粼粼水池,几处微风吹来,很有些趣味,引得众人都赞孟瑶巧心思,让贺老太太面上极有光彩。

    贺家的亲戚,大都在乡下,得由贺老太太回村后,另行宴请,因此这日来府上吃酒的,其实只有温夫人和孟里。

    并排两桌,贺济礼、贺济义与孟里一处,贺老太太、孟瑶与温夫人则在五步远的另一桌。

    孟瑶一声令下,丫鬟们鱼贯而出,端上盘盏来,两桌菜色一样,先是一脯腊拼盘,肉线条子和肉腊;接着是两样切时果,生藕铤子与与浮梨;最后是六盘两碗八个热菜,鸡鸭鱼肉、燕窝海参,不消细表。

    贺老太太满面春风,犹怪小小寿宴,太过铺张,温夫人听着很不对味,难道亲友赏脸来赴席,要拿些青菜萝卜待客不成?

    孟瑶见自家娘亲脸色不虞,忙小声道:“老太太就这性子,娘别朝心里去。”

    温夫人也知道,今儿再怎么着,也得给闺女面子,于是强压不满,举杯祝寿,将些吉祥话儿来讲。

    贺老太太并无恶意,孟瑶又刻意圆场,酒过三巡,言谈渐欢,厨房送上长寿面,众人正吃着,小丫头来报:“后街杀猪李家的闺女李小凤,带了半扇猪肉来,为老太太贺寿。”

    贺老太太的寿辰,她是怎么知道的?孟瑶疑惑,举目扫过众人。贺老太太笑道:“我进城时,遇见李小凤,念着她与咱们送过半扇猪肉,便停车与她闲话了几句,提到我今日做寿,没曾想她竟然记住了。”说着,吩咐那小丫头:“快快有请。”

    贺老太太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再收李小凤半扇猪肉,孟瑶闻言暗笑,但却不愿让她进来,因为贺济礼还在跟前。

    然而今日贺老太太是寿星,无论如何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更何况李小凤是来贺寿的,怎能将客人拒之门外。孟瑶再不情愿,也只能由着小丫头请人去了。

    一时李小凤进到游廊里来,到贺老太太面前磕头拜寿,行足了大礼,方才起身。

    大概因为今日赴宴,她一身补丁衣裙浆洗得还算干净,仅在袖口处沾了些油渍,但脸上的情形却十分奇怪,足有半边脸是红肿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痕。

    孟瑶估摸着,这准是她为了给贺老太太送寿礼,向父母强讨那半扇猪肉,才挨了打,又或者,那猪肉根本是她挨打被拒后偷来的。

    李小凤磕完头,在贺老太太的示意下,绕着桌子,挨个行礼,拜过过温夫人,拜过孟瑶,又走到旁边那桌去,与贺济礼三人道万福。

    其他两人也还罢了,惟对着贺济礼时,她双眼含泪,欲言又止,此时孟瑶背对着她,瞧不见,但孟里却看了个清清楚楚,遂不满哼了一声,故意狭促问道:“杀猪李,你脸上是怎么了?”

    杀猪李是城里人对后街李家的称呼,老的是杀猪老李,小的是杀猪小李,但李小凤一个姑娘家,哪受得了这叫法,当即脸红成一片,泪珠儿也滚落下来。

    温夫人忙斥责孟里不知礼数,却并不叫他道歉。李小凤满心委屈,转身回席,垂首抽泣,哭诉在家的悲惨生活,穿的是最烂的,吃的永远是兄弟剩下的,还常常饥一顿饱一顿。

    孟瑶暗自恼火,她在家过得不如意,与贺家何干,非要拿到这里来讲,存的是甚么心?

    贺老太太怜惜李小凤,但却不喜有人在自己的寿宴上哭泣,当即变了脸色。孟瑶也是主人家,不好说甚么,温夫人便开口道:“李家闺女,今天是贺老太太的好日子,你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快些把泪擦了,敬老人家一杯酒,也沾沾福气。”

    李小凤总还不算太蠢,得了提醒,忙抹泪擤鼻涕,却又寻不到帕子,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端起酒杯,与贺老太太祝寿。

    贺老太太经她这一哭,失了吃酒的兴致,便提议到池边看鱼,于是各人暂停杯箸,走下游廊到园中去。此时贺济义已不知领着孟里上哪里去了,余下几人,孟瑶扶了贺老太太,贺济礼陪着温夫人,后面跟着李小凤,顺着碎石小径,先到池边瞧了一回锦鲤,又登上水上竹桥,取鱼饵投食,引它们来争抢。

    池中锦鲤,红、白、蓝、紫,黄、黑、金、银,色彩斑斓,煞是好看,贺老太太几人正瞧得出神,忽闻扑通一声,伴随着尖叫,接着是一群丫头的惊呼:“李家闺女落水了!”

    众人惊慌侧头,只见有一人正在水中拼命挣扎,高呼救命,瞧那服色,正是李小凤。

    池塘岸边,砌着整齐的大石,根本不存在滑落池中一说,孟瑶心知李小凤落水有蹊跷,但此时并非追究缘由的好时机,因为瞧她那模样,是真不会水,若再无人下去救她,恐怕性命堪忧。

    谁人去救?岸边都是丫头婆子,无一人会水。再看贺老太太和温夫人,俱是摇头,孟瑶焦急起来,她虽然不把李小凤的死活当回事,但若人是死在贺家,干系可就大了。

    正紧迫时,贺老太太突然道:“济礼,你小时不是游过水?赶紧下去救她。”

    第三十二章 李家闹剧

    贺济礼本在等着下人们去救,此刻听得贺老太太焦急的询问,才知园中仅有他会水,赶忙扎起前襟,摘去香囊玉佩等饰物,直接从桥上纵身跃下,引得大小丫鬟一片惊叹。

    贺济礼水性不错,很快游至李小凤身后,将她推至岸边,叫两个婆子拽了上去。

    婆子们手忙脚乱地将李小凤放平到草地上,才发现她衣带松落,薄衫大开,而里头竟未着阑裙,直接将个胸脯现了出来。婆子解衣,不及遮盖,贺济礼已是跳上岸来,一眼看见,赶忙别脸走开。

    李小凤尚有神志,远望贺济礼,呜呜哭个不停,直到婆子与她盖上衫儿,压肚子里的水,才住了声气。

    孟瑶贺老太太几人,见李小凤性命无忧,便再顾不上她,只簇拥着贺济礼进屋换衣,擦头发。

    贺老太太经这一吓,再无吃酒的心思,面上现出疲态,温夫人瞧了出来,便起身告辞。

    孟瑶送出门来,歉意连连。温夫人不以为意道:“我是你亲娘,得罪不了,只打点好那杀猪李家的闺女便是,别与女婿惹出麻烦来。”又道:“你兄弟不知哪门子脾气犯了,还想在你这儿住几天,你多费心,管教着他。”

    孟瑶一一应了,送她到二门,方才重回贺老太太处。贺老太太指了贺济礼旁边的椅子,叫她坐了,道:“李家闺女好心来与我贺寿,却落水受了惊,实在叫我过意不去。媳妇,你待会儿亲自送她回去,与她爹娘讲几句好话,再奉上些银两。”说完又叹:“可惜那半扇猪肉,竟是一点没赚着,指不定还要折本。”

    孟瑶尚未开口,贺济礼先反对道:“又没甚么大碍,使个有头脸的管事媳妇走一趟便得,万一他们见贺家少夫人到了,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怎办?”

    贺老太太觉得如此做人不太道义,但却一样的心疼钱,沉吟片刻,还是准了,又嘱咐孟瑶,一定要派个会说话,有分量的管事媳妇去。

    孟瑶应了,自回房料理,将管园子的来富媳妇叫来,交待了几句,再领着她去西厢耳房见李小凤。

    此时李小凤已换过一套下人衣裙,正伏在一张小小卧榻上,哭个不停。孟瑶并不问她为何哭泣,只站在床边,讲了几句道歉的话,再命来富媳妇上前,吩咐她道:“好生护送李家闺女回去,向她爹娘讲明缘由。”

    来富媳妇应了,上前将李小凤扶起,帮她套上鞋子,再与小言两个一左一右,扶她到外面坐车。

    马车一路行至后街,到达李家肉铺前,杀猪老李李三爹,同两个儿子李大李二,穿着粗布褂子,围着油腻腻的大围裙,正抡着光膀子砍骨头,将那案板剁得山响。

    来富媳妇掀开车帘,回头问李小凤:“就是这里?”

    李小凤朝车外望了一眼,面露惧色,但只一闪而过,答道:“是这里,到了。”

    来富媳妇在先,小言殿后,护着仍虚弱的李小凤下了车,搀着走到肉铺前。来富媳妇向李三爹问过好,赔着笑脸道:“李三爹,你家闺女……”

    话才开了个头,李三爹已是跳过案板,高举砍刀,带着呼呼风声,朝李小凤身上招呼去,口中吼着:“死丫头,你还敢回来?”

    李小凤吓得尖叫一声,不顾腿还发软,连跑带爬朝铺后跑。李三爹穷追不舍,跟了进去。李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与李大道:“只怕爹老了,追不上大姐,我进去看看。”说着,也抓起砍刀,朝里去了。

    来富媳妇与小言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她们差事还未办妥,不敢就回,只好向留守案前的李大打听情况。

    李大一脸横肉,同李二一样,亦是骂骂咧咧,道:“我那吃里扒外的大姐,挨打了还不死心,偷拿家里半扇猪肉,上赶着与那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贺家送去了。”他猛吐一口唾沫,接着道:“咱们一天卖到晚,也不一定能赚回半扇猪的钱,她倒好,前后朝外送两扇了,整整一头猪哪,我爹能不打她?”

    讲罢,打量来富媳妇几眼,瞧她们是奴仆打扮,狐疑问道:“你们是哪家的?”

    来富媳妇最会看风头,不然也不会被派了来,她怕直接讲实情,要被李大拿刀追着砍,便先将装衣物银两的包裹拎到他眼前,拍了拍,道:“你家大姐在我家不慎落水,受了惊吓,本来是她自个儿不当心,不干我们家的事,但我们老太太与少夫人心慈,特特派车送她回来,还送她两件衣裳穿。”

    李大人长得粗,心却不粗,在来富媳妇拍包裹时,他已留神看了,那衣物下硬邦邦,定是藏有银子,他脸上的一堆横肉,马上笑得颤巍巍,一面伸手将包裹搂过去,一面道:“她一个只吃不挣的,落个十回八回也没甚么大不了,劳太太夫人们费心了。”

    来富媳妇见他讲得不伦不类,就只笑了笑,没有应声。小言暗道,瞧他那模样,只怕是真想李小凤多落几回水,好多得些好处。

    李大紧抱着包裹,回头朝里喊道:“娘,有贵客来了,赶紧出来接着。”

    过了约摸半盏茶功夫,一老妪出来,扶墙站了,沙哑着喉咙问道:“是哪家的贵客,人在哪里?”

    大概是因为老眼昏花,来富媳妇与小言明明只与她离一张案板,她却睁着眼四处乱瞧,没个准头。李大伸手将她拉过来,推到来富媳妇跟前,才使她看清了来人,欢喜笑道:“原来客人在这里,快随我进来。”

    她带着来富媳妇与小言朝里走,路过李大身旁时,凑近看了看,迅速将那只包裹夺到怀里抱起,快步冲进门,嘟囔道:“老娘还在哩,客人送的礼,轮不到你这小兔崽子来收。”

    李大想追,却要顾着摊子,只能在外破口大骂:“我是你亲儿,怎么收不得?你不过是偏着小的罢了……”

    第三十三章 等着你来

    那老妪眯着眼,模模糊糊瞧着来富媳妇与小言进了门,高声问道:“你们进来了?”

    小言忍着笑,就在她跟前答道:“进来了。”老妪便上前,哐当一声把门关上,将李大的谩骂声隔在了外面。

    来富媳妇已知老妪看不见,干脆捂着嘴笑了个够,才问:“敢问大娘如何称呼?”

    老妪自一张缺了腿的桌下扒拉了两只凳子出来,请她们坐下,答道:“称呼?你说大娘,那就大娘罢。”说着,走去桌边,取那黑不溜秋的茶壶倒水。

    来富媳妇又咧嘴笑了一气,抬头打量屋内情景,一间小厅,厅侧两房,角落里堆着破被褥,不知是哪个打过地铺,再近前,杂物遍地,除了桌旁有块空地,别处全无插脚的地方。

    正看着,第一间房里有打骂声传出,李大娘飞快地冲进去,叫道:“老不死的,叫你歇会子,莫打坏了她,免得卖不出去,你怎地就是不听?”

    李三爹怒吼:“再拦,连你一起打。”

    来富媳妇拉着小言,藏在门边瞧了一时,只见里头明晃晃两把砍刀,着实吓人,李小凤蜷缩在屋角,耷拉着脑袋,不知是凶是吉。小言拉了拉来富媳妇的袖子,小声道:“咱们人送到了,钱物也把了,话儿也传到了,且回罢,他们家再闹出人命,可与咱们没干系了。”

    来富媳妇也是怕出甚么事,点了点头,朝内张望一眼,拉起小言悄悄儿地出门上车,催着车夫赶紧朝回奔。

    回到贺府,她俩一刻也没耽误,径直去孟瑶处回话,将李家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孟瑶早已猜着那半扇猪肉是李小凤偷的,但听说李三爹同李二拿着砍刀追着李小凤打,还是唬了一跳,惊问:“难道那不是亲闺女?竟下得去手?”

    来富媳妇笑道:“怎么不是亲生的,只不过不像我们家母慈子孝罢了。”

    孟瑶笑骂:“晓得你最甜,会讲话,可惜今日没派上用场不是?”

    来富媳妇笑得更欢,道:“我这张嘴,只会与人说话儿,碰上两把大砍刀,可就没辙了。”

    一时话回完,来富媳妇仍不告退,孟瑶心知有事,便叫小言等先退下,只留知梅。

    待得房中无人,来富媳妇道:“少夫人,李家父兄的脾气,李小凤会不晓得?她明知偷了肉,逃不过一劫,为何还要冒险为之?”

    孟瑶证实了心中所想,并没冤枉了李小凤,于是微笑起来,道:“我就晓得派去你没错。”

    来富媳妇欠身,谦虚几句,继续道:“今日李小凤从水里上来时,那衣冠不整的模样,大伙儿都瞧见了,大少爷也瞧见了,难保她不在此处作文章 。”

    知梅叹道:“来富嫂子,当时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她如今并不是我们家的人,若死在我们家,是要吃官司的哩。”

    孟瑶笑道:“怕甚么,我收拾好了屋子,等着她来呢。”

    来富媳妇笑道:“少夫人有安排,奴婢就放心了。”

    孟瑶略一点头,挥了挥手,来富媳妇退下。知梅上前,问道:“少夫人,我叫她们在后罩房收拾一间柴房?”

    孟瑶摇头冷笑:“不必,我自有安排。她自投罗网,可就怪不得我了。”

    知梅屈膝一福,笑道:“少夫人放心,《妾室守则》已备好了。

    她们这边先知先觉,提早备屋子,那边杀猪李家,李小凤被打到只剩半口气,才寻到讲话的机会,将贺济礼瞧见她胸脯的事讲了。

    话音刚落,李三爹又是一巴掌呼过去,骂道:“有如此好事,怎么不早说?累得老子白费了些力气。”

    李二欢喜道:“大姐清白失的好,若能进去贺家,还愁换不回半扇猪肉?”

    李大娘冲向李三爹,又咬又抓,哭道:“你这老不死的,叫你轻些打轻些打,这下把闺女的相给破了,可怎生是好?”

    李二一面躲,一面大叫:“娘,瞧错了,我是你的儿,我爹在那边。”

    李三爹也怕李大娘的抓挠,躲远几步,才回嘴道:“贺家大少爷不能白瞧了我女儿,就算破了相,他也不能不要。”

    李大娘这回瞅准了人,猛扑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五道血印子,大骂:“糊涂老东西,破了相,还能卖得起价?”

    “哎呀。”李三爹这才醒悟过来,顾不得脸痛,猛一拍大腿:“我果然糊涂,怎忘了人不是猪,不是有膘就能卖好价。”

    李二朝骨瘦嶙峋的李小凤看了几眼,暗道,就算是论斤称,他家大姐恐怕也值不了几个钱,何况现在脸上还肿得似个猪头,不好见人?如此这般,要怎样才能向贺家多讨些银子?

    这问题,李三爹也在思考,俩父子琢磨了半天,也没能想出辙来,只好让李二出去守摊子,换脑子最灵光的李大进来出主意。

    李大听到李小凤失了清白的消息,欣喜若狂,先哈哈大笑一阵,才道:“这回咱们占着理,可不兴卖女儿,要贺家抬聘礼来,风风光光迎我大姐过门。”

    纳妾,虽然都是买卖关系,但有时为了给女家体面,不讲卖身银子,只谈聘礼,更有甚者,会使用娶妻“六礼”中的一两项,或到官府买正式的纳妾文书,登记在册。

    既然是体面,自然不能只依女子容貌,于是能趁机多讨些聘礼,李大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李三爹连声称好,李大娘也熄了怒火,欢欢喜喜去扶李小凤起来。

    第三十四章 李家闹事

    李小凤已经浑身是伤,走不动路,两颊还肿起老高。李大娘将她搀到厅中,叫李大把墙角的破被褥展开,再扶她躺下,叹道:“闺女,别怪爹娘狠心,只是你两个兄弟,年过三十还没娶亲,家里房屋又不够住,每日杀一口猪,赚来的钱还不够糊口,不卖你,日子怎过?”

    李小凤泪如雨下,为奴为妾,并非她所愿,只是在家里实在没活路了,横竖是个死,不如拼一场、赌一场,去到贺家,还能过几天睡安稳、吃饱饭的生活。

    李大娘见她只是哭,劝不住,生怕加重了伤势,忙跑到门口,高叫:“老不死的,大儿,你们走了没?”

    李三爹同李大还在屋里呢,听见她叫喊,忙走出来骂道:“鬼哭鬼嚎个甚么,咱们总得备些家伙,打上贺家去,不然怎能多要些钱?”

    李大娘回转身子,冲着墙笑了笑,道:“我是提醒你们,别忘了把药钱也要上,你看小凤这一身的伤,不得治呀?”

    李三爹听了这话,登时看她顺眼许多,笑骂:“老婆子,关键时候倒还不糊涂。”

    说话间,李大寻好了家伙,除了两把砍刀,还有一根门栓,外面的李二收了摊,也进来帮助,三父子将砍刀别在腰间,门栓横在手里,气势汹汹地朝贺家去。

    他们哪晓得,贺家门上几个小厮,功夫个顶个的强,他们有杀猪砍刀,人家有长柄红缨枪,他们有门栓,人家有铁棒,三两个回合下来,砍刀也跌了,门栓也断了。

    三父子丢了家伙,立时矮下气势,被提溜进右门房,挨墙蹲着。李三爹抱着头,嚷嚷道:“我马上就是你家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