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第5部分阅读
妾室守则 作者:rouwenwu
片酿肚子、一碗血粉羹,一盘炒青菜,还另配了一壶酒,这菜色也算不得丰富,但对比贺老太太的那盘老菜叶,却好过许多。
贺老太太万分惊讶:“甚么削减全府用度,敢情只减我的?”
贺济义并不知贺老太太饭桌上的光景,道:“我的也减了,以往至少还有一盘辣辣的肉片子,极为下饭……”
贺老太太听不下去,打断他道:“你瞧瞧我那里,只得一盘老菜叶,一壶热开水,你嫂子摆明了不叫我好过。”
贺济义一听,连忙叫人添了碗筷,邀贺老太太同吃,频频与她夹菜。他是心疼老娘的,却不好意思隔空责怪孟瑶——谁叫他桌上的菜色,比贺老太太丰富许多呢?
嫂子他不敢责怪,亲哥哥却是敢的,遂向贺老太太道:“我哥手里捏着大把的钱,也不说将些出来,与你自买饮食。”
贺老太太摆手道:“他把过的,我没要。”
贺济义奇道:“这是为甚么?”
贺老太太瞅了瞅桌边侍立的丫鬟,小声道:“后宅克扣下来的那些银两,全落入了你嫂子处,若你哥另取出钱来贴补,只怕她要偷笑了。”
这是担心孟瑶占便宜呢,贺济义听明白了,只是自家嫂子出身富贵,会看得上那几个小钱?他劝了贺老太太一通,让她以保重身体为重,无奈贺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只得作罢。
桌上饭菜的份量,算不得多,贺老太太堪堪吃了个半饱,放下碗筷,吩咐贺济义道:“小二哪,等你哥哥回来,你去问问他,你嫂子到底要折腾到何时?”
“折腾到许她回娘家呗,全府上下都知道。”贺济义脱口而出,又道:“娘,我大嫂真算不错了,和离太可惜,你劝一劝我哥,多哄哄我嫂子,两夫妻,有啥疙瘩解不开的?”
此话提醒了贺老太太,孟瑶恨她,是为王姨娘进门,而她要闹和离,症结还是在贺济礼身上。贺老太太想到这里,长叹一声:“我真是时运不济,让你哥哥给带累了。”
她想通了关节,决定对症下药,等贺济礼傍晚归家,立时命人将他请到归田居,斥责了一通。
贺济礼这几日,很不好过,被赶到了外书房居住不说,饮食也是有一顿没一顿,他心内本就憋闷,再经贺老太太说了几句,一时火气上来,竟顶嘴道:“事端皆由娘而起,若您不收下齐家送来的人,甚么事也没得。”
儿媳是别人养大的,不服管教也就罢了,现在连儿子也敢当面顶撞,这还了得?贺老太太气急败坏,折了根葡萄枝,追着贺济礼抽。
贺济礼不敢躲闪,却大叫一声:“娘,我身上的直裰,可值十五两纹银!”
贺老太太的葡萄鞭子,生生停住,赶着上前,朝贺济礼身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拍着胸口后怕道:“亏得我收手快,不然打坏了。”
贺济礼趁机称这直裰太贵,要赶紧回房去换下来,免得揉搓皱了。贺老太太觉着他所言有理,便放他去了,又叫贺济义跟过去,伺机劝一劝他。
贺济礼回到外书房,只见书桌前的空敞处,摆了一张小圆桌,上头一个大馒头,一碟小咸菜。他苦笑一声,上前坐下,抓起馒头啃起来。
贺济义跟进来,朝桌上一扫,故意惊讶道:“哥,你这伙食还不如我?”
贺济礼白了他一眼,没作声。
贺济义挑了个凳子,挨着他坐了,道:“哥,你与嫂子吵架,害得咱们的娘吃苦,你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贺济礼咽下馒头,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方才答道:“我拿钱给娘,叫她想吃甚么,自己买去,她却只是不肯,我有甚么办法?”
贺济义指了桌上的咸菜,大笑:“你与娘也没甚么分别,明明手里大把的钱,却不肯自买美食,甘愿吃咸菜啃馒头。”
贺济礼敲了他一筷子,低声道:“你懂甚么,我这是在让你嫂子出气呢,她这一股子气不消,怎么会消停?”
此言有理,贺济义连连点头,但却又疑惑:“哥,你既然不愿嫂子生气,为甚么不将钻丫头房的缘由告诉她?”他讲着讲着,忽作恍然大悟状,猛一拍贺济礼的肩膀,叫道:“哥,难道你真是看上了那丫头,进房宽衣解带时,才凑巧发现了她偷藏的卖身契?”
第二十三章 事情真相
贺济礼一把拍掉贺济义的手,气道:“谁看上那丫头了?把我看成甚么人?”
贺济义仔细观察他神色,觉得不似作伪,便信了他,笑道:“也是,那丫头长得还不如咱家隔壁的黑妞,比起嫂子来就更差得远了,想来哥哥你也瞧不上她。”
黑妞是他们乡下老家的邻居,生得又黑又壮似座铁塔,贺济礼见贺济义拿她作比,忍不住笑了,又敲了他一下,道:“怎能拿你嫂子同个丫头作比较,小心被她晓得,寻你麻烦,我可护不了你。”
贺济义不以为然,道:“我又没得罪嫂子,她待我好着呢,你还是顾你自己罢。”接着又追问先前的问题:“哥,你究竟是为了甚么,才进了那丫头的房?”
贺济礼不肯讲,贺济义穷追不舍,最后到底敌不过他磨人的功夫,道出了实情。
原来那日,贺济礼偶遇王姨娘,本欲绕道而行,但王姨娘却称她晓得个法子,能帮他与齐家脱了干系。贺济礼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忽闻有方法,怎能不动心,立时追问起来,但王姨娘却故意卖关子,半遮着脸含羞看他,就是不开腔。
贺济礼成了亲的人,甚么不懂,一看就知道王姨娘打的是甚么主意,他厌恶这般举动,但却心急那摆脱齐家的法子,于是便将计就计,装出一副对王姨娘感兴趣的模样,抛去几个拙劣的媚眼,又拉了拉她的小手,将她勾进了房。
两人进房后,王姨娘想要先成就好事,贺济礼却执意要她先讲摆脱齐家的方法,一番争执过后,王姨娘仍不肯讲,却当着贺济礼的面,脱起了衣裳。贺济礼正欲阻拦,却见她放在胸前的手,犹豫了几下,不动了。
既然存了这个心,哪有衣裳脱一半才反悔的?贺济礼觉着有蹊跷,主动出声,要求她继续脱——这便是小言在墙外听到的那些了。
“等到衣裳脱至只剩阑裙,果见她胸前藏有一物,我夺过来一看,竟是她的卖身契。想必是她那日偷藏起来,贴身携带,今日偶然遇见我,一时兴奋,忘了此物还在胸前。”贺济礼讲着讲着,面有些许得色,“真真是意外之喜。”
贺济义听明白了,却不解,疑惑道:“挺好的一件事,为甚么不直接告诉嫂子,害她生气至今?”
贺济礼又是一记筷子敲去,低声怒吼:“我一大老爷们,去勾引个丫头,若传了出去,我还做人呢?”
贺济义看了看他眉清目秀的脸,再想象那日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哥,你以美色诱人,传出去的确不怎么好听。”
贺济礼恨他讲得直接,瞪去一眼,道:“这事儿若告诉你嫂子,我得被她笑话一辈子,所以,还不如由着她闹一回,时日久了,她的气消了,也就好了。”
贺济义连连点头,抓起他面前的大馒头啃了一口,含混着告辞,朝外跑去。才听完就要走,必定没好事,贺济礼太了解这个亲兄弟,遂伸手去抓他,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贺济义平日里手脚很利索,今日却偏偏跑得慢,让贺济礼抓着了,回头咧嘴一笑,道:“这样好笑的事,我去讲与娘听听,让她老人家也乐呵一回。”
贺济礼死命拽他坐下,急急道:“你晓得是个笑话,还四处去讲?”
贺济义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娘又不是外人。”
贺济礼一字一句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再讲与第三人知晓。”
贺济义并不反驳,只将右手伸至他面前,掌心朝上。
贺济礼不解其意,问道:“这是作甚么?”
“封口费。”贺济义闲闲地回答。
贺济礼盯着他,咬牙切齿,这小子,大概从朝外跑开始,就存了敲诈的心罢,只恨自己就算明知这是个圈套,也得朝里钻,因为将他色诱丫鬟的笑话,拿去四处乱讲的事,贺济义还真做得出来。
他一面瞪着贺济义,一面不甘不愿地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他掌心。
贺济义瞄了一眼,叫起来:“哥,你打发叫花子呢?”
贺济礼顿时有身为鱼肉之感,强忍着揍贺济义的念头,又掏出一两来。
贺济义掂了掂掌心里的两块银子,还是嫌少,正要开口,却被心疼不已的贺济礼吼了回来:“再贪心,二两也无!”
贺济义见哥哥真气着了,只好把继续加价的话咽了回去,嘀咕道:“那我就吃些亏罢,谁叫咱们是亲兄弟呢。”
贺济礼趁他转身,朝他屁股上结结实实踢了一脚,骂道:“晓得是亲兄弟,还来讹我的钱。”
贺济义被踢也不生气,回头嘻嘻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银子,一溜烟跑远了。贺济礼气呼呼地,重新坐下啃馒头,他哪里晓得,贺济义出了外书房,并未回归田居,而是径直奔向第三进院子,冲进厅内,四处张望:“我嫂子呢,快叫她出来,有故事讲与她听。”
孟瑶笑着自里间走了出来,指了椅子叫他坐,又命人端加了冰的凉饮来与他喝。她是很乐意见贺济义的,因为他每次来,总能带给她实惠,想必这回也不例外。
小丫头端上冰镇西瓜汁,贺济义大口喝着,顺路朝孟瑶递了个眼色。孟瑶抿嘴一笑,挥退下人,只留下知梅。贺济义的眼色,仍使个不停,孟瑶却朝他微微摇头,那意思是,叔嫂同屋,若没个旁人在,传出去怎么好听?
贺济义见孟瑶执意要留下知梅,只好指了指屋角,命她退远些。知梅看了看孟瑶,照做了。
贺济义挪到孟瑶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伸出手去,嘻嘻笑道:“嫂子,我这一桩事,你一定感兴趣,且先付些辛苦费。”
孟瑶笑道:“我都是一心想和离的人了,贺家有甚么事是我非要知道的?你爱讲不讲,恕我不奉陪。”说着,站起来身来,看都不看贺济义一眼,就朝里间走。
贺济义才在贺济礼那里大获全胜,没想到却不是孟瑶的敌手,顿生挫败之感,嘟囔着道:“罢了,算我吃一回亏,免费讲与你听罢。”
第二十四章 开挖冰窖
孟瑶笑着重回座位,故意催促,称自己忙得很,乃是抽空来听贺济义闲话。贺济义晓得自己说不过她,甘拜下风,耷拉着脑袋,将贺济礼钻丫头房的缘由,大致讲了一遍。
孟瑶听完,乐不可支,掩嘴大笑:“你哥哥居然……居然……怪不得……看我回头怎么笑话他。”
贺济义慌忙道:“不可,不可,这事儿你听过就算,千万别告诉他人,尤其是在我哥面前得装作不知情。”
孟瑶打量他两眼,忽地伸出手去,掌心朝上。
贺济义见这姿势甚为熟悉,先唬了一跳,惊问:“作甚么?”
孟瑶闲闲地回答:“封口费。”
贺济义瞠目结舌:“嫂子,你……我没钱……”
孟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道:“少废话,你若不是收了你哥的银子,能嘱咐我别讲出去?”
孟瑶言之凿凿,跟亲眼看到了似的,贺济义登时泄了气,不甘不愿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到孟瑶掌心。
孟瑶掂了掂,嫌弃道:“太少。”
贺济义叫起来:“这还少?他总共只给了我二两,已分你一半了。”
孟瑶叹了口气,将银子收起,道:“好罢,算我吃亏,谁叫我是你嫂子呢。”
贺济义眼睁睁看着那块银子落入了孟瑶的荷包,欲哭无泪,愤然转身,飞快逃走,一面跑,一面感叹,村里老人们所言,果然不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后见了孟瑶,须得谨慎又谨慎,莫又被她哄骗了去。
贺济义走后,孟瑶又乐了一阵,后随手将那一两银子抛给了知梅,问道:“方才二少爷讲的话,你听见了?”
知梅忙道:“奴婢甚么也没听见。”
孟瑶满意点了点头,吩咐她传话下去,贺府后宅各人,恢复用度,又亲自走去外书房,请贺济礼回来住。
此时天色已暗,贺济礼正挑灯,准备备课,忽见院中一溜大灯笼,照亮如白昼,赶忙出来一看,却见孟瑶站在当中,笑吟吟看他。
这是唱的哪出?是来逼他开门么?贺济礼忐忑不安,走上前去,问道:“娘子,这么晚了,你来作甚?”
孟瑶笑道:“你也晓得晚了?那还不回房?”
贺济礼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他不是被赶来外书房的么,怎反来责他未回后院?
知梅见一向精明的大少爷成了痴呆模样,暗暗替他着急,站在孟瑶身后,连连与他递眼色,直到眼眶发酸,对面的贺济礼才终于悟了过来,惊喜问道:“娘子,你来接我的?”
灯笼也打来了,人也到了,可不是来接他的?孟瑶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先行。
贺济礼满腹惊喜,无以言表,受苦受难这些天,终于盼到孟瑶气消了。他小心翼翼地陪着孟瑶回到房内,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将他赶了回去。
两口子到桌边坐下,知梅点燃灯,带领下人退去,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贺济礼不敢开口,怕讲错了话,只就着光,偷偷看孟瑶。孟瑶却是托着腮,正大光明地细细打量他,看一时,笑一时,最后撑不住,甚至伏在桌上大笑起来。
贺济礼因着这笑声,先是莫名其妙,渐渐地,感到毛孔悚然,暗自思量,孟瑶是不是想出了甚么花招,要来整他?他越想越担心,站起身来,道:“娘子,你要是气还没消,我继续住外书房。”
孟瑶脑子里想的,根本不是眼前的事儿,随口接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瞧你长得好看,多瞅几眼罢了……”一语未完,又忍不住笑了。
贺济礼不知她心中所想,被这番直白的言语,闹了个大红脸,待得脸红过后,又暗骂自己愚笨,娘子打情骂俏的话,都讲到这份上了,他还在等甚么?遂移步上前,扯了扯孟瑶的袖子,凑到她耳边低语:“娘子,天色已晚,咱们早些上床歇息罢。”
就如同他不知孟瑶所想,孟瑶也一样不晓得他的心思,见他突然间含情脉脉,很是诧异,一时愣住了。贺济礼还道她害羞,暗念,身为男子,须得主动,遂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朝床边走去。
这会儿孟瑶已回过神来,但也没有推却,只伸手揽住他脖子,同入芙蓉销纱帐。
俗话道,小别胜新婚,此话自是不虚,两人几番纠缠,云雨数度,方才沉沉睡去,一夜美梦。
如此过了几天,贺济礼本想解除前后门的出入禁令,但因孟瑶总时不时地冲他傻笑,使他极度怀疑她仍存有和离之心,所以不敢掉以轻心,只将禁令解了一半——许进不许出。
孟瑶已然知晓那日的真实情况,大门开不开,她再也不着急了,反正大家女眷,讲究的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外人能进来,那耽搁了好些天的冰窖,倒是能开工了。
这日,她仔细看过贺宅图纸,又命管家领着工匠头领,在府内看了一圈,最后选了四进院东面,圈出一块地,开挖冰窖,即刻动工。
傍晚,贺济礼回来时,工地上仍旧热火朝天,一担担的土被挖出来,挑出后门,这般大的动静,他自然注意到了,连衣裳都没换,便朝后面去。
第四进院子东面,一块不大的地方,由不透光的黑纱布团团围住,仅在背对院门的位置,开了一出口,以供担土。贺济礼近前一看,许多工匠正在朝下挖土,那坑口虽小,里面却既大又深,黑乎乎地瞧不清楚。
他满腹疑惑,叫来管家一问,得知是在挖冰窖,大吃一惊:“买冰也就罢了,挖这劳什子作甚?难道你们不知道,冰窖是个吃钱的物事?”
贺济礼这般诧异,是有依据的,时下窖藏夏天冰块,需实际用量的三倍才够用,因为其中的三分之二会在凌阴中融化。
这道理,贺府管家十分清楚,他是随孟瑶陪嫁过来的,在孟家时,管的就是冰窖一项。但当朝大户人家,但凡有些家底的,谁家没个冰窖?只要家中有钱,谁又在意那融化掉的冰块?他对贺济礼的反应,很是不以为然,道:“大少爷,咱们家也不是没钱,挖个冰窖,您走出去更有面子哩。”
第二十五章 半扇猪肉
贺济礼别的面子都要,唯独不忌讳别个说他小气吝啬,他甚至巴不得人人都道他小气,以免有人妄图占他小便宜或者开口借钱呢。他将管家驳斥了几句,管家垂首不敢言,但也不肯遵照他的吩咐命工匠停工。
贺济礼见说服不了他,只得去寻“罪魁祸首”,孟瑶。
孟瑶才刚在算账,账本摊在桌上,人则躺在竹塌上小歇。知梅见贺济礼进来,笑道:“大少爷回来了,少夫人,我叫她们摆饭?”
贺济礼推开她,大步走向孟瑶,将她拉了起来,道:“吃甚么饭,赶紧随我去看。”
孟瑶莫名其妙,问道:“看甚么?”
贺济礼朝外一指,气哼哼地道:“买冰已是花费惊人,还要挖个冰窖?那东西,人工费不算,一个热天下来,得浪费多少冰?”
这些日子,孟瑶一直都在用冰,贺济礼虽未阻拦,可也没给钱,对此孟瑶早是满腹怨言,这会儿听他又计较起冰窖的事来,不禁面上一寒,但忽地想起此局早已铺设好,转而又笑了,软语道:“不过一个冰窖,值得你发这样大的脾气?让那些不知情的人看了,又要风传咱们夫妻不和了。”
上回贾神医的谣言,让贺济礼受害匪浅,他对此留有后怕,闻言忙把吵架的念头压下,心平气和地同孟瑶商量,劝她停下冰窖的工程。
孟瑶自是不许,轻轻摇头,命下人们摆饭。
贺济礼白费了一通口气,口干舌燥,端起账本旁的冰镇沉香水一饮而尽,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我并未朝后宅多拨银两,买冰和挖冰窖的钱,是从何而来?”
孟瑶看着丫头们摆碗摆筷子,笑而不答,贺济礼追问道:“是你的嫁妆钱?”
他一向不喜欢孟瑶动用嫁妆钱,免得旁人笑话他无力养家,因此这话语里,明显带上了几分气恼。孟瑶听了出来,忙摇头否认,她不想这时节与他吵架,因为再过些日子,有他气到跳脚的时候。
贺济礼不信,正好账本就摊在桌上,他坐过去,先将公帐查了一遍,又逼着孟瑶搬出私帐,也扫了一眼,见笔笔账目都是清楚的,并无买冰及冰窖的支出,不禁大惑不解:“钱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晚饭已上桌,孟瑶朝桌边坐了,叫他来吃饭,笑道:“又不曾少了钱,你慌甚么?”
作为一位吝啬人士,贺济礼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遂放下了心中包袱,高高兴兴坐到桌边,把饭吃了。
他虽然不再烦恼,但疑惑未减,总琢磨着,孟瑶到底是使了甚么法子,能运来免费的冰用,还能招到免费的工匠挖冰窖?他一人想不明白,便走去第二进院子,准备问问贺老太太。
自孟瑶不再闹和离,二进院也用上了冰,一进门,凉意袭人,贺老太太坐在铺了竹垫的交椅上,同贺济义闲话,有说有笑。
贺济礼在门前瞧见,先小小嫉妒了一下,才迈腿进去,向贺老太太问安,又受了贺济义的礼。
贺老太太招呼他坐下,笑道:“昨日她们与我搬了个罗汉床来,叫我无事时歪一歪,可我长年下田种地的人,哪里躺得住,便叫她们又抬回去了。”
贺济礼笑道:“那是您媳妇的孝心。”
贺老太太心里高兴,嘴上却道:“甚么孝心,准是她用过了不要的。”
贺济礼晓得她是这脾性,也不反驳,只问她与贺济义,可知道家里买冰和挖冰窖的费用,是从哪里来的。
贺老太太奇道:“不是你把的钱?”
贺济礼摇头,道:“我已查过帐,分文不差。”
不是贺济礼出的钱?那肯定就是孟瑶的嫁妆钱了。贺老太太真高兴起来,连连拍腿,由衷赞了好几句,还道:“媳妇算是好的,会当家,我也就放心了,明日回乡下去,照料我那几头猪。”
贺济礼忙留贺老太太多住几日,却对她的误解恍若未闻,并不提那不是孟瑶的嫁妆钱,任由贺老太太将她夸到了天上去。
贺济义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言语,因为他吃过孟瑶的亏,对她此举,持保留态度;但贺济礼问他时,他却甚么也没说——怕得罪了孟瑶,再吃一道亏。
贺济礼一番打探未果,只得再次将疑惑压下。他虽然心疼钱,但想着冰窖到底是家中的财产,若建的不好,吃亏的是自己,于是格外上了心,每晚归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监工,一来二往,倒比孟瑶更勤勉,以至于让不少人误认为挖冰窖是他自己的主意。
冰窖即将完工之时,被强留多住了几日的贺老太太,由于太过想念家中的几头大肥猪,再也住不安稳,准备动身回乡下。临行前,孟瑶张罗着摆了一桌酒,鸡、鸭、鱼、肉满碗端上,取个饯行的意思。
贺老太太一直以为冰和冰窖的钱,是孟瑶自己出的,因此待她十分亲热,赶走贺济礼,拉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贺济礼见一张八仙桌,孟瑶与贺济义打横,他却落到了下首,心中生出诸多不满,暗地里朝孟瑶丢了不少嫉妒的白眼过去。
孟瑶只当没看见,频频与贺老太太夹菜,讨好的同时,也是一种暗示,只要不与她添堵,她便是个孝顺的好儿媳。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小丫头来报:“后街杀猪李家的闺女李小凤,又来了。”
此时贺济礼也在,李小凤来的不是时候,孟瑶不欲见客,贺老太太却眼尖,瞧见门外搁了块红红白白的东西,看似一块猪肉,遂指了问道:“那是甚么?”
小丫头答道:“回老太太的话,那是李小凤送来的猪肉。”
有人送礼,贺老太太眉笑眼开,忙称要看看。
两名力壮的媳妇子领命,将猪肉抬了进来,贺老太太一看,立现惊讶之色,那猪肉厚膘足,整有半扇,李小凤真是大手笔。
其他人都不知李小凤为何突然送份厚礼来,各自猜测,只有孟瑶心知肚明,暗自发笑。
第二十六章 吓退李小凤
贺老太太因半扇猪肉,乐开了怀,想见李小凤,孟瑶本欲阻拦,却忽然想出个吓唬李小凤的妙招,便遂了贺老太太的愿,命人请李小凤到二进院侧厅坐下。
贺老太太认为孟瑶多此一举,道:“直接叫她到饭厅里来,一起吃点子不好?”
孟瑶正色道:“她如今是待嫁女孩儿家,怎能轻易见别家的男子?”说着,朝贺济礼和贺济义扫了一眼。
贺老太太嘀咕道:“偏你们城里的规矩多。”
孟瑶不应,只顾吃饭,贺老太太如今对她惧意颇多,不敢强拗,只得也捧了碗,匆匆扒完,朝偏厅而去。
不过半扇猪肉,贺老太太就把人家当作了座上宾,孟瑶暗自好笑,起身跟去,临行前小声威胁贺济礼,李小凤未走前,不许到二进院晃悠。
她到达偏厅时,屋内已是欢声笑语,李小凤仍旧一身拧得下油来的补丁衣裙,缩头耸肩地坐在凳子上,对面,贺老太太正在大谈养猪心得,讲至兴奋处,手舞足蹈,她身后的两名小丫头,则拼命忍着笑,神色怪异。
靠门的小丫头瞧见孟瑶,报道:“老太太,大少夫人来了。”
孟瑶走上前去,笑嗔:“老太太,别个李家只管杀猪,又不亲自喂养,哪里懂得那些。”
贺老太太怔了怔,问李小凤道:“你们家只宰不养?”
李小凤点了点头。
贺老太太明显失望了,道:“那有甚么趣味。”
孟瑶在贺老太太左手边坐下,笑道:“怎么没得趣味,那样大一扇猪肉呢。”说完,眼睛瞄着李小凤,又道:“你不晓得,我们老太太最爱的,并非肉片子,而是肥肥厚厚的蹄膀,啃起来才带劲。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后一句,她问的是贺老太太,贺老太太连连点头:“是,是,是,还是你有孝心,晓得我爱吃甚么。”
李小凤呆住了,自她被遣回家,彩礼钱交还了一多半,父母兄弟待她就没有好脸色,一天到晚不是摔摔打打,便是嘀嘀咕咕,翻来覆去地怪她没本事,害到手的银钱飞了不说,还要赖在家里吃喝,多花些开销。
上回她拎着板油来见孟瑶,被孟瑶一番嫌弃,回家就扯了个谎话,称贺家有意再收她,连哄带逼,叫老父李三爹割下半扇猪肉,再央两个兄弟抬到了贺家来。
她送半扇猪肉,已属不易,这会儿孟瑶又暗示她送蹄膀,可把她吓着了,脸上煞白煞白。
贺老太太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问道:“怎地了?身子不爽利?”
李小凤勉强笑了笑,起身告辞:“改日得闲再来瞧老太太。”说着,脚不沾地跑了,生怕再待久些,孟瑶又要哄着贺老太太,暗示她送甚么。
贺老太太瞧她跑得慌慌张张,遗憾道:“这孩子急甚么,多坐坐又何妨。”
孟瑶忍着笑,道:“准是回家备蹄膀去了。”
贺老太太大悦,笑道:“那孩子懂事,等她再送来时,留她多坐坐。”
孟瑶脆声应了,命丫头们将李小凤送来的半扇猪肉与贺老太太带上。贺老太太忙摆手道:“一小半就够了,我一老婆子,能吃多少,你们这里人口多,多留些。”
孟瑶执意与她全装上车,笑道:“村里的乡亲多,娘好容易进城一趟,总要捎些甚么回去。”
贺老太太每次进城回去,都要大宴四邻,因而听得此话,十分高兴。孟瑶扶了她,走到前面看丫头媳妇们装车,一木盒碗碟、两大罐茶叶,另有三四袋干果子,并那半扇猪肉,将车厢挤了个满满当当。
孟瑶一看车内没了贺老太太坐的地方,忙指挥媳妇子,将那干果子搬一袋下来,贺老太太一听,生怕少了一袋,急急跳上车去,朝那袋子上坐了,笑道:“不妨事,挤一挤,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孟瑶笑道:“那您老人家当心些,别颠下来。”
贺老太太将身前一指,笑道:“有这半扇猪肉挡着呢,颠不下来。”
正说着,贺济礼与贺济义也到了,两人亲自上前查看一番,再与贺老太太叙别两句,送出门去。
小两口顺着夹道回房,贺济礼好奇那半扇猪肉,问孟瑶道:“俗话道,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那李小凤平白无故送那许多肉来,打的是甚么主意?”
她有甚么企图,孟瑶自然知道,但却不想讲与贺济礼听,只信口胡诌道:“大概是仰慕二弟罢。”
贺济礼听她用上“仰慕”一词,再联想猴子似的贺济义,拍着夹道大笑不止,惊起墙头飞鸟无数。
孟瑶冷眼瞧他,见他是真信了七八分的样子,放下心来,并在心里向无故被牵连的贺济义道了一声对不起。
转眼五、六天过去,冰窖建好,开始储冰,孟瑶见贺济义的差事,迟迟没有着落,便与他另寻了个活儿,叫他去守冰窖,免得成日游手好闲,时不时偷赌。
贺济义哪里待得住,拼命反对,孟瑶威胁他道:“守好了,不但有月钱,还有工钱,若守不好,一样也无。”
贺济义吃惊道:“不守冰窖,连月钱也不给?”
孟瑶点头。
贺济义不服:“你不讲理。”
孟瑶仍旧点头。
跟不讲理的人,还能有甚么说头?贺济义只好哭丧着脸,踱到冰窖去,蹲在门口的凉棚下。
贺济礼晚上回来得知此事,特意去看他,笑话他道:“平日里只有你不讲理,如今遇到克星了?”
贺济义跳将起来,拉着他看冰窖门口的大铁锁,开始告状:“哥,明明上了锁,还叫我守甚么?”
贺济礼朝他后脑勺拍了一掌,道:“你嫂子与你派个轻松活计,每个月白送你几两银子使用,你还不高兴了?”
原来这事儿还能这样理解,贺济义摸了摸被拍疼的后脑勺,高高兴兴地重新蹲到棚下,再没了怨言。
贺济礼回到房内,由衷赞孟瑶:“那小子,也就你镇得住他。”
孟瑶却没理他,只低头看一封书信,看着看着,惊慌失措:“济礼,我兄弟来信,说我娘失踪了!”
第二十七章 不告而别的温夫人
孟家深宅大院,奴仆成群,温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贺济礼不信,也没当回事,遂走进卧房换家常衣裳,朝外高声道:“定是孟里那小子逗你顽呢。”
孟里是温夫人的独子,孟瑶的亲弟弟,他自小上学,外表看去是个文弱书生,人人都赞他文质彬彬,但其实骨子里顽皮堪比贺济义,时常想出些花招捉弄人,故此贺济礼认定孟瑶收到的那封信,只是个玩笑。
经贺济礼这一提醒,孟瑶亦想起自家兄弟的个性,在短暂的惊慌过后,镇定下来,嗔笑着“这小子”,将信件丢至一旁。
虽说认定了是玩笑,但她到底不放心,便与贺济礼商量,要回娘家一趟。此时距她闹和离,已有一段时日,贺济礼早对她放下心来,于是爽快允了,并让她代请温夫人的安。
第二日,孟瑶早起,命厨房做了几样可口小点心,又将院中的葡萄拣大的摘了几串,拿雕花镂空盒子装了,登车朝孟府而去。
孟府有两房人,长房孟兆均,孟瑶大伯父;二房孟兆允,为孟瑶已逝的父亲。长房一家,因孟兆均在京为官,随住任上;于是这家乡老宅,仅有二房一家居住,确切地说,是温夫人带了尚未成年的幼子孟里住着。
贺府与孟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孟瑶的车驾,由两匹枣红马打头,沿着六十二步宽的街道,斜穿半个城区,行至孟府门首。
宽深的朱漆大门,角饰彩绘雀替,一排四门簪,上悬金边匾额,彰显着孟家的官宦身份。孟瑶在门前下车,转乘孟府迎出的一乘小轿,行至后宅前,下轿,再经由垂花门右侧的抄手游廊,抵达正室。
这正室东边,有三间耳房,正是温夫人平素起卧之所,孟瑶回到娘家,格外自在,也不消人带领,自拾阶而上,进到东房门里来。临窗描金彩漆罗汉床,铺着黄花梨凉垫,地下一溜四张楠木椅,两边各设高几,几上茗碗瓶花——房内陈设如旧,独独不见温夫人。
孟瑶心下奇怪,唤了小丫头来问,小丫头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她正满腹疑惑,管家娘子赶来,笑道:“大小姐,夫人出门两日,过两天就回来了。”
大概是走亲访友去了,孟瑶暗自猜测,问道:“几时走的?去了哪里?”
管家娘子欠身回道:“夫人十天前离家,动身往西京去了。”
孟瑶吃了一惊,十天,那可是小半个月,怪不得许久不见温夫人来探她,原来是远行去了西京,可是他们孟家在西京并无亲友,温夫人突然独身去那里作甚么?
管家娘子答不上孟瑶的问题,只道:“夫人临行前,外宅交与我家那口子,内宅交与了我,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以温夫人的性子,说走就走的事,她的确做得出来,孟瑶觉得太阳|岤突突地跳,直到管家娘子告诉她,温夫人带了许多仆从跟随,方才稍稍放心。
管家娘子亲自捧上茶来,孟瑶吃了半盏,问道:“少爷还在州学?”
管家娘子回道:“今日无课,在家呢,大概哪里耍去了。”
正说着,就见一名身着元色直裰的白皙少年走进门来,正是与孟瑶去过信的兄弟孟里。
孟里上前行礼,举手投足间,斯文无比。行礼过后,他到孟瑶身侧坐下,面带笑容,口气里却略带不满:“大姐,你回来作甚?”
孟瑶抓起瓶中装饰用的五彩鸡毛掸,顺手就打了他一下,怒道:“我回来作甚?娘走的第一天,你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何等到十天后才与我去信?”
孟里没防到她出手这样快,不曾躲开,苦着脸道:“娘在家时,从头管到脚,好容易出门几日,你让我清闲清闲,成不成?”
孟瑶闻言一惊,转向管家娘子:“他几日没去州学了?”
孟里目前在州学进士科就读,算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只是生性贪玩,一旦逮着机会,就要赖着不去上学,故而孟瑶有此一问。
管家娘子忙道:“天天都去的,并不曾旷课。只是……只是每晚回家后,便懒散了些。”
因明年秋闱,温夫人对孟里管教较严,除每日去州学上课外,回家还要温习额外的功课,或背书,或作文章 。管家娘子的意思,即孟里每日只上学,没顾那些额外的功课,回到家除了玩耍,还是玩耍。
其实温夫人对待子女,并不严苛,只是孟里太过顽皮,借着一副文弱外表迷惑人,暗地里却撵鸡赶狗,没个消停,迫使她不得不从严管教。孟瑶看着面若无辜的孟里,叹了口气,道:“既然娘不在,那便住到我家去罢,姐代母职,也说得过去。”
孟里好容易自由自在,哪肯去孟瑶身边受拘束,当即大声反对,拔腿欲逃。孟瑶喝令几名媳妇子将他拦腰抱住,丢去车上,再命两名会功夫的家丁看守,先行拖去贺家。
待孟里强行被带走,孟瑶接连又下了好几个命令,先使人分别去孟里房里和外书房传话,叫他的大小丫头替他收拾衣物,叫小厮们收拾笔墨纸张;再命管家娘子传话给管家,即刻派人,快马奔赴西京,瞧瞧温夫人究竟在做啥。
一番安排过后,孟瑶登车回府,临行前交待管家娘子,紧闭门户,小心看守,直至温夫人归家。
车驾行至贺府门首,孟瑶瞧见先到的孟府马车就停在石狮子前,那两名会功夫的家丁,则守在车侧。她使人去一问,得知孟里不曾半路逃走,而是顺顺利利被贺济义接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下车上轿,朝后院而去。
她回到房内,却不见孟里身影,忙问:“我兄弟去了何处?”
小丫头回道:“孟少爷由二少爷陪着,径直到归田居去了。”
孟瑶心想,孟里还不知要在这里住几天,能与贺济义谈得到一处,倒是好事,因此没使人去唤他,而是吩咐丫头们送几盘果子去。
第二十八章 又中埋伏
一时更衣换妆毕,孟瑶带了冰镇凉饮,到归田居去看小兄弟与小叔子。她还未进门,就听见屋内传来贺济义无精打采的声音:“孟里,你还真是无趣,连赌钱都不顽。”
孟瑶一惊,正要掀帘,却听见孟里答道:“你赌钱,不过是为了多赢几个,可我家又不缺这些,赌它作甚?”
这话虽有炫富的意味,却让孟瑶很是欣慰,她走进屋去,看着贺济义道:“教唆人行赌?本月月钱、工钱,全部扣光。”
贺济义正想继续劝说孟里呢,忽闻此言,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嫂,嫂子,全扣光?你是玩笑罢?”
孟瑶满脸严肃,道:“是不是玩笑,等月底领钱时,你就知道了。”
贺济义晓得,孟瑶是言出必行的主儿,她既然这样讲了,那月底肯定没钱领。他一想到不但没了月钱,还要白守一个月冰窖,登时欲哭无泪,怪罪孟里道:“你还真是个灾星,一来便害我失财。”
孟里虽然自己不服孟瑶管教,却极乐意看见别人在自家姐姐面前吃亏,当即笑着回嘴道:“当心你的言语,别又被我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