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出阁记第2部分阅读
清朝出阁记 作者:rouwenwu
了?
林槿玺翻了个白眼,旋又翻了个身。目光越过一尺高的床板,穿过那扇没有拉上帘子的木棱窗,对上一双清澈喜人的圆眼。
“呀,格格醒了——”正从水房端了一盆温水回来的小丫鬟茉儿惊喜地喊了一声,随即,听见水盆“咣咣”撞到廊柱的声音,林槿玺紧抿嘴,再是两三人踢踢踏踏从远处奔近的脚步声,林槿玺抿了抿唇:自己该不会就是那个”小圆眼”口里的格格吧?
格格?这么难听的名字……啧啧……
…………
“福晋,格格的烧刚退,现下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也是正常的。容在下给格格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药方,服上三日,就无大碍了。”惠仁堂的大夫把完林槿玺的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回头对一脸紧张的敏容说道。
“大夫说得是,是我太性急了。”敏容闻言松了口气,朝大夫点点头,转而吩咐随伺的丫鬟夏儿,“送大夫去领诊金,顺道将药取了来。”
“是,福晋。”夏儿接过大夫递上的方子细细叠好收入腰间的荷包后,领着大夫往前院帐房走去。
给林槿玺擦完身子换上干净里衣后,末儿端着铜盆,朝敏容福了福身后也退下了。
屋内只剩下因被丫鬟脱衣擦澡的举动羞得只得闭眼假昧的林槿玺,以及坐在床沿愁眉不展的敏容。
“玺儿,额娘的宝贝,快些好起来……额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敏容哽咽地低叹。
蓦地,一滴滚烫的热泪,滴落至林槿玺的脸颊,令她不由地一记轻颤。缓缓睁眼,正对上敏容泛红的愁眸。
“玺儿,醒了么?别怕,额娘就在你身边……”敏容轻柔地拍着林槿玺的背,似是安抚。
“末儿,端些粥来,格格醒了。”敏容稍扬柔嗓,朝外室候着的丫鬟吩咐道。同时抱起林槿玺坐在她腿上,倚在她怀里。
林槿玺敛下眼角,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别扭地移了移身子。
“乖乖,额娘喂你喝完粥再睡。”敏容以为她还想睡,轻柔地哄着她。
“福晋,格格,粥来了。”没一会儿,末儿一手掀开门帘子,一手端着一只大瓷盘,上头搁着一碗白稀粥、一碟切得极碎的小菜。
“来,额娘的小宝贝,睡了三天,肚子饿坏了吧?先喝些粥,晚点额娘在给你做好吃的点心。”敏容接过盛满粥的小汤碗,舀了一小勺,递到林槿玺的嘴巴边,柔笑着示意她张嘴。
自有记忆开始,林槿玺这是第一次被人喂食。
直至喝完整碗稀粥,被动地擦净嘴角,被送回床上躺好……她还在神游天际。
老天,她开始担心未来几年里,她还得接受此前这般被动式的洗浴及进食。
嗷……她好想仰头怒吼一声: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做的“好事”!竟然将她发回了落后的封建文明!格格……福晋……额娘……吼,老天……她该不会是在大清朝吧!
…………
“玺儿……今天有红豆红枣汤哦,甜甜的,玺儿最爱喝的。”
艳阳高照的晌午,林槿玺正惬意地卧在软榻上眯着眼补眠,她那个便宜娘亲——丫鬟口里的福晋,正端着大白瓷盘从厨房迈入院子,给她送亲手做的点心来了。
从她醒后的这七日,银耳红枣汤、红豆红枣汤、芝麻红豆汤……每日换着花样来,她究竟有多气虚贫血呀,需要补这么多的红豆红枣?!
林槿玺暗叹了一声,在敏容的怀抱里坐正,佯装乖乖地品尝起味道不错却品相极差的甜品来。
“味道还好吗?这是额娘熬了一个上午才炖好的哦,喜欢就多吃点。”敏容见林槿玺不声不响地就喝完一汤碗,还道是她饿了,体贴地问道。
这个便宜娘,真的是以她为中心而活呢。
也不知她这个便宜爹是混哪里的,七日来不仅连面都不曾见过,也没听其他人提起过。
换句话说,这所破旧安静的小院子里,除了末儿、夏儿这两名不多话的丫鬟外,就是便宜娘和她。不曾再有其他人登门造访过。当然也就没机会从其他人口里探听到她想要的八卦信息了。
真是天大的差别呀。对比她林槿玺摊在香港医院时,不说她老爸老妈大哥大嫂丢下工作不远千里地赶去香港,即便是与她只存在雇佣关系的应昊与国际小霸主,也每日必到地在加护病房外探问她的情况。
只能说,现在的她,实在太不受宠了。
唉……林槿玺第n次暗叹。
一个遭冷落不受宠的女儿,一个与世无争、心里眼里只有女儿的娘亲,两名安静不多嘴的丫鬟,吼……她啥时候才能将所处的环境打听地一清二楚嘛!
“玺儿,额娘的宝贝玺儿,告诉额娘你在想什么?”轻柔的嗓音打断她的走神。敏容含笑的眼映上林槿玺黑曜石般灵动的双眸。
这个可爱又乖巧的女儿,是她的全部。她可以不在乎老爷的寡断,其他妾室的争宠,却不能没有女儿。女儿,是她这三年来的生活支柱,也是她未来活着的日子里唯一的重心。
只要看着女儿,她就能忘却心底深处的委屈与绝望。原本以为,她可以就这样与女儿相依为命地生存于府邸深处,直至生命终结。
只是,如今开始怀疑,她这样的低调是否错了?若女儿的病再厉害些,若大夫也是个趋炎附势的主儿,玺儿,会否已经离开她飞往极乐?
思及此,敏容哀伤地拥紧怀里的女儿。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脱离内宅的争斗,无欲无求。可女儿是无辜的。这样的低调,只会让日渐长大的女儿,逐日失去老爷的重视,就像之前,病重多日,对方也毫不知情。那么将来,她的婚配会如何……敏容不敢继续深想。
只是紧紧拥着槿玺,低声哽咽。
“额……额娘……”林槿玺尴尬地低唤出声。实在见不得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对着她含笑企盼、转眼又无尽哀伤的模样。她的方宜梅老师就从来不会有这种迷人心魄的娇柔表情。
唉,枉她即将步入三十岁的老灵魂,却要喊眼前这个最大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为娘,老天,她好想学方宜梅同志嚎啕大哭啊……
“玺儿……”敏容含笑相对的泪眼让她无力投降。她的吃亏,换得了便宜娘的欢喜。形容女子梨花带雨的美丽泪脸,估计也就如此了。
罢了罢了,她林槿玺就委屈一点,说不定老天爷看在她如此配合的份上,一个法术,让她搁在现代的植物身,能多挺上些时日。
“对了,额娘待会儿要上福塔寺还愿,玺儿想不想去?”
“……”福塔寺?
庙宇,和尚,不不不,她不去。
曾经就是跟着她老娘去了一座香火极旺的寺庙里进香祝福,才被一个佯装神秘的老和尚有机会预言她会在三十岁生日之前有场血光之灾。
而该死的是,那臭和尚的胡言乱语还真给他言中了。
如今,一听是去寺庙,她宁可窝在软榻上晒太阳。要出去,日后多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小懒猪,大夫怎么说的?要尽量走动,身体复原得才快。来,乖玺儿,陪额娘去吧?”敏容好笑地看着迅速溜出她怀抱,缩回软榻眯眼晒太阳的女儿,忍不住想逗她。
“不去。”林槿玺不为所动。虽然便宜娘撒娇的表情是很迷人啦。
“那——额娘答应你,福塔寺回来,带你上街玩,买糖糕给你吃。”敏容搬出女儿的最爱。
林槿玺一听,倏地睁开未长开的小杏眼,朝敏容渴望地点点头。
别误会,她才不是原先那个嗜吃甜食的小胖妞,一听有甜点吃就被收买了去。她是想去游览一番大清朝的街市啦。回去也好向业余酷爱探古的永絮得瑟一番。
再说了,现下的她才五岁,在家吃吃喝喝睡睡的日子天天有,可出门游玩的机会却难得。
如此一衡量,林槿玺利索地从软榻上起身,溜下石板地儿,迈着粗胖的小短腿,往房里奔去,“末儿,快给本……格格更衣……”旋风似地刮入闺房,性急地催着丫鬟给她换上外出服。
口齿伶俐地压根不若重烧后的后遗症。敏容含笑看着,心头的担忧方才缓缓落地,她只有女儿了,女儿好,就是她好……
005 欠教训的小屁孩
“玺儿乖,跟着末儿坐这里等额娘,额娘一还完愿,就来抱玺儿。”
到了福塔寺外,敏容抱着林槿玺下了马车,让她坐在寺外大柏树下的石凳上,由末儿看着。
现下正是进香最旺的时节,寺里人头攒动。怕抱着女儿进去反倒出事,索性留下她在外头等。
“好。”林槿玺乐得连连点头。随即拉着末儿示意她也在石凳上坐下,“末儿,坐下说话。”站着,她还得仰头看,累人。
末儿不安地看看尚未离开的夫人,为难地开口:“格格,奴婢……”
“听格格的吩咐吧。末儿。”敏容柔笑着朝她点点头。玺儿难得有自主意见的时候,她不会为此驳了她的要求。
“是。”末儿听福晋如是说,方才贴着石凳的边缘,小心地坐下。
“玺儿,那额娘进去了哦。就与末儿坐在这里等额娘知道吗?别乱跑。”敏容再三叮嘱后,方才带着夏儿往寺里急匆匆赶去。
她之所以留下女儿与小丫鬟在这里等,是因为看到寺里每隔上一段路就有带刀侍卫在看守,说明寺里有贵人参佛,不好带了大病刚愈的女儿进去,怕犯了冲撞。
再者,有侍卫看守,寺里的安全也有保障,玺儿只要乖乖地别乱跑,就不会有事。再怎么说,她也是朝廷正二品大臣的家眷。
这样想着,敏容带着夏儿的脚步,也快了几分。希望速去速回。
当初在玺儿高烧不退时,她曾进寺许愿,允诺只要玺儿病愈安康,她必定于七日内前来还愿。今日,已是第七日,不得再拖。
…………
“末儿,唱首歌来听听。”林槿玺无聊地荡着短小的玉藕粗腿,看完天空,数完叶子,转头看向正襟危坐的末儿。不过是个九岁的小丫头,却总是学那一板一眼、严谨无趣的夏儿。
“格格!”末儿惊骇地四下看,随即才放心似地拍拍胸口,“格格,这里可是佛祖圣地,不可……不可唱歌的。”
“你怎知道佛祖不喜欢听歌呢?来嘛,唱一首。我想听。”林槿玺见小丫鬟如此惊吓的模样,越发有趣地挑逗起来。
她是不知道佛祖是不是喜欢听歌啦,也不在乎会不会受佛祖降罚。横竖她已经惨到家了。再惨也不过是灵魂出窍——死翘翘嘛,那不正好,她早就想念她现代公寓里那张超级柔软的大床了。
“格格……不可以!”末儿死死抵抗。看得林槿玺一阵无语。她不过就是让小丫鬟哼首小曲儿打发打发无聊时间罢了,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逼良为娼?
“噗嗤——哈哈哈——”身后传来的一阵幼稚大笑,打断了主仆俩的对峙。
林槿玺好奇地转头看去,一个与现下的她差不多身高的小屁孩,正捧着肚子狂笑。
“没家教的小丫头,连寺庙做什么都还不懂,就想来祁愿。”小屁孩语出惊人,神情不屑地睥睨着她。只是依旧童稚的嗓音,出卖了他的年龄,绝不会比她大上多少。
“小屁孩,你懂什么!”林槿玺没好气地回嘴道。原本质问的语调,经由她糯糯的娃娃音,顿失威信。
吼,沦落为虚龄五岁的小女娃已经很悲催了,居然还沦落到被一个没有家教的小屁孩骂作”没家教”!
nnd,她林槿玺许久没揍人,并不代表忘了怎么揍。她是不介意今日拿一个牙没换齐的小屁孩做靶子啦。
“臭丫头,竟敢骂爷!看爷不收拾你!”小屁孩嘴上不甘示弱,却左顾右看地不敢钻出大树丛,好似怕被人发现似的。
“好呀,来收拾我呀。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林槿玺看穿了他的顾虑,扮了个鬼脸,好整以暇地荡着小短腿坐在石凳上。小屁孩,毛都没长齐,竟敢在她面前自称爷!
“你……哼,你……等着,爷一定要让哥哥们揍得你满地找牙。“小屁孩愤愤地吐完一句威胁,扭着肥溜溜的小屁股,转身钻入树丛没了影儿。
“格格……”末儿担忧地看看林槿玺,格格什么时候这般伶牙俐齿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呀?算了,还是等夫人出来了再说吧。反正有自己守着,不让任何人近格格身就是了。
“四哥、五哥,就是她,就是她欺负我!”没等林槿玺摧残完手上那朵末儿摘给她的花枝,人小鬼大堪比国际小霸主的小屁孩,带着他那两个足足高出他两个头不止的兄长上门来找场子了。
林槿玺习惯性地挑挑眉,殊不知这个动作落在对面三人眼里,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咳……九弟,她是个女娃儿……”言下之意,他们不该与一介女流之辈计较。特别是,对方还只是个年仅三四岁的女娃儿。
“可是五哥……她……她欺负我……”小屁孩不依不饶。
“哪里欺负你了?若是回嘴就是欺负,你可真没用。”林槿玺望天翻了个白眼。吓得小丫鬟赶紧扯住她胳膊,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石凳。
“瞧瞧,她又是这副德行,四哥,她明显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嘛。要知道,我们可是……”
“九弟!”一直默不作声打量林槿玺的男孩,收回摄人的目光,低声喝住小屁孩的哇哇大吼。
“别忘了……额娘的叮咛。”男孩皱眉提醒。
林槿玺饶有兴趣地用肥嘟嘟的小手托着肥嘟嘟的下巴,看着对方三人的有趣互动。
不错不错,才七八岁就能这样沉得住气,前途不可限量哦。
林槿玺盯着三人中最具威信的男孩腹诽。
男孩低首警告完爱胡闹的九弟后,抬头迎上林槿玺充满兴味的目光。
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朝林槿玺主仆二人点了点头,算是致歉,随即拎着还不甘心的九弟,唤过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转身往原路返回。
“唉!”怎么这么慢!鸟也数完了,花也折没了,架也吵过了,戏也看够了,她那个便宜娘怎么还没还完愿哪!再不走,太阳都快下山了,哪里还够时间让她逛清朝的大街嘛!
“喂,臭丫头,别以为四哥五哥不打你,爷就肯放过你了。”叹完她便宜娘的还愿速度,那个小屁孩又冒了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个不放过法呀?”林槿玺头也不抬地随口反问。横竖也是无聊,索性逗他玩会儿。
“哼!看你粗胳膊粗腿的,丑丫头一个,要是脾气再这么差,爷看你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没人要了!哈哈哈——”
小屁孩!知不知道这句话除了她老娘方宜梅,其他人都没资格说!实在是可恶到欠教训!
不等末儿帮忙,林槿玺就“嗤溜”一下滑下了石凳,对着小屁孩就是一记旋踢,摔了他个正宗的小狗啃屎。
哈哈哈!叉着腰大笑三声后,这才得瑟地绕着小屁孩踱了一圈,抬着下巴恶狠狠地警告:“下回再对着一个淑女说类似的话,看我再摔你!直摔到你学乖为止,听到了没?!”
末了,拍了拍那双影响她话里威严的肉感小手,缓缓爬上石凳,坐回呆愣的末儿身边。
而被她摔在地上的小屁孩,愣了良久方才回神,“哇——”一回神就嚎啕大哭。
林槿玺顿时傻眼。刚才还一脸倔强又欠揍的小恶魔,打不过人居然学她老娘那招嚎啕大哭法?这前后转折得也太快了!
吼,这下,岂不真坐实了她一介三十岁的老女人,欺负一个没长毛没换牙的小屁孩了么?
林槿玺弱弱地转头看向小丫鬟,“末……末儿……”索性她也嚎啕大哭搅乱这个闹哄哄哄的场面算了?
“格……格格……刚才,那个……真是你?”小丫鬟还在惊愣中没回过神。格格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以前,被槿柔格格欺负时,还只会缩在自己身后哭呢。
如今,居然一脚就踹飞了看上去明显要比格格凶悍好几倍的男娃儿。
这……应该是凑巧吧?末儿眨眨眼,看到自家格格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心下了悟,格格也在害怕呢。
“格格不怕,末儿会保护你。”末儿挺挺胸,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看到林槿玺一阵哭笑不得。
“九爷!!!四爷五爷,九爷找到了。说!是不是你们俩欺负咱们主子的?”两名侍卫一见还在滚地嚎啕的小屁孩,连忙上前扶起他。四名持刀侍卫则将林槿玺主仆二人团团围住。
不管是否与她们有关,先抓了人再说。否则,挨罚的必定是他们几个了。
“四哥……五哥……她……她她她居然踹我……哎哟……我好疼……全身疼……”小屁孩一见飞奔而至兄长,越发哭得更加凶了。
林槿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是她踹的没错。可是,以她现下的力道,能把他踢倒在地已是极限,怎会伤得如他指控地这般夸张嘛。
不过,如今,错确实在她,还是好说为妙的好。
“你们怎么说?”被唤作四哥的男孩,检查完小屁孩的浑身上下后,除了手肘处确有几丝擦伤外,没见着其他伤痕,这才放下心,回头质问林槿玺主仆俩。
林槿玺皱眉。很明显,循着他怀疑的视线,对象是末儿。
“是我踹的没错啦。”林槿玺大方地承认,她素来不是个良善的主,不过并不代表她就会推卸责任。何况,又没真正伤到对方哪里,最多也被他踹回来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006 宜妃
“与格格无关,是奴婢做的。”却在这个时候,小丫鬟末儿挺身而出。死活不让侍卫动自家格格一根毫毛。
“末儿,明明是我。”林槿玺哭笑不得。
“不是格格,是奴婢。”末儿清澈的圆眼,毫不畏惧。她的第二次命本就是夫人给的。如今有机会还这份恩情,她无怨无悔。
“都住手。统统给我退下去!禟儿,你出来前答应我什么的?还不擦净你的脸!”
正在两人互揽责任中,一道柔中带着威仪的女性嗓音喝退了欲要绑缚她们的侍卫,而正在地上翻滚嚎啕的小屁孩,一听此音,迅速一窜而起,往两个男孩身后一缩。
旋即,林槿玺被熟悉的怀抱抱了个满怀,“玺儿,有没有事?”千钧一发之际,她便宜娘来了。
林槿玺摇摇头。还没来得及有事。
“敏容,她就是玺儿吗?好可爱!”林槿玺顺着那道柔而不失威仪的嗓音,仰头看去,是一位华贵的美人。
若是把便宜娘比作娇兰,那么眼前这位美人就是盛放的牡丹。高贵华丽中透着隐隐的威仪。
“是,这就是玺儿。来,玺儿,这是……”蓦地,敏容收住口,不知该如何介绍。她与她,再也不是未出嫁前轻松自在的闺中密友了。
“来,玺儿是吗?你可以换我一声珞姨。”倒是对方,毫不介意地蹲下高贵的身姿,抱起肉嘟嘟的林槿玺,“啧啧,敏容,你给玺儿吃什么呀,养得真好。”
“呃……”敏容一阵羞赧。女儿素来喜欢甜食,久而久之,身体也变得像糖糕一般松软香甜了。
“珞姨!”林槿玺甜甜一笑。对于美人,她从来没有免疫力。她老娘方宜梅甚至曾经怀疑过她是否是同性恋。搞得那一阵子,她连家都不敢回,就怕她老娘无比恶寒的眼神。
若真是同性恋就好了,问题是,她知道自己不是。无非是喜欢欣赏美女罢了。欣赏,纯欣赏,懂么!
“好乖,来,玺儿,能不能告诉珞姨,你为何要把弟弟摔在地上呀?”晴珞倒不是想追究,而是纯粹的好奇。她那个霸道成性的小儿子,她还会不了解。
“弟弟?”林槿玺抬眼忘了忘缩在兄长身后还不忘对她扮鬼脸的小屁孩,不由得恶寒了一把。她可没有这么蛮横无理、诅咒她嫁不出去的弟弟呢。
“是呀,禟儿比玺儿小两岁,正是玺儿的弟弟。”晴珞轻柔地解释道。同时,不忘招呼身后另两位静静看着她们互动的男孩,以及赖在他们身后的小屁孩,“禛儿,祺儿,她是额娘闺中密友的女儿,也就是你们的妹妹。禟儿,还不快像姐姐道歉!”
“我才没有这么胖这么丑的姐姐呢!再说,明明是她欺负我,你们怎么净帮着她。”小屁孩话虽硬,却死活不肯从两位兄长身后钻出来。
林槿玺暗叹了口气,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从头到尾,她不理他就对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论你怎么诽谤我,我都不该出脚踢你。”林槿玺佯装悔意地低首道歉,顺便不忘反扑一把。你不是怕你额娘嘛,嘻嘻,让你回家挨训去。对一位淑女恶言诽谤,那是多么严重的错误呀!
“爱新觉罗·胤禟!来之前我是怎么再三交代的!你又老毛病发作了?!回去就给我写大字!”果然,小屁孩遭到了他额娘的严厉责罚!啧啧,三岁的小娃儿,拳都握不紧,就要学写大字了!
想跟我斗!学姐活上三十年再说吧!小屁孩!
林槿玺扬起得意的唇角,偷眼朝小屁孩扫去,却不料撞入了一双沉静湮黑的眸子。
见鬼了!她一介三十灵魂的老女人,竟然会在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小鬼眼里,迷失地差点找不着方向!
…………
“玺儿……”回去的路上,敏容一脸纠结地看着趴在马车窗上,沉静地欣赏秋意正浓的一路山景。
……气不过对方的出言不逊,就出脚踢他……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女儿计较起来,竟然也会这般凶悍?!
是因为自己的过度保护起了反弹吗?还是因为自己太过柔弱无争的性子,反倒让女儿小小年纪就学会以武力进行自我保护了?
只是,有时太过计较,也会害了她自己呀。幸而,这回遇上的是晴珞母子,倘若换作他人,譬如宫里的另几位妃子皇子,女儿还能安然回来吗?
即使看在她年纪小,原谅她的过失冒犯,也必会造成难堪的流言,日后,女儿大了,被传言凶悍霸道,那么,玺儿还能找到好婆家吗?
“玺儿,额娘有话与你说。”思及此,敏容觉得有必要与女儿灌输一番安危得失的思想。也有必要,让她学学《女戒》了。
毕竟,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生在这片王土之上,平常百姓有着万般的不得已。特别是生为女人的她们。
“额娘想说什么?”林槿玺收回欣赏的目光,转而看向从寺庙出来就没展露过笑颜的便宜娘。
“玺儿,记住,日后再不得如此莽撞。你是女娃儿,必不能与男娃儿这般计较。当然了,对方欲要对你进行身体上的侵犯除外。”换言之,她林槿玺日后要扮个乖巧懂事的洋娃娃。
林槿玺暗叹了口气,这就是她身在落后文明的悲哀啊!以夫为天的时代!
她不过是踹了对方一脚,就被她便宜娘看得这般严重了。
不过幸好,没有跌回奴隶社会,不需要裹着兽皮钻木取火。也算是她不幸中的大幸了。
林槿玺在敏容的期盼目光中无奈地点点头。她保证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当然了,人若犯她,她必百倍还之。
曾经在美国州际赛上获得跆拳道黑带五段冠军的她,可不是假的!只因归国后,怕老娘念叨她不像个女人,才没敢在家里系上沙包光明正大地练习巩固,最多有空时与永絮偷偷摸摸地跑去道馆对上一盘。三年来,虽没长进,倒也没退步。
“额娘,珞姨不是寻常人吧?”林槿玺蓦地想到此前在福塔寺遇上的据说是便宜娘的闺中密友。没忘那一身映入眼帘的华贵雍容。
“嗯,她是当今圣上的妃子,宜妃娘娘。”敏容含笑解释给女儿听。不论她听不听得懂。
“宜妃?”老天,她该不会跌在康熙年间了吧。怪不得,之前那位美人娘娘,唤那个小屁孩为“爱新觉罗·胤禟”。
爱新觉罗!爱新觉罗!清朝皇室的姓氏呀。她怎么连这个也给忘了!
虽说从小到大,历史成绩总在及格边缘徘徊的她,对于电视剧里的主角人物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特别是那部她老娘每集必看倒背如流的《康熙微服私访记》。
哈哈哈……老娘,若是你得知,必定羡慕死我了吧?宜妃唉!关键是,她还抱了你女儿我。
林槿玺在心底小小得意了一把。
“嗯,玺儿,怪额娘吗?若是额娘没有与你阿玛生份,你进宫得见天颜的机会也是有的。”敏容压下心头的苦涩。
每年的除夕夜,所有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都可携带家眷参加宫宴。自从三年前,她与老爷决绝对立后,每年的除夕夜,进宫陪老爷的,就换了其他美眷。
“额娘,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呀……”她暗地里翻翻白眼,见天颜很了不起吗?又不是没见过,呃,电视剧里啦。
“是哦,你已经五岁了。”敏容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女儿粉嫩松软的脸颊,搂着她,吩咐车夫一路往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前门大街驶去。
…………
“玺儿,午膳没吃,饿了吧?咱们就在这里吃点。末儿,去门口给格格买些糖糕来。”
下了马车,敏容抱着林槿玺走进一间还算清爽的酒肆,因已过午时,酒肆里很是清闲。夏儿问掌柜要了一间上好的包间,四人进了包间后,休整了一番,敏容才朝末儿吩咐道。
“别,额娘,我想吃汤面。”饶了她吧,糖糕……看着糖糕上那一层裹一层的甜腻腻的糖粉,她就想吐。也不知以前那个小胖妞是怎么一日三顿甜食吃下肚的。
“玺儿?”敏容讶异地回视女儿,病好后,女儿似乎对甜食的喜爱淡了不少。再联想到之前被九皇子称作”又胖又丑”,这是打算要戒了甜食吗?可是,她不觉得女儿哪里丑啊。相反,抱起来胖嘟嘟松软软的,很舒服。
“额娘,我好饿,快些让掌柜的上菜吧。”林槿玺佯装没注意敏容眼里的讶然,她迟早有一天会被她便宜娘一日三餐的甜食喂吐的,倒不如早些告知早结束受罪。
“哦,好好,既然玺儿喜欢吃汤面,那就吃汤面。夏儿,先给格格点碗鸡丝面,再点几道格格喜欢的小菜。”敏容连忙点头,吩咐夏儿照办。
夏儿得了吩咐,朝桌边伺候的小二报了几道福晋、格格素来喜欢的菜名。
最后,林槿玺狼吞虎咽地吃完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酣畅淋漓的一碗汤面。喜得敏容与两个丫鬟连连向掌柜索要这道面方。看到林槿玺一阵无语。
她不过是因为之前接连几顿都是红豆红枣汤,对咸香的汤面极为想念罢了。否则,以她烹饪课堂堂满分的成绩,会贪恋这样的普通菜肴吗?
007 便宜爹
吃完午膳已是未时末,在前门大街兜了个来回大圈,被敏容抱下马车时,林槿玺已经疲累地迷迷糊糊了。
“哟,这不是姐姐吗?这是打哪儿来呀?”一道蕴含挑衅的女声,震醒了快要进入梦乡的林槿玺。
睁开迷蒙的小杏眼,只见便宜娘与末儿、夏儿的脸色皆很难看。不解地循着尖锐女声的方向望去:数米外,一个婀娜多姿的浓妆女人正偎在一个明显比她大上二十来岁的半老男人身上,激得林槿玺好一阵恶寒。
“哟!格格病好了?怎么也不与老爷说一声,难得老爷时时记挂着。”浓妆女人扭着手里的丝帕,嘴里说着关心,眼底一闪而过的嫉恨却并没有被林槿玺漏瞧。
“不劳妹妹费心。托老爷的福,玺儿已经无恙。”敏容敛下眼睑,淡声而回。随即抱紧林槿玺,越过两人往后院走去。
“唉,这不知道的呢,还道是咱们府邸没主母了。老爷,您不知道,前阵子进宫见惠妃娘娘,她还问起这个事儿呢……”
浓妆女人的声音随着敏容几人迅速离去而渐渐淡去。但林槿玺从便宜娘对自己的揽抱紧度可以猜出,此刻,便宜娘心里的的确确很在意对方的话。
“额娘,刚才那人是谁?”林槿玺状似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敏容闻言,顿了顿身子,手上的力道再度紧了紧,“秋姨娘,和你阿玛。”一颗心全在费扬古身上的敏容,压根没发现女儿其实早在她刚下马车之际就已经苏醒了。压抑着心底的痛苦,敏容佯装淡漠地说道。
”阿……阿玛?”哇咧!那个比便宜娘要大上二十岁不止的老男人?林槿玺顿时无语。
“嗯。玺儿……想见阿玛?”虽然她与费扬古决裂三年,但玺儿还是会被接去前厅参加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全府大聚。敏容知道,乖巧懂事的女儿虽然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费扬古、提起他的其他女人与孩子,但是,好几次脱口而出的“阿玛”这个词,让她知道,女儿内心还是很在意费扬古的疼爱与重视的。
“不想。”林槿玺头也不抬地答道。
那老男人直直注视她的目光,幽深地让她紧张。
便宜娘性子纯善,她想怎么装、怎么编,相信都可以顺利地蒙混过关。
可那个便宜爹……林槿玺暗暗哀叹,明显是个胜过狡狐的主儿!也不知当初便宜娘是怎么被他骗进府的?听那个秋姨娘的口气,便宜娘好似这个府里的主母,却又因某种原因,与她那个便宜爹发生了什么,方才导致现下这般冷宫似的哀凄生活。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林槿玺确信便宜娘心底对便宜爹还存有很深的情谊。否则,又怎会被秋姨娘短短几句话就打击的哀伤不止呢?
而便宜爹么,林槿玺还不确信他心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想要证实也不难,直接找他问清楚就行了。
只是,目前的她,首要解决的是这具肥到影响体力、甜食吃到体质羸弱的身体。
她发誓,一定要在一年内,恢复她林槿玺标准模特儿般的好身材,以及健康到百病皆除的超棒体质。
…………
“格格——格格——开饭了。”末儿摆好碗碟,开始找那个自福塔寺回来次日起就扬言要锻炼身体、增强体质的格格。
这回又是在哪儿呢?末儿依着以往的经验,循着院子一处一处地找去。
“格格——格格——”
“格格呢?”一道低沉的男声插入末儿高唤的声音里。
“呀……奴婢见过老爷。”末儿心慌慌地福身行礼。老爷竟然会破天荒地走进“容园”。
“免礼。你不是正在找你家格格吗?她怎么了?”费扬古绝不承认自己是刻意前来“容园”看妻女的。他是路过院外,听到丫鬟找女儿,才进来看看罢了。他在心底自我暗示。
“秉老爷,格格上午都会在院子的某一处锻炼身体,奴婢这是在唤格格用膳呢。”末儿低着头,细细回秉。
老爷可不比福晋,府里的下人但凡见识过老爷发怒的,皆不敢胡乱造次。
“锻炼?怎么个锻炼法?”费扬古浓眉一挑,好奇地问道。
“这个……奴婢也说不清楚。”末儿的回话越来越轻。生怕老爷责罚。
可是她是真的说不清楚嘛。格格经常在铺着软毛地垫上的林子里做些很奇怪很危险的动作。且又不允许她告诉福晋,只说是锻炼。
她不懂,但是格格告诉她,经常这样,会增强体质,不会再动不动生病。
想到过去三年里,格格确实动不动就发热着寒,大夫也曾建议让格格多锻炼,别一味窝在屋子里。故而,末儿毫不怀疑地信了。且遵着格格的嘱咐,没让福晋知道。每次福晋问起格格,末儿都说格格在林子里玩。
“你带我去。”费扬古蹙眉沉吟了片刻,吩咐道。
“可是……”末儿未出口的话,在费扬古迅速下沉的面色中收起。若问府里谁最大,当然是老爷了。
于是,寻找林槿玺用膳的队伍又壮大了一人。
“每日都是这般寻找格格用膳的?”几番找不到人后,费扬古几乎怀疑起前面带路的丫鬟是否存心在耍他。
“是。格格说,这叫情趣。”年仅九岁的末儿,不明白情趣之意,但久经情场的费扬古知道。
僵了僵身子,一张铁青的脸上,顿时交织起恼羞成怒。
该死的,纳兰·敏容究竟是怎么在教养女儿的?!小小年纪,居然连情趣一词都说的出口!
“格格!”末儿惊喜的呼唤,打断了费扬古的沉思。
抬眼望去,他这个年仅五岁零三个月的小女儿,竟然倒挂在一棵古树上。
“下来!”他厉声大喝。“谁允许你这么干的!小兔崽子,胆儿不小!还不赶紧给我下来!”
林槿玺惊愕地盯着眼前这个倒影般的老男人——正是她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便宜爹。
可是,自己无非是倒立罢了,有必要这般声嘶力竭地怒吼吗?
费扬古在林槿玺自发下来之前,早一步上前抱下了她,落地后也不松开她,反倒将她横置在他大腿上,对着她肥嘟嘟松软软的臀部就一顿好打。
“你!哇——”该死的,该死的,她她她,竟然被眼前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老男人打屁股了。且一打就是十来下。下下用力!
林槿玺羞愤地捂着脸。这辈子,哦,不,上辈子加这辈子,她还没这么丢脸过!简直荣登她两辈子的奇耻大辱!
好哇,死老头,臭老头!原本还想拉拢你和便宜娘的。这下,免谈!你求我我都不干!
林槿玺在满脸泪痕中愤愤发誓。
…………
“玺儿,想要什么与额娘说。额娘守着你。”看着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养伤的林槿玺,敏容的心都抽紧了。
只是,从末儿口里得知女儿之所以被老爷责罚的缘由后,她也无法再去责难他的不是。毕竟,那是他自缢的前妻留给他的阴影。十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这般在意。
轻叹了口气,敏容抚着林槿玺侧躺的后脑勺,柔声解释道:“玺儿,你阿玛他,是害怕失去你。”
“害怕?”林槿玺撇撇嘴,压根不信这样的说辞。
“这要从多年前说起……”
这是个心酸的故事。
林槿玺听完便宜娘柔柔的讲述,才知晓她那个便宜爹一段纠葛的前尘往事:
费扬古自幼丧父,六岁那年丧母,受一名与其父关系交好的内侍卫养育,在顺治帝登基的变革之际入了上三旗包衣佐领,跟随顺治帝征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升二等侍卫。后辅佐康熙帝登基,平了京城大大小小无数起叛乱,被康熙帝授予骑都尉,官拜从二品,且赐府邸一座。
康熙九年,费扬古二十三岁,由康熙帝做主,将同属那拉氏的叶赫部族的沁雅格格指婚给他作正妻。婚后两年,倒也恩爱,康熙十一年夏末,叶赫那拉·沁雅产下一对双生子。费扬古越发对她疼爱有加。只是风云多变,康熙十二年春,三藩造乱,朝廷几无可用干将,费扬古为谢皇恩,主动请缨出战。哪知,这一战就是八年。康熙二十年夏,三藩之乱方平,费扬古带着硕大功绩班师回朝,被康熙帝奖励一等军功,并升任镶黄旗护军统领,官拜正二品。孰料,当他欢欢喜喜地回到家中,得到的却是妻子与他人胎珠暗结并自请和离的噩耗。
伤心欲绝的费扬古,心生恨意,不仅撕毁了和离书,还将妻子日夜囚在家中。
某日下朝,却见她已倒悬枝头,自缢身亡。连带她肚子里八个月大的胎儿。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费扬古沉湎烈酒难以清醒。康熙帝也拿他没办法,想让他续娶继妻。可当时已年近四十又是鰥夫的费扬古,姻缘一说何其艰难。
最后,竟?br /免费电子书下载